[玄系列之九] 千眼罗汉 by 玄紫珀(现代灵异,悬疑推理,主CP是医生美攻,爱钱天师受,多CP,全民BL,每对CP都很有爱,一帮警察,还有一帮可爱小动物,推荐~~)
1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你对他们它们好,它们也会对你好,当你遭遇不幸的时候,它们会把害你的人害得鸡犬不宁。
××××
楚桓是个宅男,宅得除了上班和外出办案之外,他几乎从不迈出家门一步,这是全警局都知道的事情。
本来警局的同志们是不知道楚桓那样子是叫宅的,同事邀请他去酒吧喝酒他从来都是拒绝的,弄得同事以为他交了一个母老虎女朋友。
一次警局的八卦小羊们在讨论楚桓性格孤僻不合群的时候,恰好胡大叔经过,当时就摆起局长的架子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以下是胡大叔的原话:
“你们这些八卦男,怎么就这么爱嚼舌根,活像菜市场的欧巴桑,严重影响警局的形象。楚桓孤僻不合群?你们怎么观察的,他要是不合群,怎么就和上官的上司下属关系这么好,和同事相处和睦?我从来没有接过和他外出办案的搭档投诉他不好相处的,他只是不喜欢出去玩,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上街,修心养性,这不叫孤僻,叫宅,现在这年头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想不到你们比我还落后,平时叫你们要观察入微,看看你们,看到表面就直接下结论了,肤浅!我跟你们说,像上官那样才叫不合群,孤僻!”
众小羊被胡大叔训得面如土色,冷汗直下。
胡大叔见他们如此受教,甚感欣慰,满以为是自己的领导魅力的影响,他正想表扬一番,忽然上官轩在他背后冷飕飕地道:“大叔最后一句话真是有深度!”
胡大叔的脸色顿时变得和小羊们一样白了。
一个小时之后,一张大扫除公告醒目地占据了各部门的公告栏,自此之后,警局的同志们都知道楚桓是个宅男了,惨痛的教训啊!
警局的小羊们再次深刻认识到:这个警局最大的不是他们可爱的偶尔有点脱线的局长大人,而是冷面狐——上官轩!宁可得罪胡大叔,也千万不能得罪冷面狐!泪!
××××
楚桓虽然不喜欢出门,可是却很会享受生活,他喜欢干净,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他喜欢做各种各样的美食慰劳自己,客厅的书架上关于美食的书籍占据了半壁江山,他住的地方楼下就有大超市,为了吃,对于出门买菜煮饭他可是很乐意的。
楚桓最近很恼火,因为他发现自己精心烹饪的美食接二连三地被偷吃了,先是芋头排骨,冬瓜盅,接着是梅菜扣肉,水晶肘子,再来是土豆炖牛肉和莲藕焖猪手,再接着是……
楚桓真的怒了,那只可恶的耗子居然连他做来当早餐的葱油饼也偷吃了一小块!
不过这只耗子很聪明,很会“粉饰太平”,换了普通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东西被偷吃过,可是身为警务人员的楚桓眼睛很锐利,一眼就看出他的美食被动过了。
为了捉住这只耗子,楚桓特意去买了十个老鼠夹,把锅给团团围住,可是东西仍是被偷吃了,他狠起来放了老鼠药,可是那只死耗子不上当,放了药的东西它根本不吃。
楚桓也曾经试过守株待耗子,可是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只死耗子在他躲在一旁监视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的。
楚桓被这只耗子气得暴跳如雷,趁着胡大叔带着上官轩他们几个精英玩失踪,他听从了唐云的建议从警局里假公济私拿了监视器回来装在厨房里,然而奇怪的是,东西照样被偷吃,可是监视器却连鬼影也拍不到一只,更不用说耗子了。
怒火中烧的楚桓开始怀疑那只耗子是不是成精了,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想到了用麻醉药。
那只死耗子那么精明,一般的麻醉药估计是不会有用的了,楚桓特意叫韩宇帮忙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高级麻醉药招待这只让他恨不得剥皮拆骨的死耗子。
他在等着,等着那只该死的耗子落在他手中的那一天,他已经想好了几十种酷刑来折磨这只耗子,想到可以用满清十大酷刑轮番拷打那只死耗子,楚桓在梦中也笑醒了。
2
楚桓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办公室,而是到韩宇的法医室报到。
韩宇正在和唐云你依我浓地吃早餐,楚桓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打断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他把手掌伸到韩宇面前,“我的麻药呢?”
韩宇瞪着像讨债一样的楚桓,没好气地道:“不是跟你说了么,配好了我自然会亲自送到你手中。”
楚桓撇嘴,“我就怕你忘了,要知道你现在只知道有唐云,其他什么都是空气。”
被楚桓这样一说,唐云顿时脸红耳热,好不尴尬,他踢了韩宇一脚,“你昨天不是说快配好了么?配好了就给楚桓啊!”
听到唐云的责怪,韩宇为自己辩解:“我本来就想着吃完早餐就送过去的,哪知道他连这点时间也等不及,再说,要把人麻得手脚不能动弹,可是脑子却保持清醒的麻醉药可不容易配,花些时间也很正常啊。”
“错!是耗子!该死的耗子!”楚桓咬牙切齿地纠正。
“没差了。喏,给你!”韩宇把麻醉药递给楚桓。
楚桓马上双手接过,激动得手都有点发抖了,“谢谢!明天请你们到我家吃饭!你们继续吃早餐吧,不打扰了!”
楚桓把那小瓶麻醉药当宝贝一样揣在怀里,拉开门一阵风似的跑了。
看着仍在小幅震动的门,唐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来那只耗子真的很让他伤脑筋啊!”
韩宇笑道:“有了我的麻醉药,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保准可以成功逮住那只耗子!”
唐云白了他一眼,“臭屁,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韩宇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暧昧,“当然有效,不如我们试试。”
想到唐云软绵绵地躺在自己怀里任自己亲吻爱抚,韩宇就心花怒放。
唐云可不笨,岂会看不出韩宇的下流心思,他冷笑:“要试可以,你喝!”
满脑子桃色泡泡的韩宇一下子焉了。
楚桓连班也不上了,驱车直冲回家。
反正胡大叔、上官轩他们几个老虎大王不在,没人管,警局的野猴子们天天上班严重迟到,下班严重早退,彼此心照不宣,好不逍遥快活!
楚桓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后,先是到超市大肆采购一番,为了让那只耗子上当,楚桓在熟食区、瓜果蔬菜区以及生肉区转悠了将近两个小时,精挑细选,务求把“鸿门宴”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楚桓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他一边等电梯,一边幻想着捉住那只死耗子后的种种情景。
他想得太入迷了,以致电梯到了也不知道。
想得入神的楚桓也没有留意电梯里有没有人出来,见电梯门打开,很自然就抬脚往里面走,于是乎和一个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手上的大包小包散了一地。
“哎哟!”两人同时惨叫一声。
回过神来的楚桓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人揉着肿了一个包的额头,大方地道:“没关系。”
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眼睛和神态都很像猫的少年。
鉴于对方的眼睛很黑,很亮,很圆,楚桓就没忍住多看了这个少年几眼。
被人这样盯着看,少年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发火,当他看到散落了一地的蔬菜、鱼肉时,亮晶晶的眼睛顿时露出了馋意,他咽了一口口水,热情地替楚桓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
“谢谢,谢谢!”楚桓连声道谢。
少年笑得很开心,圆圆的眼睛有着隐隐的狡诈,“不客气。”
他的笑容太亮眼了,楚桓不由得有些失神了。
少年舔了舔唇,再度看了楚桓手上提着的东西一眼,这才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楚桓闻到少年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可是一时之间他想不起这是什么香味,待他进了电梯后,他才记起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葱油饼的香气。
难道这个猫一般的少年和自己一样喜欢吃葱油饼?呵呵!
3
楚桓把手上提着的大袋、小袋放在桌子上,随手拈起一块今天早餐没有吃完的葱油饼塞进嘴巴,刚吃了半口,他动作一顿,目光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那盘葱油饼。
你奶奶的!那只死耗子又来偷吃了!他明明记得剩下八块葱油饼的,可是——楚桓看了一眼手上咬了半口的葱油饼,又数了数碟子里剩下的葱油饼,可恶,只剩下七块!那只死耗子偷吃了一块!
XX的!楚桓大骂,把手中捏着的葱油饼塞进嘴巴,当作是那只该死的耗子,狠狠地咬个稀巴烂!
发泄了一会儿,楚桓才迟钝地意识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自己这算不算吃那只耗子的口水?
恶!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楚桓霎时间脸都绿了!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吃了,没吃坏肚子就好,楚桓自我安慰。
看着一大堆食材,楚桓思考着要做什么吃才好。
唔,煲个椰子牛奶鸡汤,弄个红烧鱼,最后再弄个肉丝雪里红,一个汤,两个菜差不多了,想好后楚桓就开始动手做他的“诱惑之宴”。
一边切菜,一边猜想着那只耗子会不会上当,楚桓情不自禁嘿嘿地奸笑起来。
哼,就让你多风流快活半天,今晚月黑风高夜就是你的死期了!
买了自己要买的东西,燕阳就匆匆往家赶。
他一向是个夜猫子,只喜欢在晚间活动,要不是这些东西是新任务用得着的,他可不情愿在白天出门,白天只合适睡觉,不适合活动。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想到那个人买了那么多好吃的,燕阳就忍不住流口水了,他猛踩一下油门,车子像箭一样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
燕阳心情愉快地哼着歌踏进电梯,当红色的数字显示20的时候,他嘴角弯了弯,20楼,是那个人住的那层呢,唉,好想直接冲入他家,放开肚皮吃个饱噢,而不是每次只能吃一点点,根本不能满足!
燕阳住在21楼,他住的地方刚好就是楚桓楼上。
他是最近两个月才搬过来这里住的,本来他和楚桓两人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很低,楚桓不喜欢出门,但他每天都会去上班,而燕阳宅的程度比楚桓更严重,他一个星期才会出门一次买一下生活必需品和补充干粮。
他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楚桓,可是他知道楚桓的名字,知道他是警察,知道他今年二十五岁了,甚至知道他是个有点轻度洁癖的人,当然,他更加知道这个男人的厨艺好得不得了。
燕阳关上门,踢掉鞋子,把东西扔在沙发上,然后就直奔厨房,打开窗,把头探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是椰子煲鸡!
燕阳摸了摸肚子,他今天早餐才偷吃了一块葱油饼,好饿啊!
燕阳咬着大拇指,靠着窗前闻香饱肚,可是越闻越饿,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厨房。
冲了一杯泡面,燕阳盘着腿窝在沙发上抱着小本本两眼发光地看着楚桓忙碌的身影。
为了随时得知楚桓的行踪,主要是想知道他何时不在家,燕阳在楚桓家中的大厅和厨房都装了针式摄像头,当然,楚桓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所以下老鼠药、装监视器的事情全落入燕阳眼里,这个警察可不笨呢,自己做得如此小心居然也被他察觉东西被偷吃了。
看到楚桓下老鼠药,燕阳是生气的,足足骂了楚桓一个晚上才解恨。
小气鬼,才吃他一点儿东西居然下毒!要不是自己聪明装了摄像头,岂不是就要去见阎王!?
可是到了第二天他趁着楚桓去上班,又偷入他家中偷吃兼在他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他就释然了,算了,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耗子,下老鼠药也正常的。
虽然知道楚桓对自己这只假想的耗子恨不得煎了、炖了吃,可是美食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燕阳每每忍不住趁着楚桓不在家就下去偷吃,然后做徒劳无功的掩饰工作。
杯面吃了几口,燕阳就不想吃了,他往后一靠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本来想着今天也可以到他的床上睡觉的,哪知道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奇怪,他今天不用上班么?他的床比自己的床舒服多了,有太阳的香气,不像自己的床整个狗窝似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燕阳又开始盯着楚桓做菜。
本来买回东西回来后他打算睡觉的,可是现在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就想着楚桓下午会不会出去,自己有没有机会下去偷吃。
正在盼望楚桓快点出门的时候,燕阳见到楚桓接了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楚桓脸色一变,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就匆匆关掉瓦斯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燕阳乐啊,感谢主听到我的祷告!快出门吧!今晚也不要回来了!
手舞足蹈的燕阳没有看到跑出厨房的楚桓又跑了回来,在那锅椰子牛奶鸡汤洒了些东西。
等燕阳再度把目光放在屏幕上的时候,只看到楚桓关门出去的身影。
万岁!椰子鸡汤,我来了!
4
电话是唐云打过来,他只说了一句话:“老大回来了!”
这样一句话就让楚桓暂时把那只死耗子抛在脑后,火烧屁股地赶回去。
楚桓满头大汗地冲进办公室,一进去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他。
楚桓莫名其妙,他擦了擦汗,不解地问惊愕的唐云:“你们看着我干嘛?”
唐云捂住眼睛,呻吟:“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跟老大说你去看医生,不用特意赶回来了么?”
楚桓皱眉,努力回想,“你有说么?”
“说了。”唐云肯定地道。
“没印象了。”楚桓摇头,“老大呢?”
唐云干笑了一下,指着他身后。
楚桓一惊,猛然回头——
上官轩正冷着脸站在他身后三步之遥。
楚桓脱口道:“老大,你是鬼么?”
上官轩眉一挑,这些家伙趁着自己不在,旷班的旷班,玩游戏的玩游戏,看杂志的看杂志,散漫得真是可以,一点警察的样子也没有!
看着阴着脸的上官轩,唐云等人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老大的神情好恐怖哦!该不会在想怎样惩治我们吧?
上官轩正想发作,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从门外进来的萧春秋好奇地问:“你装什么高深莫测啊?”
上官轩冷漠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无力的神态。
噗!众人忍不住偷笑。
萧春秋一出现,就意味着警报自动解除,唐云等人马上换上笑脸,“组长你们渡完蜜月回来啦?玩得开心么?”
萧春秋连连摆手,“我们不是去度蜜月啦。”
“那你们去干什么了?”众人八卦地问。
萧春秋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回答。
唐云用手肘捅了捅萧春秋,“组长你笑得好暧昧哦,老实承认啦,你和老大是不是去度蜜月了?”
萧春秋敲唐云的头,“都说了不是了,大叔就有可能在度蜜月。”
嗅到八卦意味的众人立即把萧春秋包围起来,你一言我一句地追问:“组长你们不是和大叔一起的么?大叔人呢?大叔和谁去度蜜月了?说来听听啦!”
看着这群一听闻有八卦就像嗑了药一样兴奋的下属,上官轩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这群家伙就知道挖人是非!
上官轩一声轻咳,正想说话,却听见萧春秋小声地道:“上官轩不高兴我们说人是非了,散啦,干活去!等他不在的时候再跟你们说。”
众人立即一哄而散,气得上官轩七窍生烟,说得这么大声,当自己透明的么?
看着乌云盖顶的上官轩,萧春秋很聪明地不去惹他,他见一旁的楚桓抽出纸巾擦汗,于是便问:“楚桓你去干什么了?怎么流那么多汗?”
唐云插口笑道:“他回家捉耗子了。”
“捉耗子?”萧春秋眼里闪过疑问,“捉什么耗子?”
唐云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萧春秋感兴趣了,“居然有这么聪明的耗子,楚桓你捉住它后先别杀了,带回来让我看看。”
楚桓闷道:“捉住了再说。”
萧春秋还想再说,这时上官轩说了句:“你不要忘记玄炫要你做的事。”
萧春秋一拍额头,“对哦,差点忘了!给钱!”
唐云和楚桓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盯着萧春秋伸到他们面前的手看了好久,“给什么钱?”
“玄炫的酬劳!也可以说是我的酬劳!”萧春秋说得理直气壮地。
“为什么说是你的?”唐云和楚桓齐声问。
萧春秋擦了擦鼻子,“因为玄炫说了,分三分之一给我,所以,给钱!还有,说不定小常等会也会来追债,玄炫这个财迷,居然舍得把三分之二的酬劳分给我和小常,这回捡到宝了!哈哈!”
唐云和楚桓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5
趴在窗前看着楚桓的车子驶出小区,燕阳快快乐乐地下楼去了。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电梯里有电子眼,燕阳认为要杜绝一切抓住自己的证据,所以他要走没有装电子眼的楼梯,要不是因为大白天的不好翻窗摸进去,他其实是比较喜欢从窗户进去的。
燕阳是个小偷,而且还是属于神偷级别的,对于他来说要进去楚桓只是具有一般防盗设备的家一点也不难,开楚桓家的门比开他自己家的门还要来得容易。
关上门,燕阳先是把带在手腕上的追踪器打开,作为小偷,燕阳很小心谨慎,他在楚桓车上也装了追踪器,以防在自己偷吃的时候楚桓突然跑回来被抓个正。
无论是在别人家装针式摄像头或者在别人车上装追踪器,从常理来说,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可是在燕阳的观念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违法,他的是非观很简单,只要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那就不算是错的。
说来也奇怪,虽然燕阳明明知道楚桓已经对自己这只耗子起了疑心,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炖了了吃,若是在平时,他早就停止了这种偷吃行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燕阳心里总觉得楚桓是个好人,总觉得他不会对自己怎样,即使被他捉住了,大概只是教训自己一顿就会放过自己的了,怀着这种心态的燕阳反而变本加厉,一天不跑下来楚桓家偷吃一点东西,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就连睡觉也睡得不安稳,那种感觉就像老是觉得自己今天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有做一样。
燕阳觉得自己中毒了,中了楚桓的美食毒,已经无药可救了,要是哪一天楚桓搬家了,他一定也会跟着他搬家的。
追踪器上的绿色亮点不断地闪烁着,确定一切正常后,燕阳熟门熟路地直奔厨房。
揭开盖子,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燕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是香!
楚桓是单身汉,碗柜里的碗筷并不多,所以燕阳特意连碗也带来了。
汤这么多,喝一两碗应该都不会被发现吧,况且他走得这么急,应该不会变态到测量过汤有多少的,嘿嘿!这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多喝一碗了,lucky!
燕阳勺了满满的一碗汤,小心翼翼地端着出了厨房,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然后又乐滋滋地跑回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冰,他太心急了,等不及等汤变凉再喝了,他要用冰镇!
他用勺子勺了一点舔了舔,鸡的鲜嫩、椰子的清甜和牛奶的奶香混在一起,有着一种说不出味道,好幸福,要是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婆就好了!
燕阳也顾不得烫了,咕咚咕咚一转眼就把一碗汤喝个底朝天,他舔了舔唇,满足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比想象中还要好喝,一定要再喝一碗!
燕阳站起来,刚想再去厨房勺一碗汤,哪知道才刚站起来,一阵眩目袭来,身子晃了晃,手脚发软,他急忙扶住沙发,再想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维持着抱着碗的姿势歪在了沙发上。
燕阳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又下毒了?
可是除了手脚酸软无力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妥,意识也很清醒,看来这次他没有下毒药,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心慈手软?燕阳苦笑。
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燕阳觉得困了,不管了,反正走不了,把天花板望穿个洞也不会有什么办法的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燕阳还在想楚桓究竟下了什么药,说是麻药吧,又不像,要是能讨一点过来就好了,以后自己去偷东西的时候用得着啊。
手腕上传来的震动让沉睡的燕阳一下子惊醒过来,糟糕,楚桓回来了!
屋内一片昏暗,已经天黑了。
燕阳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他发现身体依旧是软绵绵的,想动一下手指也不行,真不知道他下了什么药,居然药效这么持久!这回死定了!人赃并获!
手腕上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代表着楚桓离自己越来越近,燕阳既害怕同时又有着一种隐隐的期待,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这么大的一只耗子时会有什么反应?可能会直接把自己当成小偷而不是耗子吧,对了,他是警察,大概会直接把自己关进去,不要啊,他不要坐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燕阳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瞪大眼睛努力地看向门的方向——
灯亮了,楚桓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着几罐啤酒和燕阳大眼瞪小眼。
猫少年?!他怎么会在自己屋里,还抱着个大碗姿势滑稽地躺在自己的沙发上?
楚桓把门关上,把啤酒放在桌上,一步一步地走到沙发旁,低头看着眼带惊惧的燕阳。
细汗渗出鼻尖,燕阳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韩宇配的麻药实在厉害,他脸部的肌肉都被麻得毫无知觉了,无奈,他只好干笑着朝楚桓打招呼:“你、你回来啦?这么、这么早?”
楚桓没有说话,他弯腰抽出燕阳一直抱着的碗,拿到鼻端闻了闻。
见到他的动作,燕阳顿时冷汗直下。
“死耗子!终于抓到你了!”楚桓恶狠狠地道。
6
燕阳很想把头转过去看看楚桓在做什麽,那个男人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死耗子!终於抓到你了!”後就扔下自己不管了。
燕阳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珠和嘴巴,可是由於他躺在沙发上,沙发背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根本看不到楚桓,只能凭声音判断他正在干些什麽。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锅铲碰撞的声音,估计楚桓是在做晚餐。
又等了一会儿,阵阵香气飘出,一闻到香气,燕阳肚子马上叽里咕噜地响,好饿啊!他一整天就只吃了一小块葱油饼外加喝了一碗汤,现在饿得前胸贴後背的。
楚桓在厨房里丁丁当当地捣弄了一会儿後就悄无声息了,燕阳努力地听了好一会儿,可是却什麽声音也没有听到,他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猜想著楚桓是不是正在想办法惩治自己,该不会他想把自己宰了吃吧?不会的,他不像是这麽变态的人,可是有时候变态是不会在额头上凿著“我是变态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於听到了楚桓的脚步声,接著一张放大的脸就出现他的上方。
楚桓的头发正在滴著水,看来刚才是去洗澡了,身上有著沐浴乳的清香。
楚桓先是盯著燕阳看了一会儿,然後拿起一旁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燕阳惊了,难道他要把自己送进牢房?
“韩宇呢?”
接电话的是唐云,“他正在做饭,什麽事?”
“做饭?用他的手术刀麽?”楚桓幽默地问。
唐云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那个变态,在厨房里放了一排刀具,其实我也很怀疑里面有没有他的手术刀。”
楚桓翻白眼,“你帮我问问他,他配的麻药效力可以维持多久?”
“哦,你等等。”
“韩宇说可以维持16个小时,怎麽,你捉住那只耗子了?”
楚桓扫了燕阳一眼,笑了,笑得燕阳全身发冷,汗流浃背。
“抓住了,而且好大一只。”
“真的?明天带回警局让我们看看。”唐云兴奋地道。
“不。”楚桓拒绝。
“为什麽?”唐云不解。
“因为我今晚就要把他给吃了。”
“你说真的啊,你要吃耗子?”唐云怪叫。
“有何不可。”说完楚桓也不给机会唐云追问自己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古怪而又复杂的眼神看著燕阳。
燕阳觉得他的眼神就在看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正在考虑从哪儿下刀,5555,他错了,亏他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哪知道他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标准的外表天使,内里魔鬼,他不要被做成人肉叉烧包啊……
越想越害怕的燕阳不由得大吼:“死变态!恶魔!”
楚桓的脸顿时绿了,死变态?恶魔?
这个死小孩!本来想著训他一顿就放了他的,哪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居然骂自己是死变态!?
“你骂谁死变态?”楚桓阴仄仄地问。
燕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是猪麽?在心里想腹诽他就好了,干嘛这麽笨骂出口,这下真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不骂也骂了,骂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没可能收回来的了,他把心一横,豁出去──
“骂你!”燕阳大声道,“你居然想著吃人肉,不是变态是什麽?我只不过是偷吃了你几块肉、几根菜而已,大不了赔钱给你!小爷我钱多的是!身为警务人员,居然知法犯法──哇!你干什麽?”
楚桓黑著脸听燕阳骂了一会儿,冷不防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燕阳顿时哇哇大叫,“你要干什麽?”
“洗干净,吃掉,吃不完放进冰箱。”楚桓说得决心十足。
“你说真的?!不要啊,你是好人,你不是变态!”
“既然你骂我是变态,那我就当一回变态好了,本来想放过你,是你自己嘴巴贱,做错了不但不承认错误,居然还骂人!”
燕阳悔恨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麽就不管住自己的嘴巴?祸从口出啊!
“其实我不是骂你,我是骂我自己!我是变态,楚哥哥是个大好人,我错了,你放了我吧!”燕阳求饶。
“你怎麽知道我姓楚?”楚桓低头问。
“啊,你不是叫楚桓麽?”话一出口,燕阳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楚桓眉峰一抖,“你做的坏事真不少,除了偷吃,一定还翻过我的卧室。”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你要相信我。”
“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楚桓把燕阳放进浴缸里,不经意他一眼扫到燕阳左手手腕上仍然在不断震动的追踪器,他解下来一看,原本就堪比锅底的脸又黑了几分。
燕阳在心里大呼:天要亡我!
楚桓把那个追踪器放在一旁,取下花洒捋起袖子准备洗干净燕阳。
燕阳还在作垂死挣扎,“我三天没有洗澡了,很脏的,不劳烦你帮我洗澡了,我自己回去洗就好。”
楚桓充耳不闻,三两下就把燕阳脱得光溜溜的。
燕阳惨叫,“男男授受不亲,难道你不觉得不好意思麽?”
“不会,你有的我也有,为什麽会不好意思?再说,你这里也不是有什麽值得傲人的。”楚桓面不改色地伸手摸了摸燕阳的那根。
燕阳忍不住尖叫:“变态,死色狼,你放手!放手!”
“你再骂我,我就把你这根东西切下来!”楚桓威胁。
燕阳顿时不敢再骂,他真的错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恶魔,而且还是那种坏得彻底的大恶魔。
燕阳既恐惧而又羞耻委屈地含著泪让楚桓帮他洗了头,洗了身,末了,楚桓把他抱出来擦干净,穿上小裤裤,浴袍一包把他抱出浴室。
要不是楚桓目不斜视,也没有乱摸,不然燕阳几乎要认为楚桓是个HOMO,他洗干净自己就是要那个自己。
楚桓把燕阳放在沙发上,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泪。
燕阳看了他一眼,用带著哭腔的声音问:“你究竟想怎样?不管怎样都好,先让我吃些东西好不好,我的胃好疼。”
楚桓瞄了一眼燕阳咕噜作响的肚子没有说话,人却站起来走向厨房。
燕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恶魔男人还不算人性灭绝,总算还有点良心。
楚桓装了一碗汤,一碗饭,还有一碟红烧鱼和肉末雪里红放在燕阳面前,“你想先吃什麽?”
燕阳狐疑地看著突然由大恶魔变成了小恶魔的楚桓,脸忽然一下红了,憋了半天,他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我、我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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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急?”楚桓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慢悠悠的,听来就像他不知道内急是什麽意思一样。
燕阳的脸红得几乎要冒烟了,他闭上眼睛大吼:“我要尿尿!”
看著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楚桓噗嗤一声笑了。
燕阳猛然睁开眼睛,气得几乎要哭了:“快!我忍不住了,不然我撒在你沙发上!”
闻言,楚桓立即抱起燕阳冲向洗手间,“别,再忍忍!”
“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要忍,你要是撒出来看我怎样惩治你!”
“你这个恶贼!”燕阳大骂。
楚桓正想反驳谁才是贼,一低头看到燕阳憋得充血的脸,他就不忍心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楚桓右手抱著燕阳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左手帮他拉下裤子。
“不准偷看!”燕阳羞耻地低叫。
楚桓转过头去,“行啦,你要我看我都不看,有什麽好看的,看了保准长针眼。”
“你刚才看了又摸了。”
“你是不是觉得吃亏了,要不要让你看回来?”楚桓没好气地道。
“呸!看了保准长针眼!”燕阳拿楚桓刚才说的话堵他。
楚桓火了,“你是不是要撒尿的?”
“你以为我不想撒啊,憋得太久出不来了,都是你害成我这样子的,我也没有做什麽坏事,只不过是因为肚子饿,家里也没有可以吃的,所以才偷吃你的东西而已,你干嘛这麽小气!下完老鼠药,下麻药!小人!”越说越委屈,燕阳忍不住嘤嘤低声哭了起来。
当然,有一半是假哭的。
楚桓直叹气,“好啦,堂堂男子汉哭什麽哭,成何体统?”
“我不是男子汉,我是男孩子,我才17岁。”燕阳继续哭,越哭越大声。
楚桓没辙了,只好勉为其难地伸手去摸燕阳的那根。
燕阳立即呱呱惨叫,“你又想干什麽?无耻!下流!拿开你的臭手!”
“叫什麽叫!专心尿尿!我才不会性骚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燕阳很想破口大骂,娘的!这种行为明明就是性骚扰!
楚桓的手有些粗糙,摸得他那根柔软的小东西很舒服,燕阳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闭著眼睛喘著气终於解放了。
燕阳低垂著眼,难为情得根本不敢看楚桓。
好丢脸!在这个人面前,什麽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楚桓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端起饭碗,“你要先吃什麽?”
“随、随便。”
楚桓笑了一声,“不随便也得随便了。”
楚桓一口饭,一口菜地喂燕阳吃饭。
燕阳饿了一整天著实饿了,他也不客气了,楚桓喂什麽他照吃不误,他还嫌楚桓勺得太小口了,抱怨道:“你能不能勺多一点,根本不满足。”
楚桓挑眉,这小子还真是多要求,要不是看在他肚子叫得这麽凄惨的份上,他还真的想饿晕他,看他还敢不敢偷吃!
终於,燕阳吃饱了,饱得一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饱了?”
燕阳看了一眼底朝天的碗碟,忽然想起这个男人似乎还没有吃饭,可是饭菜好像都被自己吃光了,他不安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吃?”
楚桓脸上没什麽表情,他收拾好碗碟,“现在吃。”
看著坐在自己对面默默吃饭的楚桓,燕阳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他想了想,主动找话说:“我住在你楼上的。”
“哦。”
“我叫燕阳。”
“嗯。”
“你做的饭很好吃。”不然他也不会好像上了瘾一样天天摸进来偷吃。
“噢。”
“我是一个人住的,你也是麽?”
“是。”
……
无论燕阳说什麽,楚桓都是一个字作为回答让燕阳倍觉挫败,难得自己不用他逼供主动交待身世家底,他居然漠视!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闷骚!”
听到燕阳的嘀咕,楚桓终於赏脸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饿,难道我就不饿了麽?有什麽事等我吃完再说。”
燕阳登时又闹了个大红脸,是啊,都12点了,他自然也会饿的。
“那你慢慢吃。”
8
楚桓把碗冲洗干净,再把水沥干放进碗柜,他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唉,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他把燕阳洗干净其实是想著拿他的身体做人体宴的,他想做人体宴很久了,可是毕竟没什麽人愿意把身体贡献出来让他试一下,难得今天这只不能动弹的大耗子落入他手中,本来他是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做一回人体宴的,他连材料都准备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刚才燕阳哭得淅沥哗啦的模样让他打消了念头,他可是怕了他了,要是等会又这样哭给自己看,那可真是头疼死了!
肚子饱饱的,身子暖烘烘的,燕阳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舒服过,舒服得让他只想睡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日夜颠倒,晚上一向没睡意的,精神得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这次破天荒地他居然想睡觉了!
可是一想到楚桓不知道要怎样处置自己,他就睡意全无了。他一点也看不透楚桓这个人,他想楚桓帮自己洗澡一定是有目的,不然哪有人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帮一个小偷洗澡啊,自己又不是他的情人或者老婆,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楚桓是个变态,可是现在看来又不像,他都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麽了,横竖逃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使他真的想那个自己,也只能是认命了,谁叫自己这麽倒霉被他捉住了,幸亏他人长得不错,这多少让燕阳有些安慰,可是听闻会很痛啊,想来想去,燕阳觉得自己可不能这样认命,得誓死反抗!
楚桓一连在燕阳眼前晃了十几下手,才把陷入幻想的燕阳惊醒过来。
楚桓思考过了,把燕阳关进牢房吧,心底深处有那麽一点儿不舍得,他总觉得燕阳这个人吃不了苦,加上就像燕阳说的,不过是偷吃几块肉和几根菜而已,实在算不上是什麽罪大恶极的事情,可能他真的只是因为饥饿才偷吃的吧,想到这些,楚桓决定还是放了他算了,真是衰,白白帮他洗了一个澡!唉!
虽然决定放过燕阳,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
“燕阳是你的真名?”
“如假包换,要不,你可以去楼上看看我的身份证。”
楚桓瞥了他一眼,“你是怎样进来我家的?”
“开门进来的啊,有时候从窗外爬进来。”
从窗外爬进来?楚桓可不会忘记自己住的是20楼,“你有我的钥匙?”
“不用钥匙都可以进来。”
楚桓看著燕阳的目光里有著深意,“你是什麽人?”
燕阳想了一下,老实道:“小偷,职业的。”
楚桓挑眉,“这麽老实,不怕我送你进监狱?”
“怕,不过你是警察,我撒谎的话,估计也瞒不了你,所以老实交待比较好。”燕阳可不认为楚桓这个警察是个笨蛋,自己用来追踪他的追踪器可不是一般小偷会用的。
“你在我车上装了追踪器?”
“嗯,你的鞋底也有,其实我还在你家装了针式摄像头。”燕阳不怕死地道。
楚桓又开始变脸成包公了,“装在哪里了?”
“大门和厨房。”
“你来过我家多少次了?”
“不、不记得了。”燕阳心虚不已,好像他刚搬进来的那天就光顾了楚桓家了。
“不记得了?那就是说很多次了?”
“好像、好像是。”
“除了偷吃,你还干过些什麽?”
“没了,我只对你煮的东西有兴趣。”还有就是床,什麽该坦诚,什麽该隐瞒,燕阳很会把握。
楚桓目光阴沈地看著燕阳,用食指轻轻地敲著茶几,放他走还是关起来,这真是个难题。
燕阳的心也跟著楚桓的手指忽上忽下的。
楚桓揉了揉额头,他困了,想睡觉了,“你发誓保证以後不再偷东西,我就放你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实话,很难。要是你肯养我,管我,我想还有可能让我改掉这个爱好。”
9
“养你?没钱!”楚桓很干脆地否决。
“我给钱你养我,你开个价吧!”燕阳豪气地道。
噗!楚桓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幸亏他立即转过头,不然铁定喷到燕阳脸上。
“别激动,你没有听错,开个价吧!”
楚桓没有答话,他抽出纸巾擦干净唇边的酒迹,忽然噗哧噗哧地径自笑了起来。
燕阳莫名其妙,不解地问:“你笑什麽?”
楚桓忍住笑,摸了摸燕阳的头,语重心长地道:“小弟弟,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燕阳恍然大悟,“我很有钱的。”
楚桓摇头,觉得这个小偷还真是可爱,居然给钱要自己养他。
“你只要管我吃就行了,很好养的,我一个月给你10万。”
“你有很多钱?”
“是啊,是啊,很多,真的很多。” 为了让楚桓相信他真的很有钱,燕阳强调了两遍。
楚桓还是摇头。
“你嫌少啊,那二十万?三十万?”燕阳锲而不舍。
楚桓继续摇头,“钱留著你自己用啦,难道你要做一辈子小偷麽?这是不可能的,小孩子要懂得看将来。”
燕阳怔怔地看著楚桓,他咬了咬下唇,突然哇哇大声哭了起来。
他是个孤儿,机缘巧合之下做了一个神偷的关门弟子,他的师傅只管教会他各种各样的偷窃本事,其他的事情从来不关心,待他学得七七八八了,更是放手不管了,任由他自己到处闯荡。
他的生活过得很逍遥,也很懒惰,钱花得差不多了,就接一两宗生意,然後继续过日子,他并不贪钱,他只是在没钱的时候才会接任务。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未来,他是那种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楚桓的一句话触动了他心底那一根脆弱的弦,是啊,自己不可能做一辈子小偷的,等他老了,身手自然会大打折扣,现在不好好规划将来,待老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真是不敢想象。
“怎麽又哭了?”楚桓一边抽纸巾帮燕阳擦眼泪,一边想明明是个男孩子,咋就这麽多水?
燕阳只是单纯地想哭,所以哭得都有点失控了。
臭警察,干嘛说些这麽温柔的话,长这麽大了,第一次哭得这样凄惨!
楚桓本来还很有耐心帮燕阳擦眼泪的,哪知道他哭一会儿停一会儿,然後又开始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楚桓无奈,他也不知道他哭什麽,所以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打了几个呵欠,他要哭就哭个够吧,他可要睡了,老大回来了,明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楚桓把燕阳抱到自己床上,盖上被子,然後燕阳哭他的,他睡他的。
快睡著前,楚桓还在想,不知道他会不会哭上一个晚上?
燕阳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著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麻痹了十几个小时的手脚终於能动了,他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有种劫後余生的喜悦感觉。
昨日哭得太痛快了,两只眼睛肿得像小馒头,几乎都快睁不开了,不用镜子照,燕阳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吓人。
楚桓已经不在了,留了一张便签贴在他手臂上。
“醒了後自己回楼上去。”
回去?燕阳大大地摇了摇头,才不!非但不走,还要死赖著他,哈哈!
10
唐云一看到楚桓立即问:“你真的把那只耗子吃了啊?”
楚桓想到还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耗子燕阳,叹了一口气,有些无精打采地道:“放了。”
“放了?”唐云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放了?”
“骗你干什麽。”
唐云坐下来,挠了挠头,“不对啊,你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吃了它,现在却说把它放了,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楚桓打了一个呵欠,“吃不下口,不放还能怎样?”
唐云一手刀砍在桌子上,“杀了它!”
“算了,他也没有做什麽坏事,不过是偷吃几口菜,几口饭而已。”
唐云上上下下地看了楚桓几眼,狐疑地道:“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明明前些日子还恨不得把那只耗子剥皮拆骨的,怎麽才一个晚上就变得如此宽宏大量?转性了啊?”
楚桓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
唐云还想再说,突然眼角余光瞥见罗鸣活像见鬼一样冲了进来。
“你干嘛,被鬼追?”
“呸!乌鸦嘴!”罗鸣抹了一把脸,先是鬼鬼祟祟地把头探出门外瞧了瞧,然後才转过来像发现什麽新大陆似的叫嚷:“天啊,老大竟然带了儿子来上班!”
罗鸣的一句话宛如投下了一个重量型的炸弹,炸得众人目瞪口呆,全傻了!
唐云首先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大叫:“那萧组长怎麽办?天!老大居然有儿子了!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oh!my god!”
楚桓也叫了起来:“那萧组长会不会因此甩了老大啊?老大被甩,心情一定很糟糕,那我们岂不是很悲惨!”
罗鸣急了,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是个这个意思,其实我不是说老大真的有儿子,你们听我说,我说的是……”
炸开了锅的众人哪里听得到罗鸣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这个说萧组长可是要伤心死了,那个说看不出老大这麽花心的,居然连儿子也有了……
罗鸣急得满头大汗,不是啊,他其实只是想说老大带了一只狐狸来上班,他觉得那只小狐狸很像老大,一时口误,说成是老大的儿子,谁听听他的解释,要是被老大知道他诋毁他的清誉,一定会杀死他的!
罗鸣身边的陈诺不解地看看兴奋地呼天抢地有点呈发疯状态的众人,又看看惨叫连连想要说些什麽的罗鸣,不解地问:“罗鸣,你想说什麽啊?”
罗鸣仿佛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捉住陈诺,用恳切的目光看著他,“你听我说──”
陈诺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地重重点了点头,“你说,我听著。”
“其实我不是说老大有儿子,我是想说老大有只狐狸,他们误会我的意思了。”
陈诺了解地点了点头,“明白,我帮你解释一下。”
“真的?那真的要谢谢你了!”
“不客气。”
陈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沈丹田,运劲大喝一声:“罗鸣说老大的儿子是只狐狸!”
平地一声惊雷,扑通扑通震倒了满地人。
本来满心欢喜的罗鸣一下子几乎要吐血而亡,这个臭小子!我要杀了他!
(谣言有时候就这样来的──胡大叔)
11
小狐狸是上官轩的儿子?
萧春秋嘴角抽搐了几下,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眼神冷得要杀人的上官轩一眼,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狂笑起来。
“小狐狸,儿子,儿子,小狐狸,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萧春秋放肆的笑声把办公室里被陈诺的一句话轰得变成化石的众人惊醒过来,他们动作一致齐齐转头去看著身周三米内寒气逼人的上官轩,刷地一声纷纷後退把罪魁祸首罗鸣推在最前面当挡箭牌!
罗鸣的双手正掐著陈诺的脖子猛摇,“死小子,你说什麽屁话!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会死人的!”
摇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一回头,对上上官轩阴沈冷冽的目光,罗鸣吓得一下子松开陈诺可怜的脖子,赔笑道:“那个,老大,你肩膀上的狐狸真、真漂亮!”
小狐狸好奇地看看满额大汗的罗鸣,又回头看看突然冷下脸来的上官轩,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生气了。
小狐狸对上官轩有著一种莫名的亲近,它见上官轩绷著脸,很自然就亲热地舔了一下他的脸,低低地叫了一声。
噢!我的妈呀!太有爱了!众人一致惊呼,要是小狐狸是萧春秋抱著的话,估计众人都会扑上去蹂躏一番了,无奈小狐狸是蹲在上官轩的肩膀上,众人只能含泪看著,可是却无人敢上前摸一下小狐狸。
小狐狸被众人闪著幽幽绿光野狼一样的眼神吓著了,狐毛直竖。
萧春秋还在狂笑不止,笑得上官轩直皱眉,这家夥笑得太离谱了!
蹲在萧春秋肩膀上的花栗鼠觉得自己很危险,因为萧春秋一直笑个不停,它就跟著忽上忽下的,有好几次差点就要一头栽下来。
见萧春秋还是没有停了下来的意思,上官轩很无奈,“你笑够了没有?”
“小狐狸是上官轩的儿子?哈哈!陈诺真有你的!”萧春秋笑到肚子都疼了,靠在上官轩身上几乎直不起腰来。
陈诺一边咳,一边辩解:“不是我说的,是罗鸣说的,唐云他们可以作证。”
唯恐罗鸣死不透的唐云立即举手,“对,是罗鸣说的。”
罗鸣恨然,马上嚷嚷:“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还没有说完你们就打断我的话了。”
楚桓等人想著死一个人总好过死全部人,他们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众口一词:“哪有,你一冲进来就大叫老大带了儿子来上班,我们可没有听错。老大,不关我们的事,都是罗鸣误导我们,要是他说老大带了一只狐狸来上班,我们怎麽也不会认为它是老大的儿子的。”
罗鸣吐血啊,这群没良心的家夥,居然如此没人性把自己推上断头台!?不行,他要努力自救,不然铁定会死得不明不白的,那可真是冤枉啊!六月飞雪!
哪知他想自救,上官轩却不给他机会了,“你们很闲?”
淡淡的一句话,让众人顿觉大祸临头,天地昏暗。
唐云苦著脸道:“老大,其实我们很、很忙的。”
众人猛点头。
上官轩扫了他们一眼,一边把小狐狸抱下来放入萧春秋怀里,一边不咸不淡地道:“不,你们一点也不忙,闲得居然连我的闲话也有胆量说,而且还说得不亦乐乎,看到我没有儿子,你们很失望是不是?”
众人猛摇头,“不是啊,老大,你听我们说,其实──”
上官轩“目露凶光”,成功让众人一下子不敢再吱声,更加不敢抗议,只能在心里叫苦,惨了,宁可得罪胡大叔也不要得罪老大啊,他们怎麽就忘了这一条忠告呢!
“其实你们就是很闲,闲得几乎都要变成菜市场的三姑六婆了,为了避免你们真的变成嚼舌根的欧巴桑,我觉得还是找些事情你们干吧,免得哪一天全变成长舌妇就不好了。”
众人泪喷,不要啊,老大分明就是以权力压人,公报私仇,他们一定会整得死死的,此时唯一能救他们的就是──
众人刷地扭头泪眼汪汪地瞧著抱著上官轩“儿子”的上官夫人──萧春秋。
萧春秋笑眯眯地做了个“OK”的手势,唐云等人感动不已,5555,还是组长好,是亲妈啊,不像老大十足一个後爹!
哪知道萧春秋的下一句话让他们由人间升上天堂,一秒锺之後,再由天堂重重地跌入地狱。
萧春秋举高小狐狸亲了亲它凉凉的鼻子,笑道:“上官轩,不是我说,其实小狐狸某些时候还真的挺像你的,也难怪罗鸣会一时激动说错话,不过他们这些家夥确实是有够无聊的了,我支持你狠狠地操练他们吧,对了,就叫他们去查刚才那件案子吧,破不了案他们这个月的俸禄就全部上缴,作为胡大叔这次的损失费,我想大叔一定会很开心死的!哈哈!”
众人趴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了,亲妈原来乃是助纣为虐的──妲己!
12
楚桓抹了一把脸,振作起来,哀怨地问:“组长,你要我们查什麽案子啊?”
唐云死气沈沈地接口道:“一定不会是什麽简单的案子啦,你没见组长笑成什麽德行麽?明明白白地写著‘幸灾乐祸’,呜呜,我们好悲惨!”
众人唉唉地叫苦,纷纷用“怨毒”的目光盯著罗鸣,要不是上官轩还在,说不定他们就冲上去扁人了,都是你这个小子害的,我们金灿灿的money啊,可以预见它们全飞到胡大叔的怀抱了,真是便宜大叔了!
罗鸣像是吃了一斤黄连,苦不堪言,冤枉啊,真的不关他的事!
花栗鼠看看那个,又看看这个,忽然有点明白女魔头玄妙可为何每次从警局回来都笑得那麽神经兮兮的,警局真是个好地方,比医院好多了,至少警局因为正气盛,不像医院那样鬼魂到处飘啊!
花栗鼠在考虑,要不以後都跟著萧春秋算了?想想还是算了,它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那两位主人啊!
萧春秋笑容灿烂,他拍拍垂头丧气的唐云,“安啦,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案子虽然不是一般的案子,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破案的!加油!”
众人无精打采地瞟了萧春秋一眼,俺们可是再也不相信你这个妲己了!
最後还是楚桓比较认命,“组长你还没有说是什麽案子。”
“这个!”萧春秋从上官轩手上拿过一个文件塞给楚桓。
楚桓翻开一看,眉头立即纠结成一团,“这是什麽?干尸?”
唐云等人好奇地凑上去看,文件夹里用回形针别满了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一具全身皱巴巴的干尸。
罗鸣看了一眼,马上就问:“尸体上的衣服是不是後来穿上去的?感觉和尸体很不协调啊。”
楚桓等人也看出来了,尸体看上去就只剩一层皮包著骨头,面容都不能分辨是男是女了,这种程度的尸体应该死了至少有好几年时间,而且极有可能是存放在高度通风干燥的地方,因此尸体的水分和血都被风干了,而肌肉却没有腐烂,感觉有点像木乃伊,然而奇怪的是,尸体身上的衣服却显得很新,一点也没有腐烂,甚至没有黄迹,这很奇怪,所以罗鸣才会认为这具干尸身上的衣服是後来穿上去的。
上官轩用纸杯装了一些水喂小狐狸和花栗鼠,然後才抬头道:“那衣服不是後来穿上去的,死者死的时候就是穿著这身衣服。”
楚桓等人不可思议地看著此时显得有些温柔的上官轩,察觉他们目光,上官轩一挑眉,“你们这是什麽目光?”
唐云搔了搔头,像是思考著该怎样说,半晌他惊奇道:“老大,你变温柔了耶!”
上官轩满头黑线,什麽叫他变温柔了,还说得那样大惊小怪的,活像自己是那种根本不可能会有柔情的人,他不是不温柔,只不过只对特定的人才会显露就是了。
萧春秋又笑了,“上官轩喜欢小狐狸嘛。”
唐云摸了一把小狐狸光滑的毛,“说起来,组长你们的儿子──咳咳,这小狐狸你们买的麽?”
糟,一时口快又说错话了,唐云汗啊。
萧春秋倒也不介意,他可是很喜欢小狐狸的,难得上官轩也这麽喜欢小狐狸,反正他和上官轩是不可能会有儿子的了,所以把小狐狸当作儿子也不错啊。
“本来是玄炫捡回来的,不过现在是我家的啦。”说到这里,萧春秋戳了戳花栗鼠,不满地道:“不过小花看上小狐狸了,玄炫很有可能会把小狐狸要回去,我争不过玄炫啊,唉!”萧春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噗嗤!唐云等人忍不住笑了,取笑花栗鼠:“小花,你干嘛不喜欢松鼠,而是喜欢一只狐狸啊,都不是同类啊!”
小狐狸皱著眉看著被众人捉弄的花栗鼠,不高兴了,它跳到花栗鼠身边,冲众人龇牙低吼。
楚桓等人乐了,“哎呀,小狐狸不喜欢我们碰小花呢。”
萧春秋忧郁地道:“小狐狸喜欢小花,所以我更加争不过玄炫了。”
唐云故意把花栗鼠抱起来,冲小狐狸做了一个鬼脸,惹得小狐狸叫得更加愤怒了。
上官轩看不下去了,他把花栗鼠放到小狐狸身边,“好啦,你们,明明在讨论案情,干嘛去逗弄小动物,是不是真的想我扣光你们的薪水?”
上官轩一发威,众人哪敢再造次,马上低眉顺目作洗耳恭听状。
小狐狸把花栗鼠被揉乱的毛一一舔顺,最後还舔了一下花栗鼠的鼻子。
心花怒放的花栗鼠挨在小狐狸身边好不幸福,冲著小狐狸叫得那个欢啊,看得众人眼红不已,好想搞破坏。
总算唐云是比较机灵的,抢在上官轩再次发火前道:“老大你刚才说这衣服本来就是死者穿在身上的,这好像说不过去吧。”
“怎样说不过去?”
楚桓道:“看这尸体的风干程度,至少死了好几年了,甚至更长时间,可是这衣服看上去比我的衣服还新,当然不排除尸体是放在干净的地方,可是也不可能保持得这麽新吧?”
唐云也点头,“对啊,总觉得好怪异。”
萧春秋道:“其实一点也不怪异,这人死了才不过一天而已,正确来说,一天也不够,他是昨晚死的。”
13
“昨晚死的?!”唐云第一个叫了起来,“这不可能吧?”
楚桓他们虽然不相信,但是他们知道萧春秋不是开玩笑。
唐云抽出一张相片,仔细地看了又看,喃喃地道:“昨晚死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千年木乃伊?穿越时空也没有这么夸张。”
上官轩从照片堆里翻出一张相片,“你们看看这张。”
相片照的是一截放大的手臂,可以清晰地看到皮肤的纹路。
众人瞪大眼睛使劲地瞧了一会儿,可是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楚桓惭愧地问:“老大,你想我们看什么?”
“你们看那手臂的皮肤,是不是还很鲜嫩?”上官轩提醒。
这回众人总算看出问题来了,那段手臂看第一眼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是这是干尸,看第二眼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患了类似肌肉萎缩症之类的病,看第三眼的时候,会让人把前面两个结论都推翻了,怀疑这可能是一个很瘦很瘦的人手臂,因为那皮肤很白,看上去很有弹性,不像干尸那样呈棕褐色干巴巴的。
“看出问题了么?”上官轩问。
沉默了半晌,楚桓道:“我开始相信这个人是昨晚死的了。”
陈诺忽然插了一句:“其实为什么你们都说这尸体像干尸,我倒觉得像湿尸多。”
湿尸?经陈诺这样一说,众人都不由得又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一堆的照片上,越看越觉得这尸体像陈诺所说的湿尸而不是干尸。
萧春秋道:“陈诺倒有见识,法医验尸的时候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韩宇也认为这具尸体是湿尸?”唐云问。
“不是韩宇说的。”
唐云有些糊涂,“我们局不就只有韩宇一个法医么?”
萧春秋瞥了上官轩一眼,“这案子不是我们负责的,是上官轩以前的同事拜托他看看的。”
“我知道了,老大你们趁胡大叔不在赚外快!”罗鸣叫道。
楚桓道:“即使大叔在也管不到老大啦,不过老大你们真不厚道,居然拿别的局的悬案来敲诈我们。”
“什么外快,没钱的。”萧春秋不爽地道,“上官轩无偿帮他的。”
“他?谁呀,男的还是女的?”众人八卦地追问。
“男的,切,别的局总看我们不顺眼,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跟他们何必客气,狠狠地敲他们一笔最好,这酬劳拿来请全局上下吃饭也好过放进他们口袋里。”萧春秋发牢骚。
众人纷纷附和。
上官轩有些无奈地道:“他没有奖金拿的。”
萧春秋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这案子让他焦头烂额的,都已经被罚了半年的薪水,还说什么奖金。”
“真的还是假的?”萧春秋不相信。
“我何时骗过你?”
“哼!”萧春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罚半年的薪水?”众人不由得惊叫起来,“这么变态!那还用过日子的?”
唐云嘀咕:“这时才觉得大叔真是太宠我们了,至少大叔不会这么变态。”
罗鸣更是夸张地说了句肉麻兮兮的话:“大叔才是真正的亲妈呀!”
众人猛点头,深以为然。
闻言,上官轩不由得觉得好笑,不过说真的,胡大叔确实是一个好领导,因此警局的同志们日子才会过得如此逍遥快活,甚至经常以下犯上。
“不得已他才找我帮忙的,他还要养家,所以能帮则帮吧。”
萧春秋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我说你以前那个局未免太过分了吧,这个人昨晚死的,哪可能今天就能破案,用不着这么狠一罚就是半年工资吧?”
上官轩脸上神情严肃,“这是一个月以来第三个这样死去的人。”
“第三个?”萧春秋等人惊愕。
“死了三个人,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死者来头不小,所以才会被罚得这样狠,再不破案他就要被降职了,因此才会这么急找上我。”说到这里,上官轩看了众人一眼,“再说你们这群人近来太懒散了,找些事情给你们干也好,所以我才会答应的。”
众人耸拉着脑袋不吱声了,唉,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即使没事干也要瞎忙,这样才可以少做些事情。
14
“他要是真的想你帮忙,就不应该只送一堆照片过来,”萧春秋又有意见了,“即使是玄炫也不见得一看照片就知道谁是凶手。”
“因为资料不能外泄,他约我过去看详细的调查资料。”上官轩解释。
“现在是他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他,怎么说也应该是他亲自把资料送过来而不是你过去。”
“他抽不出身。”
“那你就抽得出身了么?”
面对咄咄逼人的萧春秋,上官轩不禁有些头疼,“那你想怎样?”
“叫他过来我们局,不然就不帮忙。”
上官轩没辙了,“好吧,按你说的。”
萧春秋那张绷紧的脸这才终于缓了下来。
唐云背过身去和楚桓咬耳朵,“组长好有气势,把老大压得几乎抬不起头了。”
“嘘,你别说那么大声,小心被老大听到了。”
“知道啦,不过,组长好像对老大以前的那个同事很不满啊,难道那个人得罪了组长?他们见过面了?”唐云很好奇。
楚桓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有好戏看了。”
两人对望一眼,会心地奸笑起来。
唐云只是猜对了一半,萧春秋并没有见过上官轩那个同事刘斐,不过那个人倒是真的得罪他了。
今天一大早他还没有起床,那个人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吵醒了,最讨厌的是他还恶心吧啦地管叫上官轩做“轩”,他都还没有这样亲切地叫过上官轩呢,别以为他听不到,他耳朵可灵了,轩,轩,他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人,上官轩现在可是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了,是不能容许别人觊觎的!
看着杀气腾腾的萧春秋,上官轩有点不解,怎么一下子这么朝气蓬勃,难道对案子感兴趣了?
他摇了摇头,拨了电话给刘斐。
大概真的是束手无策,刘斐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一旁竖起耳朵听着的萧春秋磨拳擦掌,来就好,就怕你不来!
唐云等人忍不住热血沸腾,幻想着来的人是上官轩的旧情人,到时候就可以看到新旧情人“大打出手”了,咳咳,不是,是“争风吃醋”才是。
一个半小时后,刘斐出现了,众人大失所望,一只大熊!
虎背熊腰,满脸胡须,外加那至少有1米9 的可观身高,真的和一只熊没什么区别,这样一个大块头怎么可能比得上玉面郎萧春秋,两人一比立见高下,不要说上官轩了,只怕就连在警局里当清洁工的阿姨都不会看上他,没戏,没戏!
一心想着看戏的众人热情一下子被浇湿了,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了。
看到刘斐,萧春秋也是惊愕的,好“宏伟”的一个人,上官轩不可能会喜欢他的,这样一想,萧春秋顿时安心不少,不过,虽然上官轩不喜欢他,可是不代表他不会喜欢上官轩啊?想到这点,萧春秋顿时又再度警惕起来。
刘斐一看到上官轩立即冲过来捉住他的手,激动地道:“阿轩,你这回一定要帮我!”
萧春秋瞪着那双握着上官轩手的熊掌,考虑要不要拍开他,不过下一刻刘斐就放开手了,他憨憨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又忘记了你不喜欢和人接触了。”
上官轩并不在意,“没关系,看你这么着急,事情很严重么?”
刘斐重重地点头,一脸的愁苦,“很严重,严重到我被家里那只老虎赶出来了。”
旁边的唐云等人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在说案子么?怎么又说到老虎了?
闻言上官轩不由得笑了,“这次又为了什么?”
刘斐黝黑的脸上一红,“不就是因为被罚了半年薪水的事,他一气之下就又赶我出来了。”
萧春秋眼珠转了转,趴到上官轩耳边小声问:“那只老虎是什么人?”
“他的情人。”
“哦!”这下萧春秋完全放下心来了。
刘斐看到上官轩和萧春秋举止亲昵不禁有些疑惑,他认识的那个上官轩总是一副千年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温柔地对人说过话,甚至肢体亲密,无疑,眼前这男子对上官轩来说是特别的,难道是他的情人?真是太难得了,原来上官轩这块寒冰也会喜欢人的!
“这位是——弟媳?”刘斐谨慎地问。
弟媳?萧春秋的脸青了,他身后的楚桓等人不由得偷笑。
上官轩也没有否认,“他叫萧春秋。”
刘斐爽朗地笑了,伸手握住萧春秋的手摇了摇,“阿秋比我家那只老虎温驯多了。”
萧春秋的青脸一下子转黑了,他嘴角抽搐了几下,阿——秋?温——驯?
15
萧春秋皮笑肉不笑,“那个,我叫萧春秋。”
阿秋,阿秋,听着就像叫阿猫、阿狗,他还阿花哩。
刘斐错愕了一下,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叫萧春秋啊,刚才阿轩不是介绍了么,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刘斐,真难得啊,原来阿轩你也会喜欢人的。”
萧春秋泄气了,跟这个人说话真是累,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好,刘先生。”萧春秋无力地道。
刘斐又是一阵大笑,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萧春秋的肩膀,“你是阿轩那口子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叫我阿斐吧。”
萧春秋被他不知轻重的手劲拍得差点吐血,幸亏上官轩及时把他解救出来。
萧春秋很想否认自己不是上官轩的那口子,可是同时他又不想否认,他还是很喜欢别人把自己和上官轩当成是一对的,只是不论是弟媳还是那口子,这两个称呼实在是那个,很土气,而且感觉把自己当女人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不时传出的怪异声音是唐云他们那群家伙在捂住嘴巴窃笑了。
上官轩并不是第一天认识刘斐,对于他这种直率憨厚自来熟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斐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真想不到阿轩你会喜欢一个男人,难怪以前局里那些女人向你大献殷勤的时候,你总是视而不见,怪不得,原来如此。”
有女人向上官轩大献殷勤?萧春秋扫了上官轩一眼,冷笑。
上官轩拍额呻吟,该死的刘斐,口没遮拦也要看场合啊,被你害死了!活该你被家中的那只老虎赶出来了,一点也不懂察言观色!
为了避免刘斐继续乱说话,上官轩抢过话题:“对了,案子的详细经过是怎样的?你只是送了一堆照片过来,也没有说得很清楚,这样我很难帮你。”
刘斐一拍脑袋,“唉呀,差点都把正事给忘了。”
他先是环顾了眼睛亮得让人害怕的众人一眼,迟疑地问:“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再谈?”
上官轩瞟了一下拼命朝自己打眼色希望可以听到第一手资料的唐云等人,忽然一笑,指着罗鸣道:“你们先替我揍他一顿出气,也许我就会让你们旁听了。”
“喳!”众人兴奋地齐声答应,要不是鉴于上官轩在,他们老早就想动手揍罗鸣了,现在上官轩的话无疑就像一道圣旨,一见势头不对的罗鸣还来不及转身落跑就被众人压倒在地狠狠地“教训”了。
萧春秋飘到上官轩身边,阴森森地道:“上官轩,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居然公报私仇!可耻!真可耻!”
哪知道萧春秋这头说完上官轩可耻,一转身就加入战团,直把罗鸣整得嗷嗷惨叫,“老大,我不敢了,不敢了!死楚桓,敢这么用力,我记住你!不要啊,痛啊!我不敢了,不敢了!”
“记住我干什么,刚才那下是组长打的,有本事就去找组长算账!”楚桓笑着大叫。
“是我打的!”萧春秋阴笑。
“不,不,放过我吧,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吧,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哼!”
看着被众人压在底下的呱呱惨叫的罗鸣,边上的陈诺急得团团乱转,“大家同事一场,要相互爱护,要适可而止啊!”
刘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闹成一团的众人,回头结结巴巴地道:“他们在打架啊,你不管?”
“放心,他们会有分寸的。”上官轩老神在地道。
“可是,可是——”刘斐挠了挠脑袋,怎么也不相信上官轩居然下令让下属们打群架,眼前这个眼角含笑的上官轩真的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的上官轩么?
“阿轩,你变了好多,你在这里过得很开心。”震惊过后刘斐说了这样一句话。
上官轩看了一眼像个孩子一样大笑着捏着罗鸣脸蛋的萧春秋,淡淡地一笑,“是啊,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看到上官轩的笑容,刘斐不胜唏嘘:“原来你也会笑的啊!”
看着笑得嚣张的萧春秋,上官轩低语:“那是因为有他啊。”
他的声音很低,刘斐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上官轩摇了摇头,“这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真的是昨晚才死的么?”
一说到案子,刘斐立即又愁眉苦脸了,他弯腰拿起放在脚边的一个军绿色大包,从里面拿出一叠调查资料递给上官轩,“你自己看吧,其实我也不相信那个人是昨晚死的,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瞄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萧春秋等人立即扔下罗鸣围了过来,就连几乎只剩一口气的罗鸣也一骨碌爬起来趴在陈诺肩膀上挤进来看。
看着动作如此迅捷的众人,刘斐几乎以为自己眼花,其实这些人刚才并没有打架,他们一直都在聚精会神地偷听自己和上官轩的对话,然而罗鸣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却说明他方才真的被揍了,刘斐不由得惊叹,阿轩的这些下属还真是训练有素!
萧春秋几乎整个人趴在上官轩背上伸长脖子看那叠调查报告,他身后楚桓不满地道:“组长,你好歹让个位置给我们啊,把老大整个人都霸住了,我们怎么看嘛?”
萧春秋回头瞪了他一眼,“看不到就别看。”
众人抗议了,“老大,你不能偏心只让组长看啊!”
上官轩一头黑线,这群混账,吵得他都不能静下心来看了,他把萧春秋从自己背上扒下来,“吵死了!我看完了自然会传给你们看,急什么!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众人立即噤声,不情愿地向自己的位置挪去。
萧春秋可不管上官轩吼什么,干脆抢了他手上的文件翻看起来。
上官轩无奈,只好对刘斐道:“你先简单地说一下案情吧。”
众人哀怨:什么是差别对待,这就是了!
16
刘斐沈吟了一下,道:“你知道裴晓雅麽?”
“裴晓雅?”上官轩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旁的唐云举手,“我知道,那个年年19岁的当红影视明星。”
裴晓雅,一个大红大紫的影、视、歌三栖明星。
她的迅速窜红其实有点让人莫名其妙,因为但凡听过她唱歌的,都会觉得她唱得实在是一般;但凡看过她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的,同样都会觉得她的演技很一般;可是但凡见过她人的,都会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绝世美女!而且还是实实在在不是靠化妆化出来的天然美女,让人一见难忘,再见念念不忘,三见相思成病,也许这就是她这麽红的原因。要知道,在现在的娱乐圈,相貌几乎可以说是最重要的资本,只要外貌漂亮,其他什麽演艺、歌喉乃是次要。
一个人红了,作为公众人物,大众就会很有兴趣知道她的一切,即使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有兴趣知道,从这个角度来说,狗仔队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的,那就是满足大众的猎奇之心。
然而,关於裴晓雅的身世,无论狗仔队如何努力“挖掘”,能挖出的内幕少之又少,只知道裴晓雅是她的真名,不是艺名,知道她其实已经39岁了,虽然她看起来只有19岁,还知道她的身高、三围,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如此神秘的一个明星,导致大众想知道她一切的好奇之心更加强烈了,狗仔队对她更是穷追不舍,很有一定要把关於裴晓雅的一切暴露在阳光下的决心。
最近一个月,发生在裴晓雅身上最为轰动的一件事莫过於她嫁给了在全球排行前十的富商郑明的三公子郑雷了,很多时候,明星和富商似乎总要扯上关系的。
婚讯一传出,引来最多的一句评论就是:一朵世上最美的鲜花就这样毁在世上最丑的一堆牛粪上,诚然这评论是夸张了点,可是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个郑雷的相貌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丑的边缘了。
一时之间,说裴晓雅贪图富贵的传言满天飞,很多人都扼腕叹息,梦中情人飞上枝头变凤凰,让很多人都大为伤心和心痛,这样一个仙子要什麽样的美男没有,偏偏选择了一个这样的丑男。
唐云好奇地问:“你说到裴晓雅,莫非这案子和她有关?不过不可能啊,这样的大事情,报纸新闻一定会铺天盖地的大肆报导,怎麽没有听闻呢? ”
上官轩看了唐云一眼,“你倒是挺关心娱乐新闻的。”
唐云摸摸鼻子,讪讪地道:“人皆有好奇之心嘛。”
刘斐道:“外界不知道,是因为郑明花了天价压了下来。”
众人好奇心又冒出来,“天价?多少啊?”
刘斐说了一个数字。
“哇塞!有钱也不是这样花吧!”众人惊叹。
不知怎的,刘斐还很认同,“他把这钱给我,我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闻言,众人都不由得哄地笑了。
萧春秋终於把资料翻完了,抬头问刘斐:“还有其他资料麽?”
“没了,就这些。”
萧春秋看了看刘斐脚边的大包,“见你提著这麽大的一个包,还以为调查资料会有不少呢。”
刘斐脸红耳热的,不好意思地道:“那是我的行李。”
行李?对哦,差点忘了他被家里的那只老虎赶出来了。
萧春秋又翻了一下手上的文件,“这麽说来,实质性有帮助的资料很少啊。”
刘斐沮丧地道:“是很少。”
楚桓等人心急地道:“组长你倒是给我们说说案情啊,我们快要被憋死了。”
萧春秋把文件递给上官轩,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郑明的三个儿子都死了,他们的死状一模一样,刚才我们看的照片是郑雷的尸体,大儿子郑华是本月4号晚死的,二儿子是郑辉是14号晚死的,三儿子郑雷是昨晚,也就是24号晚死的,他们都是死在家中的大床上,死亡时间大约为凌晨4点左右。”
“怎麽都跟4扯上了关系,有一种被诅咒了的感觉。”陈诺搓著手臂嗫嚅著道。
罗鸣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故意尖著嗓子道:“对啊,是诅咒了,你今晚要小心有鬼去找你。”
陈诺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楚桓打抱不平,“死罗鸣,你别总是欺负陈诺,他是刚才唯一一个没有趁乱打你的人,人家对你这麽好,你明知道他最怕鬼,你还总是吓唬他,真是没良心。”
楚桓起了头,其他人也跟著纷纷唾弃罗鸣,“就是,陈诺,你以後别那麽善良了。”
罗鸣举手投降,“得,得,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陈诺,对不起了。”
陈诺脸都红了,低著头不说话。
上官轩合上文件,用食指和麽指捏著下巴思索,“根据验尸报告,这三个人的确都是当晚死的,然而为何他们的尸体会变成那个样子?”
刘斐从脚边的大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这份是郑华和郑辉的详细验尸报告,你看看。”
上官轩快速扫了几眼,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萧春秋凑过去看了几眼,神情也一下子变得骇然,“体内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闻言,众人都不禁悚然,楚桓冒了一句:“莫非是吸血鬼干的?”
上官轩道:“可是死者身上没有伤口。”
唐云道:“老大,要是真的是吸血鬼干的,没有伤口也是正常啊。”
上官轩白了他一眼,“那要不派你到郑家当诱饵,引那只所谓的吸血鬼出来?”
唐云的脸一下子皱成一团,求饶道:“老大,你放过我吧,这任务太艰巨了。”
刘斐烦躁地绕圈子,“因为郑华和郑辉都是死得那样离奇,我说得口水都干了,才说服郑雷让我在他房间里装了监视器,还派了人在房间里保护他,哪知道他还是死了。像郑明这样的富商,家中的防盗设施,只怕丝毫不比美国的花旗银行差,都不知道凶手是怎样进去杀人抽血的,而且死者死前并没有丝毫的挣扎迹象,我本来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现在看来,说不定就像阿轩你下属说的是吸血鬼干的。”
“凶手不一定是外面的,也许是郑家的人。”上官轩道。
“郑家上上下下我都盘问过四五次了,都没有问出什麽来,而且案发的时候,那些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要是硬是说谁有嫌疑,目前就只有裴晓雅。”
“裴晓雅? ”
“因为昨晚她是和郑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可是郑雷半夜变成一具干尸,她居然毫无所觉,我觉得这不太可能,而且郑雷死了,她也没怎麽伤心。但是我看过昨晚的录像,裴晓雅昨晚除了偶尔翻了几下身,也没见她有什麽其他动作,再说我的两个下属也在房间里,他们也没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因此这案子还是毫无进展,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刘斐泄气不已。
17
“你的下属一直都有在房间里看著麽?”上官轩问。
“我安排了两个人轮值,我今早向他们确定过,半夜的时候两个人都曾经去过一次洗手间,当然他们不是一齐去的,一人去洗手间的时候,另一个人就留在房间里监视。我连录像也带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也好。”
刘斐已经看过一次录像,为了节省时间,他著重挑了一些他觉得有问题的画面指给上官轩看。
郑雷房间里的灯关调得比较暗,但是不影响视物。
中央的大床上躺著一男一女,大致能看清面目,刘斐的两个下属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
房间里很静,可以听到郑雷打鼾的呼噜声还有窗外风吹著树枝的沙沙声。
唐云忍不住小声道:“这个郑雷居然睡得著,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像他那两个兄长那样一睡就变成一具恶心的湿尸麽?”
楚桓道:“大概他想著有人在一旁保护,所以就安心呼呼大睡吧。”
就像刘斐说的,半夜三点的时候,他的两个下属分别去了一次洗手间,在这期间,裴晓雅翻了两次身,本来她是正面睡的,先是翻到左边睡,过了一会儿,又翻倒右边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了。郑雷本来也是正面向上的,在裴晓雅翻身的同时,他也翻了两次身,他翻身的方向和裴晓雅是相反的,先是翻到右边,然後翻到左边,本来正面向上的两个人,翻了两次身後就变成背对背睡了,这样一来,两人的脸都掩盖在阴影之下了,特别是郑雷,从录像上看,只能看到他的背面。
看到这里,上官轩说了句:“你注意到没有,在你两个下属的那个位置,也是只能看到郑雷的背面。”
“是这样没错,有什麽问题?”
“很大问题,”萧春秋接口,“单从背面,根本看不到郑雷发生了什麽事情。如果郑雷的位置和裴晓雅换过来,那就有可能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但是很可惜,我们看到的是裴晓雅的脸,而不是郑雷的脸。”
“可是小李他们坚持说没有看到什麽不对劲的。”
“他们看不到不代表别人看不到。”萧春秋道。
刘斐困惑,“你这话什麽意思,难道你看出了什麽?”
萧春秋吐了一口气,忧郁地道:“要是我有这个本事,我就不会经常被玄炫那个财迷敲诈了。”
“玄玄?什麽怪名字,他是什麽人?他很厉害麽?难道他有阴阳眼可以看到鬼?”刘斐追问。
“跟你说他是什麽人也没用,他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个角落。当他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你想找他可真是难了。”
上官轩没有留意他们两人的对话,他的目光一直紧盯著郑雷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他眼花还是怎的,他觉得郑雷背过身去後似乎一直在抖个不停,而且还伸手在背上、脖子上、脸上抓痒,这本来是很寻常的动作,可是看在上官轩眼里却觉得不寻常了,他觉得郑雷抓得似乎太用力了一点,虽然有点模糊,可是隐约可以看到郑雷手背泛起的青筋。
察觉他的沈默,萧春秋推了他一把,“怎麽不说话,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上官轩把录像倒回去,“你们看看,郑雷是不是在发抖?还有,他这痒抓得太激动了吧?”
“还是阿轩你厉害,我看的时候都没有看出来。”刘斐佩服地道。
“看郑雷的动作,似乎有东西咬他。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萧春秋道。
上官轩又翻了一下验尸报告,“可是根据验尸报告,郑雷身上并没有伤口。”
萧春秋呻吟,“像这种奇奇怪怪的案子,是玄炫的最爱。”
这已经萧春秋第二次提到玄炫,刘斐的好奇心已经被吊起,直追问:“阿秋你说的那个阿玄是什麽人?你为什麽说他喜欢奇案?”
每次听到阿秋这个称呼,萧春秋都有种被雷倒的感觉,他不由得想玄炫听到“阿玄”这个称呼时会有什麽表情,说不定表面不当一回事,可是暗地里却狠狠捉弄刘斐一番。
“他是个开价很高的天师,他之所以喜欢这类案件,是因为这通常代表著他可以狠赚一笔。”
刘斐本来脸有喜色的,可是一听到“天价”两个字,顿时又变成苦瓜脸了,“天价?算了,还是不惊动他了,阿奕赶我出来的时候只给了我1000元,我可没有多余的钱请这位天师了,我还是自己努力吧。”
18
一时好奇,唐云八卦地问:“你这1000元要用多久啊?”
“阿奕说等我哪天破了案或者哪天中了大奖把被罚去的半年薪水补回来就让我回去,不过我的运气一向不好,中大奖的可能性很低,现在这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所以我都不知道这1000元要用多久,我现在都不敢乱花钱了,为了省钱,晚上都是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过的。”刘斐唉声叹气。
噗!众人一下子笑出声来。
刘斐被他们笑得面红耳热,搔著头不好意思地道:“钱财乃身外物,偏偏阿奕就是在意这身外物,他把我赶出来就没有人做饭给他吃了,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阿轩不如你帮我打电话问问吧。”
一旁的萧春秋奇道:“你自己打不就好了。”
刘斐的脸红得就像猴子屁股,“他、他不听我电话,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发火,我觉得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了。”
看著高大粗壮的刘斐这副怯弱“小媳妇”的模样,众人都不由得同情他,真可怜!
“阿轩拜托你帮我打电话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吧,顺便探探阿奕的口风,看看他有没有心软,这次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刘斐叹气,那个娇气的人从来就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自己睡一个月办公室也不是问题,就是担心没有自己管著他,他就故态复萌,随随便便就一顿,等他回家的时候看到就是一箱箱的泡面,但是想象都觉得心痛啊。
看到如此忧心仲仲的刘斐,上官轩有点於心不忍了,“好吧,我帮你问问他。”
刘斐顿时大喜过望,“谢谢你,阿轩。”
“不客气。”
刘斐拨了电话,通了之後就递给上官轩。
上官轩咳了一声,才接过电话。
众人都很好奇那个阿奕会有什麽反应,皆竖起耳朵偷听,萧春秋更是夸张,干脆直接把耳朵贴到话筒旁。
“喂。”
上官轩又咳了一声,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的杜奕不确定地问:“上官轩?”
“你耳朵还是这麽灵。”上官轩不得不佩服。
杜奕笑了一声,“自从你调走了之後就没有联系了,怎麽这麽有空找我?”
上官轩摸了摸鼻子,思考著要怎样回答,“刘斐在家麽?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他?被我赶出去了。”顿了一下,杜奕道:“上官轩你不是想找刘斐吧,你要是想找他,就会直接打他手机了,别说废话了,找我有什麽事?”
上官轩苦笑,杜奕太聪明了。
刘斐压低声音道:“你帮我问问他中午吃什麽了?”
上官轩一怔,这样问好像有点突兀,正在迟疑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杜奕却已经听到刘斐的声音了,“刘斐是不是在你旁边,麻烦把电话给他。”
上官轩只好把电话塞给拼命朝自己摇头的刘斐,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慢慢折腾吧,他这个外人爱莫能助。
刘斐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阿、阿奕。”
杜奕冷笑一声,开骂了:“你倒聪明,居然叫上官轩帮你求情!我告诉你,我说过的话总是算数的,你不把那半年的薪水要回来,你就不要回来!”
刘斐可怜兮兮地道:“都已经扣了,要不回来了。”
“你给我抢都要从你那个变态上司手中抢回来,你问我中午吃什麽,拜你这个穷鬼所赐,吃泡面!你最讨厌的泡面!泡面!泡面!”
刘斐一边揉著被震痛的耳朵,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泡面那种垃圾食品不要多吃──”
“谁叫你没钱!没钱就只能吃泡面。”杜奕一句大吼把刘斐堵得哑口无言。
可怜的刘斐都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安抚暴怒的杜奕,只好求助地望著上官轩。
上官轩虽然不想插手,因为这两个人每次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可是被刘斐这个大男人用这样恳切的目光看著实在是让他汗毛直竖,想无视都不行,只好硬著头皮又把电话接过来。
刘斐擦了擦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的举动,众人都不由得觉得好笑,刘斐还真是个标准的“妻管严”,而且他这个妻子还是男的,本来众人还以为刘斐所说的老虎是母老虎,但是刚才杜奕那几声“泡面”声音大得他们都听到了,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男的。
“那个杜奕,其实你不能全怪刘斐的,我也看过这案子,确实是离奇,根本无从入手。”上官轩委婉地道。
杜奕吐了一口气,“上官轩,我气的不是这个,你问问他做了什麽好事,我都懒得说了。好了,不说了,你有空就过来看望我吧,就这样了。”
“怎麽样?阿奕说了什麽?”刘斐期盼地问。
上官轩放下电话,“他说他气的不是因为你破不了案被扣半年薪水的事,你是不是还做了其他让他生气的事?”
刘斐脸色一白,不说话了,半晌,他突然拎起脚边那个大包匆匆往外跑,“阿轩,这案子的资料你先帮我保管,我有事先走了。”
上官轩还没有来得及叫住他,刘斐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19
“泡面,泡面,嘿嘿!”萧春秋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上官轩,我们今晚吃泡面吧。”
上官轩一口否决,“不吃。”
“切,我自己吃。”
“你也不许吃。”
萧春秋郁闷了,“为什麽?”
唐云笑嘻嘻地道:“组长,这是老大爱你的表现,泡面嘛就不要吃了,吃爱心饭好了。”
上官轩懒得理会唐云的调侃,想了一下,道:“春秋,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
上官轩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难道你没兴趣?”
“你要去郑家?”
上官轩点头,萧春秋有些犹豫:“可是这案子毕竟不是我们管的,只怕会有麻烦。”
“麻烦有大叔挡著。”
萧春秋难得一次良心发现,“我们不能老是要大叔背黑锅,不然大叔迟早有一天会发飙的。”
上官轩把文件收拾好,淡笑道:“你也太小看大叔了,他乐在其中。”
萧春秋一脸的不相信,“你骗我的吧?这种被人骂的事情大叔怎麽会乐在其中?”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大叔是谁。”
“胡大叔不就是胡大叔,还能是谁,哦,他是胡桃桃,哈哈!”萧春秋大笑,胡大叔的名字真是有意思。
上官轩没有说话,胡大叔看似很简单,但是其实他一点也不简单,至少他以前那个局的局长是很惧怕胡大叔的。
“大叔是糊涂涂?”楚桓不解地问:“组长你这话什麽意思?”
萧春秋摸著下巴奸笑了几声,“胡桃桃,桃花的桃,咱们可爱的胡大叔的名字,哈哈!”
众人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不约而同地狂笑起来。
罗鸣擦著眼角笑出的泪水,“怪不得大叔死也不肯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原来他的名字这麽孩子气,笑死人了,哈哈!桃桃,哈哈!”
“等大叔回来一定要好好取笑他一番,这麽可爱的名字!干脆我们以後不要叫大叔做大叔,叫小桃桃好了。”楚桓忍住笑道。
“小桃桃,小桃桃……”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叫了起来。
可怜大叔原本就不高大的形象现在更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上官轩不理会这群笑得乱没形象的下属,他把资料收拾好,招呼萧春秋就要走。
“老大,我们也要去。”楚桓等人大叫,反正案子不是他们负责,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跟著上官轩去八卦一下也好,再说留在警局也没有什麽事情做,出外勤也是不错的。
上官轩回头,“只能再带两个人,不能再多。”
萧春秋不正经地建议:“打架吧,谁打赢谁去。”
众人纷纷翻白眼,“组长心肠忒黑!”
楚桓道:“最简单的,剪刀石头布。”
众人没有异议,最後胜出的是楚桓和唐云,两人在众人“怨恨”的目光中,乐颠颠地跟著上官轩和萧春秋出了警局,往郑家而去。
郑家的门卫用一种看贼似的目光打量了上官轩他们好久,才一边抱怨著老爷心情很差,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警察,一边不情不愿地进去通知。
萧春秋道:“等会郑明一定不会给我们好脸色。”
楚桓道:“任谁一个月之内死了三个儿子都不会有好心情的了。”
耐心地等了将近二十多分锺,才看到那个守卫回来,“夫人请你们进去。”
接待上官轩他们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大约三十岁上下,气质雍容华贵,她脸上没什麽表情,看到上官轩等人进来她只是抬了一下眉眼。
“几位是刘警官的同事?”女人问。
上官轩一边点头,一边猜测著女人的身份,那个门卫刚才说“夫人”,难道这女人是郑明的妻子?
女人看了他们几眼,“要问的都已经问了,要看的也看过了,要查的也查过了,你们还想知道些什麽?”
女人并没有表现出什麽不耐烦,可是她的语气冰冷之极,被她冷冷的眼神盯著,萧春秋不禁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上官轩也不绕圈子,“我想看一下郑雷的房间。”
女人没有说什麽,沈默了一会儿才对一旁的一个女佣人道:“七姐,带这几位警官去郑雷的房间。”
“是,夫人,几位,这边请。”
吩咐完,女人就转过头看著窗外,不再说话了。
顺著她的目光望去,上官轩看到花园的蔓藤下坐著一个女子,明媚皓齿,巧笑倩兮。
花园里的人是裴晓雅,她很有闲情逸致,正在插花,一点也不像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人。
女人的目光深沈像海,直直地盯著裴晓雅看。
看著这个女人,上官轩有著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七姐领著上官轩他们上了二楼,推开了右边的第三间房间的门,“这里就是三少爷的房间。”
“七姐,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警官先生想问什麽,夫人交待过要我们尽力配合您们的。”
上官轩微微一怔,“你们夫人一向都是连名带姓称呼她儿子的麽?”
女人刚才直呼郑雷之名,听著有点怪异。
“三位少爷不是夫人的儿子。”
“哦,那你们夫人是郑明的第几位夫人?”
七姐的眼神之中有些轻蔑,“第几位夫人?姑爷敢有几位夫人麽?夫人只有一位,姑爷是入赘的,三位少爷是夫人收养的,不是亲生。”
上官轩等人对望几眼,诧异不已,听这个七姐的语气,似乎郑家有势的不是郑明,而是刚才那个女人。
萧春秋想到杂志上年过半百挺著个啤酒肚的郑明,如果郑明的财富是他妻子的,那为何这个女人会嫁给郑明这个老头子,她这种条件,养十几位年轻漂亮的小白脸也是绰绰有余的,再说,这个女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仍然美丽不已,丝毫不比裴晓雅差,这样的一个女人,再加上她的财势,想要什麽样的男人没有,为何偏偏看中了郑明这个老头子?真是怪哉!怪哉!
萧春秋实在忍不住了,他问:“你们夫人这麽漂亮,为何会嫁给郑明,很不相称啊?”
七姐道:“其实我也很不理解。”
在萧春秋和七姐交谈的时候,上官轩已经在房间里晃了一圈,“这房间的摆设没有动过麽?”
“没有,刘警官特意吩咐过房间的一切先不要动的。”
上官轩床上床下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什麽发现也没有,他又走到窗边,探出头张望,窗下面是一片花海,原本坐在蔓藤下的裴晓雅此时正弯腰跟一个看上去像花匠模样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麽。
大概是察觉到上官轩的目光,那个花匠抬起了头。
20
那是一个很丑的上了年纪的驼背男人,他脸上凹凸不平,犹如蛤蟆的表皮,眼睛是灰青色的,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他木然地看了上官轩一眼,就低下头去继续盘弄花草,一旁的裴晓雅似乎问了他一些问题,可是他就像哑巴一样一声不吭。
裴晓雅的笑容有些僵硬了,瞪了那个花匠好一会儿,才恨恨地转身走了,由始至终,裴晓雅都没有抬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上官轩的存在。
“你在看什麽?”萧春秋走过来问。
上官轩朝花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从萧春秋的角度只能看到花匠的侧脸,那半边脸很具视觉冲击,让人不想看他第二眼。
“郑家的人美丑对比还真是强烈,女的美得就像人偶,男的丑得就连在咱们局小餐厅里做菜的那个阿姨都不会看他们一眼,怪不得小可常说这年头流行美男配丑女,美女配丑男。”萧春秋嘀咕。
上官轩失笑,他又看了那个花匠一眼,这才转过身去。
上官轩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除了床单有些凌乱,看上去像有人在上面睡过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上官轩本来想著郑雷一夜之间被抽光了血,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哪知道床上除了头发什麽都没有找到,真是让人泄气。
萧春秋问七姐:“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麽奇怪的声音?”
七姐摇头。
“郑明在家麽?”
“姑爷在三楼的书房听音乐。”
“听音乐?”死了三个儿子居然还有心情听音乐,不过郑华三人并不算是郑明的儿子,不伤心倒也正常,在这个郑家,也许并没有人会为郑华三人的死而伤心。
“那这一个月以来,有没有什麽可疑的事情发生?”上官轩插口问。
“没有,”七姐想了一下,“倒是夫人不反对那个大明星嫁进来有些奇怪。”
“哦?为什麽这样说?”上官轩追问。
“因为夫人一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平时没什麽事,夫人也会要求姑爷和三位少爷尽量不要回来住外面公寓的。”
不让回来?萧春秋等人困惑不已,既然不喜欢有外人,那为什麽还要收养三个儿子,甚至还嫁给郑明?真是想不透!
楚桓忽然想到郑雷好像已经三十多岁了,女人看上去顶多三十来岁,说是郑雷的妹妹倒是说得通,若是他是女人收养的,那──
“郑雷是你们夫人何时收养的?”
“不知道。我们这些佣人每年都会更换的,不过夫人很好人,辞退我们时都会给很大一笔补偿金,因此夫人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就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上官轩他们对望一眼,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的行为还真是让人费解。
此行一无所获,继续留在郑家似乎也没有必要了,上官轩带著萧春秋三人打算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女人已经不在客厅了,就连花园里的裴晓雅也不见了,只有那个丑陋的花匠还埋头在花海之间捣弄。
上官轩向客厅里的佣人询问裴晓雅的行踪,一个佣人说裴晓雅刚刚开车出去了。
本来还想问裴晓雅一些事情,现在只能作罢了。
上官轩抬脚正想往门口走去,走了一步又停住,顿了一下之後,突然转身向那个花匠走去。
萧春秋挠了挠头,不明白上官轩想做什麽,怔了一下才和楚桓两人跟上去。
花园里的花开得热烈灿烂,萧春秋匆匆扫了一眼,却发现这些花自己没有一种是认识的。
他回头低声问身後的楚桓和唐云:“这些是什麽花?”
楚桓和唐云认真看了好久,摇头。
那些花只有两片花瓣,呈椭圆形,有四种颜色,最外面那圈花是紫色的,接著是红色、黄色,最里面的是黑色的,颜色搭配让人看著很不舒服。
待走近了,上官轩发现花海中央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放了一尊约有三十厘米高的墨玉罗汉像。
罗汉像大半个身子都掩盖在鲜花之中,只露出一个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露出来的这个头并没有五官,只有一只用红水晶雕刻而成的眼睛镶嵌在头部中央。
21
上官轩弯腰正想拨开花丛看清楚那个罗汉像,哪知道他的手才伸出一半,那个离他有四五米远的花匠突然冲过来,举起手中的铲子往上官轩的手重重拍下去,要不是上官轩反应迅捷,及时把手缩回来,这会儿说不定手都被他打断了。
萧春秋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拉开上官轩,一连问了两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没事。”
“你这个疯子,干嘛打人?神经病!”萧春秋怒不可竭,幸亏上官轩闪得快,不然後果严重。
花匠粗喘著气,凶狠地瞪著上官轩,近看,他那张布满一个个小坑的脸更是丑陋,让人恶心不已。
上官轩拉著萧春秋退後几步,和那花匠保持一定的距离後才开口道:“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看看。”
花匠瞪大那双灰色的眼睛,把小铲子举著胸前戒备地看著上官轩四人,就像一只捍卫自己领地的野兽。
上官轩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那个花匠对他不理不睬,只是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盯著上官轩,不让他靠近那四尊罗汉像。
萧春秋扯了扯上官轩,低声道:“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我看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上官轩踏上一小步,正想尝试再和那个花匠沟通一次,谁知他身形一动,那个花匠立即窜上来举著铲子朝他当头打下去。
楚桓等人不由得齐声惊呼,幸亏上官轩一早有防备,急忙侧身闪避,那个铁铲夹带著劲风从他头顶扫过,好险!
一击不中,那个花匠也没有继续追击,只是守在那四个罗汉像前挥著铲子朝上官轩低声嘶吼。
萧春秋气急败坏地把上官轩扯回来,大骂:“你是不是嫌命长?!都跟你说了不要招惹他了!你看他,简直就是一只野兽,跟他能说得通的麽!?笨蛋!猪啊!”
上官轩摸摸鼻子,他骂自己也是关心自己,所以还是乖乖地挨骂吧,自己还是小狐狸的时候也是经常挨骂的,找到他之後,倒是自己常常把他说得只能干瞪眼,现在被他骂,竟觉得有种温馨感。
唐云不可思议地对楚桓道:“真是奇迹,老大居然任凭组长骂他耶!”
楚桓小声道:“老大自从和组长一起後,整个人变了不少。”
“被组长同化了。”楚桓窃笑。
“恋爱会让人变成傻瓜。”唐云煞有介事地感叹。
“那你也快变成傻瓜了。”楚桓取笑。
“嘘,老大看过来了。”
萧春秋骂了一通,心里才总算没有那麽憋,惊慌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要不是还有理智,说不定他会一枪把那个花匠毙了。
见他骂完了,上官轩拉起他的手,“好了,别担心,我没事。”
萧春秋哼了一声,“回去了,这个郑家的人个个都是怪人,不可理喻。”
上官轩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掩映在花丛的罗汉像,又看看那个把自己当仇人看的花匠,心里很疑惑:看这个花匠的神情举动,这四个罗汉像应该很重要,可是为何会随随便便地放在花园中?既然连看也不想被人看到,那就应该收藏起来,难道放在花园中是什麽特别的深意?
上官轩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那个花匠却像已经忍无可忍了,抡起铲子朝四人乱打。
萧春秋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22
张娴靠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看著上官轩一行人离开郑家。
“他们都问了些什麽?”她问身後的七姐。
七姐不敢隐瞒,据实相告。
张娴轻笑,“好,很好,你下去吧。”
“是,夫人。”
七姐关上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位神秘的夫人美则美矣,就是有时候觉得她有点阴森恐怖。
张娴把目光收回来,著迷地看著花园里怒放的奇异花朵。
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她又把目光看向被裴晓雅弃置在蔓藤下的红玫瑰,想到裴晓雅那张精致惑人的脸,心一下子失去了惯常的规律,猛烈跳动起来。
很像,真的很像,那张脸几乎和那个贱人一模一样,要不是当年她亲眼看著那个贱人死在她面前,她还真的以为她死而复生找自己报仇。有著那张脸的裴晓雅和那个贱人有什麽关系,姐妹麽?
张娴冷笑,当年她能除去那个贱人,现在也能对付裴晓雅,有著那张脸的人都会死得很惨!不过不急,她喜欢慢慢折磨人,喜欢看著人痛苦呻吟,那是一种乐趣。
现在她关心的是谁杀了那三个饭桶,一想到郑华三人的恐怖死相,张娴的心不能平静了。
是谁?究竟是谁杀了他们?裴晓雅?不,应该不是她,郑华死的时候,她问过郑雷,郑雷说他整整折腾了裴晓雅一个晚上,她应该没有机会去杀人。
难道真的是那个贱人回来报复?她先不杀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著郑华、郑辉他们一个个地死去,让自己恐惧,让自己害怕,让自己寝食难安,看著自己作困兽之斗,玩够了才把自己杀死,不,她不会如她的愿,要是真的是她的鬼魂回来,她就请天师收了她,看她还能翻出什麽浪来!
燕阳半眯著眼睛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客厅的桌子上放著一小叠芋头糕,燕阳抓起一块大大地咬了一口,真是美味!那个男人做什麽都这麽好吃!
吃完了一块,吮了吮手指,燕阳後知後觉地想起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他吐了吐舌头,看著剩下的芋头糕,燕阳眯起了眼睛,嘿嘿,反正都被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吃光了也不怕,回去刷个牙,洗把脸再下来吃。
燕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浴袍,想换回自己的衣服,可是却发现楚桓这个积极又爱干净的人已经把他的衣服洗干净兼挂在阳台外面晒太阳了。
看著阳光下随风飘扬的衣衫,燕阳怔了好久好久,长这麽大了,第一次有人帮他洗衣服,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这种有人照顾的感觉让他鼻头发酸,为了避免自己的眼睛由小馒头变成大馒头,燕阳忍得好辛苦才把眼泪收回去。
臭警察,一定生来就是克自己的,害得他泪腺都失控了!
燕阳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反正只有一层楼,中午时分也不会有什麽人,穿著浴袍出去也不是什麽大问题。
如此一想,燕阳也不换衣服了,穿著楚桓的浴袍跑回自己的狗窝,打定主意收拾家当搬下来住,要是楚桓赶他走,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往他身上擦,一定要磨到他心软让自己住下来,哈哈!
楚桓走进电梯,刚想按下20楼,转念一想,还是伸手按了21楼,去看看那个小偷也好,不知怎麽的,一想到燕阳昨晚哭成那个样子,他就觉得担心,想确定一下那个小偷有没有事。
按了好久的门铃,也不见燕阳出来开门。
难道出去了?楚桓猜测,算了,晚些时候再上来看看吧。
“楚哥哥,你回来啦!”楚桓刚打开门,一团温热的物体就扑了过来,若不是那声楚哥哥似曾相识,估计楚桓就要动手揍人了。
任燕阳像只猫儿一样在自己身上蹭了一会儿,楚桓才黑著脸问:“你怎麽还在我家?不是叫你回去自己家了麽?”
燕阳装出一副瑟缩害怕的模样,不安地绞著自己的衣角道:“我决定改邪归正,不再做小偷了。”
楚桓甚感欣慰,“那很好啊。”
“可是──”燕阳偷瞄了楚桓一眼,“可是你知道,对我来说,做小偷是我的爱好,想完全改掉是很难很难的,所以──”
“所以──”楚桓拖长声音。
燕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跳起来搂著楚桓的脖子,“所以我决定和你住在一起,认你当我的哥哥,接受你的管教,好不好?”
楚桓的脸拉得长长的,“一点也不好,我拒绝!”
死小偷,这分明就是变相地要自己养他嘛,没门!
燕阳眼珠转了转,噘著嘴指责:“你身为警务人员,是正义的化身,你怎麽忍心看著像我这样一个大好青年误入歧途也不伸手拉一把!你忍心麽?忍心麽?”
楚桓把挂在自己身上的燕阳拉下来,眼皮也不抬一下,“忍心!你我是不相关的人,你变成怎样与我何干!你给我回去楼上。”
燕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楚桓提著领子扔出门外了。
燕阳爬起来,臭警察!以为关上门我就不能进去了麽?即使加了10道锁对我来说也形同虚设!
燕阳正想开门进去,手刚碰到门就改变主意了,他咳了几声,顺顺了喉咙,突然放声假哭,边哭边用力拍门,“楚哥哥,你不能不管我,我什麽都给你了,我只剩下一个人了,你不管我,我就要死了,呜呜,楚哥哥,我会乖乖的,什麽都听你的,你不能不要我,楚哥哥──”
屋里的楚桓脸都绿了,这个该死的小偷!
燕阳还在干嚎,冷不防楚桓打开门一手把他拽进去。
没有防备的燕阳一下子跌入楚桓的怀抱,他立即手脚并用缠住楚桓,继续嚎:“楚哥哥,楚哥哥,你管我啦,管我啦!”
“闭嘴!”楚桓用力甩上门,他可不想引来邻居围观,然後把自己当作一个负心人指指点点,有什麽事关上门解决。
“下来!”楚桓想把像只无尾熊一样缠住自己的燕阳扒下来。
“不要!”燕阳变本加厉,缠得更紧,抽咽著道:“我一松手你就会把我扔出去的!”
楚桓几乎没被他箍死,“你放手,是不是想勒死我?”
燕阳这才松手,但是还是死抱著楚桓手臂不放,想想觉得不安全,干脆坐下来抱著楚桓的大腿。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赖的人,楚桓头疼了,正想低头呵斥,只是一看到燕阳那双还没有消肿的眼睛,满脸的委屈难过,心又软了,算了,还是个孩子,不跟他计较了。
楚桓揉了揉阵阵抽痛的额头,“放手,你不害羞的麽?这麽大一个人还抱著人家的腿?你以为你还是个孩子啊。”
“我就是孩子!”
“你不松手,我怎麽做饭,你不饿麽?”
“做饭?”燕阳迅速爬起来,眉开眼笑地道:“饿,好饿,我想吃土豆酸排骨。楚哥哥,我们去做饭吧,我帮你洗菜,呵呵!”
楚桓很怀疑,这个小偷死活要赖著自己,其实只是为了吃,看他一说到吃时的那种馋相,十足一只馋嘴猫!
楚桓停下脚步,“我说,你要我管你,其实只是管你吃吧?”
燕阳脸上丝毫没有被识破心思的慌张,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道:“其实我要求很低的,就是希望可以一日三餐可以得到满足,你要是肯养我,我立即不做小偷,怎麽样?养我吧,楚哥哥!”
那声谄媚的“楚哥哥”,叫得楚桓汗毛直竖,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往後的日子绝对是多灾多难的!
23
“你给我出去!”在燕阳打烂了一只碗、两个盘子兼泼湿了楚桓半边衣服後,楚桓终於忍无可忍把他撵出厨房,再让他这样帮倒忙下去,说不定厨房都给他烧掉了。
燕阳咬著唇,垂头丧气的,他真的想帮忙的,但是他一向都是叫外卖和吃速食,下厨经验少得可怜,实在不能怪他打破碗的,唉!
“那个,楚哥哥。”
“干嘛?”楚桓没好气地瞪著探出半个头的燕阳。
“我想吃土豆酸排骨。”
“在餐厅以外的地方不许点菜。”
燕阳困惑,“什麽意思?”
“有人肯做饭给你吃已经很好了,还挑三挑四,在餐厅的话,是你给了钱请人做饭给你吃,当然就可以喜欢哪个点哪个。”
燕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觉得甚为新鲜,“那我负责买菜行不行?”
“你喜欢吃的我不一定喜欢吃。”
“这不是问题,你喜欢吃什麽告诉我,我一同买就是了。”
“你买过菜麽?”
“虽然没有,不过难不过我啦。”燕阳自信满满的。
楚桓不信任地瞟了他一眼,就怕这只馋猫买东西不知节制,见到想吃的都买回来,然後要吃上一个月才能吃完,那有多恐怖啊!
“那你说说你明天要买什麽菜?”
“买些牛肉炒红萝卜,买条鱼清蒸,买只乌鸡煲汤,买牛肉丸、鱼蛋,还有黑椒肠.....”
看著越说越多,越说越兴奋,大有把整个超市都搬回来的燕阳,楚桓满头黑线,果然如此!
燕阳劈哩叭啦地说了一大通,才停下来问:“我要吃就是这些了,楚哥哥你想吃什麽?”
楚桓面无表情,转过身去继续炒菜。
“楚哥哥?楚哥哥?”
“败家!”楚桓说了两个字,顿了一下又说了两个字:“浪费!”
“败家?浪费?”
“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二百个人,你买那麽多菜,找谁帮你吃完?”
“吃不完可以放进冰箱啊,这里放不完,放到楼上去。”燕阳天真地道。
“我可不想天天吃剩菜。”
“那你列出菜单,我负责买菜总该行了吧?”
勉强行得通,楚桓点了点头。
总算能帮上忙的燕阳很开心,凑上前吧唧地亲了楚桓一口,乐颠颠去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
楚桓伸手摸了摸被亲的脸颊,失神了。
趁著楚桓去洗澡,燕阳把心爱的小本抱出来偷偷摸摸地干活。
说不当小偷是骗楚桓的,即使真的不干,也要赚够钱养活自己和楚桓的下半辈子才行。
很自然的,燕阳的人生规划把楚桓都考虑进去了。
燕阳打开加密的文档,咦!又是这四尊罗汉像?
燕阳皱眉看著照片中头部中央只有一只血红眼睛的墨玉罗汉像,心里忽然隐隐觉得不安,这四尊罗汉他上个月才偷过一次,怎麽现在又有人出如此可观的价钱要这四尊罗汉像?
这样的罗汉像,说句实话,即使不用钱送给他也不想要,每每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出一千万来盗这四尊罗汉像?难道这当中有什麽惊天秘密?燕阳暗自猜测,要不然为什麽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出高价要这四尊罗汉像?
这四尊罗汉像,燕阳第一次偷到手的时候曾经认真看过一次,像他这样的职业小偷,鉴别珠宝的真伪是必修的一门功课,按照他的专业眼光,这四尊罗汉像充其量值十万,然而上一次却有人出了一百万的酬金,这次更夸张,竟然一下子增加了九倍,出到一千万了。
燕阳偷东西一向有个规矩,就是偷过一次的东西绝对不偷第二次,可是一想到那个酬金,他又开始动摇了,一千万,一千万,一次任务足以抵十次啊!
燕阳托著腮思考了一会儿,终於确定还是接了。
他发了一封确认邮件过去,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下个月14号,郑家花园。
燕阳看了看日历,今天25号,那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时间充足。
OK!燕阳发出最终确认邮件。
郑家,他得找个时间去踩踩点。
24
楚桓看看壁锺,已经12点了,燕阳还盘著腿坐在沙发上抱著他的小本敲敲打打。
他上前抽掉燕阳的小本,“去洗澡,睡觉,别老是玩游戏。”
“知道啦!”他才不是玩游戏,他是在赚钱。
下午的时候燕阳已经把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都搬下来了堆放在客房。他去客房拿了睡衣,经过客厅时调皮地问了句:“楚哥哥,你还要帮我洗澡麽?”
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的楚桓扫了他一眼,“好啊,你不怕我用洗碗的钢丝球刷掉你一层皮,我很乐意帮你洗澡的。”
燕阳做了一个鬼脸,嘻笑:“楚哥哥就是喜欢用狠话恐吓人。”
楚桓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刚才那个小偷是进去客房拿衣服吧?客房里为什麽会有他的衣服?那套印著各种颜色小猫的睡衣明显不是自己的。
楚桓疑惑地推开客房的门,一看,几乎没有晕倒,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房居然变成一间“垃圾房”。
床上堆著的是什麽,衣服、被子还是抹布?还有地上的是什麽?水晶球、弹珠?NO!这全是垃圾!
那个该死的小偷!
“燕阳,你给我出来!”
正准备洗澡的燕阳被楚桓的怒吼吓得差点一头栽入浴缸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什麽事?”
“穿上衣服再出来。”看到他瘦削的小身板就不忍心骂他了,还是先让他穿上衣服再骂。
燕阳只好跑回浴室套上衣服,臭警察好生气哦,难道被他发现自己偷偷接生意?
“过来!”
燕阳偷眼看著火冒三丈的楚桓,挪了一步,小心地问:“干嘛呢?”
“客房里的东西是不是都是你的?”
“是啊。
“你明天给我收拾干净,听到没有?”
“哦。”顿了一下,燕阳问:“要怎样收拾?”
“你那些脏衣服全部洗干净,晾干放进衣柜里,还有你那些小玩意,给我用箱子装好,还有那几只抱抱熊,给我扔了!脏得根本看不出来是熊了!”
“那本来就是不熊,是龙猫,还有我的衣服都是干净的。”燕阳小声地道。
“我管你是什麽,你居然敢说那堆衣服是干净的?我看分明就是抹布!”
燕阳委屈地道:“的确是干净的,只不过是皱了点。”
“那就给我烫直!”
“会很累的。”
“那就全扔了!”
燕阳鼓起腮,“扔了就扔,反正我钱多的是,再买一批新衣服就行。没事了吧,那我去洗澡啦。”末了,他又补一句:“这麽累人的事,我倒是宁愿花钱买新衣服了。哦,要是把龙猫扔了,我得重新上网订两只,也好,买两只更大的。”
楚桓气得吐血,这个败家的小偷!
算了,他头都疼死了,不想管他了。不过以後一定要改掉他乱花钱和脏乱的坏习惯!
“你有没有洗干净的?”看出进去浴室两分锺就跑出来的燕阳,楚桓极度怀疑他有没有冲洗干净。
“干净啦,要不给你检查一下?”
“你今晚给我睡沙发,不然就去客房睡。”
“你的床那麽大,我们两个人睡也不是问题啊。”燕阳不解。
“我不想和你睡,你太脏了,哪有人洗澡洗两分锺就洗完的。一定没有洗干净。”楚桓道,他不想再跟这只脏猫废话了,他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燕阳没辙,只能对著楚桓的背影干瞪眼。
等你睡著了,我再爬上你的床,嘿嘿!
25
第二天,刘斐来取回资料时,看到他那张印著一个大大牙印的脸,萧春秋等人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可笑模样。
见众人憋得这样痛苦,刘斐红著脸讪讪地道:“你们想笑就笑吧,没关系的。”
众人也不好公然大笑,只好掩了半边嘴偷笑。
看到那个醒目的牙印,上官轩也不由得好笑,“和杜奕和好啦?”
刘斐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是啊,阿奕总算没有生气了。”
上官轩把资料交给刘斐,“昨天我去了一趟郑家,不过没什麽发现,对了,花园里的那个花匠是什麽人?”
刘斐摇头,“我也不清楚他是什麽人,只知道他是个聋哑人,他只关心花花草草,除了张娴谁也不能和他沟通。”
“聋哑人?”
“是啊。”刘斐叹了一口气,“这案子实在太跷蹊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破案,真是烦!”
上官轩拍拍他的肩膀,“别灰心,我相信终会水落石出的。”
“但愿如此。我还要回警局,有空再联系。”
“好。”
刘斐和众人告别,正想离开,上官轩忽然叫住他,“郑华是本月4号遇害的,郑辉是14号,郑雷是24号,我想说不定下个月4号还会有人遭到毒手。”
刘斐神情一凛,“极有可能。”
萧春秋插口道:“我猜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郑明。”
“为什麽?”
“因为那个夫人看上去绝对是个狠角色,我觉得要是凶手找她下手,谁被杀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美丽而又神秘的张娴,刘斐蓦地打了一个冷颤。
“少爷,让我来帮你吧。”
苗澜心惊胆颤地看著自己一向高贵的少爷月羽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煲粥,实在担心他会被烫伤了。
“去去,别在厨房碍著我。”月羽不耐烦地道,“去帮我看看小月醒了没有?”
苗澜不敢抗命,确定自己走开一会儿月羽不会出什麽意外後,这才去看一直沈睡不醒的玄炫。
玄炫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可是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要不是他脸色红润,呼吸均匀,苗澜几乎以为他是个死人,为了查证自己的少爷不是恋上一具尸体,苗澜甚至偷偷把过玄炫的脉搏,玄炫的脉搏虽然缓慢,可是却有力,苗澜这才确信这个是活人。
玄炫依然还在睡,苗澜很怀疑他还要睡上多久才会醒过来。
盯著玄炫白里透红的脸孔看了一会儿,苗澜很奇怪自己的少爷为什麽会如此宝贝这个男子,这几天来,看著月羽对玄炫呵护备至,苗澜惊吓不已,没错,是惊吓。
这位高高在上的少爷,虽然脸上总是挂著笑容,可是却给人一种疏离感,淡淡的笑容有著不容忽视的气势与冷淡,让人根本不敢亲近。可是这三天以来,他看著月羽几乎不分日夜地围著玄炫转,生怕他睡得不舒服,或者醒过来饿坏了,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去看看玄炫醒了没有,随时准备热粥等玄炫醒过来,这种紧张程度他第一次在月羽身上看到,惊讶得下巴都几乎脱臼了。
要是被姥姥知道少爷如此关心一个人,说不定第一时间派人把他绑走,然後要挟少爷回家。
不过苗澜却不敢告诉家里那位姥姥玄炫的存在,要是被少爷知道是自己告的密,也不知道会用什麽手段来整治自己,想想还是算了,姥姥虽然表面看来很恐怖,可是实际上真正恐怖的是少爷。
等了一会儿,猜想玄炫暂时是不会醒来了,苗澜细心地替玄炫拉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26
“少爷,那位少爷还在睡。”苗澜向月羽禀报。
“还在睡啊?怎麽睡那麽久?”月羽叹气,半晌,他不满地对苗澜道:“你怎麽还不回去?”
“我要留下来照顾少爷。”苗澜固执地道。
月羽翻白眼,“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月羽冷下脸来,“你别在这里当电灯泡。”
“那我等那位少爷醒了再走。”苗澜退而求其次。
“你知道我为什麽不喜欢留在本家麽?”月羽话锋一转。
“少爷愿意告诉我原因?”苗澜连忙问,月羽少爷自成年起就不喜欢待在本家,以前还会在年末的聚会露一下脸,近几年即使是姥姥也说不动他回来参加聚会,要不是这次急著送那位还在睡觉的少爷回来,自己也不可能见到他,所以一听到月羽这样说,苗澜不由得紧张。
“因为你们很罗嗦、很烦。”月羽道。
苗澜呆了,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我们只不过是想──”
苍天作证,他们只是想好好照顾这位少爷,哪知道这反倒成了少爷跷家的借口。
“你们就是烦,特别是姥姥,我喜欢给谁看病就给谁看病,这个老太婆总是唠唠叨叨的,她要我救的人我一个也不想救,那些人的命本该如此,救来也没用,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活多一两年,浪费我的时间精力。”月羽生气地道。
少爷居然骂姥姥是老太婆?要是被姥姥听到也不知道会有什麽反应。
苗澜不敢吭声,很认真地挨骂。
“好了,你回去吧,要是姥姥问起,你就把我的话复述给她听就行了,同时跟她说别来烦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是,少爷。”
苗澜本来还想说什麽的,但是月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自己还不识趣,估计少爷真的会生气了。
他恭敬地朝月羽行了礼,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月羽关上门,舒了一口气,终於把他给吓走了。
“那个人是谁?”
“小月,你醒啦!”月羽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睡醒的玄炫正靠在房门边瞪著他。
“能不醒麽?你骂人骂得这麽痛快!”玄炫不爽地道。
“对不起啦,一时没注意音量。”月羽抱歉地道,他抚摸著玄炫眉、玄炫的眼睛、玄炫的脸颊,蓦然一把抱住玄炫欢呼:“小月,你终於醒了!我好担心你!”
虽然只有三天,但是对於玄炫来说,却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月羽了。
感受到月羽的气息包围了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很微妙,有一种他和自己是同一个生命体的感动,是的,感动,他心怀感激,在这个喧闹的大千世界里能有这样一个他和自己相遇、相知、相爱,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这麽幸福,有些人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遇上自己的那一位。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炫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麽呢?”月羽柔笑著问。
“我在想你怎麽不亲亲我?”
月羽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低头吻住玄炫的唇,辗转亲吻。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早知道不让你亲了,三天没刷牙了。”玄炫低声嚷嚷。
“有什麽关系嘛,我不会嫌弃的。”
玄炫横了他一眼,“你敢嫌弃?”
月羽呵呵地笑了,“哪敢啊,饿麽?我煮了粥。”
“你也会煮粥?”玄炫有些惊奇。
“为了小月,我什麽都会学的。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去把粥端出来。”
看著月羽的背影,玄炫摇头失笑,这个人啊!
“对了,刚才那个人是谁?”玄炫一边吃粥,一边问。
“我家的大管家苗澜,送我们回来的人。粥难喝麽?”月羽有些担心地问。
“还不错。我们怎样回来的?”
“叫苗澜开直升机送我们回来的。”
“直升机?”玄炫动作一顿。
“这是最快的途径。”
玄炫无语,中国不是美国,在中国可以开直升飞机的,这背後代表的已经不是富贵,而是权势了,算了,他暂时不想探究这家夥的身世。
“你的管家去哪?你刚才干嘛那麽大声骂人,我在卧室都听到了,真想不到你也会骂人的。”
月羽给人的感觉实在太高贵优雅,听到他那麽生气骂人还真是新鲜。
“我把他赶回去了,烦!”
“真是任性。对了,赵瑞他们怎样了?”
“不知道,我当时有叫苗澜处理这件事,後来就忘了问他那些生还的乘客怎样了,不过他办事还是不错的,所以赵瑞他们应该都回去了吧。”
“明天再打电话问问他们吧,顺便跟他说说四大家族的事,小可不在家麽?”
“和春夏去了西藏旅游。小月,我们什麽时候也去玩玩?”
一想到这次去云南累个半死回来,玄炫就没有兴致了,“再说吧。怎麽不见那只小黑狗?”
小黑狗?糟糕!完全忘了它的存在了!
27
在玄炫“关爱”的注视下,月羽擦了擦汗,努力回想:他记得有把那只小黑带上飞机的,可是后来心思全放在玄炫身上,完全忘了那只小黑狗了。
月羽干笑了一下,“我问问苗澜。”
月羽松了一口气,挂上电话,“小狗在苗澜那里,他说现在马上把小狗送过来。”
幸亏这个管家没有忘记那只小狗,不然看小月的脸色,要是那只小狗不见了,小月一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讨厌的小狗。”月羽撇嘴。
听到他的嘀咕,玄炫认真地道:“你不喜欢的话,我把它送给小常养好了。”
“也不是很讨厌啦。”月羽脸红了一下,唉,和一只小狗计较好像有点幼稚。
“呵呵,你吃什么醋嘛,小狗只是小狗。坐过来一些,大腿借我枕一下,总觉得还没有睡饱。”
见玄炫睡了三天还是显得恹恹的,月羽不由得担心,“那要不再睡一下?”
“不了,醒了就睡不着了。”玄炫合上眼睛。
月羽拨开玄炫额角的刘海,“小月,我很好奇,如果我没有吵醒你,你还要睡多久?”
“大概四五天吧,上次睡了四天。”
“上次?什么时候?”
“16岁的时候,那次可把小可给吓死了。所以我现在都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其实——”玄炫语气里有着困惑,“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用灵魂出窍都会特别累?这虽然是比较消耗灵力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会累成这样子, 不过,很奇怪的是,好像这样睡上一觉,我的修为似乎会上一层楼。”
“因祸得福?”
“不清楚,虽然灵力会得到提升,但是真的很累,是那种骨子里透出的疲倦,总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玄炫咕哝。
“那要不我帮你针灸一下吧。”
“也好。”
月羽拔了金针,一低头发现玄炫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他怜惜地抚摸着玄炫的鬓角,目光柔情似水。
这个人,总觉得怎么都爱不够,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都奉献给他,希望他想着的只有自己,希望生生世世都能和他在一起。
从前会觉得怀着这种念头的人是傻瓜,生生世世这是虚幻的、不切实际的妄想,然而,当你心里有了那样一个你愿意倾出所有只想他幸福快乐的人时,就不会觉得这些想法可笑了。
正在看着玄炫出神的时候,门铃响了,大概是苗澜把小狗送回来了。
月羽弯腰亲了玄炫的额头一下,这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从苗澜手中接过那只呼呼大睡的小狗,月羽恨恨地、轻轻地的揉乱了小狗柔顺、发亮的毛发。
这哪里是一只狗,说是一只小猪还差不多!不见几天,居然又长胖了!
“那天我见少爷没空照顾这只小狗,所以就交给下面的人照料了。”苗澜解释。
“嗯。”月羽点头。
苗澜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道:“少爷,还有件事你要不要听听。”
月羽随意地问:“什么事?”
“南宫家的罗汉像上个月被盗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
“你是说那四个千眼罗汉像?”
“正是。”
28
月羽把小狗放在沙发上,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小狗圆滚滚的肚子,小狗无意识地咕噜一声,小短腿蹬了几下,把月羽作怪的手指蹬开。
月羽眼珠一转,伸手弹了几下小狗凉凉的鼻子,硬是把睡着的小狗给弄醒了。
小狗用漆黑的、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着月羽,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这尊大神了,居然如此无耻不让自己睡觉?这是虐待动物!
月羽哼了一声,故意横眉怒目地瞪着可怜兮兮的小狗。
谁叫你老是抢走的小月的注意力,就是要欺负你!
一旁的苗澜不由得满头大汗,眼前这个如此“顽劣”的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少爷么?自己没有眼花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幼稚的?
和月羽对视了一会儿,小狗败下阵来,呜咽了几声,讨好地舔了舔月羽的掌心,然后就一头扎在沙发的靠枕上继续呼呼大睡了。
看着如此粗神经的小狗,月羽傻眼了,就连苗澜都目瞪口呆了。
半晌,月羽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怪不得小月要把这只小狗抢回来了,真好玩!
“一点线索也没有么?”
月羽一连问了两次,吃惊过度的苗澜才总算回过伸来,“少爷你说什么?”
“我说关于那千眼罗汉被盗一事一点线索也没有么?”月羽耐着性子问。
苗澜先是小心地看了神情自若的月羽一眼,然后才道:“偷走罗汉的应该是职业小偷,这个小偷身手不俗,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职业小偷?那四个罗汉像在旁人看来不过四尊普通的墨玉罗汉像,价值不过是七八万,这已经是高估的价值了,南宫家不会不知道这四尊罗汉像的重要性,决不会像摆花瓶那样随便摆在客厅里,一定会好好收藏,南宫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唐家之下最大的一个分支,你认为会有小偷会为了七八万甘愿冒这个险去南宫家盗窃么?再说这四尊罗汉像外人是不会知道其用法和价值的。”
“少爷的意思是?”
“问问南宫家的人他们给谁看过这四尊罗汉像,又有谁知道这四尊罗汉像的作用,一般的职业小偷是不会看上七八万的破墨玉像的,应该是有人出了很高的酬金让他去偷的。”
“少爷说得极是,我回头跟南宫家说说少爷的看法。”苗澜喜道。
“真是的,贪好玩啊,那种东西能随便给人看的么?活该被偷。你跟他们说,要是那四尊罗汉像能找回来,没收了!”
“没、没收了?少爷这——”苗澜迟疑,这惩罚似乎重了些。
“怎么有意见?”月羽眉毛一挑。
“没、没。”
“要是他们敢有意见,叫他们来跟我说,没收了给小月镇宅也好过被南宫家折腾。”
镇宅?这也未免太浪费了吧,算了,少爷的话就等同圣旨,还是照做吧,唉,自己似乎好心做坏事了。
“没其他的事了吧?”
“没了。”
即使有,也要再三考虑才敢告诉少爷,免得落得南宫家这样的结果,苗澜暗忖。
“要是找回那四尊罗汉,记得送过来给我。”月羽嘱咐。
“是。”
“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对了,谢谢你帮忙照顾这只小狗。”
听到那声“谢谢”,苗澜受宠若惊,感动地道:“能帮上少爷的忙是我的荣幸。”
月羽笑了笑,抱起沉睡的小狗进卧房陪玄炫了。
看着月羽背影,苗澜不禁深深感叹:少爷还真是重视那位“小月”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29
“楚哥哥,楚哥哥,你睡着了么?”燕阳推了楚桓两下,楚桓睡得死死的,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楚哥哥!臭警察!”燕阳贴着楚桓耳边大声叫了两声,楚桓依旧没有动静。
燕阳托着腮,伸手捏了捏楚桓的鼻子,笑嘻嘻地道:“我的麻醉药也不错的,保准楚哥哥你一夜无梦睡到明早太阳晒屁股才会醒,哈哈!”
窗外明月如水,透过玻璃窗洒了满床。
低头看着楚桓蒙上了一层银光的唇,燕阳色迷心窍地凑上去吻了一下。
要是被臭警察知道自己不仅对他下迷药,还偷吻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呵呵!不过,自己吃的亏更大,全身上下都被他看过了,让我吻一下作为补偿也是应该的。燕阳心安理得地想。
轻薄了楚桓一会儿,燕阳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今天已经是4号,他得去郑家看看情况,这是他的一贯的作风,先确定一下任务的成功率,要是没有把握,他是宁愿违约也不会冒险的。钱是重要,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燕阳的生活作息就像一只猫,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可是他发现自从和楚桓住在一起后,他的生物钟就变了,夜晚的时候他明明很精神,也不想睡觉的,可是一爬上楚桓的床,钻入他的怀抱,不到一刻钟他就睡着了,而且往往一觉睡到明早大天亮。
他不禁怀疑楚桓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让人舒眠的东西,所以才会每每让他一爬上他的床就睡得像只猪一样,不仅如此,还会像八爪鱼一样把楚桓缠得紧紧的,害得楚桓每天早上都是窒息中醒过来的。
那两只龙猫算是白买了,有了楚桓这个温暖舒适的大抱枕,那两只龙猫就没有使用价值了,只能是放在床头柜上当一对情侣龙猫摆设了。
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背包背起,又扑上去亲了楚桓几口,燕阳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郑家,他得赶在楚桓醒来之前回来,不然被楚桓知道自己还在当小偷,说不定会把他赶出去的,唉,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月,但是他已经离不开楚桓了,因为他迷恋上了被楚桓照顾的那种温暖感觉,还有他煮的美食。
距离郑家还有一段距离,燕阳就把车停了下来,步行过去。
一接近郑家,燕阳敏感地发现周围埋伏了不少便衣警察。
他不由得心下狐疑:怎么这回警察的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会光顾郑家?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些警察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看来是郑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所以才会招来一大批警察监视。
燕阳本来想打道回府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都来了,好歹探探路再回去。
他小心地避开埋伏的警察,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翻墙摸了进去。
根据雇主透露的信息,那四尊罗汉像是收藏在郑家花园最中心的那个位置。不过奇怪,这四个罗汉像怎么会在郑家的?
燕阳突然想起上次他去南宫家偷罗汉像的时候,那个雇主也有说明罗汉像的具体收藏地点,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罗汉像偷出来,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两次的任务,雇主除了提供具体地点外,还规定了时间,如果不按要求,酬金是不会支付,想到这两个共同点,燕阳不由得猜测:难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应该不可能吧。
燕阳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暂时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观察地形。
郑家的花园很大,燕阳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最中心位置,因为这个中心位置很好认,那里的花是黑色的,死亡的黑色。
燕阳正想爬过去看看,刚动了一下,他就发现花丛里有人,那个人正用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朝他这边望过来。
30
张娴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窗外凄迷的月亮。
又是一个4号,这回死的人会是谁?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郑明吐了一口吐沫,“洗手间!”
这个女人虽然美丽,可是却让人害怕,那么多年了,每次跟她待在一起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房间里有洗手间。”
郑明扯了扯领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闷声道:“我想下楼喝些酒。”
“你不怕死?出了这门也许就回不来了。”张娴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声音听起来却很遥远。
郑明没有说话,半晌,张娴听到开门出去的声音。
张娴转过身来,嘴角忽然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酒能使人壮胆,也能达到一种麻醉的作用。
郑明一连灌了三杯威士忌,心中的恐惧似乎也减轻了。
他把客厅里灯都打开了,佣人都被张娴遣退了,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是那样的孤寂与无助。
他干脆拿了一瓶威士忌猛灌,一口气整整喝了半瓶,他喝得太急了,呛得拼命咳嗽。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地抚摸他后背。
郑明惊惧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连爬带滚地冲向大门,放在桌上的酒瓶被打他失手打翻在地,褐红的液体流了一地。
“你跑什么,是我。”
郑明的手放在门把上,慢慢地转过身去。
穿着一身酒红色睡衣的裴晓雅正坐在他刚才坐着的位置上,姿势优雅地啜着酒。
看着那张熟悉妖娆的美丽脸孔,郑明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怎么会在这里?”郑明厉喝。
裴晓雅轻笑,笑声尖锐刺耳,“公公,你真是贵人事忘,我上个月嫁了进来,做了你郑家的媳妇,你不会忘记了吧?虽然郑雷死了,可是我毕竟还是他的人,在这里也很正常啊。”
那声公公在郑明听来带着讽刺的意味,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整了整衣领,从酒柜里重新拿了一瓶威士忌正想越过裴晓雅上二楼。
经过裴晓雅身边时,裴晓雅幽怨地说了句:“怎么,宁愿陪着一个老妖婆,也不愿看到我这个美人么?”
郑明的脚步顿住,回过身来。
裴晓雅的眼睛黑幽幽的,像一个深潭把人给吸了进去,郑明不由自主地向她走过去,伸手搭上了她光洁的肩膀。
裴晓雅咯咯地笑了,“我们到你房间去喝杯酒如何?”
郑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任由裴晓雅拉着他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燕阳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毒蛇盯着的青蛙,一动也不敢动,冷汗湿透了背脊。
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极为丑陋的驼背男人,他手里拿着的正是燕阳想找的东西——头部只有一只血红眼睛的墨玉罗汉像。
花匠只往燕阳这边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不知在花丛里挖些什么东西。
燕阳松了一口气,他一边猜测着这个古怪男人的身份,一边暗中仔细观察。
花匠把那四个埋在花丛中的墨玉罗汉像挖了出来,按照东南、西南、西北、东北方位逐一摆好,然后虔诚地跪拜磕头。
燕阳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怪人在干些什么。
又看了一会儿,花匠依然在对着那四尊罗汉像磕头跪拜,按照燕阳的粗略计算,这个奇怪的男人对着每尊罗汉像大约磕了二十多个响头后才爬起来,然后围着这四尊罗汉像跳起姿势奇特的舞——应该算是舞蹈吧,虽然那舞姿不敢恭维。
正在看得入神的时候,燕阳突然觉得脚裸一阵刺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低头一看,骇然发现自己脚边不知何时缠了一条筷子般大小的碧绿小蛇。
小蛇咬了燕阳一口后就迅速爬走了,一下子就隐没花丛中,燕阳想把它砸死为自己报仇也不行,因为这样一来,一定会惊动那个怪人,说不定连外面的警察也会惊动了。
那条蛇有毒!
觉得伤口麻痹的燕阳大惊失色,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条绳子把受伤的那只脚扎住,减缓血液的流行。
他不敢再逗留,顺着原路出了郑家。
翻墙的时候,头重脚轻差点就一头栽了下去。
糟了!这毒好厉害!
燕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去的,回到住的地方时,他已经嘴唇发紫,浑身冰冷。
他跌跌撞撞地按了电梯,凭着模模糊糊的意识,回到了楚桓那里。
开了门,他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玄关处昏迷过去。
31
楚桓觉得眼皮很重,睁了几次才把眼睛睁开。
他勉强坐起来,甩了甩头,暗思:自己昨晚并没有做什麽体力劳动,也没有喝酒,怎麽感觉比和人打了一架、喝醉酒还糟糕?
怔了一会儿,楚桓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每天把自己当抱枕缠的燕阳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把手脚缠在自己身上,真是天下红雨了!
这个屡教不改的小偷,跟他说过很多次不要把自己当作大龙猫使用,但是他每次都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毛茸茸的大龙猫不爱抱,就喜欢抱著自己这个大男人睡觉,真亏他不会害羞的,脸皮够厚。
即使自己锁上门睡觉,第二天照样看到燕阳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无比香甜。楚桓对燕阳已经彻底没辙了,他对自己说:就当作是养了一只宠物吧,一只好吃懒做的大懒猫!
楚桓往身边摸了摸,才发现燕阳不在,他就说嘛,这个小偷哪会不会把自己当抱枕使用的,原来是起来了,不过真难得,这只懒猫也会有比自己早起的时候。
被窝是冷的,看来燕阳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了。
楚桓看了看时间,糟,已经9点了!自己竟然睡得这麽沈!那个死小偷也不知道叫自己起床!今晚不许他吃饭!
楚桓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忙乱之中,还穿错了燕阳的T恤,要不是他的身形比燕阳壮,穿不下去,估计他真的会穿著燕阳那件印著只小熊的可爱T恤去上班,到时候一定会被警局的同事笑死。
“燕阳,燕阳,懒猫,在麽?你明明知道我要上班的,怎麽不叫我起床?”
没有听到燕阳回答,楚桓心下疑惑:难道出去了?
他正想去刷牙洗脸,一转头,看到玄关处有团物体,他不由得呻吟:那个喜欢随手扔东西的小偷!
待走近一看,楚桓才发现那不是东西,而且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
这屋子除了自己就只有燕阳,难道──
****
楚桓双手握著拳,每隔一秒锺就抬头看一次手术室上方的那盏灯,他很矛盾,他希望那盏灯灭,然後医生走出来跟他说燕阳没事,可是同时他又害怕他听到的是燕阳死亡的消息,那盏灯亮著,就代表燕阳还在抢救,他会活下来……
外面阳光明媚,可是楚桓却觉得无比寒冷,他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想到这双手摸到的那张脸是那样的冰冷,那双流光溢彩的猫儿眼无论自己怎样叫他,也没有睁开一丝来看自己一眼,那唇是紫色的,连一点温度也没有……
想到可能以後也不听到那声声讨好的“楚哥哥”,楚桓的心不由得抽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楚桓无意识地站起来,又坐下,脑子乱哄哄,什麽也想不到了。
一阵刺耳的铃声把浑浑噩噩的楚桓惊醒了,陌生的声音让楚桓一时之间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燕阳硬是把自己的手机铃声换了,换了一段恐怖的音乐做铃声。
一想到燕阳,楚桓的心又痛了,燕阳,燕阳……
“喂,找我什麽事?”
“怎麽你的声音这麽难听,感冒啦?”唐云关心地问。
“喉咙有点不舒服,什麽事?”
“郑明昨晚死了,又是4号,郑家说不定真的被诅咒了。”
楚桓勉强提起精神,“也是被吸光血麽?”
“暂时还不知道,刘斐叫了老大过去看,我们正要过去,你要去麽?”
楚桓抬眼看了看那盏红灯,“我正在医院,走不开。”
“医院?你病了?”
“不是,是我的──”
话说了一半,楚桓怔住,燕阳是我的什麽人?他只是一个小偷,而且还撒泼耍赖硬是搬进来和自己同居,自己煮饭给他吃,帮他洗衣服,晚上还得充当他的抱枕,换了别人,早已经把这个小偷关进监狱,即使不把他关起来,也早就一脚踹他出去了,哪里还会容忍他这样那样的诸多要求?
楚桓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宠著那个小偷的。
他想笑,可是眼睛却倏地红了。
“喂,喂,楚桓你怎麽不说话?没事吧?”
没有理会唐云的叫唤,楚桓挂了电话,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医生出来了。
医生无言地拍拍呆滞的楚桓,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
楚桓脸如死灰,两眼无神地看著敞开的手术室,脚下似乎有千斤重,连抬起来也是困难,他不想进去作最後的确认,他本能地去拒绝,他不相信,不相信燕阳死了……
32
“楚桓?你傻在这里干什麽?”
听到自己的名字,楚桓恍恍惚惚地转过头来。
月羽伸手在楚桓面前晃了晃,“发生了什麽事?你精神不是很好,需要我替你看看麽?”
月羽会出现在医院只是偶然,今天他原本只是计划拉懒洋洋地窝在家里不愿动的玄炫出来走走透透气、去剪个发而已,并没有打算回医院的,要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到自己翘班了这麽久也是时候回医院安慰一下老院长了,所以才会回来的,哪知老院长还没有见到,却在手术室前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楚桓。
月羽并不算真正认识楚桓,只是见过一两次,知道他是上官轩的下属而已。
楚桓涣散的视线终於聚焦,眼睛猛然睁大,犹如一个快要淹死之人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用力抓住月羽的手臂,语无伦次地道:“你、你是月羽?你医术很厉害的,是不是?你帮我救救他,救救他……”
“你先别急,把事情说清楚,你要我救谁?”
月羽柔和的嗓音透著一种让人心安的感染力,楚桓慌乱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焦急地道:“他中毒了,医生说他、说他──”
那个“死”字楚桓说不出口,嘴唇不断地发抖,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在哪里?”
楚桓指了指手术室。
“你在外面等等,放心,会没事的。”月羽安慰。
看著那扇门再度关上,对楚桓来说,这代表著新的希望、新的转机,像是在茫茫的黑暗中看到了曙光,那种感觉就像一下子活了过来一样。
楚桓脚下虚浮地想走到椅子旁坐下来,旁边忽然有人伸出手来扶了他一把。
“谢谢!玄、炫?”
抬头看到扶自己的人竟然玄炫时,楚桓大为吃惊。
玄炫笑了笑,他一直跟在月羽身後,只是心神大乱的楚桓没有注意到而已。
硬是被月羽拉著去剪了新发型玄炫看起来更是帅得天怒人怨了,他在楚桓身边坐下来,微笑道:“月羽的医术还是值得人信任的。”
“嗯。”
玄炫和月羽都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有一种使人冷静下来的特质。
楚桓定了定神,“刚才医生说拖得太久,中毒太深,没救了。”
玄炫淡笑:“这是只是他说的。”
楚桓不理解,“什麽意思?”
玄炫想了一下,举了个例子:“一个病人,在某些医生眼中看来他是一个植物人,可是在我看来他不是植物人,只是魂魄不全,你明白麽?”
楚桓似懂非懂,可是慌乱无助的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玄炫继续道:“请容许我说句不好听的,即使里面的那个人真的没救了,只要他的魂魄还没有去投胎,那我就有办法让他复生,只不过他会变成一个死活人。”
“死活人?”
“字面上的理解就是死了的活人,不过,作为天师我有我的原则,我不做这种事情。”
“为什麽?”楚桓急切地问,他不想燕阳死,要是月羽也救不活燕阳,他宁愿玄炫把燕阳变成死活人,也不要他死,即使真的要死,他也希望他是带著幸福离去的,而不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燕阳为什麽会中毒?看他那一身的夜行衣打扮,昨晚他一定是出去了,现在想来,自己会睡得这麽沈,一定是他动了手脚,这个不听话的小偷,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为什麽?因为一旦被地府知道,他就永远不能投胎,只能生生世世地做一只孤魂野鬼,我不是帮了他,反而是害了他。所以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他有这样的下场吧。看得出,里面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楚桓沈默了。
玄炫不习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道:“不过,要是他死了,我倒是可以让成为鬼的他留在你身边陪著你,等你阳寿尽了,你们可以一起去投胎,提前和阎王求一下情,让他安排你们下一辈子重逢弥补今生的遗憾。当然,前提你们都愿意才行。所以,死亡其实并不可怕的。”
楚桓正想说些什麽,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楚桓一下子跳起来,冲过去,连声问:“怎样了,怎样了?”
月羽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楚桓小心地研究了一下月羽脸上的表情,蓦然欢呼一声冲了进去。
月羽不由得摇头失笑。
玄炫道:“看楚桓紧张成那样子,你直接告诉他没事不就好了,还搞什麽神秘。”
“这样才有惊喜嘛。”月羽拉著玄炫一边走进去,一边道,“小月,我听到你刚才对楚桓说的话了。”
“什麽话?”
月羽的眼睛亮晶晶的,定定看了玄炫一会儿才道:“要是有一天我们阴阳相隔,我都要陪在你身边,那个小阎王应该很好说话的,让他安排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想看看小月粉嫩嫩的婴儿模样,一定是可爱透了,呵呵!”
瞥了傻笑的月羽一眼,玄炫暗忖:回去得把小时候的相册藏起来,不然要是被这个家夥看到了,铁定会像现在这样傻乎乎地笑上一整天。
“对了,那个人中了什麽毒?”
月羽收起笑容,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不是中毒。”
33
“不是中毒?”玄炫脚下一顿,“怎麽说?”
“其实也可以说他是中了毒,只不过他在中毒之前就中了蛊,不然被碧簪咬了,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蛊?”玄炫挑眉。
“保命之蛊。我想应该是有人救了他,或者是那个人还不想他死吧。”月羽耸肩。
“你懂蛊?”玄炫好奇,听月羽的口气,似乎对蛊很有研究。
月羽忽地一笑,“不是懂,而是精通。”
玄炫侧目,似笑非笑:“我看不只是精通这麽简单吧,看你嘴角都得意地翘起来了。”
月羽伸手抚摸了一下唇,疑惑:“有麽?”
玄炫调戏地在月羽脸上摸了一把,“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不过我不是旁人。”
和月羽一起这麽久了,对於他的神态和小动作,玄炫清楚得很,刚才月羽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自负,让他有理由相信月羽的蛊术只怕还在他的医术之上。
月羽笑著在玄炫薄唇上一连亲了几下,“小月自然不是旁人,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啊。”
玄炫踢了他一脚,“那你还不从实招来?”
月羽摸了摸玄炫柔软的发丝,“我要奖赏才招。”
玄炫眉毛一竖,“奖赏?你确定你真的要?”
“要!”月羽回答得很坚定,“只要是小月给的,我就要。”
“恶鬼你也敢要?”
“怎麽不敢?不过,你舍得放恶鬼恐吓我麽?看吧,你不舍得,小月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呵呵!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可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喜欢我,小月说一次给我听听啦。”月羽期盼地道。
虽然知道玄炫心里是喜欢自己的,可是还是希望可以亲耳听到他说出来。
玄炫望著眼睛里满是期待的月羽,缓缓地道:“我喜欢你──才怪!”
满心欢喜的月羽大受打击,哀怨地道:“小月你真会打击人。”
玄炫笑得好不开心,凑到月羽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把月羽高兴得找不著东北。
“我不喜欢你,可是我爱你。”玄炫说。
玄炫的脸有些发红,“好了,满意了吧?”
“满意,很满意。”月羽欢喜得连连点头。
“那就说说关於蛊的事,还有碧簪?”
“这个说起来比较费时间,回去才告诉小月好不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那个人。”
玄炫看了月羽一眼,点了点头。
上官轩和萧春秋去到郑家的时候,法医已经对郑明的死因作了初步的检验。
刘斐也不多说,直接把文件塞给上官轩看。
郑明并没有像郑雷、郑华、郑辉三人一样变成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因为他是被极端残忍的方法──凌迟杀死的。
萧春秋刚想上前掀起床单看看,扫了一眼文件的上官轩及时拉住他,“不要看。”
萧春秋本想说些什麽的,可是一抬头看到在场那些人苍白如纸的见鬼脸色,他很聪明地闭嘴不说话,也不看了。
凌迟,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受刑之人痛苦地慢慢死去。明朝时期把这一种刑法发挥到极致,那时的凌迟一般比较精细,大多数都超过千刀。
郑明全身上下除了头部还是完整之外,其余的部分皆是白骨森森,只剩下一个骨架子。
刘斐搓了搓胸口,他还没有恶心中恢复过来,艰涩地道:“郑明身上的肉和内脏都不见了。”
上官轩眉头紧皱,当了警察这麽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残忍的杀人方式,他低声问:“你们昨晚有守在郑家麽?”
“有,可是什麽发现也没有,昨日傍晚时分郑明还是好端端的,哪知道──”
“是谁发现郑明遇害的?”
“七姐,不过她被吓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刘斐揉了揉额角,苦著脸问:“阿轩,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辞职不干比较好?”
上官轩没有回答:“昨晚有谁和郑明在一起?”
“张娴昨日把佣人都遣走了,昨晚这屋子里就只有裴晓雅、张娴、郑明在。”
“那张娴和裴晓雅呢?”上官轩问。
刘斐神色古怪,“在花园,你自己去看吧,那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神经兮兮的。”
34
看到裴晓雅和张娴时,上官轩和萧春秋明白刘斐为什麽会那样说了。
这两个女人的确是神经兮兮的。
裴晓雅和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坐在蔓藤下摆弄著一大堆红得像血的玫瑰花,一抬头看到上官轩等人,她甜甜地笑了笑,就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地继续弄她的玫瑰花。
裴晓雅用小刀把叶子一片片地削了,然後拿起大剪刀,动作优雅地把只剩花苞的玫瑰花一节节地剪断。
她很认真,很细致,下刀也很准,仿佛一个雕刻家。
裴晓雅把玫瑰花剪剩只有一个花苞,末了,她陶醉地把玫瑰花凑到鼻端闻了闻,把花瓣一片片地撕掉,看著光秃秃的花蕊,她终於满意地笑了,那种神情就像看著自己的情人一样,然而下一刻她却毫不留恋地随手把花蕊扔在地上。
萧春秋和上官轩面面相觑,扫了一眼裴晓雅脚边堆分成几堆的玫瑰花茎、叶、花瓣和花蕊,又看了一眼又在继续专心“分尸”的裴晓雅,不由得一阵发悚。
萧春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把那些玫瑰花幻想成一个个人,而裴晓雅就是一个侩子手,正在进行凌迟之刑,先把犯人的舌头割了,让他不能喊叫,再一刀刀地把他身上的肉割下来……
嘶!萧春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忒可怕!他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搓了搓鸡皮疙瘩的手臂,後悔看了那份验尸报告了,短期内他都不想吃肉了,一想到就恶心。
上官轩也不说话,看了裴晓雅的一会儿便转过头去看张娴。
张娴带著一顶草帽,一身工作服,正埋首在花海里不知道在干些什麽。
她把那些只有两片花瓣的花用小铲子挖出来,萧春秋骇然地看到那些花的根部都有一条和那些花同种颜色的小虫子,张娴宝贝地把那条虫子挑下来,居然就这样塞进嘴巴吃了。
恶!萧春秋觉得胃酸翻滚,捂住嘴巴好一阵干呕。
上官轩也不比萧春秋好到哪里去,他脸色发青,要不是承受力比萧春秋要好,估计就连他都要吐了。
张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把那棵花种回去,细心地把土掩好。
张娴在紫色、红色、黄色、黑色四种颜色的花中各挑了一朵最大、开得最热烈的花挖了出来,把根部的那条虫子吃了。
吃完,她舔了舔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上官轩看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去,胸口一阵憋闷。
萧春秋看得眼睛发直,连干呕都忘了。
天!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变态,都不知道是不是人来的?
转过头去的上官轩不期然地对上一双凶狠的眸子,是那个花匠!
花匠站在树下的阴凉处,眼睛一瞬不瞬地死盯著上官轩,只要上官轩一靠近花海中央,他就会随时冲过来攻击。
上官轩很不理解,这个花匠好像跟他有仇一样,自己也没有得罪他什麽,不过是上次想看清楚那四尊奇怪的罗汉像时动了一下他的花而已,犯得著一看到自己就像看到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一样麽?
算了,这郑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都是不能用常理推测的。
上官轩把僵硬的萧春秋拉到距离那个花匠远远的,免得花匠又发神经打人。
张娴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她也不看一旁在“摧残”玫瑰花的裴晓雅,旋开花园里的喷洒器把手洗干净,抽出纸巾擦干净嘴角的泥土,然後才转过身来看著把她当怪物看的上官轩等人。
“郑明是怎样死的?”张娴的语气很平淡,丝毫也不惊慌。
刘斐不由得佩服她,郑华、郑雷、郑明等接二连三地离奇死亡,这个女人竟然还可以如此的镇定自若,不过,从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把虫子吞进嘴巴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不是个正常人。
萧春秋艰难地把憋在胸口的闷气吐出来,他受不了地对上官轩到:“我去客厅坐坐,走的时候再叫我,唐云没有跟著来还是聪明。”
上官轩有些忧心地低问:“很不舒服麽?”
萧春秋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没来由地觉得压抑,我去客厅坐坐就好。”
上官轩点头。
裴晓雅忽然走过来,笑道:“我也累了,警察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客厅坐坐吧。”
萧春秋看一眼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残骸,有些踌躇,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还是不要跟她待在一起为妙。
“裴小姐,你暂时不能走。”上官轩拦住裴晓雅,“关於郑明的死,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裴晓雅一笑,用食指点住脸颊,“你想问我昨晚有没有见过郑明?郑明死的时候我在哪里是不是?好吧,我很合作的,言无不尽,昨晚半夜2点的时候我下楼去喝水,见到郑明在喝闷酒,於是我便陪他喝了两杯,喝多了觉得有点头晕就回房间睡了,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对了,郑明是不是和郑雷一样都是被抽光血啊,哎呀,谁这麽变态啊?”
看著故作娇羞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裴晓雅,上官轩和刘斐都不由得背脊一阵泛寒。
35
裴晓雅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她无知还是恐怖,她一点也不把郑明等人的死放在心上,好像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一枝玫瑰花,上官轩甚至觉得她是用一种游戏的心态看着这些人死去。
这样的女人很可怕,然而,上官轩却觉得张娴比裴晓雅更上一层楼。
张娴和裴晓雅是两个不同的极端,如果说裴晓雅是千方百计想得到别人的注意,那张娴就是努力把自己给藏起来,挡住一切窥视自己的目光,她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可怕,外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也无法知道她是不是在等待着随时在背后插你一刀。
“我要知道郑明是怎样死的,我有权知道。”
看着脸沉如水、气势逼人的张娴,刘斐没来由地觉得底气不足,一时之间竟说不上话来。
上官轩道:“根据法医初步验尸结果,极有可能是被凌迟杀死的。”
“凌迟?从一个骨架子能看出什么?”
郑明的尸体她看过,徒留一个头颅,与其说他是被凌迟杀死,张娴更愿意相信他是活生生地被吃掉的,要不然,郑明的肉和内脏哪里去了?
她知道,那个人是想让她惶恐不安,想让她害怕自己会比郑明等人死得更惨,她冷笑,不到最后,死的会是谁还是个未知数。
“郑明的骨架上有很多刀痕,颈部的切口也明显是刀伤,所以法医才会假设凶手的杀人手段是凌迟。”
不过有一点上官轩心存怀疑,凶手是如何处置郑明的内脏和肉的?如果可以,上官轩想让韩宇再验一次尸,看看他的结论。毕竟,他比较相信韩宇的本事。
细心的上官轩发现,胡大叔他们这一局,虽然表面看来他们的破案率是所有局之中倒数第一的,可是他们处理的案子,往往都是最难的,而且有些案件是另外立案不作上报的。警局的那群八卦小羊,认真办事的时候,那效率比他以前的那一局还高,看来胡大叔手下尽是藏龙卧虎之辈,或者这就可以解释他们的奖金为何会高得如此吓人。
事情,有时候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对于上官轩的说辞,张娴不可置否,她知道郑明绝对不是被凌迟而死的,现在就剩下自己了,那个看不见的凶手会怎样对付自己?想到郑辉、郑明等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烈,一向无所畏惧的张娴也不由得轻颤起来。
“张小姐,能说一下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半夜1点前我和郑明房间里坐着聊天,后来郑明下楼喝酒了,因为见他很久也没有回来,于是我便下楼找他,但是见他和裴晓雅喝酒喝得开心就没有打扰,回房间睡觉了。”
上官轩仔细留意着张娴的神情,不过这女人厉害,滴水不漏,从她的神态语气丝毫不能看出一丝端倪。
“裴小姐,如此说来,郑明死前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你说你2点多就回房间睡觉了,可是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那就劳驾你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刘斐道。
裴晓雅嘴巴一噘,正想分辩几句,一旁的张娴忽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愕,就连裴晓雅也愣住了。
张娴继续道:“昨日是4号,郑辉、郑华、郑雷是上个月4号、14号、24号出事的,所以昨晚我一直没有睡,大概两点半的时候,我听到有动静,开门看了一下,见到裴晓雅扶着郑明进了客房,不过,她很快就出来了,如果按你们所说,郑明是被凌迟杀死的,那短短的四、五分钟,我想根本不够时间吧。”
“昨晚这屋子里就只有你们三人,说不定郑明就是你们其中一人杀的,或者是合力杀的,所以你的证词实在是没有可信度。”本来想去客厅休息可是半路又折回来的萧春秋道。
张娴看了他一眼,“我同意,不过二楼的走廊有摄像头,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昨晚的录像再下定论,还有,昨晚并不是只有我们三人,我的花匠也在。”
花匠?
上官轩和萧春秋不约而同地回头看树下那个一直用阴鹫的目光盯着他们的花匠。
张娴道:“不过他只关心他的花花草草,而且他从来不会离开花园。他虽然是个怪人,可是却不是凶手,警察先生,请容许我提醒你们一句,无论是郑辉三人,还是郑明的死,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或许不是人为的么?”
说完,张娴不再理会上官轩等人,转身离开了。
裴晓雅笑了笑,风情万种地朝众人挥挥手,也跟着走了。
刘斐吐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真可怕!堵得我哑口无言。”
上官轩没有说话,萧春秋道:“不过其实她说得也有道理,或许真的不是人做的。”
刘斐的脸都快皱成苦瓜皮了,“不是人,那得怎样捉啊?我看我还是辞职不干算了。”
上官轩忽然一笑,“那正好,杜奕一定很开心。”
“阿轩,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刘斐叹气。
萧春秋拍拍刘斐的肩膀,实事求是地道:“如果你想破案,我觉得你有必要请玄炫帮忙,他虽然开价是贵了点,不过却是对得起那个价钱的。”
看着一说到钱就一脸“肉痛”表情的刘斐,上官轩道:“玄炫也不是漫天要价的,先跟他说说,或者他心情好了,愿意免费帮忙也说不定。”
刘斐顿时信心大增,豁出去地道:“那麻烦阿轩你帮忙联系一下这位大师了。”
“站住,你为什么要帮我?”裴晓雅叫住张娴。
张娴并没有回头,她笑了一声,“帮你?你错了。郑明不是你杀的,虽然你想杀他,但是有人比你快了一步,我说得对么?”
裴晓雅绕到张娴面前,那张美丽的脸上笑容不再,扭曲得异常,“我在想轮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死得更难看。”
张娴脸上波澜不兴,“说不定你也是他的目标。”
裴晓雅脸上忽然露出惊惧的神色,下一刻,她忽然又笑了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张娴的额角。
张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裴晓雅凑到张娴耳边,低笑:“告诉你,养颜蛊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你找镜子照照你的额角,哈哈,哈哈!”
张娴脸色大变,一手推开大笑的裴晓雅,冷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裴晓雅依然在笑,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你何必作徒劳无功的掩饰,我们是一样的,你知道的。”
张娴没有理会她,疾步奔上二楼。
裴晓雅还在笑,一边笑,一边伸手摸了摸被刘海遮盖的额角,喃喃地不断说着:“我们逃不过,逃不过……”
36
“他怎么还不醒?”楚桓伸手抚摸着燕阳不再苍白得吓人的脸颊担忧地问。
月羽头也不抬,“再过半个小时吧。”
楚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比感激,“谢谢你,月羽。”
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遇到月羽,燕阳是不是就会这样离自己而去。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月羽道:“你放心,即使没有遇到我,他也不会死的。”
楚桓糊涂了,“可是医生说他没救了。”
“庸医。”月羽不客气地批评。
玄炫笑骂:“得了,这医院就你不是庸医。”
月羽摸了摸玄炫头发,越发觉得剪了头发的玄炫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让他好想就这样看着他一整天。
玄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横了他一眼,“我以后也不要剪发了。”
月羽大惊,“为什么?”
他还盘算着以后要常带玄炫去换发型,无论是妩媚还是清爽的玄炫他都想看啊。
玄炫哼了一声,“想到每次都被你这样看上半天,我就不要剪了,感觉就像看猴子。”
月羽大呼冤枉,“那是因为小月帅,不信你问问楚桓。”
楚桓很诚实地点头。
剪短头发的玄炫有着一种耀眼的阳光味道,煞是迷人。
玄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咕哝:“总觉得怪怪的。”
月羽把玄炫的手拉下来,好笑地道:“那是小月太久没有剪发了,会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玄炫这才不再找借口折腾自己的头发,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不愿动了。
月羽无奈地道:“你又困啦?”
“唔。”玄炫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月羽叹气,扶起他的头,把自己的大腿贡献出去当枕头让玄炫躺得舒服些。
看着两人好一会儿,楚桓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你说即使没有遇到你,燕阳也不会有事?”
“因为他在中毒之前,有人对他下了蛊。”
“蛊?”楚桓眼睛瞪圆,“你是说虫子?”
月羽道:“只要是有生命的,都可以是蛊,虫子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鲨鱼也可以?”玄炫捣蛋地问了句。
“可以。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驱使。”
玄炫睁开眼睛,“哦,那你有这个本事么?”
“不知道,未试过。”月羽老实道。
楚桓觉得很不可思议,“燕阳中了什么蛊?”
“他是被蛇咬的。”
“蛇蛊?”
“我想那个人并不是想杀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放碧簪咬人就不得而知了。”
“何以见得那个人不是想杀燕阳?”想到燕阳了无生气的模样,楚桓心有余悸。
“凡是毒蛇体内都有抗毒素,燕阳被注入毒液之前就被注入了这种抗毒素,所以他才能保住性命,不过,因为碧簪的毒很厉害,即使事先注入抗毒素他人也会进入假死状态,这样的情况,他最多睡上十天就会自然苏醒,不过就是怕一些医生误以为他死了,把人给葬了就麻烦了。我想大概那个人只是不想他多管闲事而已。”
楚桓喃喃地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等他醒了一定要严刑逼供,就知道惹事生非。”
玄炫调侃道:“我看你很关心他,顶多骂一两句就作罢了。”
楚桓被说得脸上一热,“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
玄炫一笑,感兴趣地问月羽道:“蛊,据我所知是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鲨鱼又怎样可以为蛊?”
“那只是狭窄的理解,只能说是蛊毒。”月羽解释。
玄炫被引起兴致了,“那广泛的理解,蛊指的又是什么?”
“蛊,是指驱使、控制有生命的东西为你效劳,包括蛊祝,用诅咒害人;蛊杀,蛊术杀人;蛊丧,惑乱丧失;蛊溺,惑乱沉迷;蛊伪,蛊惑诈伪;蛊诱,迷惑引诱,蛊毒,用毒害人,使人不自知;蛊道,指巫蛊咒诅之术……这些都是蛊。顶级的蛊师,即使是别人的蛊,他都可以驱使,所以聪明的人都不会去惹一流的蛊师,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鲨鱼作蛊,其实可以理解为驯养它,成为它的主宰,让它听命于你,你叫它去东,它绝不敢去西,你叫它咬谁就咬谁。”
玄炫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楚桓不由得乍舌:“那蛊师要是想杀人,岂不是多的是方法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达到目的。”
“没错。不过,作为蛊师也有自己的原则,违反原则是会遭到惩罚,轻则失去蛊师的资格,重则被他养的蛊反噬,那种痛苦根本是无法想像的。”
闻言,楚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月羽继续道:“最厉害的蛊师,就连蛊物的灵魂都可以驱使的。”
玄炫开玩笑地道:“那岂不是和我差不多。”
月羽摇头,“这不一样的,蛊师不能驱使人鬼,蛊对鬼是没用的。”
楚桓好奇地问:“你说蛊师违反规则会受到惩罚,谁是惩罚者?”
“蛊师是分等级的,以十二种颜色分级,白色最低,黑色最高,上一级的蛊师可以惩罚下一级的蛊师,黑色之上是无色,为审判者。审判者可以惩罚所有等级的蛊师。”
玄炫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你不说,还真不知道这当中有这么多的秘辛。”
月羽一笑,“这些本来就是不为外人道的。简单说来,你可以把蛊师界看作是一个封建社会,上有君王,下有三公、三师、六省、九寺、十率府。”
楚桓听得眼睛都发直了,“博学!佩服!”
月羽毫不谦虚地接受了称赞。
玄炫上下瞄了月羽几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月羽眼珠一转,扑上去搂住玄炫,笑眯眯地道:“不能说。”
玄炫正想一脚把这个故作神秘的家伙踹开,床上的燕阳忽然呻吟了一声,月羽收起笑容马上爬了起来。
玄炫托着腮,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这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蛮让人心动的。
燕阳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黑脸。
他眨了眨眼睛,不等楚桓开口骂人,他就先下手为强,搂着弯下腰来的楚桓的脖子放声痛哭:“楚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37
楚桓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他怀疑自己终有一天是被燕阳勒死的。
“你放手、放手,你是不是想谋杀我?”楚桓很艰难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燕阳把眼泪鼻涕狠狠地擦在楚桓身上后,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唉,臭警察真是好抱,每每抱住就不舍不得放手了。
楚桓低头看着自己惨遭“蹂躏”的衣服,脸都绿了,正想发作,鬼灵精的燕阳察言观色,又扑上去挂在他身上呜呜咽咽,“楚哥哥,楚哥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对我真好,居然愿意殉情,到阴间来陪我,我好感动,我以身相许吧。”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楚桓终于忍无可忍,“你再说一个字,再把我的衣服当抹布,我把饭菜冲进马桶也不给你吃!”
这个威胁很有用,燕阳吓得马上松手,正襟危坐,圆圆的猫儿眼滴溜溜地转着,一脸讨好的笑容。
楚桓哼了一声,额角隐隐作痛,看着这懒猫“活蹦乱跳”的样子,自己是白担心了,亏自己还差点为他流泪了,早知道碰上他尽没好事,当初就对他的偷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算了,唉,真是冤家!
燕阳瞧着楚桓阴晴不定的脸,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小小地反省了一下:糟,好像惹怒臭警察了!
玄炫和月羽在一旁瞧着好一会儿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们“另类”的热情消停下来,月羽寻了个机会开口问:“你怎么会中毒的?”
燕阳这才注意到玄炫和月羽,他眼睛顿时一亮,哇,美男!超级美男!
他热情地一手一个握住月羽和玄炫的手,上下摇晃着,灿烂的笑容看得楚桓一阵恶寒,“你们好啊!”
玄炫和月羽一怔,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人真有意思!
楚桓汗颜不已,这个小偷还真是热情泛滥。
楚桓把想借故蹭到玄炫身上的燕阳揪回来,按在床上,“好好回答,你昨晚去干了什么?怎么会中毒的?别想着撒谎,不然——”
“不然把饭冲进马桶也不给我吃是不是?楚哥哥的威胁真没新意。”燕阳嘻笑道。
“方法不怕旧,管用就行。”楚桓眼皮也不抬一下。
燕阳郁闷,没法子,美食是他的死穴,楚桓就是看准这点,才会动不动就用吃的威胁他,真没品!
燕阳磨了磨牙,好想咬楚桓一口,可是碍于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只好作罢。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那条小蛇真毒!”燕阳嘟嚷。
“既然中了毒,第一时间就应该去医院,笨!对了,你是不是对我下麻醉药?”楚桓终于想起这桩事来了。
燕阳缩了缩脖子,委屈地道:“我只是不想你伤心,你不喜欢我做小偷,那只好不让你知道啦,中了毒之后,我想着要回来见你最后一面,所以才医院也不去,跑回来见你,你凶什么嘛。劫后余生也不想着好好安慰我,做些好吃的给我吃,就知道吓唬我,楚哥哥真是没良心!”
被反咬一口的楚桓气得几乎吐血,这个颠倒是非的死小偷!
“这样说来,倒是我的错?”
燕阳小声嘀咕:“我瞒着你出去干活是我不对,可是你骂我是你不对。人家只不过是想着现在多赚一些,那等我们老了才能安享晚年。”
楚桓气晕了。
月羽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激烈争论,问燕阳:“你是在哪里被碧簪咬了的?”
“碧簪?”
“就是咬你的那条蛇。”
想到那条碧绿的筷子般的小蛇,燕阳道:“这名字还是贴切,想不到郑家那种地方居然也会有毒蛇。”
“郑家?”楚桓的声音陡然拔高,“哪个郑家?”
燕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还有哪个、哪个郑家?不就是那个女明星嫁进去的那个郑家。”
38
楚桓狠狠地瞪著燕阳,弄得燕阳一头雾水,他心虚地问:“楚哥哥,你干吗这样看著我?简直就是想把我给吃了。”
楚桓爆发了,“我吃了你,都好过你不明不白地死了,连尸体也认不出来!”
玄炫察言观色,问:“那个郑家有什麽问题吗?”
气不过的楚桓把呆愣的燕阳按住床上“劈里啪啦”地狠抽了他一顿屁股。
不要说燕阳傻眼了,就连玄炫和月羽都被楚桓的怒气弄糊涂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楚桓打完了,燕阳才回过神来,他不知所措地扭头看著楚桓,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些什麽。
玄炫又问了句:“楚桓,那个郑家是不是有问题?”
楚桓吐了一口气,“我不知道郑家是不是有问题,但是上个月的4号、14号、24号,郑明的三个儿子郑辉、郑华、郑雷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们的血液都被吸干了,成了一具干尸。昨晚,又是4号,郑家又死了一个人──郑明,这麽多地方你不去,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摸进郑家,你说你是不是嫌命长?活腻了!”
越说越生气的楚桓举起手,燕阳急忙捂住痛得火辣辣的屁股,求饶:“别打了,痛!我怎麽知道郑家出了这样的事,怪不得那麽多警察守在那里。”
“要是被人怀疑你是杀人凶手,我才不管你死活。”楚桓火大地道。
“要管的,要管的,我下次不敢了。”燕阳连忙爬过去抱住楚桓的腰撒娇。
乖乖,这回真的踩中地雷了,早知道不要接这桩生意了。
玄炫挑眉,“有这种事?怎麽不见萧春秋骚扰我?”
“因为这案子不是我们管的。”
“怪不得。换了平时,萧春秋老早就打电话骚扰我了。”
楚桓笑了,“其实萧组长是想找你问问的,不过就是怕你和月羽是在渡蜜月,不敢骚扰你们。”
“蜜月?”想到上次的昆明行,玄炫嘴角抽了几下,“那种蜜月不渡也罢。”
听玄炫这样的口气,楚桓不禁好奇玄炫和月羽究竟过了一个怎样的蜜月。不过眼下,他关心的是燕阳昨晚在郑家发生的事,他拍开燕阳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坐好些,我有话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
“屁股被你抽痛了,坐著会痛,我要趴著。”
臭警察,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可怜我的PP,不过他也是关心自己,呵呵!
一想到这点,燕阳心里就甜丝丝的。
“你昨晚去郑家干什麽了?”
“上个月有人出一千万要我去郑家偷一样东西,我见酬金那麽高,自然很开心就接了。”
“一千万?那还真不少,换了我也会去偷的,反正可以不用自己动手。”玄炫笑呵呵地道。
“不用自己动手?”燕阳不解。
玄炫眨眨眼睛,“请只鬼去偷就行了。”
“请只鬼去偷?”燕阳惊奇不已,“可以这样的麽?”
楚桓敲他的头,“玄炫是天师,自然有这个本事请鬼帮他做事,你,省省吧。”
燕阳不理会楚桓的嘲讽,热切地问玄炫:“那要是我现在拜你为师,要学多长时间才可以请鬼做事。”
玄炫看了燕阳好一会儿,笑了,“你不适合做天师。”
“为什麽?”燕阳不服气。
“因为你正气不足,容易被反控制。”
楚桓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声,“你死心吧,到时候倒过来被鬼控制还要请玄炫救你就不好了。”
燕阳气闷不已。
笑够了,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楚桓问:“你去郑家偷什麽东西?”
“四尊古怪的破墨玉罗汉像。”
罗汉像?月羽眼神闪烁了一下,奇怪,南宫家被盗的四尊罗汉像怎麽会在郑家的?
“你在郑家有见到这四尊墨玉罗汉像?”月羽问。
燕阳点头,“有,雇主说那四尊罗汉像埋在郑家的花园,昨晚我去郑家就是为了去核实一下的,那个人没有骗我,罗汉像的确是埋在花园里,我也看到了,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四尊罗汉像了。
大概两个月前,有人出了一百万要我去南宫家偷这四尊罗汉像,那人还提供了南宫家的详细的地形图给我,我很顺利就把罗汉像偷出来了。当时我有仔细研究过那四尊罗汉像,除了造型古怪,头部有一只奇特的红眼睛之外,这四尊罗汉像在我看来顶多只值十万,我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一而再地出高价要这四尊罗汉像。所以我接这桩生意,一来是为了钱,二来是好奇。”
“那你在郑家还没有见到什麽?有见到郑明麽?”楚桓问。
“没,只看到一个丑男人三更半夜在花园里对著罗汉像磕头跪拜,然後跳一种奇奇怪怪的舞,我看了一半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蛇咬了,後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月羽暗吃一惊,为什麽郑家会有人知道罗汉像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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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春秋挂了电话,一脸的不可思议。
上官轩见他神情有异,便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萧春秋脸上神情古怪,“你猜?”
上官轩略为思索了一下,笑了,“刘斐挺有运气的,我猜是玄炫,而且说不定他要来郑家,是不是?”
萧春秋瞪大眼睛,怀疑上官轩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轩一笑,萧春秋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都写在脸上了。
见上官轩笑而不答,萧春秋不满了,“死上官轩,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定是在心里说我笨,对不对?”
“你想到哪里去了,能猜到你的心思,是因为我熟悉你,换过来,有时候你也能猜到我想什么啊,这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上官轩安抚像只小刺猬一样的萧春秋,“好了,玄炫怎么突然间会过来的?他何时回来的?”
“不知道,他只是问了我是不是在郑家,我说是,他就叫我先别走,他要过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原因,他就挂了,真是他的作风——没礼貌!”萧春秋抱怨,“不过真奇怪,玄炫怎么会知道郑家的事?”
上官轩不在意地道:“等他来了,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何必浪费时间猜测。”
“说得也是。”
“小月为什么想去郑家?”月羽好奇地问。
本来即使玄炫不说,月羽也想着去郑家一趟的,哪知道他还没有提出来,从楚桓口中得知萧春秋和上官轩此时正在郑家的玄炫已经动作迅速而又霸道地通知萧春秋他要过去了。
玄炫侧头瞟了月羽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因为你。”
当燕阳说到那四尊墨玉罗汉像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月羽眼中的惊诧,特别是燕阳说到看到一个丑男人对着罗汉像跪拜磕头跳怪舞的时候,月羽更是惊讶,显然易见,关于这四尊墨玉罗汉像,月羽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他才会提出去郑家,不然,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月羽一怔,心顿时飞扬起来,眉眼弯弯的,开心得犹如一个终于如愿吃到了冰淇淋的孩子。
玄炫扯了一下他的脸皮,下了个结论:“笑得真像个傻瓜。”
月羽抱着玄炫亲了亲,苦恼地道:“小月,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玄炫轻笑,亮眼的笑容仿佛瞬间绽放的璀璨烟花,“不怎么办,那就生生世世在一起吧。”
月羽不由得笑了起来,低语:“这也是我的愿望。”
在驱车开往郑家的路上,玄炫问月羽:“那四尊罗汉像有什么古怪?你见过?”
“何止见过,那四尊千眼罗汉本来就是经我的手送给南宫家的。”月羽语出惊人。
玄炫吃惊不小,“你送给南宫家的?”
月羽点头,有些后悔地道:“早知道会惹来这么多麻烦,我就不送给他们了,害得我现在要善后,没收了!”
“没收?”
“送给小月你玩,好不好?”
“玩?怎样玩?”玄炫困惑。
“到时候教你,很有意思的。”
看着兴致勃勃的月羽,玄炫脑海中浮上问号无数,四尊墨玉罗汉像能怎样玩啊?
刘斐搓了搓手,紧张地问上官轩:“那位大师会不会不愿意帮忙啊?会不会狮子开大口?”
上官轩还没有回答,萧春秋同情地道:“帮忙他绝对是会帮的,可是一定会狮子开大口。”
刘斐擦了擦额上的汗,忧心仲仲,他既怕案子破不了,又怕没钱请玄炫。
正当刘斐在团团乱转的时候,玄炫和月羽终于出现了。
刘斐立即精神高度集中,小声地问上官轩:“哪位是玄大师?”
萧春秋又抢在上官轩之前开口道:“你觉得哪位像那位就是啦。”
刘斐仔细打量了一下玄炫和月羽,他见月羽温文尔雅,贵气逼人,心想:这位一定就是玄大师了。
他当即走上前,握住月羽的手,恭恭敬敬地道:“阿炫,不是,玄大师,你一定要免费帮忙啊,求你了!”
月羽傻眼了,这个傻蛋是谁呀?
玄炫冷静地把月羽的手从刘斐手中抽回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认错人了,我才是你想找的人——玄大师!”
刘斐顿时汗流直下,他瞪了玄炫好一会儿,回头朝萧春秋惨呼:“阿秋,你干嘛误导我?”
40
成功陷害了刘斐的萧春秋正在暗爽,一听到“阿秋”这个称呼,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又抽了,这个刘斐,他就不能不用这种阿猫、阿花式的称呼叫人么?每次听到总有种汗毛直竖的怪异感。
萧春秋丝毫不觉得愧疚,“我没有误导你,是你的观察力有待加强,玄炫如此的丰神俊朗,风流倜傥,超凡脱俗,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平凡人啦,是你眼拙。”
玄炫眉一扬,“萧春秋,你这是称赞我还是诋毁我?”
萧春秋伸手搭住玄炫的肩膀,一副沉痛的样子:“玄炫,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么,我怎么敢取笑你,要是你一个不爽,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哎呀,剪了个发显得青春了!”
玄炫斜睨了他一眼,“不论我剪不剪发,我都比你青春。”
“得了,臭屁。”萧春秋受不了地道。
玄炫朝刘斐努了努嘴巴,“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是谁?”
“上官轩的旧同事。”
刘斐还在那里拜神似的喃喃自语:“可是在我看来,他才更像天师啊,举手投足之间淡然自若,好像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就像那句诗说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实在不能怪我认错人啊。”
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玄炫扫了月羽一眼,似笑非笑:“你的魅力真大!”
月羽摸了摸鼻子,凑到玄炫耳边嘀咕了一句:“那小月会不会担心啊?”
“担心?”玄炫声调上扬,眼角眉梢之间露出一丝恶劣的笑意,“有什么好担心的,招一群恶鬼二十四小时跟着你,看还有谁敢接近你,呵呵……”
月羽哭笑不得,小月吃醋的方式真特别。
一群恶鬼?萧春秋抖了一下,“够狠!”
“好说,无毒不丈夫。”
看着说得一本正经的玄炫,萧春秋满头黑线,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会知道郑家的事?”
“回来几天了,郑家的事是听楚桓说的,对了,小花呢?”见到萧春秋,玄炫就想起花栗鼠来了。
“和小狐狸一起留在警局了,放心,唐云他们会照料它们的了,绝对不会少了一根毛。”萧春秋拍胸口保证。
“要是少了怎么办?”玄炫开玩笑地道。
萧春秋瞪眼,“能怎么办?难道要我拔一根给你?”
“少了一根赔1000元。”
“一根毛1000元?!你不如去抢劫!”萧春秋大叫。
玄炫眼皮也不动一下,“犯罪的事情我可不做。”
刘斐在一旁听得胆颤心惊,一根毛就要赔1000元?金毛也不值这个价钱啦,看来自己可以死心了,这位大师实在太昂贵了,他请不起啊!
看着萧春秋和玄炫例行地又开始进行钱财争论,上官轩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月羽倒不当一回事,他知道玄炫只是寻萧春秋开心,并不会真的要萧春秋赔钱的。
眼下,他比较关心的是那四尊千眼罗汉,他问上官轩:“郑家是不是有四尊墨玉罗汉像,在哪里?我想看看。”
上官轩心中诧异,奇怪月羽怎么会关心那四尊古怪的罗汉像。
“是有四尊墨玉罗汉像,在花园里的花丛里,可是有个怪异的花匠守着,一靠近他就发狠打人。”
“那个花匠在哪里?”
“就在那树下。”
上官轩朝树下指了指,手伸了一半,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因为他看到那个花匠正朝他们,不,正确地说,他是朝月羽一步步地走过来。
他那双青灰色的眼睛里有着激动,有着悲愤,还有着敬畏,丑陋的脸上憋得通红,肌肉一颤一颤的,他越走愈快,最后竟是朝着月羽冲过来。
“小心!”察觉不对的上官轩和萧春秋不约而同地大叫,这个花匠可是精神有问题的,要是被他伤了月羽,估计玄炫可不会放过他了。
玄炫目光一冷,也不说话,只待花匠一靠近就出手制住他。
月羽倒不觉得危险,他觉得花匠并不像要对自己不利的样子,看他那激动万分的模样,倒像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一样,因此他按住玄炫抬起的手,摇了摇头。
玄炫诧异,稍微一愣神,花匠已经冲到月羽面前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花匠竟扑通一声跪在了月羽面前。
他抬头看着月羽,泪毫无预警地滚滚而下,他喉咙发出一阵古怪沙哑的声音,竟哭得无比伤心。
这一变故,不要说玄炫、上官轩等人目瞪口呆了,就连月羽自己也呆滞了。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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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匠趴在那里哭得淅沥哗啦的好不难过,感觉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以膝就地向前挪了挪,伸出手想抱住月羽的小腿继续痛哭,可是手伸了一半又缩回来,低头闷哭。
月羽尴尬不已,他努力回想,确定自己对花匠一点印象也没有,自己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可是看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却是认识自己的,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月羽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往玄炫身边挨近,求救地问:“这个人干什么了?”
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容貌奇丑无比的男人哭得活像被自己抛弃了一样,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正在接受旁人唾弃的鄙视一样,实在是无法忍受。
玄炫拍额,没好气地白了月羽一眼,“我还想问你哩,真是烂桃花!”
烂桃花?萧春秋一阵恶寒,这个花匠实在和桃花扯不上边,玄炫这句话让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没有见过他。”月羽肯定地道。
“那更糟糕,不经意的伤害才是更严重的。”
“小月!”月羽拖长声音,哀怨不已,他真的不认识这个花匠啊。
花匠还在那里哭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玄炫的脸色很难看,他揉了揉额角,对手足无措地的月羽下达命令:“快点搞定他,烦死了!”
“那要怎样做?”月羽也觉得泄气,如果对象是玄炫,他还知道要怎样安慰,可是对着这个丑陋的花匠,即使想安慰也无从下手,再说,他的温柔只限于玄炫,其他的人他真的没有那份心情。
“你自己想办法。”
月羽十分无奈,只好尝试和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花匠沟通:“好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应该是有事想和我说的吧。”
闻言,花匠的泪水掉得更凶了,手不断地挥舞着,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喉咙只能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声。
上官轩在一旁提醒道:“他是个聋哑人。”
“他听得懂月羽的话。”玄炫冷静地说了句。
无疑,看花匠的神情动作,他至少不是聋子。
花匠急得抓耳挠腮,他站起来,然后又跪下去咚咚地用力朝月羽磕头。
月羽觉得自己的头一个变了两个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花匠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巴巴地望着月羽。
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样子,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生同情。
玄炫吐了一口气,拨开月羽,耐着性子问花匠:“你不会说话?”
花匠点了点头。
“你有事要跟他说?”玄炫指着月羽问。
花匠连忙点头。
“你认识他?”
花匠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认识啦,玄炫自动理解他的意思。
“你会不会写字?”玄炫又问。
花匠点头。
玄炫问萧春秋:“有纸笔么?”
“等等。”
萧春秋拿来了纸笔小心翼翼地递给花匠。
花匠五指成拳握着笔,呆呆地瞪着那张白纸一会儿,忽然又扔了纸笔,转身跑进花丛里。
玄炫等人你望我,我望你,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众人远远地只看到花匠埋头在花丛里不知道挖些什么东西,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花匠抱着那四尊墨玉罗汉像跑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把罗汉像高举过头递给月羽。
萧春秋和上官轩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几乎掉下来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回他们来的时候,想看一眼这四尊罗汉像都被花匠当成仇人追杀,可是这回花匠居然自动把这四尊透着古怪的罗汉像双手奉上给月羽,这差别未免太大了吧!
上回看不清楚,上官轩这回终于看清楚罗汉像了。
罗汉像约30厘米高,姿势各不相同,或坐或站,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只血红的眼睛镶嵌在中央,看上去就像那只眼睛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你,让人毛骨悚然。
月羽接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真的是千眼罗汉。
月羽正想把罗汉像递给玄炫,忽然绿光一闪,四条碧绿的小蛇闪电般从罗汉像的底部蹿出来缠住了月羽的手腕。
玄炫失声惊呼,萧春秋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禁愣在那里。
那条四条小蛇本来想咬月羽的,哪知道下一刻却像见到什么可怕的克星,火烧屁股地松开月羽,嗖地逃到花匠脚边瑟瑟发抖。
月羽冷笑,“不长眼的东西,连我你们也敢咬?信不信我炖你们蛇羹?”
花匠急了,弯腰把那四条被吓坏的小蛇抱起来,咿咿呀呀地朝月羽求情。
月羽挥了挥手,“行了,我不会这般小气的。”
花匠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宝贝地把那四条小蛇放进怀里。
上官轩等人看得两眼发楞,像个木头一样呆了半天,萧春秋认真地问玄炫:“月羽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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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我还想叫你帮忙查一下呢。”玄炫没好气地道。
萧春秋来兴致了,“你说真的?”
“假的。”玄炫眼中寒光乍现,“我想知道的事情还不简单。”
萧春秋被玄炫的冷气场煞到了,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哇赛,有好戏看了!
正在擦去罗汉像上的泥土的月羽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似乎有一股阴风吹过,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狐疑地四处张望。
“不用看了,是我在看你。”
月羽回头一看,看到满头乌云的玄炫正一脸不高兴地瞪着自己。
月羽把罗汉像放入玄炫手中,不解地问:“谁惹你不快了?”
“还有谁?”
“我?”月羽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
玄炫哼了一声,低头看了那四尊罗汉像几眼,他总觉得头部中央的那只红眼睛让他看着很不顺眼,于是他又把罗汉像塞回月羽手中。
“不喜欢。”
月羽摇头叹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宝贝,在小月看来似乎一文不值啊。
玄炫眼珠一转,眼角余光扫到那个花匠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目光向下,看到花匠胸口露出来的半截蛇尾巴,玄炫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那几条小蛇似乎很有意思啊。
花匠被玄炫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汗毛直竖,直觉就想躲起来不让他看到。
“我要那几条小蛇。”
玄炫清亮的声音在花匠听来犹如恶魔的召唤,惊得他腿都有点发软了。
月羽一时不能会意,“什么小蛇?”
玄炫指着正在花匠胸前拱来拱去的小蛇,“那四条碧簪。”
月羽有些不能理解,“罗汉不要么?”
“不要。”玄炫说得很坚决,“我不喜欢那眼睛。那四条小蛇比较好玩。”
“好吧,不要就不要。”
对着如此任性的玄炫,月羽心里只觉得有无限的欢喜,无论玄炫要什么,他都恨不得立即送给他。
他抱歉地对花匠道:“那四条碧簪能不能给我?我用罗汉跟你换。”
花匠的眼睛一下瞪圆,他用手捂住嘴巴又松开,吃惊万分。
“不行么?”
花匠猛摇头,犹豫了一会儿才把那四条缩在他怀里的小蛇掏出来。
也许是察觉了花匠要把它们送出去的意图,那四条小蛇死命缠着花匠的手不肯松开。
花匠安抚摸了摸那四条小蛇的头,好歹把那四条怕得要死的小蛇掰了下来递给月羽。
月羽接过,小蛇们盘在一起怕怕地看着月羽。
“喏,你们不许咬小月,要听话,不然有你们好看。”月羽警告了小蛇一番,这才放心地把那四条碧簪放入玄炫手中。
小蛇通体碧绿,一般毒蛇的头都是三角形的,可是这比碧簪的头罕见地却是圆呼呼的,很可爱。
玄炫戳了戳小蛇的头,笑得好不开心。
哎呀,死物哪里及得上活物好玩,特别是有灵性的。
呆在一旁的萧春秋和上官轩看看高兴地逗弄小蛇的玄炫,又看看忍痛割爱的悲惨花匠,不由得满头黑线:玄炫真是个强盗!
萧春秋擦了擦汗,严肃地问:“玄大师,你今年贵庚了?”
这等恶劣行径,真的连小孩子也甘拜下风。
玄炫瞟了萧春秋一眼,不理会他的嘲笑,转头对一脸心痛之色的花匠道:“我不会白收你的东西,我看你是有事情求月羽吧,我让他帮你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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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羽不由得苦笑,唉,自己就这样被小月给卖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罗汉像递给花匠。
花匠狐疑地看着他,并没有伸手接。
以为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月羽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用罗汉像跟你换那四条碧簪。”
花匠慌忙摇了摇头,连连摆手。
“不要?”
花匠点了点头。
见花匠这么识趣,月羽顿时觉得他那张丑脸也不是那么难看,心情也好了起来,“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花匠呆呆地看着月羽,忽然又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月羽头痛了,看样子花匠知道自己是谁,不然也不会主动把罗汉像交还,难道叫燕阳到南宫家偷走罗汉像的人是他?可是花匠不像是可以出得起那个价钱的人。可是自己一问他,他就哭成这样子,实在无法问出什么来,即使想帮忙也无法帮。
玄炫把碧簪当镯子一样缠在手腕上,问月羽:“你是不是亏欠他什么,怎么老是哭?”
月羽郁闷了,“我不认识他。”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不过他好像知道我是谁,他怕我。”
“怕你?可是我怎么觉得他把你当父母了,好像有无尽的委屈要向你倾诉,希望你可以抱住安抚安抚。”玄炫哼道。
萧春秋和上官轩又被冷到了,可是看看那一脸委屈悲伤、很想抱住月羽的花匠,又觉得玄炫说得没错,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花匠抱住月羽撒娇的情景,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脑门,又从脑门扩散到四肢百骸,有一种置身极地冰川的严寒感。
萧春秋猛搓手臂,哆嗦着道:“玄炫,你别说这么雷人的话行不行,冷死了!”
月羽看看眼露渴望的花匠,又看看他那张脸,一下子跳了起来,激烈地大叫:“NO!”
打死他也不要被花匠抱住,单是想想都觉得吓人。
月羽转身一把抱住玄炫,实在太恐怖了,他得抱住玄炫才能把这个恶梦打散!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吓成这样子的月羽,玄炫有种报复的快感,让你隐瞒这么多事情,吓死你!
他拍拍月羽的头,“得了,松手,你愿意,还得问我愿不愿意呢?”
月羽把头靠在玄炫肩上,哀哀地道:“我受伤了,我要安慰。”
刘斐已经彻底傻了,魂魄还没有回魂,愣愣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让月羽抱了一会儿,玄炫道:“你抱够了没有,平白让萧春秋看我笑话。”
月羽斜了一眼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萧春秋,“他要是敢笑你,我放蛊让他一个月都不能笑。”
萧春秋冷汗刷地流下,太狠了!
上官轩听出问题,疑惑地问:“放蛊?你不是医生么?”
玄炫又不爽了,一把推开月羽,“他是个双面人。”
月羽这回终于知道玄炫恼什么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玄炫开门见山地对满眼失望的花匠道:“我不喜欢拖拖拉拉,你想向月羽撒娇是绝对没可能的了,那是我一个人的权利,你有事就快说,不然我们走了,我困着呢,没时间跟你耗。”
花匠愣愣地看了突然雷厉风行的玄炫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那四个罗汉是不是你的?”
花匠摇了摇头,指了指月羽。
“那罗汉像为什么会在郑家的花园?”
花匠想了一会儿,拿起纸笔用异于常人的握笔姿势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张娴。
“这罗汉像有什么作用?”
花匠歪了歪头,看向月羽。
玄炫回头,用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亲切眼神看着月羽。
月羽不敢隐瞒:“其实这四尊罗汉像的作用有点像小月用来收鬼魂的伞,区别就在于这罗汉像里面的是蛊魂,不是鬼魂。本来能控制蛊魂的只有黑徽以上的蛊师,若是借助罗汉像,黑徽以下三个阶别的蛊师都可以操控蛊魂。”
“那你为什么要称这四尊罗汉像为千眼罗汉?明明就只有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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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汉最多只能放一千只蛊魂,这是其一,其二嘛,就要到晚上才能演示给小月看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晚上?”萧春秋首先问了出来。
月羽耸肩,“不等到晚上也行,找个暗房子我也可以演示给你们看。只有在黑暗中,才可以一目明了。”
萧春秋眼珠一转,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去玄炫家蹭饭,借口他已经想好了:把花栗鼠送回去,哈哈!
上官轩瞟了一眼暗自偷笑的萧春秋,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说实话他也想去见识一下。
玄炫瞟了几眼那四尊墨玉罗汉,在心里嘀咕:难道这罗汉还会变身不成?
刘斐偷偷扯了扯上官轩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能否让他帮忙问问郑家父子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这才是关键,关系到他的“钱途”问题。
哪知道玄炫耳尖,听到了刘斐的话,一记若有若无的冷光瞟了过来。
刘斐顿时被冻了一个结实,小心地缩到上官轩背后。
这位大师忒恐怖了!居然这样也听到!
惨成两人“夹心饼”的上官轩只好自认倒霉,刘斐也是活该,谁叫你一开口就得罪最不应该得罪的人,唉!
上官轩不忍心见死不救,只好硬着头皮问:“哪个,玄炫,能否帮忙问问?”
“人就在这里,他不会自己问啊。”
玄炫一句话就把上官轩堵得死死的。
刘斐沮丧不已,他要是能从花匠口中问出什么,早就问出来了。
虽然萧春秋也抗拒刘斐对他称呼,不过,刘斐那个上司也实在太可恶了一些,还是帮帮他吧。
“玄炫,你就勉为其难帮他问问,看看有没有线索嘛,因为这案子他已经被罚了半年薪水了,也够惨的了。”
刘斐很感动,“阿秋,谢谢你!”
萧春秋的嘴巴又抽了,“你以后不要用‘阿秋’称呼我,就算是多谢我了!”
刘斐搔头,虚心请教:“这名字有什么问题?”
“很有问题,你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土包子。”
刘斐困惑不解,“可是我不觉得有问题啊。”
萧春秋放弃与他沟通了,一个人的固有思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既然萧春秋和上官轩都求情了,玄炫也不好拒绝,于是便问那个花匠:“你知道郑家父子的死是怎么一回事么?”
花匠头一撇,拒绝回答,脸上尽是倔强。
玄炫想不到他会是这副表情,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明显花匠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玄炫推了月羽一把,示意由他来问。
哪知月羽一问,花匠又失声痛哭了。
盘在玄炫手腕上的小蛇争先恐后地蹿下来,围在花匠身周团团乱转,有两条甚至爬到花匠的肩膀上,不断用头去碰花匠的脸,似乎很为花匠担心。
玄炫看得两眼发光,死死地盯着那几条小蛇看。
月羽摊摊手,对上官轩道:“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可是你也看到了,他这样子,我们也问不出来。”
“那要不我们明天再试试。”萧春秋建议。
刘斐无奈,也只能是这样了,他怕花匠会逃走,和上官轩打过招呼,他就去安排人手留在郑家监视了。
“张娴和裴晓雅呢?”玄炫有些奇怪地问萧春秋,花园这么大动静,怎么不见这两个女人出现?
“大概是在二楼吧,刚才看到她们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这两个女人真变态,特别是张娴,居然吃虫。”一想到张娴捏着那虫子往嘴巴里塞的情景,萧春秋只觉得汗毛直竖。
“吃虫?吃什么虫?”
萧春秋指着花园里的那片花海道:“她从这些花的下面挖了几条不同颜色的虫子出来,就这样活生生地吃了,恶!”
玄炫走过去,“这是什么花?”
“你都不认识了,我更加不认识。”
“这是重生之花,根部的寄生虫有养颜作用,看来这个张娴也是懂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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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颜?”萧春秋吹了一声口哨,“这好比一尊财神啊!”
“是啊,好大的财神,你要搬回家供着么?”玄炫不屑地道。
萧春秋惊讶,“玄炫,那可是代表着钱啊,你不是最喜欢钱的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玄炫淡淡地说了句。
“什么意思?”萧春秋被玄炫的态度弄糊涂了,这财迷居然也有不爱钱的一天,真是天下红雨了。
月羽看着那随风摇曳的鲜艳花朵,道:“你以为这养颜蛊就是吃下那虫子这么简单么?”
“难道不是?”
“见蛇蜕皮没有?想要保持青春,就得经历蜕皮,那种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蜕、蜕皮?”
“是啊,活生生地剥下你的皮,痛不欲生。”
萧春秋打了一个冷颤,“那张娴还真能忍啊。”
“再说,这重生之花不是一般人可以养活的——咦?”话说了一半,月羽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正在看着那几条小蛇的玄炫转过头问。
“不对。”
“哪里不对?”
“看到那些黑色的花没有?”月羽指着花丛最中央那些黑色的花朵问,“奇怪,如果张娴懂养颜蛊,那她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虽然是同品种的,可是黑色的重生之花不应该和其他颜色的重生之花种在一起,这样会影响养颜蛊的作用。黑色的重生之花可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累积到一定程度可是会死人的。难道张娴并不是培养这养颜蛊的人?”
玄炫看了看正在抚摸着小蛇的花匠,“这些所谓的养颜蛊会不会是他养的?”
感觉月羽投射过来的目光,花匠抬起了头,朝月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因为他那张脸的关系,这个笑容未免有些吓人。
“种这些花的人是不是你?”
花匠眼中露出一种怀念的神色,摇了摇头。
“那究竟是谁要害张娴?裴晓雅?”萧春秋猜测。
这郑家,剩下的人就只有张娴和裴晓雅。
“那就要你们去查了。”玄炫道。
“让刘斐自己去头痛吧,哎呀,玄炫,跟你说件事。”
玄炫扫了一眼谄笑的萧春秋,“准不会有好事。”
“什么嘛,我想把小花送还给你已而,你请我吃一顿饭也应该啊。”
玄炫撇嘴,“行了,别拿小花当借口了,不就是想看热闹。”
“聪明!”
“你这称赞好假。”
月羽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回四尊罗汉像,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就打算离开了,这郑家的事他不想插手。
见月羽要走了,花匠一脸的依依不舍,他把缠着自己不愿意离开的小蛇郑重交到月羽手中,又重重地朝月羽磕了几个头。
萧春秋在一旁看着,和玄炫耳语:“他这样子,好像临终托孤哦。”
“乌鸦嘴。”玄炫白了他一眼,他上前一步对花匠道:“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要了它们,就会对它们好的。”
花匠很欣慰,眼角泪光闪闪,看得玄炫都不由得有种罪恶感,几乎就想把那四条碧簪还给他了。
花匠一直跟着月羽出了郑家,看着他和玄炫上了车,直到车子开出有一段距离了,玄炫通过后视镜依然看到他站在门口朝他们眺望。
玄炫摸了摸盘在自己腿上无精打采的小蛇,道:“那个花匠很喜欢你。”
月羽手一滑,发誓道:“小月,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
“专心开车,我是相信你的,只是——”玄炫皱眉沉思,“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玄炫看得出,花匠对月羽的喜欢,不是关于爱情,而是一种追随,以及一种莫名的忠诚依恋,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奇怪?哪里奇怪?”
玄炫摇了摇头,“说不上来。”
他总觉得即使自己不开口要这四条碧簪,到最后那花匠也会送给月羽的,其实不只萧春秋有那种感觉,玄炫也觉得花匠的举动真的很像“托孤”,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看着月羽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花匠呆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慢慢走回花园。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的胸口位置,平时小蛇都喜欢窝在那里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可以再次见到月羽,宝宝们跟着他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花匠那张丑脸肌肉颤动着,他是开心。
笑了一会儿,他拿起小铲子,埋头于花海中工作。
他认真地把那些热烈绽放的重生之花一棵棵地连根铲起,把那些张娴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养颜蛊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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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娴心神不宁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又放下,目光四下乱飘,可是就是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她在害怕,裴晓雅恶魔似的笑声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响,“养颜蛊不是十全十美的,找块镜子照照你的额角。”
张娴把手放在大腿上,她的手是冰冷的,微微地颤抖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镜中的女人雍容华贵,那张美丽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的岁月痕迹。
张娴吊到嗓眼的心一下子归位,手一下子握紧,该死的贱人,她是在试探自己!
然而,她知道养颜蛊,她摸过自己的额头......
张娴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指端粗糙的触感让她猛然一惊,倏地站起来,几乎要把脸贴到镜子上。
额角那里的肌肤光滑不再,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皱纹,就像被小刀划伤后伤口愈合新肉还没有长出来。
不要慌张,一定是那个贱人摸自己的额角时趁机用指甲划破的。
张娴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可是她的心却不再平静了,时不时地伸手摸额角,每摸一次就觉得那道皱纹似乎更长了,开始向脸颊蔓延。
恐慌的张娴翻箱倒柜地找遮瑕膏、找粉底。
光可鉴人的镜子中,映出了一个女人神经质地不断往脸上抹东西......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幽灵似的站在那里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惨白的笑意。
“楚哥哥,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去。”燕阳整个人趴在楚桓背上使劲摇,铁了心一定要磨到楚桓点头。
楚桓被他摇得晕头转向,投降了:“别摇了,再摇我就吐了。”
闻言,燕阳马上松手,体贴地替楚桓顺背。
楚桓搓了搓胸口,哀哀地想:自己前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安排自己这辈子遇到这只好吃懒做、就知道惹事生非的猫,自己现在把他赶出家门,还来得及么?
燕阳见楚桓唉声叹气地搓胸口,不由得担心,“楚哥哥,你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这是被你气的兼摇的!楚桓没好地给了燕阳一个白眼。
“楚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一点自觉也没有的燕阳迫不及待地问,他实在不喜欢医院,原因很简单,他喜欢黑色,不喜欢白色。
“你觉得怎样了?”
“我很好,就是有点想睡觉,不过正常,我白天都喜欢睡觉的。”
楚桓无语。
“回去吧,回去吧,待这里也是浪费钱。”
这次的生意注定泡汤了,荷包一下子干瘪了,所以不能乱花钱了。
楚桓黑线,这个死小偷,前阵子买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手软,这会儿倒想到省钱了。
楚桓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干脆请一天假算了。
“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
燕阳马上从床上跳下来,挽住楚桓的手臂就往外跑。
“今晚吃什么,上次的椰子鸡汤很好喝,不如今晚就喝这个吧。”
椰子鸡汤?说到这个,楚桓就想到麻药了,死小偷,让你对我下麻药,这回一定要好好惩治你!
浑然不觉大祸临头的燕阳还在起劲地说着今晚吃什么好,丝毫没有察觉到楚桓的“不良”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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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桓一把拎起一进门就扑在沙发上的燕阳,命令道:“去洗澡换衣服,脏死了。”
燕阳大大地在楚桓脸上啃了一口,“Yes,sir!”
楚桓拭了拭燕阳故意擦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对蹦蹦跳跳地冲去浴室的燕阳叫了一句:“洗干净些!”
“知道啦!楚哥哥,你的洁癖症越来越严重了。”燕阳回头朝楚桓扮了个鬼脸取笑。
楚桓露出一个别有用意的微笑,只可惜走进浴室的燕阳没看到。
如燕阳所愿,楚桓煲了椰子鸡汤,高兴得他频频往厨房张望,每隔十五分钟就问一句:“好了没有?可以喝了吗?”
不胜其烦的楚桓最后使出杀手锏(威胁燕阳不让他吃饭),才终于使燕阳安静下来。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燕阳食指大动,他飞快地拈了一只炸虾塞进嘴巴,幸福得眯起了那双猫儿眼。
燕阳嘴巴塞得满满的,含糊地道:“楚哥哥,你娶我吧好不好?附送至少100万礼金和三室两厅的房子一套,还有保时捷跑车一辆。”
面对燕阳如此直白的“求娶”宣言,楚桓差点把口里的汤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把汤吞下去,却被呛得咳嗽连连。
燕阳吮了吮油腻腻的手指,笑呵呵地道:“楚哥哥,别激动,怎样,考虑一下娶我吧,很划算的,保赚不赔。”
楚桓古怪地瞧了燕阳几眼,这样“惊人”的话估计只有这只懒猫才敢说出口,脸皮有真够厚的!
楚桓替燕阳勺了一碗汤,“喝汤吧,你刚才不是一直嚷着要喝的么?”
燕阳不疑有他,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他擦擦嘴,正想继续游说楚桓娶他,却发现手脚不能动了。
楚桓笑吟吟地抽走他手中的碗,把他抱到沙发上坐好。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燕阳愣了好一会儿,才傻傻地问:“楚哥哥,你干嘛又下药?”
楚桓拍拍他的脸,“你吃饱了,我没有,我想做人体宴。”
“人、人体宴?”燕阳结结巴巴。
“是啊,听说过没有。”
楚桓慢条斯理地把燕阳的衣服剥了,只剩下小裤裤。
慌乱过后,燕阳镇静下来,反正楚桓不会伤害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不过就是提供身体让他吃顿饭嘛,说不定以后可以用这个藉口缠着楚桓。
这样一想,燕阳更加心安了,他好奇地问:“我见人家那些都是全.裸的,底裤不脱了么?”
楚桓脚下一滑,“你很想全.裸?”
燕阳没所谓地道:“反正你都看过了,没差啦。怕吃亏的话,等你洗澡的时候,我破门而入看个够本,哈哈!”
楚桓满头黑线。
“不是要弄人体宴么?楚哥哥干嘛还不动手?”燕阳不解地问。
看着比自己还积极的燕阳,楚桓彻底无力了。
“快啦,楚哥哥你吃完,我还吃,我还没有吃饱,鉴于我手脚不能动,所以有劳楚哥哥你喂我吃饭了,糟糕,我想小解。”
楚桓崩溃了,自己真是自讨苦吃!
楚桓无精打采地侍候那位小祖宗上厕所,又把他抱回来穿上衣服。
燕阳大惑不解:“楚哥哥不是想弄人体宴么?”
本来是很有兴致的,可是都被你打沉到海底了。楚桓郁闷。
摊上这只猫,自己还是自认倒霉吧!
“不想弄了,弄完还要帮你洗澡,麻烦。”楚桓随便找了个借口。
“楚哥哥早和我说嘛,我会很合作的,这样就不用浪费那麻药了。”燕阳抱怨。
楚桓翻白眼,无话可说,他怎知道燕阳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还饿着,再喂我吃些饭吧,我要吃五柳脆皮鱼,咕噜肉,还有——”
楚桓黑着脸夹了一块五柳脆皮鱼塞住燕阳的嘴巴,“就知道吃,撑死你!”
燕阳把脆皮鱼吞下去,得意地笑道:“我是撑不死的!”
“对了,你去偷的那四尊罗汉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会有人出那么高的价钱要?”楚桓一边喂燕阳吃饭,一边问。
“我也想知道。在我看来,那罗汉根本不值钱,不过,我想应该是有其他作用的,不然以南宫家的财势也不会这么紧张,到现在还在缉捕我,要不是事先有地图,说不定上次就被南宫家的人捉住了。”
楚桓瞪他,“捉住更好,看你敢不敢做小偷?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的。”
“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燕阳乖乖认错。
“你最好做得到。你偷了罗汉后,怎样交给雇主?有看到他的样子么?”
“他就等在南宫家外面,虽然他化了妆,不过应该是个女人。”
楚桓沉吟,“你说地图是雇主提供给你的,这样说来他应该很熟悉南宫家的地形,会不会是内奸?说起来,这南宫家是什么来头?”
“楚哥哥应该有听过南宫天吧,他是南宫家现任的大家长。”
“你是说那个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南宫天?”
“就是他。”
48
其实不能怪楚桓没有把南宫天和南宫家联系起来,因为南宫天对外一直都是以个人名义,并没有涉及其家族,外界也不知道南宫家族的存在。
燕阳打了一个饱嗝,终于饱了,看着他圆圆的像个小皮球一样的小肚子,楚桓很有冲动想拍几下,他捏捏燕阳的手臂,怀疑他把东西吃到哪里去了,每天吃那么多,怎么就不见他找长胖??
“不查不知道,原来国内有半数医院都是属于南宫家的,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隐藏得很深,那些医院表面都是由不同的股东控股的,但是实际的幕后人都是南宫家。别以为南宫天只是一个医生,他可是几十家大医院的决策者。”
“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楚桓狐疑。
“嘿嘿,我自然有办法查得到。”
楚桓瞥了得意洋洋的燕阳一眼,虚假地奉承了一句:“厉害,以后你转行做警察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燕阳想了一下,憧憬地问:“楚哥哥,你说我考进警校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能和你做搭档么?”
楚桓当没有听到,转身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楚哥哥,你说有可能么?”燕阳不死心地追问。
楚桓面无表情:“即使有可能,都会变成没可能!”
在家里受他荼毒就算了,他可不想在警局也要受他荼毒,这只猫的杀伤力太大了!
燕阳瘪了瘪嘴,臭警察,真不可爱!
“对了,今天那两个人是你朋友啊?”
“朋友倒说不上,认识而已,说起来你今天都没有正式向月羽道谢,明天得登门拜访,好好多谢人家,要不是他,你还得躺上十来天,说不定这会儿都被送进太平间的冰柜了。”
或者是缘分,或者只是巧合,然而若是没有月羽,一切就不同了,楚桓觉得单是一句“谢谢”是不够的,虽然月羽看上去是那种物质不缺的贵公子,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感激之心。
“知道。楚哥哥,你有没有为我伤心?”燕阳呐呐地问。
楚哥哥顿了一下,抚摸了一下燕阳的头,“有的。”
燕阳眼睛有些湿,鼻音浓重地道:“以后接了任务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好。”
花栗鼠看到月羽和玄炫高兴得快发疯了,居然就这样直接从萧春秋怀里蹦到月羽肩上,毫不含糊地给了他一通口水洗脸。
轮到玄炫的时候,花栗鼠本来也想啃玄炫几口的,可是一看到趴在玄炫肩膀上的碧簪顿时吓得毛发直竖,唆地从月羽肩膀上蹿下来,逃得无影无踪。
花栗鼠逃得太快了,玄炫等人根本没有看清它钻到哪个角落了。
萧春秋愣了一会,笑弯了腰,“原来小花不但怕鬼,还怕蛇的!哈哈!”
玄炫等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花栗鼠的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
存心想吓花栗鼠的萧春秋在客厅里找了一圈,可是都没有找到花栗鼠,他不由得诧异,“小花躲到哪里去了?”
玄炫摸了摸小蛇,笑道:“想找小花还不简单,叫小狐狸去找保准找到。”
小狐狸狐毛都抖起来,敌视着那四条碧簪。
正当萧春秋想听从玄炫的馊主意让小狐狸去找花栗鼠出来时,忽然从玄炫的卧室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狗吠声。
“狗?玄炫你啥时候养了狗?”
玄炫还没有回答,就看到小黑狗把卷成一团的花栗鼠从卧房里拖了出来。
萧春秋目瞪口呆地指着小黑狗,“这、这是那只小黑??”
怕得厉害的花栗鼠拼命挣扎,吱吱地叫得好不凄惨。
小狐狸怒了,从上官轩怀里跳了下来,朝小黑狗的脖子张口就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黑狗松开花栗鼠,一边吠,一边回击,可惜它太胖了,不够小狐狸灵活,被小狐狸趁机咬了好几口。
得救的花栗鼠三两下爬到月羽身上,瑟瑟发抖。
坏心的玄炫本来想放一条碧簪到花栗鼠身上的,可是看它怕成这副德性,都不忍心欺负它了。
他眼珠一转,抓起碧簪放到正在“打架”的小黑狗和小狐狸中间,小狐狸也是怕蛇的主,一下子就跳开了,躲到上官轩脚边皆备地盯着小蛇看。
本来被小狐狸压在地上的小黑狗翻身爬起来,嗅了嗅那几条小蛇,汪汪地叫了两声,嘴巴一张就要咬下去,玄炫吓得马上把小黑狗提了起来,免得它被碧簪反咬一口。
看到这景象,就连上官轩也忍俊不禁。这只小黑狗还真是敢咬啊!
萧春秋伸手合上嘴巴,喃喃地说了句:“真是一片混乱!”
玄炫把小黑狗放在沙发上,弯腰正想把小蛇捡起来放进玻璃箱里,旁边的月羽却突然伸手拦住他。
玄炫不解,挑眉看着他。
“这四条小蛇有些不对劲。”
离开郑家后一直都恹恹的小蛇此时显得狂躁不安,不断地在地上爬来爬去,还时不时仰起半截身子吐红信子,充满了攻击性。
49
“它们怎么了?”玄炫还是挺喜欢他的新宠物的,可不想它们有事。
月羽皱了皱眉,“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蹲下来,无视小蛇的张牙舞爪,伸手把它们提了起来放在手掌中。
小蛇不敢咬月羽,一会儿用尾巴勾住他修长的手指,一会儿又松开,在他掌心像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硬是把头往他的衣服里钻。
月羽捏住它们的尾巴把钻进衣袖的小蛇拖出来,轻轻地抚摸着显得异常焦躁的小蛇。
也许是月羽的气息和安抚起到了作用,小蛇渐渐安静下来,盘在一起耸拉着脑袋,惶惶恐恐的。
花栗鼠攀住月羽的肩膀,心惊胆颤地看着碧簪,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逃之夭夭。
玄炫扯了一下它的尾巴,调侃:“胆小鬼!”
花栗鼠吱吱地叫了两声,不要以为它不知道那是毒蛇,巨恐怖!害怕也是正常的。
“怕什么?又不会咬你,小蛇好乖的。”
花栗鼠绷紧身子,半信半疑。
萧春秋举起小黑狗瞧了瞧,惊奇地问玄炫:“你是不是特意回去把这胖墩抢回来啊?”
玄炫不屑地道:“哪需要特意跑回去,隔空取物把它抢过来,让那两只藏獒连一丝气息也寻不到,哈哈。”
萧春秋额上冒出好大一滴汗,“玄炫,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专门抢动物的强盗。”
玄炫瞟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他摸了摸那几条小蛇的头,略为担心地问月羽:“它们好像有些惊慌,难道是不适应?可是刚才一直都是好好的啊?”
月羽把小蛇放回玄炫手上,“动物也有灵性,我想它们可能是感觉到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变得异常。”
“难道有地震?可是怎么不见小狐狸和小花有反应?”萧春秋半开玩笑地道。
玄炫把小蛇放进上衣的口袋里,没好气地横了萧春秋一眼,“天下第一乌鸦嘴。”
小茶几上,小狐狸和花栗鼠各占一方,小狐狸在啃鸡腿,花栗鼠在吃榛子;小茶几下,小黑狗在埋头苦吃猪骨头。
鉴于花栗鼠实在是惧怕碧簪,玄炫把小蛇放在了饭桌上。
小蛇焉焉的,对摆在面前的鹌鹑蛋一点兴趣也没有。
它们爬到月羽手边,又往他衣袖里钻,弄得月羽哭笑不得。
玄炫妒忌了,“它们怎么就老往你身上爬?”
月羽无奈地把钻到衣服里的小蛇掏出来,改放在肩膀上。
小蛇委委屈屈地接受了这个位置,窝在那里不动了。
玄炫心理更加不平衡了,不满地道:“它们原本明明很怕你的,为什么现在那么喜欢你?就喜欢粘着你,都不喜欢缠着我,亏我还对它们那么好,第一时间连窝都帮它们准备好了,还准备了好吃的给它们吃,没良心!”
月羽轻咳了一声,不知道怎样回答,总不能说自己天生有吸引动物的气息吧?
萧春秋咬着筷子,认真地说了句:“因为它们觉得月羽比你有安全感。”
玄炫气闷,难道我就没有安全感?
晚饭在玄炫的愤愤不平中吃完了,月羽被赶去洗碗。
对于洗碗这回事,月羽已经被玄炫锻炼得非常熟练,洗完碗,他还切了水果招呼上官轩和萧春秋,引来萧春秋的惊叹连连。
灯光下,那四尊墨玉罗汉平淡无奇。
然而在黑暗中,月羽的手一拿开,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点点亮光在罗汉的身周闪烁着,映照得罗汉通体散发着荧荧光芒,就像一只只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瞧着你。
萧春秋屏息着,小声地问:“那些光点是什么?”
“蛊魂,每尊罗汉一千只,左边第一尊罗汉装的是吸血蝙蝠,第二尊是肉虫,第三尊壁虎,第四尊是蜘蛛。”
萧春秋问:“肉虫是什么东西?”
“就是专门吃肉的虫。”
吃肉的虫?恶!萧春秋脸都白了。
吸血蝙蝠、肉虫、壁虎,蜘蛛?
玄炫不期然地想到郑家四父子的死状,他问:“你说这罗汉是经你手送给南宫家的,那这里的蛊魂——”
“都是我放进去的,这罗汉是我做出来的,只有我才能放蛊魂进去。”
上官轩和萧春秋不知道这四尊罗汉原本是月羽的,那就是说花匠是物归原主?还有,那个南宫家又是什么来头?和郑家有什么关系……
一头雾水的两人对望一眼,满腹狐疑。
“这些蛊魂有什么作用?”
“吸血蝙蝠吸血,肉虫吃肉,壁虎有再生能力,蜘蛛么,吐的丝可以做凝血剂,运用得好的话,可以省去很多力气和时间。我以前就经常用吸血蝙蝠帮病人吸败血,肉虫可以吃那些腐烂的肌肉,壁虎可以使伤口复原得更快,蜘蛛吐的丝当止血剂用非常有效的,是偷懒的好帮手。”
“可是这同时也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玄炫缓缓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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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羽倒不否认,在他知道千眼罗汉在郑家的时候,他基本上就可以确定郑家四父子都是死在这四尊罗汉之下。
郑华、郑辉、郑雷都是被吸血蝙蝠吸干血,郑明则是被肉虫吃掉他的肉。所以他才会急于把这四尊罗汉要回来,即使要不回来也要把里面的蛊魂收回来,他的东西不是用来杀人的。
灯亮了,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玄炫眯起了眼睛。
月羽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一直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风流贵公子相,可是第一次,玄炫在看他身上看到了淡薄,那种超越生死、藐视天地的狂傲以及杀气。
这个人从来都不简单,可是从前他的不凡都掩盖在他过分漂亮的样貌和谦和笑容之下,给了别人一个朦朦胧胧的假象,此时此刻才知道他的冷然和上位者的傲然。
上官轩和萧春秋都愣神了。
一室的寂静中,上官轩的声音响起了:“那郑家四父子——”
月羽的表情有些奇特,他的嗓音透着一股冷静:“百分之百是因为这四尊罗汉。”
萧春秋觉得喉咙发干,他吞了吞口水,“是吸血蝙蝠和肉虫?”
“看来是。”
萧春秋打了一个冷颤,原本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罗汉像上的那只血红的眼睛阴森可怖。
“难道要说凶手就是四尊罗汉?这未免——”
“罗汉只是死物,它们不会害人,没有蛊师的驱使,只是四尊摆设,而且还是不讨喜摆设。”月羽淡淡地道。
上官轩迟疑,“你的意思是郑家有人是蛊师?”
“不排除是那个花匠。”
“原因?”
“至少他懂得役蛊之术。如果燕阳昨晚的所见是真的话。”
“燕阳?谁是燕阳?”萧春秋连忙问。
“问楚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不知道。”
萧春秋疑惑重重,这事怎么又和楚桓扯上了关系?
“你怎么不早说花匠有可能是凶手?说不定他还会杀张娴和裴晓雅的。”
一直没有作声的玄炫忽然道:“如果花匠是用罗汉杀人,如果张娴和裴晓雅也是他要杀的人,那他为何要主动把罗汉还给月羽,这是一个疑问,而且我不觉得花匠是凶手,再说,即使他是,你们也没有证据。”
萧春秋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可是却无从反驳,玄炫的话一针见血,他们手上的确没有证据。
萧春秋泄气了,“月羽,你为什么要造这样可怕的东西出来?”
月羽不以为然,“这些蛊魂并不可怕,只是有人把它们用在了错误的地方。运用得好,这些蛊魂胜过一流的医生。”
上官轩掏出手机,“先不说这个,得先提醒一下刘斐留意那个花匠。”
月羽也没有反对,找了个箱子把罗汉装起来。
玄炫问他:“你说这罗汉很好玩,难道就只会发光?”
月羽笑了,“当然不止,这些蛊魂会做很多事情的。”
“这千眼罗汉的名字是你取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这名字挺贴切的啊。”
“我问你,是不是只有蛊师才能使这罗汉发光?”
“是,而且还要是一定级别的蛊师。”
“所以这罗汉在我眼里只是独眼罗汉。”玄炫下了一个结论。
月羽噎住了。
“真的?”上官轩的音量一下子上扬,引来萧春秋的侧目。
“哦,好。”
“什么事?那么惊讶?”萧春秋问。
上官轩把手机握在手里,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道:“那个花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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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月羽和玄炫都愣住了,甚为震惊。
半晌,玄炫才问:“怎样死的?”
“被剪刀插死的。”顿了一下,上官轩道:“他的手指都被残忍地剪下来了。”
萧春秋忍不住呻吟,“这个郑家真是越来越变态了,这样说来,花匠不是凶手?”
上官轩转了一下掌心的手机,“不知道。”
月羽回过神来,“我想去郑家看看。”
上官轩看了他一眼,“我正有此意,一起去吧。”
萧春秋连忙举手,“我也去。”
玄炫没有表态,事不关己地逗弄着吃饱的小狐狸和花栗鼠。
察觉到三人的目光,玄炫抬头,莫名其妙地问:“你们看着我干嘛?”
月羽仔细观察了一下玄炫神色,平淡如常。
“小月不去么?”
“我没有说不去啊。”
萧春秋晕了,“玄大师,你好歹表个态呀,害我还担心你不去了。。”
玄炫捧起花栗鼠,硬是逼着它亲了小狐狸一下后才道:“我去不去影响不大啊。”
“怎么会?你去了万一有事也有你挡着啊。”萧春秋脱口道。
玄炫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把我当挡箭牌?”
萧春秋掌了自己嘴巴一下,干笑着道:“我总觉得郑家鬼气森森的,你不在的话,总觉得没有保障啊。”
玄炫哼了一声,“要去的话,现在就走,都10点了,不要浪费我的睡觉时间。”
“走走,立刻走,大师!”萧春秋夸张地道,“唉,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大牌天师!”
“小狐狸留在我家半年。”玄炫忽然说了句。
萧春秋惊了,“为什么?!半年太长了。”
“我喜欢,你有意见?”
看到玄炫细长的眉往上一挑,萧春秋就没有胆子抗议了。
玄炫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笑眯眯地道:“以后有半年都可以天天和小黑打架了,开心不?”
这句话太冷了,除了月羽(无论玄炫做什么,他都觉得玄炫是可爱的),在场的人和动物额头上都刷下了三道黑线,好冷!
看着遍地的“虫尸”以及那趴在虫尸上满身血污的花匠,刘斐觉得自己的胃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考验,他很想吐,把今晚的晚餐吐个一干二净。
他的下属脸色都像鬼一样白,样子绝对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刘斐揉了揉额角,觉得很累,身心疲惫。
他看看时间,打了个电话回去:“阿奕,我要晚点回去,你先睡。”
“你在哪里?”杜奕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
“郑家,又有一个人死了。”
杜奕愣了一下,良久才道:“你要不要考虑辞职算了,我不想你有事。”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况且阿轩他正在赶过来,更加不会有事了。”刘斐安慰道。
杜奕半天没有作声,末了,他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
“嗯,不要等我了,先睡吧。”
“知啦。”
大厅里,灯火明亮。
佣人们照例在傍晚的时候被张娴遣退了。
整个大厅里就只有张娴和裴晓雅坐在那里。
穿着睡衣的裴晓雅坐在小酒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像那些烈酒是水一样。
张娴穿着一套水蓝色的长裙,长发披散下来,光洁的额头也被放下来的刘海遮住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怨毒凶狠。
裴晓雅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红酒。
她走到张娴跟前,把红酒举到她面前。
张娴抬眼看着她,既不伸手接,也不说话。
裴晓雅耸耸肩,一口气把红酒喝光,她舔了舔唇,喃喃地说了句:“人生得意须尽欢,好日子快到头了。”
她歪着头看着张娴的额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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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娴看也不看裴晓雅一眼,脸色阴沉地盯着满桌子凋残的重生之花。
裴晓雅觉得没趣,她收起笑容,倒了一杯红酒啜了一口,冷冷地道:“这些花已经没得救了。”
她伸手拨开张娴额前的刘海,指尖轻轻地擦过她额角那道细不可见的皱纹。
冷不防,张娴挥手重重地拍开裴晓雅的手,冷问:“李诗余和你是什么关系?”
裴晓雅优雅地吹了吹被打红的手,笑了,“你觉得我们是关系?”
“孪生姐妹。”
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容颜,差别的只是她们的气质,李诗余是纯真的,裴晓雅是妖娆的。
裴晓雅又啜了一口红酒,笑了,“猜错了。”
张娴眼露讶色,不是姐妹么?
裴晓雅把酒杯中的红酒喝光,笑嘻嘻地道:“知道么,小余是我的女儿,呵呵!”
张娴吃惊万分,母女?不可能,这张脸、这张脸……
“干嘛这么吃惊?你自己不也是一个老妖婆么?养颜蛊真是好东西,不过可惜,你的宝贝都被那个丑人打死了,呵呵!你的额角已经出现皱眉,要是不再服食养颜蛊,相信过不了几天,可怕的皱纹就会爬满你那张光滑的脸蛋,身上的肌肤也会慢慢变成干树皮……”
“闭嘴!”张娴不自觉地捂住自己脸,眼神狂乱,不,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
“那个丑人是你杀的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作证的,证明你不是凶手,你可要感谢我哦!”
“他不是我杀的。”张娴否认。
裴晓雅啧啧两声,“你何必否认?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奇怪,那个丑人不是一直尽心尽力帮你照顾那些养颜蛊的么?怎么突然狂性大发把那些养颜蛊全打死了?”
“你对他做了手脚?”张娴目光森然,愤怒之极。
那个人在郑家做了十几年的花匠了,从来都是忠于自己的,就连那四尊罗汉也是他建议自己埋在花园里的,因为那样可以使养颜蛊更加活跃,效果会更好,这是一个事实,至少埋了那四尊罗汉后,她吃养颜蛊的次数少了,不再频繁地承受那种蜕皮的剧痛,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一定是裴晓雅对他做了什么,才会使他变成一个疯子,她想起了,自从嫁进来后,这个贱人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花园里的,一定是她蛊惑了花匠,一定是!
是了,她和那个抢了自己丈夫的贱人是母女,她嫁入进来就是为了报仇的,郑明等人都是她杀的,她之所以最后才杀自己,是因为她要自己受尽折磨,就像当年自己对她女儿做的那样。
她错了,早知道在她嫁进来的第一天她就应该把她给杀了的!现在不能杀她,自己的养颜蛊没了,她能变成这样年轻,一定也是吃了养颜蛊,她得先逼她把养颜蛊交出来才能让她死。
裴晓雅似乎并不知道张娴已经对她起了杀机,依然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细看,她的手是在颤抖着的,她在害怕,害怕那些人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自己。
原本她以为可以靠那四尊罗汉像赎罪的,可是那个丑陋的花匠却把那四尊罗汉给了那个如谪仙般的男子,那个男子是谁?是不是南宫家的人,他知道自己在郑家所以过来查证,他是要杀自己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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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的“虫尸”对刚吃完晚饭不久的玄炫等人来说真是一大刺激,萧春秋几乎忍不住要直奔洗手间吐个痛快。
“god!真恶心!”
“真是可惜。”看着满地连根拔起的重生之花,月羽叹了一声。。
“可惜?难道你也想吃那养颜蛊?”玄炫开玩笑地说了句。
月羽摇头,“只是觉得这么大片的重生之花毁了有点浪费,不过毁了也好,省得麻烦一大堆。”
上官轩问刘斐:“你不是留了人守在郑家么?关于花匠的死可有什么线索?”
刘斐沮丧地道:“张娴这个女人不允许我们留在屋里,我们只能守在外面,哪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们怎么知道花匠死了?”
“我们在外面听到裴晓雅的尖叫声,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花匠横尸在花丛中了。”
“裴晓雅呢?”
“在客厅里喝酒。”
上官轩透过窗户往客厅里望,恰好和抬起头来的裴晓雅的视线对上了,下一刻,裴晓雅却像见鬼一样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上了二楼。
上官轩皱眉,这个女人有鬼!
玄炫弯腰把脸朝下的花匠翻转过来,见状,刘斐正想出声制止,上官轩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花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安详的,甚是奇怪。
玄炫正想伸手合上花匠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地把花匠的眼睛合上,慢慢地站起来,猛然转身——
那是什么?玄炫傻眼了。
见玄炫怔在那里,月羽诧异,“小月,怎么愣了?”
玄炫伸手指着一个角落,“你看那是什么?”
月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口道:“一条碧簪啊,成年的。”
话一说完,他自己都不由得愣了。
他看看那条缩在角落里胆怯地看着自己的碧簪,又看看花匠的尸体,一拍脑袋,叫了一声,“怪不得!”
萧春秋好奇地朝玄炫指的方向看了又看,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不由得汗毛直竖,拉着玄炫追问:“那里有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玄炫白了他一眼,“你看得到才怪。”
“鬼?”萧春秋的音量一下子拔高,“花匠的鬼魂??”
玄炫摸了摸下巴,古怪地一笑,“鬼倒是鬼,不过是一条蛇。”
“啊?”萧春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月羽转头问玄炫:“蛇的魂魄可以附在人身上的么?”
“有何不可?唔,奇怪,怎么白天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得到?”玄炫皱眉。
蛇鬼也是鬼,为何当时他并没有在花匠身上感觉到鬼的气息?难道是因为蛇的魂魄气息太弱?
那条碧簪慢慢地爬到月羽脚边,小心地用身子卷住了月羽的脚踝,窝在那里不动了。
人的鬼魂月羽是看不到的,可是他却能看到动物的鬼魂,他低头看着那条缠在自己脚边的碧簪,有点不可思议,第一次听说蛇的魂魄可以附在人身上的。
玄炫从鼻孔了哼了一声,吓得那条碧簪瑟缩了一下,害怕而又无辜地看着他。
“怪不得老想你抱抱它,原来是一条蛇。”
上官轩等人完全听不懂玄炫在说些什么,萧春秋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玄炫,希望他解答一下。
玄炫却不管他们,抽出符纸往半空中一抛,符纸在半空中自动燃烧起来,玄炫合指喃喃自语,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睛,瞥了那条碧簪一眼,“你倒聪明!”
萧春秋实在忍不住了,“玄炫,玄大师,好心帮我们解惑吧。你知道花匠是怎样死的?”
闻言,刘斐来精神了,双眼发光地望着此时显得仙风道骨的玄炫。
玄炫眉眼一弯,说出了一句让刘斐梦幻破灭的话。
“我不做亏本生意。”
“什么、什么意思?”刘斐结结巴巴地问。
“就是叫你付钱啊。”萧春秋好心解释。
刘斐顿时满头大汗,“我、我没有钱。”
“小月,这次算了吧,这事怎么说都跟我有点关系。”见刘斐那么可怜,月羽开声了。
玄炫说了一句:“我也没指望他给钱,吓唬一下也好。”
刘斐几乎要跌倒在地。
萧春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要得罪这位大师。
“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这花匠本来就魂魄不全,缺天冲、灵慧两魄,碧簪的灵魂附上去后,恰好就填补了他所缺的两魄,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但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花匠,它只是一条蛇。”
萧春秋举手,“不明白。”
玄炫扫了他一眼,“你不用明白,月羽明白就行了。”
“啊?”萧春秋等人只好一齐望着月羽。
“是这样的,花匠被一条蛇的魂魄俯身了,现在花匠死了,那条蛇的魂魄就出来了,所以它应该会知道花匠是被谁杀死的。”
“问题是蛇不会说话啊?”刘斐道出一个事实。
月羽把脚边的那条碧簪拈起来,“它会带我们去找凶手就行。”
54
裴晓雅扶着楼梯猛喘气,那个人、那个人又来了,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知道是自己偷了养颜蛊,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不行,她一定要逃,想到那些人的手段,裴晓雅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一定要逃,逃得远远的!
裴晓雅拖出一个小行李箱,手忙脚乱地收拾。
钱财是最重要的,她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扫进行李箱里,末了,她四周看了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梳妆台上,一把剪刀闪着寒光静静地躺在那里。
裴晓雅顿了一下,鬼使神差把那把剪刀揣在手里。
现在就只剩下张娴了。
刚走出房间,裴晓雅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有两个人逆光站在那里,朦朦胧胧的光影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可是裴晓雅却无端地觉得害怕,她想跑,可是却发现双脚不听使唤,她想呼喊,可是却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南宫碧一步步地走向软到在地的裴晓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蚂蚁。
“养颜蛊是你偷的?”
裴晓雅抱着手臂,颤抖着点了点头。
“你从哪里得知养颜蛊的存在?”
“我、我是医院的清洁工,在那栋楼工作。”裴晓雅不敢隐瞒,南宫家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老实交代说不定可以留个全尸。
“你有这样一张脸,你偷的养颜蛊可不少。”南宫碧的声音很冷。
裴晓雅没有说话。
南宫棋不耐烦地道:“别跟她废话了,先带回去,下面有很多警察,不宜久留。”
“这里也有养颜蛊。”裴晓雅忽然抬起头来说了句。
南宫碧瞳孔收缩,“你带过来的?”
“不是,这里本来就有的,而且很多。”
裴晓雅茫然,郑家的重生之花应该是小余带过来的,不知不觉间竟长得这么繁茂了,可是她女儿的尸骨都已经化作泥土了。
“本来就有?!”南宫碧和南宫棋对望一眼,眼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杀机。
“在哪里?”
“花园,不过都死了,”裴晓雅神经质地一笑,“那里原本还有四个罗汉像。”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南宫碧和南宫棋几乎要跳起来。
南宫碧一手把裴晓雅拽起来,凶狠地问:“千眼罗汉在哪里?”
裴晓雅看着他们,恍恍惚惚地道:“被人拿走了。”
“谁拿走的?”
“一个男的,他现在就在花园里。”
南宫碧立即扔下裴晓雅,匆匆地对南宫棋道:“你看着这个女人,我去看看。”
“好。”
看着南宫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南宫棋回过头来正想继续盘问裴晓雅,可是却发现裴晓雅倒在了地上,胸前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她竟然趁着南宫棋转身的几秒时间自杀了!
南宫棋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死了也好,眼下千眼罗汉的下落比什么都重要的,他刚想也跟着下楼,却突然看见南宫碧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南宫棋急忙迎上去。
“快走,苗家的三少爷在下面!”
“三少爷?”南宫棋也慌了。
“先杀了那个女人再走。”
“她自杀了。”
南宫碧一愣,不由得看了倒在血泊中的裴晓雅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有胆识,也够狠。
两人从打开的落地窗跳下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碧簪在月羽手腕上绕了一圈,用那颗圆圆的脑袋蹭了蹭月羽的拇指,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正在洋溢着幸福的时候,玄炫把它从月羽手腕上扒了下来捏在手中。
玄炫和碧簪眼睛对眼睛,有些困惑地道:“怎么你们就是喜欢缠着他?他有什么好的?”
碧簪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讨好地用脑袋磨了磨玄炫的手指。
玄炫顿时满心欢喜,“唉呀,终于有一条懂事的了。”
月羽失笑。
上官轩等人看不到碧簪,在他们看来玄炫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怪异得很。
玄炫摸了摸碧簪的头,笑眯眯地道:“那四条小蛇是你的儿子吧,那它们叫小小绿,你叫小绿好了。小绿,快带我们去找凶手吧,我帮你报仇。”
玄炫一边说,一边把小绿放在地上。
那条叫小绿的碧簪就真的在前面带路了。
玄炫招呼全愣在那里的萧春秋三人,“发什么呆,走啦。”
刘斐他们才如梦初醒,连忙跟在玄炫后面。
小绿爬进灯火明亮的大厅,它先是往出神地坐在桌子前发呆的张娴爬了几步,半路,它又改变方向,朝楼梯那边爬了过去。
玄炫看了神游太虚的张娴一眼,犹豫了一下,跟着小绿上楼了。
萧春秋急忙拉着上官轩跟上,刘斐迟疑了一下,对张娴说了句:“张小姐,打扰了,我们想上二楼看看。”
张娴转过头来,木然地点了点头。
玄炫等人当中,见过张娴次数最多的就是刘斐,当张娴转过来脸的时候,刘斐忽然觉得她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因此他忍不住多看了张娴几眼。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张娴把头转到另一边了。
刘斐不由得觉得尴尬,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
小绿在裴晓雅的尸体旁停了下来,不走了。
55
刘斐是最後一个跑上二楼的,当他看到裴晓雅的尸体时,他发现自己对於在郑家看到死人这回事已经麻木了,似乎冥冥中,这郑家的人会全部死光一样。
“她似乎是自杀的。”萧春秋下了个初步结论。
上官轩道:“看她握剪刀的方式,应该是自杀的,可是也不排除是假象。”
玄炫正想弯腰把小绿抱起来,哪知他才刚弯下身子,血泊中的裴晓雅忽然一手拔出自己胸前的剪刀,反手朝玄炫插过去。
她留著一口气,本来就是想著等张娴上来趁机把她杀掉的,哪知道上来的却不是张娴,她力气已经几乎流失了,她就快死了,她好恨,她做这麽多事情,就是为了帮女儿报仇,可是到最後,罪魁祸首却没有死,她如何甘心!
垂死的她已经陷入疯狂了,她想找人陪葬,所以选择了最靠近自己的玄炫。
玄炫怎麽也想不到裴晓雅还没有死,他们上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裴晓雅一直躺在那里不动,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都没有防备她会突然袭击。
尽管玄炫身手很好,反应也很快,可是在这麽迫切的时间里,他根本来不及闪避,眼看锋利的剪刀就要插入他的胸腹──
萧春秋连惊叫都叫不出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中,几乎窒息。
伴随著上官轩的惊呼,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玄炫最先回过神来,他有点吃惊地回头看著紧紧把自己搂在怀里的月羽。
月羽竟然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把裴晓雅的手折断了。
玄炫甚至看不清楚月羽是怎样出手的,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月羽抱在怀里,犹存一丝气息的裴晓雅再也不能动弹,气绝了。
惊魂未定的萧春秋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著眼神冷酷的月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月羽太可怕了!
就连上官轩也暗暗心惊,这个贵公子般儒雅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医生麽?
月羽紧紧地抿著唇,一言不发。
小绿被他散发的杀气吓得逃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也不在意刘斐等人在场,玄炫给了月羽一个安抚的吻,“别绷著那张脸吓人了,看,小绿都被你吓跑了。”
月羽是愤怒的,“她该死!我要杀了她!”
“她已经死了,不用你动手了。好啦,我不是没事嘛。”
月羽绷紧的身体这才缓缓松了下来,他仍然心有余悸,要是自己晚了一秒锺,说不定此时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小月了,该死的女人,要不是她死得快,他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萧春秋伸手把自己的嘴巴合上,久久不能回神。
刘斐轻咳了一声,“裴晓雅是杀死花匠的凶手?她畏罪自杀?”
上官轩不自觉地看了月羽一眼,道:“我不觉得这个女人会畏罪自杀,虽然她看上去是自杀而死的。”
“那她为什麽要杀玄炫?玄炫和她素不相识的,真是疯子!”萧春秋道。
玄炫看了一眼裴晓雅的尸体,“我想她想杀的人不是我,她只不过想找我陪葬。”
“那她想杀谁?”
“这个郑家剩下的人只有一个了。”
“你说张娴?”
玄炫没有回答,裴晓雅真的是自杀的麽?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个问题不重要,现在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回头问月羽:“你觉得小绿有没有骗我们?”
玄炫隐隐觉得这条小蛇不老实,它带他们去找凶手时,它起初的时候是往张娴那边爬过去的,可是半路却折了回来,这意味著什麽?
这条蛇不是一般的蛇,它懂得利用花匠魂魄不全的缺陷附在花匠身上,不然一般来说,动物的魂魄是不能依附在人身上的,除非它修炼成妖。
由此可见,这碧簪聪明得很,若是说它故意误导他们也不是没可能的,不过,若是张娴才是凶手,那它为何要维护张娴?真是费解!
萧春秋瞪眼,“什麽,你说那条蛇骗我们?”
“我说可能,你没有听清楚麽?”玄炫没好气地道。
“骗我们有什麽好处,帮它报仇不好麽?”萧春秋不解。
“或者它就是不想我们帮它报仇。”
“理由?”
“不知道。”
玄炫不理会干瞪眼的萧春秋,转头想找刚才被月羽吓得躲到一旁的小绿,然而他却发现小绿不见了。
这下不用求证了,居然逃了,不是做贼心虚是什麽?
这条狡猾的碧簪骗了他们,这个认知让玄炫很不爽,他问月羽:“你有没有办法把它找出来?”
蛇鬼的属於鬼的气息太弱了,想找它出来有点困难。
月羽冷笑,“想找它出来还不简单。”
56
也不见月羽有什么动作,只是略为抬了一下手。
满腹疑团的萧春秋正想问个清楚,嘴唇刚动了一下,忽然一股大风从头顶刮过,吹得众人发丝扬衣衫飘,可是走廊尽头落地窗的窗帘却纹丝不动,刘斐不由得奇怪:“哪来的风?”
没有人回答。
看着一只黑色巨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玄炫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问月羽:“那是什么东西?”
“蛇雕,或者可以称为鸩,蛇的天敌。”
“从哪里冒出来的?”玄炫真的很好奇,月羽究竟从哪里召唤出蛇雕。
“蛊魂就像鬼魂,召唤蛊魂就像道士请鬼。阴间不止有人的鬼魂,也有动物的鬼魂。”
玄炫不可思议地看着月羽,忍不住说了句:“你的秘密真不少,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本来冷着一张脸的月羽顿时不安了,“小月,你不高兴了?”
玄炫扫了他一眼,垂眼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上高兴不高兴的,只是突然觉得你很陌生。”
这样冷漠的月羽有着一种疏离感,就像天上的一轮明月,看得见可是却碰触不到。
月羽不由得愣住了,定定地看着玄炫。
玄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干什么傻了呢?”
月羽伸手握住玄炫的手,认真地道:“小月,我不是想骗你的,只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背景,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嗯。”玄炫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还是生气?”月羽不确定地问。
玄炫翻了一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生气了?”
月羽摸了摸玄炫的眉眼,嘟嚷:“看你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眼睛里也没有笑意。”
玄炫哭笑不得,“你这是说你自己,还是说我?”
一旁的萧春秋实在憋不住了,挤入他们两个人中间,特诚恳地道:“拜托你们两位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月羽伸手把他拨开,不满地道:“地上有把剪刀,你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吧。”
萧春秋歪了歪嘴,“月羽,你真不可爱!”
“我当然不可爱,我可不是小花。”
和月羽沟通失败,萧春秋只好转向玄炫,希望他大发善心解释一下。
看着迎面飞来的蛇雕,玄炫扔下了一句:“等会说给你听。”
萧春秋那个哀怨啊,好奇心不止杀死猫,也会杀死人的!
月羽伸出手让蛇雕停在自己手臂上,让两眼发光的玄炫可以看个清楚。
蛇雕长得十分威武,头顶有着黑色扇形的冠羽,上面被有白色横斑,全身的羽毛黑得发亮,尾羽也是黑色的,中间有一个宽阔的灰白色横带和窄的白色端斑。
灰头灰脑的小绿被蛇雕叼在嘴里,动弹不得。
玄炫伸手摸了摸蛇雕头顶的冠羽,觉得有些新奇。
蛇雕把头一偏,避开玄炫的手,一副很不耐的样子。
玄炫来劲了,硬是把蛇雕头顶的冠羽弄乱。
要不是嘴巴里叼着小绿,估计蛇雕就要啄玄炫了。
“凶什么凶?信不信我拔光你的毛,让你成为一只秃毛鸡。”
蛇雕怒了,猛然飞起来一爪朝玄炫抓过去。
“放肆!”月羽怒斥。
蛇雕只好收回爪子委委屈屈地接受玄炫的“爱抚”。
玄炫哈哈大笑,摸了摸蛇雕的脑袋,“真乖!松嘴,把这个小骗子给我。”
蛇雕先是偏头看了月羽一眼,见月羽没什么表示,然后才把小绿放到玄炫手中。
玄炫捏住小绿的七寸,拉下脸:“我可是很认真地想帮你,可是你竟然骗我,你最好有什么好理由,不然我把你的小小绿卖给人家炖蛇羹。”
小绿瑟缩了一下,眼睛里泪汪汪的,显得可怜而又难过。
玄炫心念一动,松开了手,把它放在自己掌心,摸着它的头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其实,花匠是张娴杀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帮着她?她对你有恩还是怎样?”
小绿把身子盘起来,把头埋入身子里,竟是一副铁了心不开口的倔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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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炫有些意外,他想不到一条小蛇竟然也会如此有个性,如此一来倒是让他更加喜欢小绿了。
“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玄炫叹了一口气,“虽然你只是一条蛇,可是却聪明如人,我想你总有你的理由的,因果循环,必定是有当日的因,才会有今日的果,死去的人说不定也是有他们该死的理由。再说,我也听不懂你的蛇语。”
小绿半仰起头,愣愣地看着玄炫,似乎有些茫然。
萧春秋听得晕乎乎,“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玄炫耸肩,“不清楚。”
“啊?”萧春秋傻眼。
想了一下,玄炫道:“按照我的推测,花匠是张娴杀的,至于郑家四父子则极有可能是花匠杀的,至于裴晓雅,自杀。”
刘斐连忙问:“那证据呢?”
“证据?”玄炫古怪地一笑,“没有,纯粹是个人推测。”
刘斐那个汗啊,“可是没有证据的话,我怎样结案啊?现在花匠死了,死无对证呐。”
玄炫摸了摸小绿的头,没有回答。
即使有证据,难道要定一只蛇鬼的罪么?
小绿温驯绕上了他的手指,安安静静地感受玄炫指端带来的安宁。
上官轩沉吟了一下,不解地问:“你说张娴杀死花匠,花匠杀死郑家四父子,这有什么根据?”
“那些养颜蛊都死了。”玄炫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那又如何?”萧春秋迷惑。
“你觉得张娴爱惜自己的美貌么?”
“当然爱惜啦,那虫子那么恶心她都敢吃下去,可见她多么紧张她那张脸,你是说——”说到这里,萧春秋忽然有些明白了。
“你留意到花园里那些枯萎的重生之花没有,是连根切断的,养颜蛊可是张娴的宝贝,重生之花当然不会是她毁掉的,也不会是佣人们做的,至于裴晓雅,我觉得她的美丽说不定也是因为养颜蛊,因此重生之花自然也不可能是裴晓雅毁的,所以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花匠。”
说到这里,玄炫低头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掌心里不动的小绿,花匠其实可以说是小绿,那些养颜蛊很有可能是被小绿铲死的。
“于是乎张娴一怒之下就杀了花匠,还剪掉了他的手指。”上官轩接口。
玄炫挑眉,“难道你不认为这个可能性很高?”
上官轩沉默了。
“那你为什么说是花匠杀死了郑家四父子?”
“因为花匠懂得使用千眼罗汉,而郑家父子是死在千眼罗汉的蛊魂之下。”月羽道。
“花匠是蛊师?可是玄炫不是说他只是一条蛇么?”萧春秋糊涂了。
“它是一条蛇没错,蛇和壁虎、蜘蛛、肉虫、吸血蝙蝠相比,它的级别比较高,你能理解么?”
“不理解。”萧春秋很诚实地道。
“你是说,小绿之所以能使唤千眼罗汉的蛊魂,是因为它比它们高等?”玄炫迟疑道。
“可以这样说。碧簪怕蛇雕,壁虎、蜘蛛、肉虫、吸血蝙蝠怕碧簪,况且,有机会吃上一次肉,吸上一顿血,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像一个贪钱之人死后,还是很喜欢钱的,那吸血蝙蝠当然也还是喜欢吸血的。”
听着月羽用这样没有起伏的语调说着那样恐怖的事情,萧春秋一阵恶寒,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未尝不无道理。”
“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不然就是这郑家有人是蛊师。”
上官轩下意识地往玄炫的手心看了一眼,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一条蛇为什么要杀郑家四父子?”
“正如小月说的,必定是有当日的因,才会有今日的果,小绿为什么会成为蛇鬼,说不定和郑家的人脱不了关系。”
萧春秋的眼睛一下子睁圆,“难道这一切只是一条蛇在报仇?”
小绿本来一直很安静地趴在玄炫掌心的,此时突然翻滚起来,不自觉地用力缠着玄炫的手,缠得玄炫都觉得手指隐隐作痛。
他无言地轻轻抚摸着小绿的身子,希望可以让失控的小绿平静下来。
小绿松开身子,盘成一团微微颤抖着,那双眼睛里竟似含了泪。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条蛇在报仇?”萧春秋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希望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良久,玄炫说了句:“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听来不可思议,甚至荒唐,可是却是真实。晚了,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刘斐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可是他发现自己一句也听不懂,想厚着脸皮问明白吧,可是看玄炫等人脸色凝重,又觉得此时好像不太好开口,只好把所有疑问吞回肚子,好不痛苦。
下楼的时候,张娴依然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她想些什么。
看着刘斐指挥下属上二楼,她终于回过神来,皱眉问:“刘警官想干什么?”
“裴晓雅自杀了。”
张娴一怔,“死了?她竟然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玄炫举起小绿,看着它的眼睛,“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么?”
小绿顺上他的手臂爬到他脖子上,用头顶了玄炫的下巴几下,然后才从他身上爬下来,远远地看着张娴。
玄炫微微叹了一口气,问身边的月羽:“你觉得我们应该阻止么?”
“阻止什么?”
“你不觉得小绿的最后一个目标是张娴么?”
月羽看了一眼盯着张娴看的小绿,如果明天听到张娴死掉的消息,他想他不会惊讶的。
“你想阻止么?”
沉默了一下,玄炫摇了摇头,“不想,也不忍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才它那样子,总觉得这郑家的人一定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所以小绿才会那样对他们。”
“那我们就当作看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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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娴抚着额头,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恐惧。
大厅里静悄悄的,死一般寂静,似乎连空气也不流动了,张娴张大嘴巴,揪紧胸前的衣服,辛苦地呼吸着。
满身血污的裴晓雅不断地浮现在脑海里,恍恍惚惚中,和四年前的李诗余重叠在一起。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人就想着抛弃她这个旧人,她好恨,要是没有自己父亲的巨额遗产,那个负心的人哪能有如此的成就,可是他不但用自己的钱包养情人,还要和自己离婚,叫她如何能吞下这口气,如何甘心。
人一旦走向极端,就会变得疯狂。
杀死那个负心人时,她没有一点的犹豫,看着他苦苦在生死边缘挣扎,让他亲眼看着他喜欢的狐狸精被人轮暴,让他死得无比痛苦。
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她笑了,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婴儿,对那个奄奄一息的勾引了她丈夫的狐精道:“想要你的儿子有命,你就别想着自杀,留着你的贱命让我慢慢折腾,说不定我开心了,我就放过你们。”
女人聪明的时候可以很聪明,愚蠢的时候也可以蠢得像个白痴。
那个孽种她第一时间就掐死了,看着那孱弱的小生命在一瞬间就死在自己手上她是何等的痛快。
那个傻女人为了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儿子苟延残喘,承受一切加诸于她身上的折磨,她让郑明等人每天变着花样折腾她,自己则一旁看着,看得很惬意,她要让她知道,抢她东西的不会有好下场。
折腾够了才告诉她那个孽种不在了,看着她为此发狂,她变态地觉得无比满足,只可惜最后那个女人竟然不是死在自己手上,而是被一条小蛇咬死了,她怒起来,把那该死的蛇打死了,连同那个女人埋在了花园里……
华丽的水晶灯折射出一圈圈的光晕,明明是亮如白昼的大厅,可是张娴却觉得眼前开始慢慢地变得昏暗起来,她不禁大惊,连忙揉了揉眼睛,可是周围依然很昏暗,她不由得觉得害怕,下意识就喊:“七姐,灯怎么这么暗,是不是坏了?七姐!”
叫了两声,才猛然记起佣人都被自己遣退了,因为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蜕皮时的样子,不想被人知道她的秘密。
这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意识到这点,张娴不由得站了起来,那些警察应该在外面的!
小绿看着张娴跄踉着跑出门外,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尾随在她身后。
它要看着这个女人死!
它虽然只是一条蛇,可是却懂得知恩图报。
李诗余生前对它很好,在它有了小蛇的时候更是把它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它一直都很感激她。
她的遭遇它都看在眼里,它不想她这么痛苦,所以把她咬死了,害死她的人它一个也不会放过,凭着这一股执念,被张娴打死后它成为了一缕孤魂俯身在那个哑巴花匠身上,一步步地实现它的复仇,它要这个郑家鸡犬不宁,该死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着,现在就只剩下张娴了……
回到家的时候,花栗鼠和小狐狸靠在一起睡在沙发上,小黑狗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下,那四条小蛇盘成一团缩在玻璃箱的角落里。
看着这些可爱小动物,玄炫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他蹲下来,搔了几下小黑狗的肚皮,怕痒的小黑狗无意识蹬了一下短腿,不受影响地继续呼呼大睡。
玄炫不由得低笑,又转身去骚扰花栗鼠。
被弄醒的花栗鼠迷迷糊糊地啃了玄炫的手指一口,往小狐狸那头钻了钻,又睡过去了。
玄炫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三只如此无忧无虑,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像个老头子一样深沉的小绿,那样的一条小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它变成那样子?
玄炫愣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怎么身后的月羽一直没有声息,回头一看,发现月羽正在站在玻璃箱前看着那四条小小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玄炫走过去,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月羽回过头来,“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小绿。”
“哦?”玄炫微讶,“你在哪里见过它?”
“南宫家的医院。”
59
“南宫家的医院?”玄炫微讶,“什么时候?”
“大概是四年前吧。”月羽不确定地道。
“怪不得小绿一看到你就这么热情。”玄炫古怪地瞟了月羽一眼,“难道是你抛弃了小绿?”
月羽无奈,“小月,你看我像这样的人么?”
“不像。”月羽的为人他还是相信的。
“说说你和小绿的第一次见面吧,是不是你当初诱拐了小绿,所以才会让它对你念念不忘?”
月羽大汗,小月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我记得小绿是南宫碧养的,为何会到了郑家?”月羽有些疑惑。
“南宫碧又是谁?”
“南宫家的长子,那时我凑巧碰见南宫碧拿小绿当实验品,因为看出它当时有了身孕,一时心软就阻止了南宫碧,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因此小绿才会一直记着我吧。”
玄炫戳了戳那几条小小绿,好奇:“原来小小绿已经四岁啦,怎么还是这么小啊。”
“碧簪都是只有筷子长短,小绿是成年的碧簪,也是只有一只半筷子长,不会再长长的了。”月羽解释。
“既然小绿是南宫碧养的,那何以会变成蛇鬼附身在郑家的哑巴花匠上?而且还把郑家的人杀个精光?这当中必定是有什么恩怨。”玄炫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我的制止,当时南宫碧看上去很不快,不过碍于我的身份,所以也没有表现出来,随手就把小绿交给他的助手带走了,后来直到离开我也没有见过小绿了,现在想起来,那个助手有点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月羽拧眉思索。
“又是好像?你的记性真差。”玄炫调侃。
“能记起来已经算不错了。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费时间精力记着的。”
这点,月羽和玄炫都是同一类人。
“那个助手是谁想起来没有?按照小绿出现在郑家来推测,是不是郑家的人?”
“是裴晓雅。”经玄炫这样一提,月羽终于想起来了,顿了一下,他又摇了摇头,“不是裴晓雅,应该是和裴晓雅很像的人,大概是姐妹吧。”
玄炫揉了揉额角,“真是越理越乱。”
看着一脸倦容的玄炫,月羽心痛地道:“别想了,明天再说吧,要是你放心不下小绿,明天我们再去郑家看看好了。”
“嗯。”玄炫靠在月羽身上,不想动了。
“小月,先洗个澡再睡吧。”
“嗯。”
“小月?”
月羽低头一看,玄炫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小月一定是累坏了,居然站着也能睡着。
吻了一下玄炫凉凉的鼻头,月羽伸手招来那只蛇雕,“你去郑家看看小绿,算是去保护它吧。”
蛇雕偏了偏头,有点不情愿。
“你去不去?”月羽眯起眼睛。
蛇雕惊了,哗啦地振翅飞出窗外。
月羽叹气,真是的,这些宠物越来越难养了,硬是要自己摆出黑脸才听话。
张娴跑得太快了,一脚踩空,滚下了台阶。
她爬起来,也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泥土,摇摇晃晃地冲到大门口。
大门外没有人,黝黑的铁门闪烁着点点寒光,让人心里堵得慌。
张娴茫然四顾,人呢?那些守在外面的警察呢?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一阵冷风吹来,张娴冷得抱紧了双臂,跌坐在地上。
身后掩盖在夜色中的房子就像一只巨大的猛兽,张牙舞爪随时都会将她吞噬。
前面的铁门就像监狱里窄小的铁窗,张娴觉得自己被关起来了,只能绝望地在黑暗中等待死亡。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张娴看到自己的双手在一瞬间像树皮一样裂开了。
她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摸自己的脸,嫩若豆腐的脸此时也变得像煮坏了的饺子,一个个地破了皮。
不,不,不……
张娴不断地摇头,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乐花园遍地的虫尸上。
她呆滞了一会儿,忽然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眼里迸射狂喜的光芒,那些养颜蛊没有死,没有死……
张娴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起那些虫子就往嘴巴塞。
小绿看着张娴像个疯子一样不断地把那些死掉的养颜蛊吞下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它盘成一团,觉得很痛苦。
这些养颜蛊是李诗余从医院里偷出来种在郑家花园里的,当年李诗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告诉了张娴养颜蛊的作用,也许她是想张娴死,那些黑色的重生之花是慢性的毒药,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毒发身亡,现在张娴就是到了这样一个极限,她身上的皮肤会一寸寸地爆裂,死得无比痛苦。
小绿只是一条蛇,它没有正确的是非观,它只知道李诗余对它好,因此,它就对李诗余好,为她报仇,现在看着张娴这样子,它又觉得她好可怜,想起她对自己,或者确切地说是对聋哑花匠的好,它就觉得难受。
为什么人类之间的关系这般难懂?
小绿缩成一团,它想它的儿子了,很想。
张娴从来没有如此渴望死亡,她觉得自己的皮肤正在一寸寸裂开,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内“破土而出”,把她的身体撑破。
她想叫,可是喉咙里塞满了养颜蛊,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连咬舌自尽也不行。
她抽搐着,在泥土里翻来滚去。
谁来杀了她,她想死,她想死!
一个人从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张娴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垂死的张娴。
神智混乱的张娴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这个人,她认得,是那个叫自己去南宫家偷那四尊罗汉的男人。
她吃力地伸出手,拽紧他的裤脚,无言地哀求着: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一刀割断了张娴的喉咙。
他踢开张娴的尸体,踱到原本埋着千眼罗汉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虽然被审判者拿走了千眼罗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并非坏事,至少南宫天不敢得罪审判者,不敢问他要回千眼罗汉,没了千眼罗汉的南宫天,就如一只没有了壳的蜗牛,迟早都会死在他手上!
小绿躲在花盆后,一动也不敢动,这个人的气息让它害怕,要是被他发现,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看着男人翻墙离开,小绿这才敢爬出来,它爬到张娴的尸体,默默地发呆。
正在出神的时候,一团黑影罩住了它,小绿大惊,以为是那个男人去而复返,哪知抬头一看,却是天敌——那只该死的蛇雕。
小绿转身就逃,蛇雕爪子一伸,就把小绿牢牢捉住。
小绿欲哭无泪,这只该死的雕!
蛇雕的想法很简单,月羽叫它保护这条蛇,它是不愿意的,所以它想到把小绿直接带回去扔给月羽,真是好办法!
60
一大早,楚桓是被一阵恐怖的铃声吓醒的,耳边传来的诡异声音让他毛骨悚然,鬼来电?
趴在他怀里的燕阳迷迷糊糊地道:“楚哥哥,你手机响。”
楚桓怔了一下,无力地躺回床上,他想起来了,他的手机铃声硬是被燕阳换了,换上了一段鬼乐。
“喂!”楚桓无精打采的。
“燕阳是谁?”电话那头的萧春秋劈头就问。
“萧组长?”楚桓顿时清醒了,他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燕阳坐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燕阳是谁?他是不是和郑家的事情有关?”
楚桓有些不安,组长怎么忽然问起燕阳来。
听到自己名字的燕阳也一下子醒了,把耳朵贴到手机旁偷听。
“他是我朋友,不过他绝对不是杀害郑家四父子的凶手。”
“废话。你能找到他么?”
楚桓看了攀住自己肩膀眨眼睛的燕阳一眼,咽了一口口水,“可以。”
“哦,那就好,带他回警局一趟,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楚桓挂了电话,头痛了:组长会知道燕阳的事多半是玄炫说的,唉,这只只会惹祸猫!
回头一看,却发现不见了燕阳,楚桓不由得惊诧,“燕阳!”
“干嘛?”嘴里叼着牙刷满嘴泡泡的燕阳探进头来,“楚哥哥还不起来,不是要去警局么?”
楚桓无力了,亏自己还为他担心,可是看这只猫似乎很兴奋啊!
“阿轩,我该怎么办?结不到案子的话,我剩下的半年薪水一定也会被扣光的。”刘斐欲哭无泪,今早接到张娴被杀的消息,他连撞墙的冲动都有了。
这个郑家真的是被诅咒了,居然一个不留,全死光了。
一个大男人,摆出这样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实在是对心脏承受能力的一大考验,上官轩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开,“我帮你问问玄炫,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谢谢你了。”刘斐沮丧不已。
萧春秋趴到上官轩耳边小声地道:“我觉得玄炫是不会再管这件事的了。”
上官轩不解,“为什么?”
“昨天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郑家的人是被一只蛇鬼杀死的,虽然说是推测,但是我看也八九不离十了,不然人哪能这么恐怖啊?一只蛇鬼,如何定罪?再说了,我看玄炫挺喜欢那条蛇的,他一向是个护短的主儿,你想从他手上抢那条小蛇回来定罪,做梦吧。所以这事只能是这样了,不了了之。”说完,萧春秋瞥了满脸愁容的刘斐一眼,摊上这样的事,刘斐注定是倒霉了。
上官轩唯有叹气。
想了一下,萧春秋补充道:“我看问问玄炫说的那个什么燕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还来得比较实际。”
上官轩想了想,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唯一办法了。
“哇,楚哥哥,你们警局好多帅哥哦!”燕阳一看到上官轩等人就大呼小叫。
看着傻了眼的同事,楚桓掩面尴尬不已。
“你给我安分些!”楚桓低声警告。
“噢。”燕阳乖乖站好。
唐云勾住楚桓的肩膀,暧昧地问:“好小子,什么时候拐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弟弟?”
楚桓嘴角抽搐了一下,可爱的小弟弟?他可不认为,说他是小恶魔还差不多!
燕阳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燕阳,是楚哥哥的同居者,本来我想做他老婆的,可是他不答应,所以就只好做同居者了。”
噗!萧春秋等人都不由得笑了,觉得燕阳好生有趣。
楚桓捂住眼睛,已经没眼看了。
“怎么这么热闹,楚桓你何时娶了老婆的?”
众人回头一看,意外了,站在门外的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胡大叔。
愣了一下后,萧春秋首先叫了起来:“大叔你终于回来啦?杨凌没跟你一起来回来么?”
胡大叔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PP,想到被那个野蛮人接连折腾了一个月,他的脸就黑得堪比锅底,“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怎么,闹翻啦?”萧春秋笑嘻嘻地问。
想到自己被他们几个臭小子出卖才会落入狼口,胡大叔就来气了,气呼呼地道:“你们几个干的好事!这个月薪水全扣了!”
萧春秋满不在乎,“扣就扣呗,反正上次赚的钱足以抵上半年工资了,不差钱,哈哈!”
胡大叔气得几乎吐血,这群混小子!
燕阳悄声问楚桓:“这位大叔是谁?”
“我们的局长。”
局长?燕阳顿时两眼大放异彩,冲上前一把捉住胡大叔的手,激动地道:“大叔,恳请你让我加入警局吧!不要钱的!”
胡大叔傻了,半天才问了一句:“你是谁?”
“楚桓的老婆!”燕阳回答得甚是响亮。
楚桓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真不知道这只猫脑袋里装了什么,这样的话居然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燕阳的豪言壮语把胡大叔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结婚的?”
“没,他不肯娶我。”燕阳有些委屈地道,“我奉上至少100万礼金、保时捷跑车一辆、外加三房两厅的房子一套,他都不愿意娶我。”
哇塞!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扫向楚桓,齐呼:“你干嘛不娶?还犹豫什么啊,立刻答应啦!请我们吃一顿丰盛的!”
面对众人的“逼婚”,楚桓很后悔,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不要带燕阳来了,看他的胡言乱语把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他晕过去会不会好点?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恨不得晕过去的楚桓,胡大叔不由得觉得好笑,转头问燕阳,“为什么你想加入警局?”
“我和楚哥哥一起工作。”
“你原本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特长?”
盯着“和蔼可亲”的胡大叔看了一会儿,燕阳诚实地道:“我是小偷,特长就是偷东西,还有个身份是黑客。”
胡大叔一拍手,“好,我准了,以后你和楚桓就负责情报方面。”
燕阳那个高兴啊,抱住胡大叔大叫:“大叔,我爱你!”
“呵呵!”
刘斐目瞪口呆看看围着楚桓逼婚的众人,又看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胡大叔和燕阳,悲惨地发现自己完全被忽视了,他看着手上的案子,连叹气的力气也没有了,算了,他还是考虑辞职吧!
千眼罗汉(完)
敬请期待下一个故事——传承,说的是陈诺和罗鸣,再下下个故事——暗恋,说沈爸爸和夏舅舅,又可以见到可爱的小柳和小君啦。
另外,关于小绿的去向,会在下一集说的,其实不用说,它都是跟着玄炫,成为宠物家族的一员。南宫家的事还在构思中,何时会写还是个未知数。
另外,关于刘斐和他的那一位,如果有想到好故事,会写的。
不知不觉,玄系列已经写了九个故事了,也写了将近一年了,很有感触,某些时候其实觉得挺累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继续写多久。
就这样了,谢谢各位大人一直以来的支持!来来来,奉上小狐狸和小花的口水洗脸。
今晚会开新篇——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