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系列之四] 桃花扇 by 玄紫珀（现代灵异，悬疑推理，主CP是医生美攻，爱钱天师受，多CP，全民BL，每对CP都很有爱，一帮警察，还有一帮可爱小动物，推荐~~）
【简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许誓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娶自己过门，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他和别的女人成亲的消息.
看著他拿走了那把用自己的血点缀的桃花扇，她笑了，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送他那把桃花扇前，他不知道带来的竟是灭门之祸，看著他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在地府承受三世的磨难，只为求得这一世能够与他相逢，弥补那一世所发下的错误。
人物简介：
玄炫：天师，有著一双碧色的美丽眼眸。为人冷淡，有可爱小动物收集癖，喜欢欺负入他法眼的人，譬如萧春秋。
月羽：医生，古典贵族美男，有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萧春秋：性格冲动的刑警
上官轩：萧春秋的上司，为人冷漠，前世是只小狐狸
陈永业：工地工人
桑菊：带著前世怨恨的鬼魂
主要配对：月羽&玄炫 萧春秋&上官轩
1
天阴沈沈的，大团大团的乌云盘踞了天际，暴风雨似乎将要来临。
包工头半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对手下的人吆喝：“动作快些，快下大雨了！”
陈永业擦了擦汗，笑道：“不用急，这雨下不来的。”包工头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看这天色，只是吓唬吓唬人，保准不会下雨的。”
有人笑道：“工头，永业这小子看天气跟个天气预报似的，保准的！”
有人笑骂：“现在天气预报也不准啊！老天爷的脸就像我家那妞儿的脸说变就变了！善变啊！”
“哄！”一大群人哄笑不已。
包工头道：“我就信你这小子一次，若是等会下雨了，我们就把他扔到外面淋雨好不好？”
“好！”众人轰然叫好。
陈永业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哎哟！老天爷你行行好，可千万别下雨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狂风铺天盖地地刮了一会儿，把乌云也刮得不见了，
天边又露出了亮光。
包工头拍拍陈永业的肩膀，“好小子，
还真给你说对了！大家加把劲，打完这个地基，我们就收工！”
“阿头，打完了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啊？”有人调笑道。
“今天咱们提早下班！”包工头豪气地道。
众人欢呼。
辛苦工作了一天，谁都想下班回家歇歇。
想著可以提早下班，众人干劲十足，有几个人还一边干一边唱起了号子。
粗狂的歌声中忽然混杂了一声惊叫：“头儿，挖到棺材啦！”
众人一下子静了，然後嘈杂起来，纷纷涌向惊叫声传来的方向。
褐黄的泥土中，露出一角漆黑的棺木，黑沈沈的颜色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干他们这一行，最避忌就是挖到棺材。
众人没主意了，问包工头：“头儿，怎麽办？”
包工头沈思了一会儿，大声道：“现在什麽年代了，哪来的神啊鬼啊，把棺木起了，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就是了。”
众人一听，觉得也对。
於是在包工头的带领下，把那副棺木挖了起来。
人皆有好奇之心，无论是在适当的时候，还是不适当的时候。
看著眼前黑实的棺木，不知谁小声说了句：“你们说，这里面会有什麽？”
有人接了句：“尸体或者骸骨吧，没准还有什麽陪葬的东西。”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有打开棺木看个究竟的心思。
现在这年代提倡火葬，棺木土葬已经很少见了。
棺木上有些虫蛀的斑驳，看上去这棺木已经有些年代了。
若是一个发横财的机会摆在眼前，很多人通常都不会放弃的。
众人很有默契拿起工具，互相打了一下气，合力把棺木撬开了。
棺材盖打开了，一阵腐臭的尸味窜出，呛得众人纷纷掩鼻。
等腐尸味散去後，众人围了上去。
失望。
棺材里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骸骨，骸骨上稀稀落落地挂著腐蚀得七七八八的衣服，
除外之外，什麽也没有。
“晦气！也不知是哪个穷人家，居然连只戒指都没有！”有人抱怨了一句。
“就是，
白干一场！”
包工头道：“别埋怨了，把棺木盖起来，明日找个地方安葬了吧，人啊，还是要踏踏实实干活。”
众人一阵唏嘘，不情不愿地盖上棺材盖。
“好了，今天干到这里，大家下班吧！”
众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三两成群地离开工地，回家了。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空旷地工地上出现了一条人影。
陈永业不时地往後张望著，确定身後无人後，他快步走到棺木旁，
轻轻地挪开棺材盖。
他侧著身子，伸长手臂摸索著。
奇怪，记得好像是在这个位置呀？怎麽摸不著？
又摸了一会儿，手指碰到一样物件。
陈永业脸露喜色，把那样东西拿出来，借著微弱的光线拿到眼前一看。
那是一把精致的扇子，很薄，由於光线太暗，
光凭触感，陈永业分辨不出是什麽质地。他展开扇子，扇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点，估计是什麽图案。
不管了，拿回去再说。
那群没见识的人，穷人家能用这麽好的棺木麽？这里头的一定是富贵人家。这回自己可是发财了！陈永业一边在心里鄙视著众人，一边把扇子揣入怀里，把棺材盖挪好，借著夜色，快步跑回家。
惨白的月光幽幽地投射下来，照在那黑黝黝的棺木上，折射出凄迷的微光。
叩。寂静中，棺木里传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2
“春秋战国，Good moring！”
清脆甜美的女声让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萧春秋霎时一盆冰水倒头浇下，心肝儿也被吓得跳慢了几拍。
他慢慢地转过头去，惊吓地著看著坐在餐桌旁托著腮笑得灿烂无比的玄妙可。
“早！”萧春秋无力地回了句。
玄妙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别露出这样一副将要惨遭蹂躏的悲惨模样了，放心，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
“哦，我替我哥哥默哀。”
玄妙可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我也不是来找小夏的。”
“那你找谁？难道我们屋子里有鬼？”
萧春秋一边说，一边四处扫射。
“我是来找你，
不过，我的最终目标不是你，所以你大可放心。”
萧春秋一脸的怀疑。
“姑奶奶你老人家有什麽是需要我效劳的？”萧春秋恭敬地问。
玄妙可眼里精光闪烁，眩目的笑容晃得萧春秋心慌慌。
“很简单，今天我想跟你去上班。”
吓？
萧春秋惊呆。
“你不想我搔扰小夏，更加不想我搔扰你吧？”
“那当然。”萧春秋呆呆地回答。
“那你就找个目标让我转移吧。”
吓？憋了半天，萧春秋艰难地问：“你不是已经找到目标了麽？”
“我虽然找到目标，可是没有你的帮助，这也是不成的。你们警局不好进。”
萧春秋抹了抹额角的虚汗，
小心地问：“你为什麽突然对我们警局有兴趣？”
“小炫说，你们那警局跟动物园似的，很好玩，我动心了。”
玄炫，你这祸害！各位同僚，我对不起你们，可是好男不与女斗，你们要明白我的苦衷……
与此同时，玄炫正在逗弄著花栗鼠，他点了点花栗鼠的鼻子，笑了：“那个笨蛋萧春秋，我这是为我们大家好，小可有了外面的目标，就不会搔扰我们这些里面的目标了，是不是？”
吱！花栗鼠十二分的同意。
一大早，整个警局里闹哄哄的。
“喂喂，听说没有，萧组长今天带了一个超级美女回来。”
“何止听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女子好美啊！”星星眼。
“真的很美？”
“嗯，
嗯，绝世美人啊！”流口水。
“美人啊？”憧憬中……
“可是，萧组长这样公然把女朋友带回来，不怕冷面狐大发雷霆麽？”想到上官轩千年寒冰的面孔，众人不约而同地被冷到了。
“冷面狐是不是真的喜欢萧组长啊？”
“废话，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在这警局里，除了萧组长，谁有幸得到冷面狐美人的微笑对待啊？”
“可是萧组长好像一点自觉也没有啊。”
“嘿嘿，你也不是不知道萧组长某些神经特钝的。”
“你说，火起来的冷面狐美人，会不会把那美人儿哢嚓掉。”
“有可能。”
“言之尚早，或许那美人不是萧组长的那位啊？”
“也对。”
“不管怎麽样，
今天一定是好日子，我们沈闷的日子终於有点色彩了。”
“嗯，嗯，嗯……”
“同志们，我们时刻警惕著，去看热闹了。”
“时刻警惕著，看热闹！”
可怜这一群单纯的小白兔，一只狼进来了，还懵然不知，还想著看热闹，唉！
愿主保佑！阿门！
3
上官轩觉得很不对劲，今天一踏入警局，不论男女均对他行注目礼。
那古古怪怪的眼神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发生了什麽事？这些人的神情怎麽这麽奇怪？
上官轩带著满腹疑团走入办公室，进去後，发现自己手下的人围成一团，还不时传出笑声，不知在干什麽。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探头一看。
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坐在人群中心，正在帮自己的下属算命。这群不务正业的家夥！
上官轩冷哼了一声。
最边缘的唐云回头一看，吓得立刻立正，响亮地叫了一声：“老大，早晨！”
平地一声惊雷！
惊得众人立刻鸟散，手忙脚乱地跑回自己座位上，整理好仪表後整齐喊：“老大，早晨！”
上官轩拿眼角扫了一眼这群心虚的家夥，
吓得众人立即低下头去。
上官轩回头看玄妙可，“你是谁？”
玄妙可毫不畏惧地望著上官轩，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一本正经地道：“我是玄大师！”
“玄大师？”
上官轩皱眉，“玄炫是你什麽人？”
玄妙可惊奇，暗忖：看来这个人不好惹，嗯，先避其锋芒。
“我是他妹妹。”
“看得出。”上官轩点头，
“萧春秋呢？”
玄妙可眼珠一转，“他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上官轩问众人：“你们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唐云谄媚地道：“我好像看到他进了老大的办公室。”
“我办公室？他去我办公室干什麽？”
“不知道。”
上官轩指指众人，对玄妙可道：“这些人你随便折腾。”
玄妙可惊诧，
“真的？”
“除了一个人。”
玄妙可一怔，随即笑了。
“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对他没兴趣了。”
“还有一点。”
“请说。”
“我不希望我是其中的一员。”
“我很识时务的。”
“那就好。”
说完，上官轩径自穿过傻眼的下属，进自己办公室找萧春秋了。
众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唐云问玄妙可：“小可，你和老大打什麽哑谜啊？我怎麽听不懂？”
玄妙可笑而不答。
真是意外，上官轩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上官轩看著沙发上睡著了的萧春秋直叹气，这家夥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居然在这里补眠？
外面那群看不清美人真面目的笨蛋自求多福了！
还有些许良心的上官轩小小地为自己的下属默哀了一下。
上官轩放下手中的橙汁，脱下外套盖在萧春秋身上。
看著酣睡的萧春秋，上官轩不由得狐疑，这家夥昨晚干啥了？大清早的居然睡得这麽沈？
手指在温热的脸颊上流连著，上官轩有一瞬的晃神。
想到萧春秋的粗神经，上官轩忽然有些心理不平衡，狠狠地捏了他的脸蛋一下。
“哎哟！”
萧春秋痛醒了。
“上官轩，你这个变态，干嘛捏我的脸，很痛的知不知道？”
美人颊生红晕（被捏的），眼含泪光（捏痛了），在上官轩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现在什麽时候，你居然在睡觉？”
萧春秋自知理亏，拿过橙汁灌了一口，才抱怨道：“困了自然想睡觉的啦，人之常情。”
上官轩哼了一声，“你为什麽把玄炫的妹妹带回警局？”
萧春秋干笑，“她说没有来过警局，
好奇嘛，於是我便带她来参观参观了。”
“你这借口骗唐云他们就过关，想骗我？”
“得，知道你聪明厉害了。怎麽说我和她也是朋友，她要来，我也不好拒绝。”
“你不是不想拒绝，而是不敢拒绝。”
萧春秋火了，“上官轩，你就不能不挑我的刺麽？”
“不能。”
“你这态度真讨人厌，我懒得和你说！我回我办公室。”
“春秋？”
“干什麽？！”
上官轩定定地望著萧春秋。
萧春秋被他看得脸上发热，粗声粗气地道：“有话快说！”
上官轩抚住额头，“没什麽了。”
萧春秋一脸的怀疑，迟疑了一下，他不自然地问：“喂，你是不是头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上官轩轻笑。
萧春秋被他笑得更加不自在了，感觉有点轻度发烧，他没好气走过去把上官轩按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替他揉按太阳穴。
上官轩把头靠入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4
“小花，我回来了！亲一个！”
吱！
花栗鼠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女魔头玄妙可今天进门的时候调戏了它，她破天荒地把它举起来，亲了亲鼻子。
花栗鼠困惑了，想了半天，它得出以下结论。
女魔头今天心情很愉快。
她心情愉快一定是因为找到蹂躏的目标。
这个目标让她感到十二分满意。
得出结论後，花栗鼠的心情也跟著变得愉悦起来。
不管怎样，只要遭殃的不是自己，那就是满天神佛的庇佑了。
乐颠颠的花栗鼠，在月羽回来时候，趁他不备，大大地啃了他脸蛋一下。
月羽懵了。
他问玄炫：“小花怎麽这麽高兴？难道你给了它什麽好吃的？”
“它这是间歇性的神经不正常。”手舞足蹈的花栗鼠一头栽下桌子，摔了个五体投地。
“看吧。”
月羽心痛地把花栗鼠抱起来，摸了摸有点呆滞的花栗鼠，“小花，你真是笨！”
花栗鼠无语凝噎了，它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即使身在天堂，玄炫这妖怪也有本事让你一下子跌入地狱，在这屋子里，玄炫是绝对的强者。所以，花栗鼠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弃暗投明，拜入玄炫大师门下，做他的宠物。
主意一定，花栗鼠毫不留恋地挣脱月羽的怀抱，跳到玄大师肩膀上，献上自己的口水洗脸。
玄炫懒得理会这墙头草，他问从卧室里哼著小调出来的玄妙可：“今天玩得开心麽？”
玄妙可眉开眼笑，“今天视察了一番，觉得个个都是可造之材，吾内心欢喜得紧，应该有很长一段时日不会无聊了。”
“可有遇到冷面狐狸？”
“遇到了，冷面狐狸的确冷漠，除了春秋战国能入他法眼外，其他的人，他默许我胡作非为。”
“哦？”玄炫扬眉，“你不打他的主意？”
“他不好惹，也够聪明，估计没什麽可能可以占他便宜。”
玄炫轻笑。
月羽听得雾煞煞的，
一点也不明白这对兄妹在说些什麽，他忍不住问：“小月，你们在说什麽啊？我怎麽完全不懂。”
玄妙可咯咯地笑了，她拍拍月羽的肩膀，“不明白也没关系，这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这段时间我不会骚扰你了。”
月羽半信半疑。
“我怎麽嗅到阴谋的味道？”
“即使是阴谋，也不是阴你，你大可放心。不跟你说了，帮人算了半天命，饿死了，哥哥，可以吃饭了麽？”
哦，不是阴我就万事大吉。月羽心安理得了。
吃饭的时候，月羽忽然想到一件事。
“小可，你要看牢萧春夏，小心被人抢走了。”
闻言，玄氏兄妹一致望著月羽。
“你这话什麽意思？”玄妙可问。
“今天，
医院来了一个新的女医生，她好像看上了萧春夏，在开会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儿地往萧春夏身上飘。”
玄炫瞄了月羽一眼，“看不出你这麽八卦？”
“不是我八卦，我就坐在萧春夏身边，那女医生热情的眼神让人坐立不安。”
玄妙可咬住筷子，“她或许是在看你呢，你怎确定是在看小夏？”
“我敢肯定她是在看萧春夏，不是在看我。”月羽信誓旦旦地道。
玄妙可不作声了，半晌，她不在乎地道：“我和小夏只是朋友，有人喜欢他不好麽？”
过一会儿，玄妙可问：“那个女的漂亮麽？”
对於她的口不对心，月羽和玄炫故作不知。
月羽皱了皱眉，“我不喜欢那个女的，她给我的感觉有点阴沈。”
“小夏对她有什麽看法？”
“一开完会他就扯著我落荒而逃了，
你说他对那个女的有什麽看法？”月羽笑道。
玄炫拍拍玄妙可的手背，“别担心，我看萧春夏是喜欢你的。”
玄妙可脸上微微一红，嘴硬地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男朋友？”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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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轻急缓重，对於玄妙可来说，警局的那群小兔子是不动产，不会消失，可是萧春夏则属於流动产，有可能突然不见了，因此她决定还是去医院刺探一下军情。
玄妙可虽然性格上有点大咧咧的，某些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女生，若是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认为去找萧春夏有什麽问题，可是一旦是因为可能有女人喜欢萧春夏这个理由而去找他的话，她就觉得难为情了。
玄炫向来疼这个妹妹，看到她恳求的眼神，就妥协了。
他对月羽道：“我今天和你一起去上班吧。”
月羽看了一眼喜形於色的玄妙可，点了点头。
“乐意之至。”
花栗鼠其实不喜欢来医院，从前是因为月羽在这里上班的缘故，所以它才迫不得已来医院，自从月羽搬到玄炫那里住後，花栗鼠就不肯跟月羽去上班了，宁愿和玄炫闷在家里当“宅”松鼠。
看到医院的大门时，花栗鼠不由得有些沈郁。
医院，鬼真的很多啊！
玄炫侧头看到花栗鼠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故意道：“医院鬼魂多，也许有些鬼魂不喜欢当人了，
想当松鼠了，小花，你要小心。”花栗鼠浑身僵直，
贴著玄炫的脖子瑟瑟发抖。
玄炫轻笑。
花栗鼠哀怨不已，这才意识到玄炫是存心捉弄自己，不过，它真的有点怕了，它打定主意，等会绝不能离开这个玄大师半步。
玄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红绳，套在花栗鼠脖子上。
花栗鼠好奇地低头看著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这是什麽？”月羽问。
“护身符。”
月羽把手掌伸到玄炫面前，
“我也要。”
玄炫白了他一眼，“你一个男子的，带根红绳像什麽话？”
“我不管。”月羽撒赖。
玄炫没辙，
只好从自己手腕上摘了一个银镯子下来，放入月羽手中。
月羽立刻带在手腕上，笑得一脸满足。
玄炫摇头叹气，这人，就像一个孩子，真是不知道他是怎样当上医生的。
“萧春夏，你怎麽在这里？”
看到窝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吃泡面的萧春夏，月羽和玄炫都不禁错愕。
“避难。”萧春秋简单地扔出两个字。
“避什麽难？”
“别说了，
我今天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桑菊进了我办公室，我只好躲到你这里了。”萧春夏恹恹地道。
“桑菊就是我说的那个女人。”月羽和玄炫解释。
“小可去了找你。”
萧春夏急忙翻出手机，拨了玄妙可的电话。
“小可，
你找我麽？我在月羽的办公室。”
“你见到哥哥了麽？”
“他和月羽刚进来，什麽事？”
“你叫他不要走开，我有事找他。”玄妙可似乎有些著急。
“哦，好。”
挂了电话後，萧春夏对玄炫道：“小可叫你不要走开，她好像有什麽急事找你。”
玄炫微微愣了一下，“急事？什麽急事？”
“她没说。”
玄妙可一看到玄炫就把手机塞入他手中。
玄炫拿起来一看，皱眉。
萧春夏和月羽好奇地凑过去一看。
“GOD！这是什麽？ ”萧春夏觉得恶心之极。
月羽认真看了一会儿，判断道：“根据我的专业眼光，这是一个被人剥光了表皮的死人。”
“错，这个人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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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没可能。”月羽不相信，“从照片上看，这个人浑身的表皮都被硬生生地扯掉了，有些部位甚至连真皮层也被扯烂了，简直就是血肉模糊，除非是立刻止血，不然不可能活下来。”
萧春夏赞同月羽的观点。
玄炫问：“小可，这照片你从哪里来的？”
“刚刚照的，刚才我去找小夏的时候，碰到这个人被送进来，因为觉得不寻常，因此就拍下来了。”
“那你怎麽说这个人活著？”
“他正在声嘶力竭地惨叫，当然是活的啦。”
“那他现在一定已经死了。”月羽断言。
那个人果然死了，而且死状异常恐怖，他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手背和脚背上甚至见骨了。
听到这个消息後，萧春夏心里发毛。
“什麽人这麽残忍，把人的皮一块块扯下来，这与凌迟有什麽区别？”
“没什麽区别，
一样的生不如死。”玄炫平静地道。
萧春夏沈默。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不敢想象把皮扯下来会是怎样极致的痛。
玄妙可看著手机里的相片，晓是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觉得恶心，背脊一阵凉意，“哥哥，你觉得是仇杀，还是心理变态的人折磨人以得到满足？”
“不知道。”
“小月，你不是会招魂麽？怎麽不招这个人的魂问问？”月羽建议道。
玄妙可惊奇，“难得你有一回是聪明的？”
她转头对玄炫道：“哥哥，你意思怎样？”
玄炫点头。
萧春夏感兴趣了，“招魂是怎样招的？我可以当旁观者麽？”
“可以，只要不要影响到哥哥就行了。”
“小可，那你会招魂麽？”
“会，
可是我学的是西洋魔法，招魂这种事还是由哥哥来做比较专业。”玄妙可笑道。
“玄炫，你要什麽时候招魂？”
“今晚吧。”
“我有个问题？”萧春夏举手。
“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啊，举手发问！”玄妙可调侃。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配上那双桃花眼，这样的萧春夏杀伤力一流。
至少，对於她是具有杀伤力的。
“什麽问题？”
“为什麽你们这些大师，招魂都喜欢在晚上进行？”
“你这个问题真白，你说，鬼喜欢什麽时候活动？而且夜晚的阴气比较盛。”月羽代为回答。
玄炫侧目，有些惊讶，他笑了笑，“想不到你会知道这些。”
“耳濡目染嘛。”月羽沾沾自喜。
萧春夏和玄妙可一致鄙视他：“马屁精！”
月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拉著玄炫问：“你今天有空麽？陪我上一天班吧？”
“无聊。”
“有我陪著你，不会无聊的，况且有电脑你可以上网啊？”
玄炫没有答话，月羽乐了，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萧春夏有些眼红，他学著月羽拉起玄妙可的手，“小可，你也陪我上一天班吧？你知道，
我做心理医生整天对著一些心理有问题的病人，很容易也会心理有问题的？”
“呸！你哪有整天对著病人了，我看你几乎整天都在医院里闲逛。”
萧春夏除了变脸厉害外，
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他否认：“我是一个敬业的医生，哪里有整天闲逛？不信，
你就看著我一天，看我是怎样上班的？”
“你这不是明拐我陪你上班？行，你有什麽好处给我？”
“小可，我们是朋友，说利益伤感情。”萧春夏讨好地道。
玄妙可哼了一声。
她还没有看到月羽说的那个女人，本来就有意留下来，萧春夏的提议正中下怀，可是表面上还是要小小地表示一下拒绝的。
女孩子嘛，都是这样口不对心的了。
花栗鼠忽然觉得，女魔头毕竟还是女儿家啊！
7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萧春秋和上官轩，玄炫吃惊。
萧春秋会来多半是萧春夏通知的，可是上官轩竟然会跟著来，玄炫真的意外了。
上官轩对玄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萧春秋拼命解释：“不是我带他来的，哥哥打电话给我时候，我出去了，是他接的电话，他平时也不好奇的，今天不知道为什麽就性情大变，变得八卦了，我想大概是鬼上身了吧？要不，你帮他看看 ？……”
越听上官轩的脸色越难看。
玄炫瞄著黑著脸的上官轩，在心里偷笑。
玄妙可把萧春夏拉到一旁嘀嘀咕咕。
萧春夏呆滞，惊疑不定的来回望著萧春秋和上官轩。
玄妙可把他的头压下去，又是一阵嘀嘀咕咕。
萧春夏半信半疑，目光不住地望上官轩身上的飘。
玄妙可一脸的肯定。
萧春夏叹气。
月羽抱著花栗鼠，人在啃核桃仁，宠物在啃坚果，一边啃，一边目光在上官轩身上溜达。
月羽看看那头窃窃私语的玄妙可和萧春夏，又看看还在解释的萧春秋，再看看拉长脸的上官轩，觉得很有意思，他偷偷地朝玄炫招手。
玄炫瞥了一眼郁闷到不行的上官轩，忍住笑走过去：“什麽事？”
“这个人是谁呀？怎麽像个冰块似的，人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那里，又不说话，
一点都不讨喜。”
月羽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萧春秋等人都听到了。
上官轩真的很憋屈，这群人，除了一个玄炫比较正常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不正常的，
他们当自己透明的麽？毫不遮掩地对他指指点点，什麽讨喜不讨喜？又不是选媳妇儿？……
萧春秋一怔，嗤嗤地捂嘴闷笑。
讨喜？
要是上官轩讨喜的话，他就不会被称为冷面狐了，
呼，笑死他了！
玄妙可和萧春夏看著脸有菜色的上官轩，掩嘴偷笑。
萧春秋越笑越夸张，歪倒在玄炫身上。
“你笑够了没有？”上官轩冷著脸问。
萧春秋笑得几乎岔气。
“要讨喜，冷著脸就不讨喜了。”
上官轩半眯著眼睛，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萧春秋警觉了，马上站直身子，左顾右盼。
月羽一头雾水，不解地问：“我说了什麽好笑的话？”
玄炫看著这个说错话还懵然不知的家夥，直叹气。
“这是月羽，那是萧春秋的哥哥萧春夏，他们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我妹妹，你们已经见过了。”
上官轩朝萧春夏多瞧了两眼，认识萧春秋这麽久了，也听他说起过他哥哥，不过还是第一次见面，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玄炫又对月羽道：“他叫上官轩，是萧春秋的上司。”
“幸会，幸会。”这是月羽说的。
“久仰，久仰。”这是萧春夏说的。
“彼此，彼此。”这是上官轩说的。
“得了吧，你们三个，虚伪！”这是萧春秋说的。
玄炫面无表情，这几人多大了，真是幼稚！
玄妙可左看看，右看看，浮想联翩。
萧春夏可爱纯情？萧春秋火爆迟钝？上官轩冷酷无情？月羽潇洒风流？哥哥风神俊朗？各有千秋的美男，来张大合照必定能够卖个好价钱，呵呵……
点了香，烧了符纸，玄炫全神贯注开始招魂。
青烟缕缕，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飘荡著。
一滴滴冷汗从玄炫额头渗出。
众人都不由有些紧张。
看著脸色有点发白的玄炫，月羽担忧不已，他小声地问玄妙可：“小月没事吧？看他怎麽好像很辛苦？”
玄妙可没有回答，紧紧地盯著玄炫，似乎有些不对劲。
玄炫又试了一次，放弃了。他睁开眼睛。
“这个人的魂招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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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这种事，萧春秋等人只是一知半解，可是他们也知道以玄炫的能力，若果招不到魂，那代表事情不寻常了。
“招不到？可是这个人才刚死，按道理是没有可能那麽快就可以去投胎的，他的魂应该还在阳间游荡，哥哥，是什麽原因使这个人的魂招不到？”玄妙可谨慎地问。
玄炫正想擦擦额上的汗珠，月羽抢先一步，拿纸巾帮他拭去。
玄炫微微一愣，躲开萧春秋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
“我觉得可能是他的魂被人禁锢了，或者有人知道我在作术招魂，设法干扰，以致我不能准确确定这个魂在什麽地方。”
上官轩眼底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担忧，他道：“我找人查过，死者的背景很清白，并没有什麽结怨的不良记录，所以我认为有人禁锢他的灵魂或者有人干扰你招魂，似乎不太可能。”
萧春秋道：“可是玄炫现在真的招不到这个人的魂，按你这样说，就可以排除仇杀这个可能，那麽就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人心理变态，喜欢剥人皮摧残人。”
玄炫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就知道是这麽一回事”的了然神态。
被他们这样看著，萧春秋发毛，“你们这样看著我干嘛？”
“就知道你是因为查案才来的。”玄妙可说了句。
“冤枉啊，我真的是因为好奇，他才是因为查案才跟著来的，这是这个月来第三宗同类案件。”
“第三宗？死者都是这样被人剥了皮麽？”玄炫追问。
“嗯，”上官轩点头，
“因为死的人之间没有共同性，因此今天听到你要招魂，我才想著过来看看，看能不能问到线索，结果还是落空了。”
“也不是算没有共同性，到现在为止，死的三个人都是男的，这样看来，我觉得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女的。”萧春秋道。
“女的？可以见得？”月羽好奇地问。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你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
“我觉得春秋说得也有道理。”萧春夏道：“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对异性有过一些非份之想，会对异性的身体、心理等有幻想，会好奇这种和自己性别不同的动物和自己有什麽迥异，假设这个凶手是心理变态，他就极有可能会挑异性下手，这样他会有征服感。”
“小夏这样说未尝没有道理，可是若是凶手是个HOMO，那他就会排斥异性，觉得异性是毒药，我想他才懒得向异性下手。”玄妙可兴致勃勃地道。
月羽等人转头看著玄炫，一头黑线。
玄炫耸肩，妹妹喜欢就是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他能有什麽办法？他也受她毒害不浅啊。
“不管怎麽说，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一件事情，就是凶手极有可能道学高手，
所以，玄炫这件事又要麻烦你了。”萧春秋道。
玄炫很直接地把手伸到萧春秋面前。
萧春秋瞪著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掌，一百零一次咬牙切齿：“你这个财迷！钱鬼！”
“近来生意暗淡，我少赚了不少，既然你找我帮忙，那自然就要收费了。不然日子怎麽过啊？老价钱，
，美元5500。”玄炫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萧春夏经常听萧春秋说玄氏兄妹吸血，本来他还心存疑惑，可是现在看到玄炫如此直接要钱，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月羽也傻眼了。
玄炫一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睿智冷静的感觉，这样的他，一下子就俗了，让人有点不能适应。
萧春秋转身，掏支票本，龙飞凤舞写下数字，理直气壮地递给上官轩，“签名！”
上官轩看看理所当然的萧春秋，又看看神情淡然、超脱凡尘的玄炫，低头，签了大名。
玄妙可双眼发光，额的神，溺爱啊！
9
“小可，今天有看到月羽说的那个女人麽？”
玄妙可趴在沙发背上，咬了一口苹果，“没见到，下午的时候我和小夏在他办公室里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
玄炫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你真的不担心？”
玄妙可眯著眼睛，“有点，所以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医院，确定一下对手的威胁性。”
“还要我和你一起去麽？”
“不用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那你今天又要我和你一起去？”玄炫戏谑地道。
玄妙可伸手搂住玄炫，低笑：“我这是为你好，你平时都不喜欢出门，就知道窝在家里，都快长霉了，要出去晒晒太阳才行，况且，月羽这种美人，很多人喜欢的，你要多注重他一点，不然小心他被狐狸精勾走了。”
玄炫敲了一下玄妙可的头，“脑袋里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哥哥，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月羽？”
“我们是朋友。”
“骗谁呢？萧春秋也是朋友，可是你明显对月羽比对他好。”
“有麽？不觉得。”
“我也不觉得。”洗完澡出来的月羽趴在玄炫肩膀上哀怨地插口。
玄炫推开他的头，“你头发还在滴水，别弄湿我的衣服，去，擦干头发再出来。”
“噢。”月羽乖乖地去找毛巾擦头发了。
“小月，我平时擦头发的毛巾呢？怎麽不见了？”
“我今天洗了，我找条新的给你吧。”
玄妙可看著玄炫走进卧室，点了点花栗鼠的鼻子，“就连小花都知道小炫对月羽不一样了，是不是？”
吱！
“小炫是个笨蛋！”
吱！
“嘻嘻，小花也是个笨蛋！”
花栗鼠一口咬住玄妙可手上的苹果。
“啊！我还没吃完的！你这坏家夥！”
吱！
“组长，小可怎麽不来了？”
萧春秋盯著被众人推搡到前面的唐云，高深莫测地问：“你们很想小可来。”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来窜门的刑事科小常道：“咱们警局的女警都是歪瓜裂枣，稍微能看的都是有主的了，难得小可这朵娇豔的鲜花给我们带来一些色彩，我们自然是希望她能常来。”
众人立刻附和。
“我们的日子沈闷无趣，迫切渴求缤纷绚丽啊！”
“看到美人，我们精力充沛，不见美人，我们死气沈沈，组长，为了我们的工作效率著想，你多点带小可来警局吧！”
“若是小可有女朋友，不妨和她朋友一起来，我们热烈欢迎啊！”
“是啊，是啊！”
“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可这麽漂亮，想必她的朋友也是美人，即使不是大家闺秀，也会是小家碧玉，组长，为了我们的终生幸福著想，你就帮帮我们吧！”
“是啊，你和老大卿卿我我，我们看著很心酸的啊！”
……
萧春秋黑著脸，听著这群吃饱了撑著的家夥越说越离谱，他拿起文件夹一人赏了他们一个暴栗，打得众人抱头鼠窜，嗷嗷直叫。
“你们真的想小可常来？”萧春秋阴森森地问。
“是！”响亮地整齐的回答。
“好！非常好！你们可别後悔！”
看著幸灾乐祸地阴笑的萧春秋，众人背脊一阵发寒。
唐云小声地道：“组长笑得好诡异哦！难道他知道我们曾经向别的科大肆宣扬他和老大的暧昧？打算趁著这个机会，让小可带些丑女来污染我们的眼睛？”
小常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沈地道：“嗯，绝对有可能，你们组长非常小心眼的！到时候你们美梦变恶梦，美女就没有了，丑女就有一堆，甚至比咱们警局的歪瓜裂枣更糟糕……”
众人揪住他一阵暴打，把这个“外族”驱逐出他们的领土。
冷眼旁观看著众人吵闹的上官轩冷哼，一群自动请求狼女蹂躏的无知小羊！
10
萧春秋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上官轩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把白布盖回去。
“明知道自己看不得血腥的东西，偏要逞强，不是跟你说了麽，跟前面三个人一样，全身的皮都被剥了。”
想到刚才一瞥之下那张血肉斑斓的脸，胃里一阵翻滚，差点要吐了，
萧春秋走到一旁，一手扶著墙壁，一手揉著胸口。
见他有点辛苦，上官轩道：“你先出去吧。”
萧春秋摇头。
“那你先到那边坐著。”上官轩指著角落不容辩驳地道。
萧春秋看了一眼嘴角噙著暧昧笑容的法医韩宇，别扭地道：“我站一会儿就好。”
“你是不是想我抱你过去？”
看到上官轩作势要走过来，萧春秋气急，“你站住！我这就过去坐。你和韩宇继续讨论吧。”
萧春秋磨磨蹭蹭老不情愿地走到角落坐下，想想，觉得自己实在窝囊，他虽然经常和上官轩争吵，
可是上官轩要他做的事，他倒是从来都没有违背过。
越想越觉得自己软弱可欺，被上官轩压得死死的，越想越不服气，凭什麽自己得听他的，萧春秋挺直背脊，刚想发泄不满，可是一想到上官轩目露寒光，眼睛微眯的危险神态，挺直的背又软下来，不能“明驳”，只能“暗骂”了，萧春秋在心里腹诽：上官轩你这个暴君！强权专制！
“你在那里小声嘀咕什麽？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心有灵犀的上官轩立刻问。
萧春秋吓了一跳，这妖怪！
“没有啊。”坚决否认。
上官轩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和韩宇讨论。
萧春秋暗中捏了一把汗，继续腹诽。
韩宇看了萧春秋一眼，笑笑，“他真有趣。”
上官轩眼中寒光一闪，“是有趣，可是你若是打他主意，我就让你一辈子与尸体为伍。”
韩宇悻悻然，“切！我是法医，本来就是与尸体一辈子为伍了。”
“我的意思是要你睡觉也跟尸体睡，吃饭也跟尸体一起吃。”
韩宇一点也不害怕，“我说上官，你的牛皮也吹大了吧？要我和尸体睡觉，可实行性是50%，要我和尸体吃饭，可实行性是0%。”
“那你要不要试试？”上官轩挑衅地问。
“STOP！放心，他不是我那杯茶。真是我和尸体一起吃饭，保准一个月暴瘦。睡觉的时候，双眼一闭，身边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可以当做不存在，可是吃饭嘛，就完全不行了。不过，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减肥方法，嗯，我近来好像胖了一点，跟尸体吃一下饭权当减肥好了，呵呵。。。上官，你这个方法不错呢！”
上官面无表情，“真的，你要不要出本书，介绍一下一些立竿见影的减肥方法，例如在死尸堆里吃饭，又例如抓一把蟑螂放进饭菜里，又譬如试一下钩虫……”
“上官轩，你这个变态！”
角落里的萧春秋越听越觉得胸口憋闷，胃里翻腾不止，不行了，再听下去，真的要吐了。
看著萧春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去，韩宇脸色也有些发白，看著仍然面不改色的上官轩，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冷面狐真的不是个人，这麽恶心的事情真亏他说得出口。
上官轩鄙视，“装什麽娇弱，你这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什麽恶心的事情没有见过，你会被我的话吓倒？你装得太假了！”
“噢！”韩宇换上一副笑脸，“上官果然上官！你不想你的宝贝留在这里就明说嘛，干嘛说一些恶心的话吓跑他？”
上官轩白了他一眼，“我若是明说要他出去，他就会和我唱对台戏，这样不是很好，不用多费唇舌他就跑了。”
“上官，我崇拜你！”韩宇夸张地道。
“废话少说，死的这几个人，你有没有找出什麽线索？”
韩宇敛容，严肃地道：“没有看出什麽，我检查过，从这几个人的伤口来看，我觉得这几个人的皮肤最有可能是被一种又薄又利的刀刃削下来的，见过宰猪没有？宰猪的用锋利的尖刀把猪皮削出来。”
“我觉得你後面那个形容是废话。”
“废话？我只是怕你不懂。”
想了一下，上官轩问：“你说这种刀是什麽刀？”
“喏！”韩宇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薄刃递给上官轩。
上官轩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你的手术刀？你的意思可能的凶刀是手术刀？”
“没错，进一步来说，
凶手也有可能是医生，或者像我这样是法医。至少他有这一方面的知识，才能做到整张皮完整无缺地削出来，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个宰猪的。另外，这些人体内没有任何迷药成分，身上也没有致命的伤口，因此，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眼睁睁地被活活剥皮的。”
身子不能动，纤细的感觉神经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刀锋从脚板底刺入，沿著小腿、大腿，到腹部、胸膛，再到脖子、脸颊、额头，看著自己皮慢慢地剥离，把脆弱的血肉暴露出来，鲜血涌出……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怎样的疼痛，若是死者真的是被这样害死，那凶手真的很冷血、残忍。
上官轩沈默了。
11
“怎样？有发现麽？”
上官轩定定地望著萧春秋没有答话。
萧春秋觉得奇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魂啦？想什麽呢？”
上官轩回神，道：“暂时没有发现。”
“唉，毫无线索，那要怎样查啊？”萧春秋有些泄气。
“你等会要去哪里？”
“我哥约了我吃饭。”
“我要也去。”
“吓？”萧春秋傻了。
直到去到医院，萧春秋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扭头质问：“我哥和我吃饭，你跟著来干什麽？”
“你别管。”上官轩一副“我的事你不要管的”样子。
萧春秋气结，他冷笑：“上官轩，你最好搞清楚，
现在是我和我哥哥吃饭，不是和你哥哥吃饭。”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个鬼！”萧春秋吼叫。
上官轩回头，
扫了怒火中烧的萧春秋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你音量，即使你是警员，也是没有豁免权的。”
萧春秋气个半死，
恨不得扑上去揪住上官轩一顿狠抽，可惜，
没这个胆。
萧春夏疑惑不定地看了看老神在的上官轩，
把萧春秋拉到一旁小声问：“你们怎麽好像连体婴，去到哪里都在一起？”
萧春秋脸色臭臭的，“哥，
别用那个形容词，谁知道他是哪根神经不对，我都说是跟你吃饭了，他还是要跟著来，我能有什麽办法？又不能诉诸武力。”
“即使诉诸武力，
我觉得你也不是他对手。”
萧春秋郁闷。
“幸好今天小可也来了，不然我怕等会吃饭的时候，会是死一般沈寂。”
“没那麽夸张。”上官轩突然插口。
萧家兄弟吓了一跳，一致转头盯著上官轩。
上官轩不满了，“你们那是什麽表情？特别是你，
萧春秋！我有这麽恐怖麽？我很沈默寡言麽？看你们兄弟，
好像和我吃一顿饭比坐牢还凄惨！”
萧春秋咽了咽口水，老实道：“和你吃饭，如坐针毡。”
上官轩气得几乎吐血，
没良心的家夥，
自己对他好一点，
他却视如蛇蝎，没心没肺。
萧春秋看著上官轩阴晴不定的脸色，惴惴然，他委屈地道：“我和哥哥吃饭，你偏要跟著来，我本来可以和哥哥诉一下苦水的，
你在，
我也不好意思说你的坏话。”
“你回去再和你哥哥大肆倾诉不行麽？”
“没说不行啊。”犹豫了一下，萧春秋道：“上官轩，我觉得你近来古古怪怪的。你以前虽然也爱管我，
可是近来管得太多了，火气也大了，你是不是更年期啊？”
看著一脸菜色的上官轩，萧春夏憋笑憋得很痛苦，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弟弟有时候挺逗的。
仔细想想，上官轩好像过於宝贝弟弟，
即使像小可说的，
他喜欢春秋，可是按照他的性格，
也不应该是这种近乎老母鸡般的宝贝法，他这般紧张，当真只是因为喜欢？
萧春秋看了一眼脸上“精彩纷呈”的上官轩，疑惑了。
玄妙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那一句“你是不是更年期啊”，一个没忍住，她失声大笑。
12
“更年期，哈哈，更年期，哈哈哈……”
“小可，你不要再笑了。”
看著瘫在椅子上捂住肚子笑得几乎岔气的玄妙可，萧春夏不禁担心。
“小心就这样笑死了。”上官轩刻薄地道。
玄妙可几经辛苦，才终於忍住大笑，她兰花指翘翘，捏著嗓子说了句：“唉呀，上官大叔，
你真的是更年期了，火气忒大。”
上官轩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看著玄妙可。
萧春秋摸摸鼻子，瑟缩了一下。
“我们去吃饭吧。”萧春夏打圆场。
刚拐了一个弯，不时偷瞥上官轩的萧春秋差点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幸亏上官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萧医生，出去吃饭麽？”来人和萧春夏打招呼。
正在和玄妙可说话的萧春夏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神色之间有些不自在，
“这麽巧，桑医生。”
一听到“桑”字，玄妙可警惕，狐狸精？
桑菊个子不高，给人的第一感觉很瘦，几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一双大眼睛，此时正含情脉脉地瞧著萧春夏。
萧春夏下意识地躲开她的目光，拉起了玄妙可的手。
桑菊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似乎这时才看到玄妙可等人。
“这几位是你朋友？”
“我女朋友，我弟弟，弟弟的朋友。”萧春夏依次介绍。
玄妙可合作地小鸟依人靠著萧春夏，脸上泛起羞涩的笑容。
萧春秋看得一阵恶寒，这个暴龙女换脸本领和自己哥哥如出一辙。
桑菊的目光有意无意往两人紧握的手上飘，
“你们好，我是桑菊，萧医生的同事。”
萧春秋等人颔首，算是打招呼。
一阵沈默。
“小夏，我饿了。”玄妙可适时道。
“我们去吃饭吧，
桑医生我们先走了。”
桑菊笑了笑，点了点头。
看著四人的背影，桑菊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萧春秋揽住萧春夏的肩膀，调笑地问：“哥，她是你的追求者麽？看你的目光很热切啊。”
萧春夏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著强调：“我们是同事，不熟。”
“她长得不差，可以说是温婉美丽，可以考虑一下的。”
“目光狭窄、短浅。”上官轩讥讽。
萧春秋不服气，“我叫你我哥考虑，又不是叫你考虑，你说话这般硬邦邦干什麽？”
“我怕你害了你哥。”
“我害你也不会害我哥哥，我不要跟你说话，每回总是话里带刺的，刺得我耳朵痛，心头火气，就想揍你。”
萧春秋大步往前走，那劲儿似乎恨不得把地板踩出个窟窿。
玄妙可冲著上官轩摇了摇头，“你的关心方式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你就不能温柔点麽？小心吓跑了他。”
“与卿何事！”上官轩甩了句。
玄妙可也不计较，拉著萧春夏就走。
走了几步，只听见她轻飘飘地对萧春夏说了句：“小夏，他果然是更年期了，脾气真臭！”
萧春夏轻笑。
上官轩站在那里，回头看了看走廊那头，桑菊已经走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前面一边走，一边发著脾气折腾著道路两旁的盆景的萧春秋，叹气，眼里浮上了忧色。
13
半夜，下起了大雨。
窗外一片漆黑，耳边清晰地听到雨刷刷的声音和树枝不时地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房里间里，孤独的烛火闪烁著昏暗淡黄微弱光芒。
雨好像下得又大了些，而且开始刮起风来。
院子里的榕树在风吹动之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咕咕的叫声，显得阴森无比。
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奔跑著。
烛光从半掩的门缝里透射出来，照在来人苍白的脸上。
长发遮掩了半边脸庞，没有血色的唇颤抖著。
他壮了壮胆子，伸手一推，门板便发出悠长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那摇曳的烛火，一把跌落在地板的扇子。
他弯腰捡起那把扇子，扇子很薄，扇面上桃花点点，血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那血红鲜豔的桃花，粘稠的液体让他浑身战栗。
血迹蜿蜒延伸到窗边，窗外是黑沈沈的院子。
他扔了扇子，发了疯地冲进院子。
雨又渐渐地小了下来，朦胧的月光撒下来，照射在院子内。
花影憧憧，影影绰绰，不知名的野鸟、虫子凄厉地乱叫著。
他心里憋得慌，慌乱地在院子里翻找著。
著急之下，他的左脚居然莫名其妙地绊倒了自己的右脚，於是整个人便“扑通”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整个院子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叫著的虫子和野鸟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开始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花丛中，一张惨白的脸与他近在咫尺。
这是谁，这是谁？
他觉得自己脑子像是要裂开，一片混沌。
遥远的记忆从脑海涌起，
纷纷绰绰，雪花般的在空中飘扬却无法捕捉……
他慢慢地倒了下去……
“啊……”
萧春秋从床上惊坐而起，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
他旋开床头的灯，看了看表，凌晨三点。
外面刷刷地下著大雨。
做噩梦？
萧春秋抽出纸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身上粘乎乎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下了床，去浴室拧了条毛巾擦汗。
擦完了，人也清醒了。
萧春秋爬回床上，愣愣地坐著。
奇怪，自己怎麽无缘无故做这样的噩梦？
嘀咕了一会儿，想不透。
他重新躺下来，在床上折腾一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打算玩玩游戏。
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翻到了上官轩的手机号码。
犹豫了一下，萧春秋起了捉弄之心。
保佑他没有关机睡觉，
惊醒他，哈哈！
电话一接通了，萧春秋乐了，本著恶作剧之心，他一下子按掉手机。
才刚窃笑了三秒，电话响了。
看著上头闪烁的名字，萧春秋犹豫著要不要接。
那不断震动的手机，似乎是上官轩的怒气。
长久的习惯使然，萧春秋很怕上官轩生气，於是他接了电话。
还没有开声，那头上官轩急切的声音便传来：“发生了什麽事？你没事吧？”
萧春秋一怔，心里忽然觉得酸涩。
“喂，喂，春秋，你倒是说话啊？”
“我……我……”
“出了什麽事？”
“没事，我没事，
我睡不著，拿手机玩，不小心按了你电话。”
14
萧春秋没胆说自己是故意的，只好编了一个借口。
要是让上官轩知道自己是恶作剧的话，极有可能会马上杀过来，揍自己一顿。
上官轩松了一口气，“你这只猪，你也会睡不著？”
恢复正常的上官轩又开始毒舌了。
想到刚才他急切，甚至带著恐慌的声音，萧春秋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反驳。
他问：“你还没睡麽？”
“睡了，被你鬼来电吓醒了。”
萧春秋笑了，“难得你也会幽默。”
萧春秋很想问，你是不是撒谎，你若是睡了，怎麽那麽快就接了电话。可是既然上官轩说他睡了，那就睡了吧。
“你怎麽睡不著？”
萧春秋有些难为情，支吾了半天，才道：“做噩梦了。”
“噩梦？什麽噩梦？”
“一个莫名其妙古古怪怪的梦。”
“说来听听。”
看不到他的人，撒娇忽然变得自然。
“不说，说了你就会笑我了。”萧春秋嘟嚷。
“我保证不笑你便是了。”
虽然觉得不确信，可是这样的雨夜，
那样梦，有个人可以说说，也是不错的。
萧春秋拉过枕头，躺了下来，娓娓地说著那个离奇的梦。
说完後，电话那头一阵沈默。
“喂，怎麽不说话？是不是在笑我？”
“没。”上官轩的声音有些紧。
“哦。”
萧春秋翻了个身。
又沈默了一会儿，上官轩道：“只是个梦，不要怕。”
他的安慰让萧春秋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有怕啊，我又不是女人。”
“嗯，快睡吧。”
萧春秋又翻了个身，“上官轩。”
“嗯？”
“我睡不著。”声音里有著苦恼。
“睡不著，就和我说说话。”
“说什麽？”
“你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吧。”顿了一下，
上官轩补充了一句，“说我坏话也行。”
“真的？”
“嗯。”
“你冷酷，霸道，脾气差，
总是板著脸，冷冰冰的，笑容也没一个……”萧春秋劈哩啪啦说了一大串，“不过，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你笑？反正我现在我看不到你，你笑一声让我听听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上官轩轻笑。
听著那低沈的笑声，萧春秋想象著此刻上官轩脸上的神情。
“喂，你拍一张照，传过来让我看看行不行？我想像不出你的笑容是怎样的 ？”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
“切，小气。”
“春秋，你相信前世今生麽？”上官轩忽然问。
“老实说，
不怎麽相信。”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没有一点浪漫细胞。”
萧春秋哈哈大笑，“你这个古板的老头子，居然教训我，说我没有浪漫细胞，我至少比你强，你这千年寒冰，一辈子也不会浪漫的，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有浪漫细胞，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笑，笑，笑死你。”
“哈哈哈……”
……
“春秋，春秋……”
“嗯。”
“春秋，春秋……”
朦朦胧胧地睡著之前，萧春秋忽然觉得上官轩那低低的叫唤很温柔，这个人，也会温柔的麽？
等了很久，电话那头声息全无，偶尔传来萧春秋翻身的悉悉蟀蟀声响。
上官轩放下手机，拿在手中出神地望著。
雨还在下著，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轻微声响。
黑夜，可会有阳光？
15
玄炫打开落地窗，看了看昏黄暗沈的天空，才下午两三点锺，却宛如夜幕降临，低垂的天幕让人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天气，人也变得无精打采，干什麽都提不起劲来。
花栗鼠恹恹地趴在玄炫的肩膀上，无聊用爪子抓他半长不短的头发。
天空飘下了雨滴，过了一会儿，
大雨倾盆而下。
玄炫关上窗户，忽然想起月羽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雨伞，车子也送去了保养，这种天气，出入都极为不便。
这样想著，玄炫回厅拿了雨伞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小花，我要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去？”
花栗鼠歪著头想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屋子，呆著好冷清啊，还不如跟著出门好了。
吱！
去到医院的时候，月羽不在。
女护士李红梅热情地朝玄炫打招呼。
看著她灿烂的笑容，玄炫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妹妹。
他觉得若是这两个人碰上了，一定会臭味相投。
“玄先生，你怎麽这麽久才来一次？月医生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每次玄先生在的时候，月医生的笑容就特别眩目的。”
玄炫摸摸鼻子，李红梅亮晶晶的眼睛让他觉得鸡皮疙瘩的。
“月羽去了哪里？”
“刚才有伤员送了进来，月医生去了手术室。”
“伤员？什麽伤员？”玄炫随口问。
李红梅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惧，“听说是一个没有皮的血肉人。”
“没有皮？”玄炫动作一顿。
“嗯，
听小琳说，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血，
露出来的地方都是没有皮肤的，应该是像先前那个人一样，全身的皮肤都被人割掉了。”
玄炫皱眉，看来又有一个人遇害了。
“手术室在哪儿？”
“一楼B3，直行转右，再转右。”
“谢谢。”
萧春秋烦躁地踱来踱去。
已经是第五个了，可是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杀人都应有个规律吧？可是死的这些人背景都不一样，
难道凶手在街上乱晃，相中目标就出手，根本不挑人，只要他喜欢就行？
上官轩靠在栏杆上，看著萧春秋团团乱转。
一旁的唐云道：“组长，你别晃了，我眼睛都花了。”
萧春秋狠狠地瞪著他，捋起袖子，
“唐云，我很不爽，你让我揍一顿吧。”
唐云惊了，马上窜到上官轩背後，“老大，救命！”
上官轩回身一脚把他踹开，“随便打。”
萧春秋左右手拳掌相击，阴笑。
唐云一额冷汗。呜呜，老大你太狠了！
萧春秋揪住唐云正想揍下去，忽然远远瞥到玄炫走过来，他立即扔下唐云，蹬蹬地跑过去。
上官轩一怔，抬眼看到玄炫，瞧著萧春秋那熊见了蜂蜜的兴奋劲儿，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玄炫，你怎麽在医院？我刚想找你。”
逃过一劫的唐云扑过去，一把捉住玄炫的手，大呼：“恩公！及时雨啊！”
玄炫一头雾水。
“恩公？”
“别管他！”萧春秋一手把唐云拨开。
“玄炫，又有人遇害了。”
“我刚才听说了，所以才过来看看。”
萧春秋急切地道：“你赶快感觉一下，这周围有没有人作法？里面的那个人应该还没有死的，不要让他的魂被凶手抢走了。”
“死了。”
“啊？什麽死了？”萧春秋不明所以。
“我说，那个人死了。”走出手术室的月羽道。
16
“又死了！？”萧春秋抓狂。
“送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严格来说，一口气也没有，只有一丝气了，能救活那真是天方夜谭。”
“那他的魂呢？玄炫快！”
萧春秋不由分说扯著玄炫就往手术室里面冲，几乎撞倒正走出来的护士身上。
上官轩揉了揉额头，这个人，性子永远都是这样急躁。
上官轩问月羽：“死者和上次一样麽？”
“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头皮除外。不过，单论用刀的手法，这个凶手很高明，居然可以做到把表皮完整地剥下来，切口也很平整。”
上官轩忽然想到韩宇对凶手的推测，“你觉得凶手会是医生麽？”
“有可能，而且是善於使用手术刀的。”
玄炫一脸的凝重。
萧春秋屏著呼吸，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说这个人送来的时候还有气？”玄炫问进来的月羽。
“嗯，气若游丝，可是人还算是活的。”
“怎麽？有什麽不妥？”萧春秋追问。
“这个人的魂不在了。”玄炫平静地道，
“这件事似乎有些诡异，若是这个人送来的时候还有气，那麽他的魂应该还在，刚才我在外面并没有感觉到什麽异常，可是现在这个人的魂却不见了，我解释不了为什麽会这样。”
萧春秋没来由地觉得心寒，他忽然想：自己要追捕的凶手究竟是不是人？如果不是人，那又会是什麽东西？凶手要拿层人皮来干什麽？做人皮灯笼？……
玄炫想了一下，回头问月羽：“刚才在抢救过程中，参加抢救的医生护士有没有值得注意的？”
月羽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是主刀医师，抢救几乎都是由我来做的，在这期间我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做手脚。”
“可是你离开手术室後，里面还有人。”上官轩道。
萧春秋神色一凛，没错，这里存在时间空隙。
“月羽，能不能给一份刚才参加抢救的人员名单给我。”
“行。我等会写给你。”
“哥哥，春秋战国，上官大叔，怎麽你们都在？我还以为只有月羽在。”
玄妙可探头进来，看到玄炫等人时微微愣了一下。
上官大叔？
玄炫和月羽不约而同回头看了一眼上官轩，嘴角抽搐了一下。
知道缘由的萧春秋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上官轩，闷笑。
玄妙可似乎一点也看不到上官轩脸上神色不善，径自问玄炫：“哥哥，我听说又有人像上次那个人一样被剥皮了，怎样，有什麽发现？”
“没，而且事情似乎更加怪异了。”
“怪异？”
“嗯，死者才刚死，可是他的魂却不见了。”
“有这样的事？”玄妙可惊诧，“那凶手不简单呐，哥哥，你有没有头绪？”
“暂时没有，我连他的魂为什麽会在这麽短的时间消失不见也想不透。对了，你怎麽也在医院？”
“陪小夏呗。”
萧春秋张望了几下，却没有看到萧春夏，他有些奇怪，“哥没有和你一起来？”
玄妙可撇撇嘴，不甚高兴地道：“小夏正在忙，这几天不知道为什麽，病人一下子多了，
而且还是女的。”
“女病人？”
“嗯，对了，哥哥，小夏遇到了一件很古怪事。这三天以来，已经是第五个来看病的女人说自己发了一个怪梦了，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五个女人发的梦居然是一样的。”
“发同样的梦？她们发了什麽梦？”月羽和萧春秋同时追问。
“她们说梦见有人给了一把扇子给她们。每次都是梦到这样一段，有人轻笑著，把一把极薄扇子塞进她们手里，然後那个人就走了，她们就惊醒了。”
17
“扇子？”萧春秋反应很大，“什麽扇子？”
“桃花扇，不过扇上的桃花却是用血染成的。”
萧春秋脸上神情古怪，紧紧地抿住唇。
玄炫见他神情异样，心下奇怪，问：“怎麽？难道你也做这样的梦了？还是你见过这桃花扇？”
萧春秋的脸色发白，涩声道：“我不止梦到了这样的桃花扇，我还梦到了死人。”
一阵沈寂。
“死人？什麽死人？你认识麽？”玄炫缓缓地问。
“不认识，而且梦里的地方我没有见过，感觉不像是现代的，
倒是颇像是古代，或者是有园林建筑的地方。”
玄炫沈吟，“你第一次做这个梦？什麽时候的事？”
“昨晚，我的梦是不是有什麽预兆？”萧春秋觉得不安。
“不知道。”
“不论怎样，现在有六个人梦见那样一把桃花扇，就证明这件事不寻常了。”玄妙可道。
月羽建议道：“我们去问问春夏，问一下他那些病人的详细梦境是怎样的，然後再讨论一下我们可以做些什麽。”
众人想了一下，觉得月羽说得也有道理，於是便打算一起去找萧春夏了。
“玄炫。”一直没有作声的上官轩叫住走在最後面的玄炫。
玄炫疑惑，停下来望著神色之间有些迟疑不决的上官轩。
“有件事，我想你可不可以帮忙一下？”
“你说，我听著。”
雨又慢慢下大了，道路两旁的排水系统似乎有些堵塞，水渐渐漫了起来，都到脚踝了，萧春夏俯下身去捋裤腿，可是却惊异地发现地上的积水居然泛起了诡异的红色。
他抬起头来，发现大街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虽然是雨天，路上行人和车辆比较少，可是也不至於人迹全无，明明刚才还听到车辆轮胎驶过溅起水花的声音，不过是弯腰再抬头的短短一段时间，大街上就如死一般寂静了。
温度忽然一下子降了下来，萧春夏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惴惴不安地张望著，心失去了原本规律的跳动。
雨很大，打在雨伞上发出沈闷的声响，更显得四周的寂静。
远处灰蒙蒙的建筑在磅薄的大雨中显得朦胧阴森，充满了压迫性。
雨还在纷纷地下著，可是萧春夏却惊恐地发现那雨点居然是血红色的，而且异常粘稠，雨滴溅落，散开，像一朵朵血红的泼墨桃花。
街上的雨水缓缓地流淌成一条血红色的河，
他想抬起脚来，可是却发现被血水胶住了，怎麽也抬不起来。
雨，继续下著，空荡的大街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小夏，小夏……”迷迷糊糊中，萧春夏似乎听到一把声音从遥远传来，有一个人正在摇著他的身体。
“小夏，小夏……”
声音越来越大，萧春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著了，一脸关切的玄妙可正在轻拍著他的肩膀。
擦了擦额头，一额的汗湿。
定了定神，萧春夏问：“小可，你怎麽来了？”
玄妙可一脸的诧异，“小夏，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本来就一直在的，刚才听说又有人遇害，所以才走开了。”
萧春夏拍拍额头，颓然，“我这是怎麽了？”
“哥，你没事吧？”萧春秋担忧地问。
萧春夏这才留意到萧春秋的存在，他有些错愕：“怎麽你也在？”
萧春秋拉过椅子在萧春夏身边坐下，“你也知道又有人出事了，我们过来看看。哥，你脸色不怎麽好。”
萧春夏拍拍脸颊，皱眉道：“刚才做梦了。”
18
“做梦？”萧春秋的声调一下子拔高了。
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他现在似乎对“梦”这个词有些难言的恐惧。
对於他过大的反应，萧春夏有些意外，他愣愣地看著萧春秋。
“哥，你做了什麽梦？”
萧春夏晃了晃头，觉得脑子沈甸甸的，让他有一种自己还未清醒的错觉，“我梦见下血雨。”
“下血雨？”萧春秋低呼。
瞧著神色各异的众人，萧春夏疑惑，“你们怎麽这副表情？”
唐云呼了一口气，
“组长，你梦见死人，你哥梦见血雨，你们兄弟怎麽这麽恐怖？难道你们被鬼缠上了？”
萧春秋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梦见死人？春秋你梦见什麽死人了？”
“说起来晦气，事情是这样的──”
月羽心不在焉地频频朝门口望，玄妙可觉得奇怪，
“月羽，你在望什麽？”
“小月和上官轩怎麽这麽久还没到？他们不是在我们後面麽？”
他这样一说，萧春秋等人才察觉到玄炫和月羽没有跟上来。
萧春秋抢到门边，探头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见上官轩和玄炫的身影。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他们两个就在後面啊，怎麽一眨眼就不见了？”萧春秋低喃。
月羽走出门外张望，依然不见玄炫和上官轩的身影。
“小月应该不会迷路啊？”月羽自言自语，“他钻到哪里去了？”
玄妙可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哥哥不是一般人，
可能是发现了什麽事情，和上官大叔去调查了。”
“那他们怎麽不告诉我们？”
想到上官轩有什麽事情都不告诉自己，萧春秋心里一阵憋慌。
“也许是太匆忙了吧。”
“能有多匆忙？我们和他们相隔有多远啊？”萧春秋闷道。
玄妙可忍不住翻白眼。上官大叔，安慰春秋战国不是我的责任，你赶快滚回来！
等得不耐烦的月羽正想沿路去找玄炫，一抬头，就看到玄炫和上官轩一前一後地出现了。
“上官轩，
你们去哪里？”萧春秋追问。
上官轩漫不经心地道：“没去哪里啊。”
萧春秋紧紧地盯著他，眼神之中带著三分生气，三分道不出、说不明的怨怼，
“你骗谁？蚂蚁都爬得比你们快，老实说你们是不是自己偷偷地去调查，嫌我们碍手碍脚，撇下我们。”
上官轩无奈地道：“你的想象力会不会丰富了些？我们只是一边走，一边交换对这件事的看法，因此落後了而已。”
萧春秋半信半疑，向玄炫求证：“是不是真的？”
玄炫点头。
虽然知道事情没这麽简单，可是既然两人都是这样说，萧春秋只好作罢。
“对了，我哥也做梦了。”
玄炫和上官轩对望一眼，玄炫转头问萧春夏：“你也做梦了？你梦见什麽了？”
萧春夏把自己的梦说了。玄炫低头沈思，好半天没有说话。
月羽看著认真思索的玄炫，觉得有些失落。
上官轩问萧春夏：“我听玄妙可说，有五个女子来你这儿看病，
她们都做了同样一个梦，能详细说说麽？”
“我是心理医生，那五个女子到医院看病，她们的精神状况很差。可是她们身体健康，并没有疾病，所以就转到我这边来了。我和她们交谈过，发现她们都被同一个梦困扰著，以致寝食不安。她们说，她们不断地发著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样貌，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在笑，一边笑一边把一把血迹斑斑的扇子塞入她们手里，咭笑著说他把东西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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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五个人死了，同时有五个女人梦到有人塞了一把血桃花扇给她们，这事有点玄呼啊！”唐云摸著下巴道。
“死者会不会和这五个女人有关？”萧春秋猜测，“哥，你手上有那五个女人的名单吧？”
萧春夏把一个份名单递给萧春秋。
萧春秋接过，马上打电话吩咐手下去查。
“老大，你觉不觉得那把扇有些邪乎？”
“是邪乎,可是那个人更邪。”
“你说那些人梦到的那个人？”
“嗯。”
“那组长梦到那个死人和那些女子梦到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组长不是梦见了那个人的样子麽？不如做个拼图，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萧春秋想了想，觉得唐云提议有可行性，於是他道：“唐云的建议不错，
我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做个拼图应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轩打断了。
“没这个必要。”
萧春秋瞪眼，“为什麽？”
上官轩不答话。
看著上官轩大有“拒绝回答”之势，萧春秋有些恼火。
“凡事总有个理由，你给我一个理由。”
上官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觉得靠一个梦来找凶手有些荒诞麽？再说，你梦见的人已经死了，那是不是代表凶手也死了？可是今天仍然有人遇害，即使有时间也不是用来做无用功的，你有时间倒不如和我吃饭。”
“噗！”正在喝水的玄妙可和萧春夏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喷到站得近的玄炫身上，幸亏玄炫闪的快。
萧春秋张口结舌：“和、和你吃、吃饭？”
唐云傻眼了。
玄妙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大呼小叫：“上官大叔，你这是变相向春秋战国约会麽？太没情趣了！换了我，我也不答应啊！”
“我又不是和你约会，你不答应有什麽关系！”上官轩酷酷地说了一句。
玄妙可瞠目。
唐云抹了抹汗，“组长，他真的是我们老大麽？怎麽像是被鬼上身了？”
萧春秋深有同感地猛点头。
这块寒冰居然会和自己约会？真是惊吓！
上官轩不紧不慢地道：“上次我帮你付了5500美元，这个月没钱吃饭了，不跟你吃，跟谁啊？难道你想饿死我？”
萧春秋等人倒地不起。
唐云挣扎著道：“老大，你真幽默！”
被上官轩这样一掺和，萧春秋就把做拼图一事给忘了。
玄妙可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是不是你请啊？”萧春秋第一个问。
“我是个女孩子，你们五个大男人好意思要我请客麽？”
“五个？不是六个麽？小可你是不是算错了？”唐云提醒道。
“没算错，我十分乐意请我哥哥吃饭，至於你们几个嘛──”
“小可，你连我也不请麽？”萧春夏可怜兮兮地问。
“哦，小夏也请。”
萧春秋不满了，
“那我呢？我们是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偏心得如此明显。”
“你？”玄妙可白了他一眼，“叫上官大叔付钱。”
唐云窃笑。
萧春秋脸红，踹了唐云一脚。
众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医院，在附近找了一个餐馆一起吃了一顿饭，最後钱是由玄炫付的，惹得萧春秋大呼：“你这财迷睡石磨了啊，居然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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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出来，玄妙可正想和玄炫、月羽一起回去，忽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短信息。
看了短信，玄妙可惊讶地望了玄炫一眼，玄炫不著痕迹地朝她点了点头。
玄妙可会意，她笑吟吟地抱著萧春夏的手臂，“小夏，我要去你家住。”
此言一出，惊倒一干人等，特别是唐云。
唐云结结巴巴地问：“小可，你、你为什麽要去组、组长家住啊？”
玄妙可耸肩，“没原因，突发奇想罢了。”
萧春秋拒绝：“我家只有两间睡房，你去住的话，没地方睡。”
玄妙可摆手，“这不是问题，有很多选择，一是你睡客厅，我睡你的床，二是你和小夏睡一间房，三是你去上官大叔家睡。基本上，我想上官大叔会喜欢你选第三个选择的，嘿嘿！”
上官轩淡然地道：“春秋可以过来和我一起住。”
萧春秋耳根红了，羞恼地道：“做梦！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住。”
萧春夏这时才回过神来，他认真地问：“小可，你怎麽突然想到我家住？”
“我在你家附近发现了一只很可爱的鬼，打算和她做个朋友，你知道，我家和你家离得比较远，我不想走那麽远啊，所以便想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了，好不好嘛？”
萧春秋抢在萧春夏之前一口答应，“行！交房租！日租500。”
玄妙可毫不客气地一脚往萧春秋身上踢去，“强盗！”
萧春秋急忙避开，他对唐云道：“你看清这个暴龙女的真面目没有？她粗鲁，蛮横，一点也不淑女。”
先入为主，玄妙可的第一印象太深刻的唐云不以为然，反而帮著玄妙可：“组长，日租500，
你也真的是抢钱了，怪不得小可啊。”
玄妙可嚣张地哈哈大笑。
萧春秋恨铁不成钢：“你这个被猪油蒙蔽了心的笨蛋！”
“就这样说定了，我要去你家住，小夏，
等会你和我回家拿些衣服。”
萧春秋揪住唐云，恶狠狠地道：“看清楚没有？她才是强盗！我们还没有同意，她就硬是住进来了，就不怕影响我们的声誉麽？”
迫於他的淫威，唐云弱弱地道：“组长，好像是小可的声誉比你重要些。”
“哼！”萧春秋重重地哼了一声。
最後，萧春夏道：“小可想来住就住吧，我睡客厅就行了。”
“小夏，你真伟大！不像某人。”玄妙可意有所指地道。
萧春秋只好干瞪眼。
玄妙可和萧春夏回去拿衣服，上官轩找了一个理由把唐云支走了，然後不理会萧春秋的抗议，坚持要送他回家。
萧春秋极力反对无效，只好鼓著气掉头就走。
上官轩在他身後两步之遥跟著。
唐云看著他们背影，偷偷地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
瞧见他举动的玄妙可眼睛一亮，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她笑眯眯地拍拍唐云的肩膀，“加油，好好干！”
说完，她就和萧春夏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唐云呆在原地。
21
玄炫留意到月羽从出了医院就一直没有说话，即使刚才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他也默不作声，只是闷头吃饭。
等玄妙可和萧春夏走後，玄炫走到月羽身边坐下，把被翻来倒去地折腾的可怜花栗鼠从他手中抢救了出来。
得救的花栗鼠马上从沙发上逃窜下来，心痛地理好自己身上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毛发。
月羽抬头看了玄炫一眼，低下头去。
“你怎麽啦？”
月羽盯著脚下的地板砖，不说话。
玄炫拍拍他的手背，“怎麽不说话？”
月羽抬头看著他，
漂亮的眼睛里有著委屈。
微翘的唇，孩子般的神态，让玄炫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他放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怎麽啦？怎麽不说话？”
月羽抓住他的手，闷闷地道：“你心里没有我。”
玄炫微愣了一下，“怎麽这样说？”
月羽又不说话了，唇抿得紧紧的。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会意识到我自己的错误，以後还是会犯类似的错误的。”
“你有事都是和上官轩商量，你都不告诉我。看到你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我心里难受。”
月羽皱著眉，眉宇之间有著困惑，有著隐忍的伤心。
玄炫怔住，这样月羽忽然让他觉得好想怜惜。
“你怎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麽？你们一定是有事了，不然怎麽那麽久才出现？还有，小可为什麽要去萧春夏家住，这也是原因。”
月羽伸手抱住玄炫，呼吸著他身上的气息，
“小月，你的事我都想第一个知道，而不是最後一个知道。”
玄炫靠入沙发中，任由月羽把自己抱得死紧。
“我没有事瞒著你。”
“我不信。”
“真的，上官轩跟我说的只是春秋的事。”
“即使是这样，
我也不喜欢你们眉来眼去的，你是我的。”月羽霸道地道。
玄炫失笑，“你真是孩子气一团，小心眼。”
月羽看著玄炫的眼睛，
“我全心全意喜欢你，自然也希望你全心全意喜欢我。”
闻言，玄炫不由得失神。
月羽伸手抚摸著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
玄炫闭上了眼睛，睫毛在月羽手指的碰触下轻轻地缠动著。
月羽吻了吻他的眼皮，低喃：“小月，你的睫毛在轻颤，那你的心呢？是不是也是为我而颤动？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我的心跳得很快，很乱，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当我看到你的眼睛时，我在你漆黑的眼珠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那种感觉很奇妙，我觉得很欣喜，很幸福，可是我只是第一次看你啊，为什麽只是一眼，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你了，为什麽？……”
低低的声音里有著浓浓的困惑，浓浓的感情。
玄炫睁开眼睛，黑水晶般清亮的眼睛似乎包容了一切，又似乎只是包容了月羽一人。
月羽著迷地看著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捧著他的头，细细地亲吻著。
玄炫柔顺地承受他的亲吻。
“小月，为什麽我会如此喜欢你？”
“我也想知道原因，你这般登徒子的行径，为什麽我不会反感？你搬来住，像冤鬼一样缠著我，为什麽我没有把你赶出去？你要早起，为什麽我也跟著早起了……”
玄炫心中也有很多的为什麽，他月羽很好，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对月羽这麽好，甚至是宠著他的。
“小月，你的为什麽怎麽比我还多？”月羽咕哝。
“那你帮我解答呀。”玄炫笑了。
“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
“嗯。”
两人不再说话，靠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彼此的温暖。
为什麽对你好？只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眼里就剩下了你。
这是我们的羁绊，我们的缘，也是我们的幸福。
22
翌日，去到医院时，萧春夏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五个曾经是他病人的女子一夜之间全死了。
昨日那五个女子还对他诉说怪梦缠绕的苦闷，今天却已经是一俱冰冷的尸体。
五俱冰冷的女尸整齐地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瞪大的眼睛，惊恐的神情，惨白的脸庞上流著一行血泪。
早上来开门的小护士活生生地被吓晕了，到现在还未清醒。
萧春夏心里很难受，昨天还是鲜活乱跳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五具女尸已经被移到停尸间，
还没来得及清洁的地板上还残留著五滩血迹。
玄妙可脸色阴沈，看著地上的血沈思。
半晌，她伸手握住萧春夏有些冰凉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让神思恍惚的萧春夏回过神来，他勉强对玄妙可扯出了一个微笑。
玄妙可无言。
出了这样的血案，警察早已封锁了现场，一个小警察拿著记录本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著萧春夏。
“你是萧春夏医生？”
“是。”
“这办公室是你的？”
“是。”
“你昨日是不是对五个死者说过什麽？”
小警察审犯人般的语气让萧春夏厌烦，他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冷，“我是心理医生，她们是病人，我能说什麽，自然是开解她们，让她们不再受心理上的困扰。”
“你昨晚在哪里？和谁一起？”
小警察尖锐的询问，让萧春夏真的反感了。
他没好气地道：“我昨晚在家睡觉，和我弟弟一起在家。”
“你弟弟是谁？叫什麽──”
小警察话还未问完，背後有人一声冷笑。
“我就是他弟弟。”
小警察回头，看到满脸怒容的萧春秋站在他身後。
“你是他弟弟？你哥哥昨晚有没有外出？”
萧春秋双手抱胸，冷眼睨著小警察。
小警察被他看得有些气弱，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但随即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萧春秋朝从外面的走进的一个人喊：“宋肖御，把你的下属拎回去教育教育，
居然怀疑我哥哥！”
宋肖御，刑事科督察，小常口中的老板。
跟在宋肖御背後的小常把那个惊讶得嘴巴大张的小警察小景拉开，低声教育：“你这个笨蛋，居然连冷面狐的宝贝萧组长你都不认识，得罪他，小心被冷面狐灭了你。”
小景惊了，差点把手上的记录本抖到地上。
他粉委屈地道：“五个死者昨日都来看过同一个医生，现在又是死在这个医生的办公室里，怀疑这个医生也是正常的事。”
“可是你也得看这个医生是什麽人呐？”
小景抹了抹脸，义正言辞地道：“不能放过任何的线索，不要怕得罪人，这是老板说的。”
小常翻白眼，朽木不可雕，一点也不懂得变通。
他回头对一脸闲适的宋肖御道：“老板，你的教育真失败。”
宋肖御脸上保持著和善的笑容，眼底也忍不住翻白。
不是他这个老师的错，是学生的错，直来直往，不晓得转弯。
萧春秋道：“我和我哥整晚都在家，这五个女人的死和我哥无关。”
宋肖御点头，“小景只是照例问问罢了，你知道初生之犊，总是有那麽一点儿争胜好强的了，
所以过於认真了。”
萧春秋哼了一声。
玄妙可插口道：“我也可以证明小夏昨晚一直在，我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他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小常呵呵地道：“萧组长的哥哥自然不是凶手，这是确信不疑的，现在小可也这样说了，那就更加坚定不移了。”
“拍马屁。”跟著萧春秋进来的唐云鄙视他。
小常不敢对萧春秋大声，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敢和唐云叫嚣。
“对著美人，难道你会大呼小叫、厉声喝问？咱们彼此彼此。”
唐云有些焉了，伤心地小声道：“可惜名花有主了，咱们没望了。”
“有主了？谁呀？”
唐云朝萧春夏努了努了嘴巴。
小常一看，也焉了，“唉，为什麽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华丽型的？”
两人凑在一起唉声叹气。
小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
宋肖御问萧春秋：“怎麽不见上官？”
“去了停尸间看尸体了。”
23
“怎麽样？是怎样死的？”
韩宇抬头，“一刀毙命，凶手落刀很准，直切入心脏，这些人没有一点儿痛苦就死了。”
“那她们胸口上不见了的皮是死前还是死後割的？”
“死前，虽然也是痛切心扉，可是比先前那五个男死者受的苦少多了。”
上官轩眼沈如水，他的目光像是在看那些女死者，又似乎是透过她们在看不知名的某处，
他道： “长痛和短痛有时候并没有区别。”
“难得见你说话这麽深沈。”韩宇调侃。
上官轩不可置否。
“你的宝贝呢？”
“看他哥哥去了。”
“喔，
尸体是在他哥哥办公室里发现的？”
“嗯，他一向关心他哥哥，刚才几乎是飞车而来的。”
韩宇摘下手套，一边把自己的手术刀冲洗干净，一边笑问：“你是不是吃醋啊？”
上官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无聊。”
韩宇还想再说，门被人用力推开了，萧春秋当先冲了进来。
“情况怎样？人是怎样死的？可有什麽眉目？”萧春秋连声问。
“死者是被一刀插入心脏致死的，她们虽然不像先前那五个男死者一样被割去了全身的皮，
可是胸口也有一块皮不见了。至於眉目，暂时没有。”上官轩一一解答他的问题。
“噢！”萧春秋泄气。
韩宇一看到萧春秋身後的唐云，立刻扑了上去，“小云！”
唐云机警地闪开，恶心地道：“死韩宇，你别用你摸过死人的手碰我，不然我用你的手术刀宰了你！”
韩宇无辜地道：“我已经用洗手液洗过十遍了，我的手绝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手，不信你问问上官？”
看著韩宇恶心巴拉地故作纯洁朝自己眨眼，上官轩嘴角忍不住抽搐，洗了十遍？真会说谎，不就是洗了两遍。
唐云询问地望著上官轩。
上官轩违背良心地点了点头。
趁著唐云一松懈，韩宇抓紧时机扑过去挂在唐云身上，甜腻腻地道：“小云，我们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哦！”
“好久不见？天天见到你这个变态！滚开！组长，救命啊！”
萧春秋对於唐云惨烈的呼叫听而不闻。
唐云心都凉了，伸出颤抖的手指指著上官轩和萧春秋。
世态炎凉！自己居然有见死不救的上司！
“小景，小景，救命，救命！”
唐云转而向小景呼救。
刚当上警察的小景满腔正义，正想上前搭救，小常一手拉住他，轻飘飘地道：“救什麽救？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见面热情，每次见面都是这样的了，你别坏了人家的感情。”
唐云高呼：“小常，你歪曲事实，小景，你别听他的，救我啊！”
小景看也不看他一眼，感激地看著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的小常，“师兄！多谢你的提点！”
小常脸上保持兄长式的亲切笑容，他拍拍小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师弟，有时候眼见得并不是真实，知道麽？”
小景深以为然地点头，心里更加感激这位师兄了。
唐云气得几乎吐血，只好孤身奋战，拼命闪避韩宇的又搂又亲。
看著他们的亲密纠缠，玄妙可不失时机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亲密照，
呵呵，警局果然是个好地方！
上官轩扫了一眼笑眯眯的宋肖御，又看看误人子弟的小常，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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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炫的出现让萧春秋有些意外，他刚才只顾著萧春夏，并没有想起要通知玄炫。
“你怎麽知道又出事了？小可说的？”
玄妙可摇头。
上官轩道：“我说的。”
“你？”萧春秋一干人等都呆住了。
玄炫绕过一堆木桩子，弯腰仔细观察那五个女死者。
韩宇整个人趴在唐云背上，在他耳边小声地问：“这个人是谁呀？法医？”
唐云把他的头推到一边，“他是小可的哥哥。”
“哪个是小可？”韩宇又问。
“不关你的事。”
萧春秋回过神来，咋呼：“上官轩，竟然是你通知玄炫的？！”
上官轩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付了钱请他帮忙的。”
玄炫推了推眼镜，简洁地道：“一样。”
上官轩沈默。
宋肖御等人一头雾水，什麽一样？
萧春秋是最没耐性的，他马上问：“什麽一样？”
“这五个女人都是没有灵魂的。”
“那就是说，杀这五个女人的凶手是和杀那五个男人的一样，可是为什麽这五个女人只是不见了一块皮，而不是全身的皮都不见了？”
萧春秋的疑问，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玄炫看到站在一旁的玄妙可，轻轻地皱了皱眉，问：“春夏呢？”
“他在办公室里。”玄炫朝上官轩微微颔首，
“我先去找春夏。”
上官轩点头。
萧春秋看著玄炫的背影，又回头看看上官轩，狐疑，“上官轩，你和玄炫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我觉得你们怪怪的。”
“没有。”
上官轩否认得很干脆，萧春秋半信半疑。
“对了，这五个女人的身份查得怎样？”上官轩问唐云。
唐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粘在自己身上的韩宇稍微推开一些，“报告老大，就如老大所猜想的，这五个女人跟那五个男死者是有关系的，她们是那个五个男死者的情人。 ”
“第三者？”
“是，那五个男子都已经结婚了，可是暗地里却背著他们妻子和这五个女人有私情。”
趁著唐云认真向上官轩汇报，韩宇把小常招到身边。
嗅到“八卦”味道的小常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小可是谁？”韩宇压低声音问。
小常摊开手掌，“韩法医，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韩宇瞪了他一眼，“你敢在你老板面前公然收受贿赂？”
宋肖御眼皮也不抬一下，“啊，我的耳朵和眼睛好象有些问题，突然之间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单纯的小景马上慌了，围著宋肖御团团乱转，抓耳挠腮，“老板？你没事吧？要不我赔你看看医生？”
“不用了，现在似乎没问题了，可是眼睛好像还有点涩，
小景，你帮我吹吹？”
“哦，好！”
小景傻傻地帮宋肖御吹眼。
韩宇恨得牙痒痒的，“无耻啊！下流啊！”
小常笑得像只狐狸，“哼，你对我家唐云怀著龌龊的心思，难道你就不无耻？不下流？”
“你家唐云？小云什麽时候成了你家的？”
“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你还要不要情报？”
韩宇恨恨地掏了三百块塞进小常手里。
小常马上塞进自己口袋里，笑吟吟地道：“小可就是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可是唐云的理想对象喔！”
“理想对象？”韩宇眯起了眼睛。
“唐云很喜欢她。”
“小常，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当然……是。”
小常猛地回头，看到唐云阴恻恻站在他身後。
一滴虚汗滴落，小常干笑，
“我们当然是兄弟。”
“兄弟就值三百块？”
“哈哈哈哈……”
小常转身就逃，唐云正想追打，却被韩宇一手拦腰抱住。
“你干什麽？我要揍那个出卖兄弟的叛徒！”
“你很喜欢那个小可？”韩宇醋味横溢。
“小常说你也信，小可是组长哥哥的女朋友！”
“小云，你暗恋她？”
“是啊，唐云是暗恋人家！”小常不怕死地搭腔，“每次看到小可和萧春夏卿卿我我，他心里滴血啊！他经常拉著我到酒吧卖醉，我看著也觉得心酸啊！”
“小云，你不要伤心，以後有我爱你！”韩宇含泪安慰。
唐云几乎气炸，一手抢过韩宇的手术刀，气势汹汹地道：“死小常，我杀了你！”
小常马上逃之夭夭。
宋肖御适时教育小景，“你常师兄有时候很喜欢歪曲事实，看，这就是例子，所以你常师兄的话只能信一半，不，只能信三分之一。”
小景的黑眼睛转啊转，糊涂了。
“老板，那我该相信谁的话？”
“自然是我。”
有其师，必有其徒。
看看拐骗纯洁小景的宋肖御，又看看被小常坑得被韩宇折磨的唐云，
萧春秋非常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刑事科一窝人都是骗子。
萧春秋看不下去了，趁韩宇不备，拉著唐云撒腿就跑。
韩宇傻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上官，你的宝贝带著我的宝贝私奔了！”
上官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再跟这几个脑袋少根筋的家夥一起，他也少根筋了。
25
萧春夏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玄妙可去了停尸间，萧春夏本来想跟著去的，可是却被玄妙可按住了。
“小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你就不要去了，我去看看，回来告诉你情况。”
执拗不过玄妙可，萧春夏便留在办公室里。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残留著淡淡的水迹和若隐若现的血红。
萧春夏觉得头脑轰鸣，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捶了捶额头，拉开抽屉想看看文件。
一拉开，一眼就看到放在最上面的那五个女死者的文件。
萧春夏黯然，把文件拿了出来，翻开。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围很静，偶尔听到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响。
静谧中，萧春夏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他警觉地抬起头来，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窗帘被风吹得扬起又垂下。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衰弱。
医院是个从来不缺乏死亡的地方，这里每天都有人诞生，有人死去。其实，这样的生命循环，萧春夏是看得很淡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麽，那五个女子的死却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
那鲜红的血，惊恐得凸出来的眼睛，没有生命气息的白……
这景象不断地在萧春夏脑海里出现，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他把文件推到一边，下意识地转著手中的钢笔。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萧春夏猛然窜到窗边，一手拉开窗帘。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阳光吝啬地透射了一些出来，懒散地照射著地上焉头焉脑的花草。
萧春夏放下窗帘，眉宇深锁。
他背靠著墙壁，眼神四处乱飘，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突然，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萧春夏怔了一下，慢慢地墙边走过去打算把灯开了。
他比较喜欢自然光，因此平时窗外光线充足的时候，他很少开日光灯。
可是，灯却不亮了。
萧春夏试了几次，仍然没有反应。
大概是坏了吧。他猜测。
又试了一次，萧春夏放弃了，走到电话旁，
打算通知维修处来修修。
手才碰到电话，电话忽然响了。
萧春夏很自然地顺手拿起，“喂……”
那个“喂”字还未说完，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尖锐的笑声。
萧春夏一阵心惊肉跳。
就这个时候，房间里忽然黑了。
霓虹灯微弱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些许光亮。
天竟在一瞬间黑了。
萧春夏的鼻尖渗出冷汗，
他定定神，抬腕看了看手表。
荧光的手表发出淡淡的光芒，十点十五分。
错愕中，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萧春夏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萧春夏的手心全是汗，冷汗沿著脊背一滴滴地滑下，
染湿了整个背部。
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春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走了进来。
26
那个萧春夏仿佛没有看到萧春夏，直直地从他面前走过，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
萧春夏吃惊地瞪大眼睛，他认出那份文件正是自己刚才从抽屉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的那一份，可是、可是，自己刚才不是把这份文件拿出来了吗？为什麽现在抽屉里还有一份的？
萧春夏望向桌面，桌面收拾得很干净，自己拿出来的那份文件竟然不见了。
萧春夏看著那个陌生的自己，看著在昏暗中他按照文件中的电话一个个地打电话给那些女子。
他的嘴唇在动，可是萧春夏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萧春夏想逃，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很快，五个女子中的其中一个来了，她有礼貌地敲门，萧春夏听到她说：“萧医生，你在麽？”
看著那个在黑暗露出阴冷笑容的自己，看著他把哥罗芳倒在手帕上，萧春夏在心里呐喊：不要进来，不要，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那个萧春夏笑了，嘴唇翕动著。
看唇型，萧春夏看出他在说：在，请进来。
女子进来了，在她弯下腰问好的时候，手帕掩住了她的口鼻。
惊惶的挣扎脆弱不堪，很快女子就倒下了。
那个萧春夏松开晕倒的女子，笑得很愉快。
他在女子的胸前削了一块皮下来，扇形的皮，然後一刀结束了那个可怜女子的性命。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那个萧春夏在每个女子身上都削下了一块扇形的皮。
木偶般的硬性旁观者萧春夏看得几乎呕吐了，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自己，自己没有杀人，没有杀那个五个女子，没有！……
那个萧春夏把那五块人皮洗干净，从一个柜子拿出一个针线盒和一扎扇骨，旋开台灯，在台灯下认认真真地做扇子。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仿佛他手中的不是扇子，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萧春夏不能动，不能言语，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看著那个萧春夏做扇子。
扇子做好了，那个萧春夏在那些女子身上沾了一些鲜血，在扇面上点上朵朵鲜豔的血桃花。
桃花妖豔，摄人心神。
点点血桃花，很美，凄豔的美丽，萧春夏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那个萧春夏看著完工的桃花扇，笑得很温柔，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看著自己沈睡的儿女。
他宝贝地把那些扇子摊开放进右边的一个柜子里，锁上。
然後，他把五具女尸并排放好，洗干净手，心满意足地关门离开了。
鲜血从五个女死者胸口上的伤口中渗出，染红了她们的衣服，染红了地板。
血腥味充斥著鼻端，萧春夏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飘远。
昏昏沈沈之中，原本昏暗的房间在下一瞬间暴亮，萧春夏一下子惊醒。
窗外阳光耀眼，神色肃穆的玄炫站在房间中央。
玄炫为什麽会在这里？刚才自己是在做梦麽？
呆了一会儿，萧春夏霍然站起来，冲到右边的柜子前。
柜子是锁著的，萧春夏的手指有些颤抖，费了好一段时间，才把锁弄开了。
萧春夏几乎没有勇气把柜门打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柜门。
柜子里，整齐地放著五把人皮扇。
鲜豔欲滴的桃花或零星或密集地散布在扇面上，栩栩如生。
萧春夏双膝一软，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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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罗芳，俗称氯仿，
化学名为三氯甲烷，是一种无色、透明、易挥发、具特殊甜味的液体，
遇光氧化生成氯化氢和光气。氯仿曾用做麻醉剂，因对心脏和肝脏有损伤，早已弃用。
27
玄妙可走过去，把地上的萧春夏扶到椅子上坐下。
萧春夏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看到是玄妙可时，他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的浮木，用力抓紧玄妙可的手。
“小可，我、我梦见自己杀了她们，我杀了她们……”
玄妙可的手被他抓得很痛，可是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楚，她的笑容很温和，像严冬里的暖阳，让萧春夏的心奇异地安静下来。
“不，她们不是你杀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麽？你昨晚一直在家，你没有出去过，怎麽会是你杀的？”
萧春夏幡然醒悟，对，自己昨晚一下班就走了，然後和小可回去拿衣服，再後来就一起回自己家了，自己还和小可玩电玩玩到12点，自己怎麽可能会出现在医院？
一想到这些，萧春夏顿时镇静下来。
“我只是做梦，可是我为什麽会做这样的梦？”萧春夏疑惑不解。
玄炫走到那柜子前，拿出一把桃花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可是血迹却不是干涩的暗红色，而是像刚刚流出来那样呈现鲜豔的红。
玄炫伸手摸了一下，有种说不出古怪粘稠感。
他转身，对萧春夏道：“你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有人希望你做这样的梦。”
萧春夏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有人希望我做这样的梦？谁？”
“做这扇子的人，也就是真正的凶手。”
“他为什麽希望我做这样的梦？要让我觉得我自己是凶手？”
玄炫没有马上回答，半天，他才道：“你是心理医生，那你觉得要折磨一个人，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甚至让他精神分裂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萧春夏打了一个冷颤，的确，要折磨一个人，精神的折磨就像一把锋利的贴著动脉的利刃，随时都会向前刺入一分，让你不能忍受，恨不得自己把脖子送上去，结束这种生死系於一线的折磨。
玄妙可问：“小夏，谁和你这麽大仇恨？”
萧春夏茫然，摇头，“不知道。”
玄炫道：“可惜我们来迟一步，不然就可以抓住他了。”
玄妙可下意识地四周扫了一下，“凶手来过？”
玄炫点头，“嗯，春夏会做梦，不是偶然的，他是被作了法。”
回想起来，萧春夏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问：“如果你们没有出现，那我会继续做梦麽？继续做下去，我会做什麽梦？”
“那就得要看看凶手要你做什麽梦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萧春夏嘀咕。
“哥哥，
我──玄炫，你手里拿著的是什麽？！”
打算和萧春夏打个招呼就回去的萧春秋不经意一眼看到玄炫手里的桃花扇，眼睛霎时圆瞪。
玄炫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
萧春秋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这是牛皮扇？做工挺精致的，你哪来的？刚才我没有看到你拿著这玩意啊？”
“不是牛皮。”
“啊？什麽不是牛皮？”萧春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这扇子不是牛皮做的，而是人皮，而且还是那五个女死者不见了的皮。”
萧春秋和唐云震惊，愣在那里。
28
萧春秋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扇子在哪里发现的？”
玄炫指了指右边的柜子，“一共有五把，你手上的只是其中一把。”
唐云走过去，把剩余的四把人皮桃花扇都拿了出来。
“组长，要不要送过去给韩宇化验？”
萧春秋点头。
小常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唐云，原来你在这儿，韩宇正在找你呢，他想和你一起回警局。”
唐云一看到小常，马上想起他刚才的胡言乱语，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揪住他，“你还敢来见我？叛徒！”
小常一点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抽出两百块在唐云面前晃了晃。
唐云不明所以。
“我从韩宇那儿要了三百块，这两百块是你的，做兄弟的，赚了钱还不忘分你三分之二，算是这样啦，
你还嫌什麽？”
唐云一手抢过，
“你这是不义之财，全部没收了也不过分。”
“钱已经进了我口袋，我不给你更加不过分。”
唐云冷哼。
小常拍开唐云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你手里的是扇子？你买的？”
“人皮扇，那五个女死者胸口上不是不见了一块皮麽？”
小常惊讶，“你在哪里发现的？”
“那边的柜子。”
“不可能！”小常断言道。
萧春秋不解，“为什麽？”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把这办公室里里外外搜索过，那时根本没有发现这扇子，後来这办公室里一直有人守著，若是有人进来把扇子放进去，不可能不知道。”
萧春秋等人惊愕。
怔了一会儿，萧春夏道：“柜子上锁了，这上面并没有撬开的痕迹，你说你们检查过了，那──”
“我们拿了备份钥匙开的，谁第一个发现柜子里有人皮扇的？”
“我。”晃了一下神，
萧春夏回答。
“我们的人走後，
你可有离开过办公室？”
“没有。”
“那就奇怪了，
若是你没有离开过办公室，那这办公室里就一直有人，也就是说凶手偷进来把扇子放进去的可能性为零，那这扇子是如何出现的？”小常想不透。
萧春秋问萧春夏：“哥，这扇子是你开柜子拿东西看到的还是怎样？”
萧春夏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我做梦梦见自己做了这五把扇子，梦见自己把扇子锁进柜子里，我惊醒後，打开柜子，这五把扇子就在里面了。”
萧春秋看看用怀疑的异样眼神看著自己哥哥的小常和唐云，又看看神色之间有些崩溃的哥哥，
心乱了。
他是绝对相信自己哥哥的，可是他们走後，办公室里就只有哥哥一个人了，而且哥哥也确定办公室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在，可是这五把人皮扇却出现了，那说明了什麽？
这一刻，萧春秋竟然害怕去探究这当中的真相。
玄炫冷静地道：“这扇子绝对不是春夏放在柜子里的。”
“那是谁放进去的？”唐云问。
瞥到玄妙可扫过来的目光，唐云马上澄清，“我不是怀疑组长的哥哥，我纯粹是觉得费解。”
玄炫道：“在春夏入梦的时候，他的人可以说是等同於昏睡的，而且，春夏的梦也不简单，他不是自己做梦，而是被凶手引导的，这五把扇子极有可能是凶手趁著春夏做梦的时候摸进来放进去的。”
萧春夏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他低声道：“我觉得心烦意乱，办公室的门我反锁了，所以──”
玄妙可笑了，“小夏，我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的情景。”
唐云等人莫名其妙。
萧春秋忍不住问：“小可，你怎麽突然说起这事。”
玄炫淡笑，“那次，我家的门也是反锁了，
可是春夏还是进来了，所以门反锁了，并不能代表什麽。”
玄妙可拍拍萧春夏肩膀，“小夏，我相信你，这不是你做的，
你为什麽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可，我……”
梦太过真实，萧春夏分不清什麽是梦，什麽真实，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粘稠的鲜血粘在自己手指上的真切感觉，他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凶手是人麽？”小常突然问。
玄炫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凶手绝对不简单。”
萧春秋担忧不已，“玄炫，你有什麽护身符麽？给一个我哥吧，我觉得我哥很危险。”
玄妙可眉毛一扬，“我这麽大的一个活护身符还不够麽？”
“你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我哥身边，换了我是凶手，我也会挑你不在的时候下手，换身符哥哥可以带著身上嘛！”
“不要担心，
很快就会结束的了，你哥不是有事的。”有人道。
“你怎麽知道──上官轩？！”
萧春秋回头，看到上官轩站在身後。
“你怎麽知道很快就会结束了，你有线索？”
上官轩没有马上回答，好一会儿，他才道：“凶手已经不耐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开始腻了。”
“你又不是凶手，你怎知道他腻了？也许他正玩得高兴呢？今次，他一次性杀了五个女人！”
“是啊，老大，而且你不觉得，凶手的目标似乎是组长的哥哥麽？组长的哥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梦了，
第一次他梦见下血雨，第二次，他梦见自己杀人取皮做人皮扇，凶手似乎是要人怀疑组长的哥哥是凶手。”
“谁这麽变态？”萧春秋火了，“我哥和他有什麽仇？竟要这样诬陷我哥！”
上官轩安抚他：“你生气也是没用的，我们是相信你哥的。”
萧春秋兀自愤愤不平。
“你不放心的话，问玄炫要个护身符吧。”
“我刚才问了，他没表示什麽。”萧春秋拿眼睛瞄玄炫。
玄炫不吭声。
上官轩看向玄炫，“若是你有可以让他安心的护身符，
我出钱买一个。”
此言一出，小常和唐云眼睛都直了。
冷面狐对他的宝贝还真是疼到骨子里啊！
玄炫摊手，“没有，我送人了。”
“送人了，谁？”
萧春秋磨拳擦掌，大有玄炫一说出这个人是谁，他就去抢回来之势。
“我给了月羽。”
萧春秋愁了，“你只有一个护身符麽？我不太好打劫月羽啊？”
“只有一个。”
“你对月羽还真是好。”萧春秋酸溜溜地道。
玄炫摸摸鼻子，不说话。
玄妙可道：“春秋战国，你就不要担心了，最多我向你保证，
我确保小夏的安全，这样可以了吧？”
萧春秋愁容顿去，立即道：“谢谢，我以後不叫你暴龙女了。”
玄妙可失笑，“敢情你的担忧是装的，就是要骗我说这样一句。”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担心我哥的。”
萧春夏哭笑不得，自己一个男子汉，竟要一个女孩子保护，真是有点儿丢脸。
看出他的心思，玄炫说：“能者多劳，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付钱，就当你请小可当保镖不就心安理得了。”
萧春秋急急地道：“哥，不要听他的，小可没说要钱的，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要教唆她犯罪。”
玄炫挑眉，“犯罪？这算是犯罪麽？”
“怎麽不算？教唆罪。”
玄炫似笑非笑，“若是这也算教唆罪？你的上官轩也犯罪了。”
萧春秋脸上一热，红著脸辩驳：“他不是我的，乱说。”
唐云好奇地问：“老大犯了教唆罪？他教唆谁了？”
玄炫翻了一个白眼，“他这麽大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不会问他啊？”
唐云瞥了不发一言的上官轩一眼，缩了缩脖子，问老大？他可没这个胆量。
小常唾弃他：“胆小鬼。”
唐云不服气，小声地道：“难道你敢问？”
小常瑟缩了一下，干笑。
虎口捋虎须的事情，不怕死的人才会做，生命诚可贵，要珍惜小命。
萧春秋是个不怕死的人，或者说，对於上官轩，他表面是怕，实际是有恃无恐，他追问：“上官轩，你教唆谁了？”
上官轩看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玄炫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教唆你了。”
29
“这倒是，你是经常教唆我的。”萧春秋颇为认真地回答。
小常和唐云窃笑。
上官轩道：“可是你这个犯人一点也不合作，总是阳奉阴违。”
萧春秋悻悻然。
玄妙可有些惊讶，想不到上官轩这种像个古板老头子一样总是板著脸孔的人也会幽默。
“对了，凶手在我哥的办公室里放了五把人皮扇。”
萧春秋一边说，一边把扇子递给上官轩。
上官轩随意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在一瞬间有了些许变化，但随即恢复原状。
他没有接过扇子，而是示意唐云接过去。
“唐云，你把这五把扇子拿给韩宇，看看是不是那五个女死者的皮。”
唐云应了。
萧春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上官轩。
“你看著我干什麽？”上官轩不解地问。
萧春秋眉宇轻拢，上下打量了上官轩几眼，“医院鬼多，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感觉你有点怪。”
上官轩伸出食指戳萧春秋的脸蛋，“鬼上身？有你在，鬼只会挑你，不会挑我。”
萧春秋拨开他的手，生气地道：“我讨厌别人戳我的脸蛋。”
“生气？我不怕你生气，所以，你就尽管生气吧。”上官轩无所谓地道。
萧春秋气急。
小常虚心请教：“为什麽鬼会挑萧组长？”
上官轩朝小常投去“关爱”的一瞥，“因为他好欺负，鬼也是欺善怕恶的，就像你，暗地里，你说他坏话的次数一定是比我多，是不是？”
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小常干笑，编了个借口道：“我老板找我了，我走了，BYE-BYE！”
话说了一半，小常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话音刚落，人已经逃了出门，跑了。
“无胆匪类！”唐云鄙视。
萧春秋道：“唐云，小常不是匪类，他和我们都是警察，你把我们也骂进去了。”
唐云举手，
“组长，我说错了，我向你忏悔，小常是个小骗子，是个胆小鬼。”
萧春秋满意了。
玄炫看著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小声问玄妙可：“小可，我没有介绍错吧，警局是个好地方吧？”
玄妙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她把唐云和韩宇的相片翻给玄炫看，“我今天的胜利品。”
玄炫看了一眼，微笑。
守在门口的韩宇一看到唐云，马上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肉麻兮兮地叫：“小云，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唐云抖了抖，“你这麽大的一个人害不害臊的？守株待兔等在门口，不见面都难。”
韩宇对著唐云，完全是个无赖。
“医院有後门的，你明知道我在前门，你也走前门了，你是不是也想见我啊？”
唐云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对哦，我怎麽不走後门？失策，失策！
“宋肖御呢？”上官轩问。
韩宇眨眨眼睛，“有上官在，况且这事和他宝贝的哥哥有关，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奋不顾身、奸计尽出地搞定这事的，我这等碌碌无为之辈，只好和我的好学生去喝茶了。这是他的原话，然後他就带著他的呆兔子和小猴子喝茶去了。”
上官轩脸色青了，好你个宋肖御，居然就这样溜了？
上官轩打开车门，弯腰刚想进去，不经意看见一辆救护车驶了进来。
他顿了一下，看著医护人员从救护车里抬了一个人下来。
伤者的手从担架上垂了下来，上官轩多看了一眼，当他看到伤者的手心时，他的瞳孔蓦地收缩。
看著医护人员推著伤者奔进医院，上官轩一声冷笑，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巧，巧得很！
他对车里的萧春秋道：“你等一会儿，我要打个电话。”
萧春秋嘀咕：“在车里打不行麽？不能让我听？”
“不行。”
“切！我不稀罕。”
上官轩看著他，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犯错的。”萧春秋莫名其妙，瞪著眼看著上官轩走远几步打电话。
他挠挠头，自言自语：“我怎麽不明白他说什麽？”
“喂，玄炫，是我，你还在医院里麽？”
“在，什麽事？”
上官轩盯著医院的大门，目光阴沈，“刚刚有一个伤者送进了医院，我想你帮我加强他的灵魂引力。”
“理由？”
“他是这事的祸源，可惜他已经历经三世轮回，原本的灵魂光芒已经变弱，我担心凶手即使遇到他也认不得了。”
“行，那春夏那边还需要保护麽？”
上官轩回头看了隔著车窗注视著自己的萧春秋一眼，“即使我说不需要他做诱饵，你还是会保护他的，
因为凶手已经注意到他，我们不能有任何失误。”
玄炫轻笑，“我看你是怕若是春夏有什麽损伤，春秋会扁你吧。”
“彼此彼此吧，他是你的未来妹夫，我相信你会最大限度确保他的安全的。”
“有小可在他身边，不会有事的。”
“嗯。”
“你和谁通电话了？”月羽有些在意地问。
“上官轩，和他说春夏的事罢了。”看到月羽微翘的嘴唇，玄炫解释道。
月羽摸摸自己的嘴角，讪讪然。
“我也听说那件事了，春夏没事吧？”
“春夏不是弱者，而且有小可陪他，没事的。对了，刚刚有个伤者送了进来，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月羽不确定地问：“和刚才那电话有关？”
“嗯。”
“也和近来这几宗人皮案有关？”月羽又问。
玄炫点头，
“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我了解你，其实你很懒，
若是没有必要，你是不会去做一件事的，我说得对不对？”
玄炫失笑。
送进来的伤者叫陈永业，两个月以来因为第六次工伤送进医院，是个倒霉鬼。
利用职权，月羽借来陈永业的病历。
陈永业，三十岁，是个工地工人，未婚。
第一次因为被铁锤砸断脚趾送院，第二次因为被铁锯锯伤小腿送院，第三次因为被混凝车撞伤了腰，第四次被夹断了手指，第五次手臂被切了一块肉，第六次，最严重，左小腿报废了。
月羽乍舌，“这个人还真是从头发根黑到脚趾头啊！大伤小伤不断。”
玄炫透过玻璃看著病床上透著死灰的陈永业，没有答话。
半晌，他道：“人突然之间这麽倒霉，说不定是有原因的。我想进去看看。”
“没问题，这医院里我是土霸王。”月羽笑道。
玄炫斜睨他，
“看得出。”
因为麻醉针的关系，陈永业还在昏迷中。
陈永业住的是普通病房，可是这病房中暂时只有他一个病人。
玄炫左右看了看只有自己和月羽以及病床上的陈永业的空荡病房，回头问月羽：“你的功劳？”
月羽耸肩，“我想著你要看这个人，必定是想干什麽事，没人的话，才好办事嘛。”
“那你怎麽不干脆弄他进单人房？”
“陈永业生活水平只是一般，以他的经济条件住不起单人房，我们做坏事本来就不要张扬，若是把他弄进单人房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弄巧反拙了。”
月羽分析得头头是道，玄炫笑道：“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月羽在玄炫脸上亲了一下，得意地道：“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刮目相看了！”
玄炫扬眉，“自恋。”
“我才不是自恋，你若不是看上我，你那次就不止烧我的头发了，说不定把我的衣服也烧了。”
玄炫白了他一眼，
“强词夺理，早知道把你烧成光猪。”
月羽揽住玄炫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笑，“你才不舍得呢！”
玄炫不理会身後的热源体，随身掏出一支笔，在陈永业眉心画了一个朱砂印。
大约过了十几分锺，朱砂印隐去。
月羽好奇地问：“你在他额头画了什麽？”
玄炫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诱饵要够香，大鱼才会上钓的。”
30
小小的院落，简陋的竹篱笆上零星地沾上了飘落的桃花瓣。
屋檐下，一个女人正在低著头专心致志地做著扇子。
一丝秀发垂落下来，被风扬起，遮住了女人的视线。
女人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把垂落的头发挽到耳後。
她转动一下酸软的脖子，拿起针线继续手上的工作。
针在她手中仿佛活了，灵巧地上下翻腾，洁白的荷花，翠绿的荷叶，笑意盈盈的采莲女，鲜活地跃现在纱扇上。
女人抬头看了看院子里婆娑摇摆的桃花，笑得甜蜜而幸福，等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他就会娶自己了……
陈永业是痛醒的，麻醉药一过，他觉得自己的左小腿像是被针扎，疼痛不已。
他哼哼唧唧地叫：“医生，医生，护士，护士，我要死了……”
“先生，你还活著。”
耳边低沈空灵的女音，惊得陈永业打了一个冷颤，半闭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一个穿著白色医生袍的女子正站在床边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盯著他。
女子小巧的瓜子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像是深渊，把陈永业给吸了进去，恍惚间，他把眼前的这个女子和自己梦见的女子重叠在一起了。
桑菊把钢笔插进外袍的口袋里，翻开病历，呆板地道：“陈先生，你的左小腿被压轧机压成粉碎性骨折，我们帮你截肢了。”
陈永业猛地清醒过来，
呆然低头看著自己空荡荡的左裤管。
“等你伤口愈合好，我们再安排帮你装上假肢。好了，我不阻你休息了。”
说完，桑菊转身就走。看著她的背影，
陈永业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脱口而出地问：“医生，你叫什麽名字？”
桑菊回过头来，嘴角露出微笑，眼底的笑意却是冰冷的。
“桃花。”
桃花？
陈永业愕然，等他回过神来，桑菊已经离开了。
愣了一会儿，陈永业伸手捶了捶自己混沌的脑子，
颓然躺下。
自己这两个月以来，
真是霉运连连，三差五岔地跑医院，一次比一次倒霉，不是断手指，就是断脚，真是够黑的了！
说起来，自从自己拿了那棺材里的桃花扇，噩运就像跟了自己姓，紧紧地追在自己屁股後面，甩也甩不掉，难道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陈永业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寒气直升。
当初，他之所以摸走棺材里的扇子，纯粹是以为那是什麽值钱的东西，想拿去换点钱，谁知道只不过是一把残旧发著霉味的破扇子，一文不值。那晚，回家看清那扇子後，他就随手把扇子扔进垃圾桶里，可是第二天却鬼使神差地检了回来放在枕头底。
一定是这死人东西作祟，陈永业在心里咒骂，出院後一定要把这鬼扇子扔进臭水沟里。
陈永业骂骂咧咧地骂了一会儿，没来由地又想到自己刚才发的那个梦。
哈，自己居然梦到一个女人，难道预兆我要娶老婆了？
陈永业心里美滋滋的，手术後的虚弱让他觉得累，发了一阵白日梦後，他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梦里，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褐色土地上满是红色的花瓣，像血。
月羽擦著头发走进厨房，“小月，你在煮什麽？”
“蒸包子。”
“包子？什麽包子？”
玄炫瞧了月羽一眼，似笑非笑，
“人肉叉烧包，客官要吃麽？”
月羽一怔，失笑，“小月，人肉叉烧包过时了，我觉得说腐尸包会比较震撼些。”
“恶心。”
月羽不在意地一笑，摸了摸肚子，
“什麽时候可以吃？我还真有点饿了。”
“这是明天的早餐，现在吃了，明天你就不能再吃了。”玄炫故意刁难。
“我吃小花那份。”月羽马上道。
吱！
玄炫肩膀上的花栗鼠一头黑线。
先不说自己一只松鼠，是吃素的，玄炫根本就没有预它的份，再说，你这个主人还真是有良心，居然和宠物争吃的？！
玄炫对花栗鼠道：“小花，你当初为什麽会认这样的人做主人的？”
花栗鼠叹气，色不迷人“鼠”自迷，都是好色累事，往事不堪回首啊，不堪回首。
月羽一手把花栗鼠提过来，笑嘻嘻地道：“因为小花贪恋我的美色。”
“噗！”玄炫笑喷，“贪恋你的美色？”
看著懊恼的花栗鼠，看来月羽所言非虚。
玄炫收起笑容，严肃地拍拍花栗鼠的小脑袋，“小花，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花栗鼠深以为然，猛点头。
月羽扯花栗鼠的大尾巴，不满地道：“什麽千古恨？那次我在树林里散步，是它傻乎乎地跟著我回来，
赶都不走，我才好心养它的。”
“呵呵，你诱拐未成年松鼠？”玄炫取笑。
月羽扑上去搂住玄炫，笑道：“我不止诱拐未成年松鼠，我还诱拐未成年少年。”
月羽刚洗完澡，身子冰凉冰凉的，让他抱著挺舒服的，玄炫也没有抗拒。
“我已经成年了。”
“那更好，我们可以做一些成年的事。”
玄炫微微侧头，月羽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脸颊上感觉有点烫。
他不自然地地道：“包子快熟了。”
月羽用亮晶晶地眼睛盯著他看，看得玄炫脸颊发红。半晌，月羽笑了，他吻了吻玄炫软软的唇，在他耳边小声地道：“小月，你装傻。”
“好啦，包子真的熟了。”
“包子没熟，是小月你熟了，你的脸好红哦！”月羽低笑。
“那你还不开放开我？”
“难得小可不在家，我才可以这样抱著你，你就让我多抱抱吧。”月羽耍无赖。
玄炫无奈，“那你总得让我转个身，把火关了吧？”
月羽蹭了蹭，这才舍得放开。
“对了，小可去萧家住，是不是你的主意？”
“为什麽你会这样认为？”
“对於萧春夏两兄弟，小可早八辈子就摸清了他们底子，不会是突然对他们兄弟有兴趣而跑去骚扰他们的，这当中一定是有缘由的，我想萧春夏也看出来了，只是他没问罢了。我想一定是你想做什麽事，所以才要小可去萧家住一段时间。从今天的事看来，小可是要去保护春夏的。”
“你猜得没错，不过，有一点说错了，要小可去萧家住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你的主意？”月羽微讶，“那是谁的主意？”
“上官轩。”
萧春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大惊，急忙扔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一骨碌地爬起来。
这里是哪里？自己不是和上官轩一起回警局的麽？怎麽突然跑到床上睡著了？
难道我被掳劫了？不会吧！？上官轩怎麽看也不像是如此不济？要是他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他揍扁他！
“上官轩！上官轩！上官轩！”
“叫魂呐，我在外面！”
萧春秋拉开门冲出去。
“干什麽了？看你，满头大汗的，做噩梦啊？”
上官轩走过来把萧春秋额上的汗擦了。
“去，我以为自己被人捉了！我还在想你不会是如此不顶用的。”
“真是承蒙你看得起我！”上官轩哼哼。
萧春秋白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这里是哪里？”
“我家。”
“你家？”萧春秋大叫。
上官轩及时捂住耳朵，“叫这麽大声干什麽？”
“我惊吓啊，我一直都想来一窥你家真面目，可是又怕看到一狗窝，所以一直不敢来。”萧春秋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上看下看。
“老实说，你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时候打扫过了，所以才会这麽干净？”萧春秋狐疑地问。
“你喜欢怎样想就怎样吧。”
萧春秋嘀咕，“真是讨厌他这样不痛不痒的嘴脸。”
“嘀咕什麽呢？说我坏话？”
萧春秋马上抬头，“没说什麽啊，我怎麽到你家来了，我们不是要回警局麽？”
“都快下班了，回不回也没有关系了。”
“哦。”
两人沈默了一会儿，萧春秋道：“那我回家了。”
“春秋？”上官轩叫住他。
“什麽事？”
顿了一下，上官轩缓缓地道：“今晚在我家睡吧。”
这下，萧春秋真的惊吓了，傻了一会儿，他问了句：“要付钱麽？”
31
“付钱？”上官轩脸上没什麽表情，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萧春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小心地看了上官轩一眼，嘟嚷：“前些日子，你还说没钱吃饭要跟著我混饭吃，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趁机敲诈我？”
上官轩又好气又好笑，“跟你混饭吃只怕会饿死我，我可不敢指望你。”
萧春秋不服气，“我很差麽？至少有车有房，也算是钻石王老五。”
“你──你想要娶妻麽？”上官轩的声音中有著迟疑，有著艰涩。
萧春秋垂头，“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轩音调上扬。
“我没有想过这事，也没有喜欢的人，而且……”
“而且什麽？”
萧春秋有些忸怩，有些茫然，“我觉得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上官轩一时反应不过来。
萧春秋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去厨房。
“你这里有没有可以吃的？我饿了。”
上官轩不笨，少顷，他就明白了，温柔的笑意在眼底荡漾。
他跟著走入厨房，双手插入裤袋倚在门边问正在冰箱前翻弄的萧春秋，
“跟我一起住，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萧春秋回答得很干脆。
上官轩很受打击，“为什麽？”
“我喜欢循序渐进，不喜欢一步登天。”
上官轩一怔，笑了。
“我说，你是不是想歪了？”
萧春秋脸红耳热，转身背著上官轩，
“我没想歪，是你思想不正经。”
“那你说，我思想哪里不正经？”
“哼！你心知肚明！”
上官轩走过去从背後把萧春秋抱住。
萧春秋挣扎，“干什麽？”
上官轩把脸贴著他的背，“我只是想抱抱你。”
萧春秋停止挣动。
过了一会儿。
“喂，
你抱够了没有？我很饿呐。”
上官轩却没有放手，叫了一声：“春秋。”
低沈的声音让萧春秋耳根都红了，他粗声粗气地道：“放开啦，热死了。”
“春秋，我好像没有吻过你。”上官轩突然道。
萧春秋一下子惊跳起来，
结结巴巴地道：“吻、吻？就说你思想不、不正经！看，被我说中了吧？”
上官轩专注地看著他，看得萧春秋心跳也失了规律。
“不要怕，我只是吻一下。”上官轩柔声道。
“那你怎麽不让我吻一下？”萧春秋脸红脖子粗。
“也行啊！”上官轩大方地道。
萧春秋怔住，他没想到上官轩答应得如此爽快。
趁著他发呆，上官轩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萧春秋双眼圆睁，“我、我要回家！”
上官轩一手揽过他的腰，把他锁在自己怀里。
“只是亲一下。”
“哼！”萧春秋闷哼。
“你可以亲回来啊？”
“我才不上当。”
上官轩轻笑，松开萧春秋。
“你出去等一会儿吧，我做饭给你吃。”
“你会做饭？”萧春秋语气里满是怀疑。
“会，不会难吃的。”上官轩用保证的口吻道。
萧春秋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时伸手摸摸自己的唇，一时伸头朝厨房那边张望，胡思乱想。
上官轩真的被鬼上身了，感觉都不像他了，明天让玄炫给他看看，现在还是不要刺激那只鬼，免得他伤害上官轩……
要是让上官轩知道萧春秋这样想他，估计会气得吐血，难得对他好，却怀疑自己鬼上身。
主意一定，萧春秋安静立即下来，在客厅里东看西看。
看不出上官轩这个闷骚之人，审美观不差嘛！
咦？这是什麽？
突然，萧春秋发现了一幅画卷，打开一看，惊讶地发现画中的人和自己很像，可是却是长发的。
看了一会儿，萧春秋双眼喷火，可恶的上官轩，原来不是鬼上身而是把自己当女人了！岂有此理！
萧春秋抓著画，杀气腾腾地杀入厨房。
“上官轩，这是什麽！”
正在切胡萝卜的上官轩回头莫名其妙地看著怒火冲冲的萧春秋。
“说！这是谁？”
萧春秋抖著画卷质问。
上官轩静静地望著他，“你。”
“你骗谁呢？这个分明是个女人！”
“女人？”上官轩愕然。
半晌，他无奈地一笑，
“你不要只看到头就下判断好不好？把整幅画打开，看清楚再说。”
萧春秋马上把画抖开，
仔细辨认。
画中的人长发飘扬，身上穿的却是男子的服饰，修长的身形，看上去很明显是个男的。
他怔了一下，心里极不舒服，虽然没把自己当女人，
可是也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萧春秋的那点儿心思全放在脸上了，上官轩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这个人是你，不是别人。”
上官轩的语气中饱含著无奈，也隐约带了些伤痛。
“我？”萧春秋指著自己鼻子，一脸的不相信。
见他不相信，上官轩道：“那你说，你和画里的人有什麽不相同，除了衣著头发。”
说真的，除去衣著和头发，萧春秋觉得画里的人就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是画里人穿的是古代服饰，自己穿的是现代服饰，一个明显是古代人，一个是现代人罢了。
“你自己也说不出没什麽不同吧。”
“有不同！”
“哪里不同？”
“他比我温柔斯文。”
上官轩收起卷轴，“你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著的时候也很温柔斯文。”
萧春秋不爽，
“你这话什麽意思？说我粗鲁？”
“看你现在的模样，像只小斗牛似的，你老是说玄妙可是暴龙女，
我看你比她还暴躁。”
萧春秋语塞。
上官轩走出厨房，把画卷放回原处。
萧春秋跟在他後面追问：“这画你画的？你说这是我，那为什麽我穿成这样子？”
“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穿好看，人也显得淡然。”
“你干嘛画我？”後知後觉的萧春秋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由得难为情。
“你就当我暗恋你吧。”
萧春秋瞠目。
“你、你暗恋、暗恋我？”
萧春秋觉得自己今天惊吓太多了，连带结巴的次数也多了。
“你说笑吧？”
萧春秋极度怀疑，打死他也不相信上官轩这样的人会暗恋自己呀？说自己暗恋他还算是情理之中。
上官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继续做饭。
萧春秋只好又跟著他走进厨房。
“上官轩，你倒是说清楚啊？看著我这样提心吊胆很好玩麽？”
上官轩一转身，萧春秋差点撞了上去。
“你为什麽提心吊胆？我喜欢你，你会害怕？”
上官轩的眼睛很亮，眼睛深处有著萧春秋难明的感情。
“我不是害怕。”
“那就行了。”
“你怎麽就不明白？”萧春秋恼火了。
上官轩看著他，
“我什麽不明白。”
“你一会儿要我和你一起住，一会儿亲我，一会儿画了我画，说暗恋我，可是我觉得你画的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寻我开心，我觉得我就像吊在悬崖上晃来晃去，我、我心里害怕，我真的怕！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含糊，认认真真地回答我行不行？”
上官轩望向萧春秋漆黑的眼睛，那深处似乎有水光朦胧。
他把萧春秋紧紧搂在怀里，紧得仿佛怕他会消失。
“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不要害怕，也无须惶惑，你可以慢慢来，慢慢接受，我不急，我等了这麽久，难道还会怕等待麽？”
32
脸紧贴著上官轩的胸膛，耳边仿佛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那种感觉有著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与宁静，萧春秋的手不自觉地搂紧上官轩的腰。
脸似被火烧，萧春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想吻就吻嘛，我又不是、又不是不愿意，说得好像我不给你亲，就是对不起你似的。再说啦，即使我不愿意，你也会吻了再说的。”
说到最後一句时，萧春秋的语气中带了些似真似假的抱怨。
上官轩失神了一下，眸子里笑意展现。
他修长的手指插入萧春秋的发里，若有若无地揉著。
“我有这麽霸道麽？”
萧春秋不敢抬头，他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像猴子屁股一样红，要是被上官轩看到保准笑死了。
真是丢脸，长这麽大了，还是第一次如此难为情。
“整个警局里就你一人是称之无愧的独裁者，你看唐云他们平时哪敢忽悠你的命令，可是小常就敢忽悠宋肖御。”萧春秋咕哝。
“那是因为宋肖御喜欢小常。”
“宋肖御不是喜欢新来的那个小景麽？”萧春秋的声音有著惊讶。
上官轩往後靠在大理石桌上，手有一下无一下地在萧春秋背上滑过。
“你从哪里得知宋肖御喜欢的是小景？”
“今天早上你也看到了，宋肖御分明就是拐骗小景帮他吹眼睛，他若是不是对小景有意思，这麽无耻的事情他怎麽做得出来？他怎麽不叫韩宇帮他吹？”
“韩宇？宋肖御哪敢叫韩宇吹呀，他不怕韩宇在他眼睛上挖个洞麽？”
“所以就说宋肖御对小景图谋不轨。”
“哪呢，宋肖御只是爱玩，捉弄小景罢了，他真正喜欢的是小常。”
“你怎麽知道？”
萧春秋放松身子靠在上官轩怀里，双手自然地在他背後收紧。
“他自己说的。”
“他怎麽会跟你说这种事？”
“很简单，
因为我是全警局里最不八卦的一个，我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这倒是，若是说警局里谁的嘴巴最紧，估计上官轩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也说明，警局的人都是大嘴巴的。
“不会泄露他的秘密？你现在告诉我，算什麽？”
“嗯，小常敢忽悠宋肖御的命令，你也敢忽悠我，所以我告诉你宋肖御喜欢小常。”
萧春秋的心一颤，上官轩这算是暗示他喜欢自己麽？
对上官轩，他一种莫名的情愫，他有点讨厌他，可是又不是真的讨厌，他喜欢和他争吵，可是有时候上官轩惹他生气的时候，他却不想和他争吵，因为他知道上官轩是为他好，有时睡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他，他觉得上官轩对自己很好，他知道每天的那些橙汁是上官轩特意买给自己喝的，他不知道为什麽上官轩会认为他喜欢喝橙汁，其实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喜欢或者讨厌喝橙汁，可是现在倒是喜欢喝了，
也上瘾了，好像一天不喝就会觉得不舒服似的。
真的很奇怪，萧春秋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开始对上官轩有著这样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朦胧情感。
若是上官轩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喜欢我，我会怎样？
萧春秋害怕地发现自己竟是期待的，难道我也是喜欢他麽？
只是一会儿的瞬间，萧春秋的心思已经绕了千百回，忽然他又想到上官轩刚才说的“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不要害怕，也无须惶惑，你可以慢慢来，慢慢接受，我不急，我等了这麽久，难道还会怕等待麽？”
他这话是什麽意思？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萧春秋觉得脑子塞进了一团茧，乱乱的。
“怎麽不说话？”上官轩问。
萧春秋呼了一口气，左想右想，觉得自己和上官轩的处境就像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纸，这纸不但薄，而且还破了一个洞，可是透过这个小洞又不能看到全貌，只看到小部分，越发让人心痒难耐。
“上官轩……”
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上官轩觉得奇怪，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萧春秋吞吞吐吐，想问个明白，
可是却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一个男的问另外一个男的是不是喜欢自己，怎麽看怎麽怪？
“你一向有话也不会放心里，转性啦？”
萧春秋抬眼瞪他。
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害的？弄得我像个女人一样胡思乱想，真是应了那句：心就像揣了只兔子，乱蹦乱跳。
认识萧家兄弟的人，对萧春夏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双大眼睛，
很少人会注意其实萧春秋的眼睛也很大，此时他脸上的红晕还未尽褪，尤带残红，大眼睛水波粼粼，唇角微微上翘，掺合了些许的嗔，些许的恼，些许的羞的神态，竟让上官轩看呆了。
第一次看到萧春秋这样的神情，上官轩心动不已，真的想抱住狠狠地亲。
“上官轩……”
“嗯？”上官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本来就难为情，被他这样看著，萧春秋更加不自在，他不由自主用手揉了揉自己耳朵，呐呐地道：“上官轩，我问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你……”支吾了大半天，萧春秋一挺胸，
豁出去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
上官轩闪神。
终於说出口了，萧春秋倒觉得痛快了，人也变得自然了，他理直气壮地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你说‘就当我暗恋你’，又说宋肖御喜欢小常，所以小常敢忽悠他，我也敢忽悠你，那你是不是说，你是喜欢我的？”
前一刻还是羞答答的含羞草，下一刻却成了热烈地迎接阳光的向日葵，这样的转变让上官轩一下子难以适应。
见他不回答，萧春秋有些生气，“你不要告诉你是和我开玩笑的？要是你这样说，我咬你。”
上官轩笑了，觉得这样的萧春秋很可爱，色厉内茬。
他忽然有了捉弄之心，“咬我？袭警可是罪，而且不轻的。”
萧春秋恼了，威胁道：“上官轩，我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你给我认真些！人家说你冷面狐，酷酷的一副拽样，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这无赖样子拍下来，拿给唐云、小常他们看，让你形象尽毁？”
“真狠心。”
上官轩咳了一声，握住萧春秋的手，柔情万分：“我真的喜欢你。”
萧春秋瞪著他一会儿，嘀咕：“好假！”
上官轩哭笑不得，伸手拨了拨萧春秋有些长的刘海，“你真难侍候，我说得含糊，你不满意，说得满腔柔情，你又不满意。”
“那你平时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含情脉脉不适合你，让我发毛。”
“那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萧春秋脸一热，低下头去，“信。”
“好。”
“好什麽？”
“你相信就好啦。”
“上官轩。”
“又怎样？”
萧春秋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上官轩，
“我想你要是再用平时的模样说一次，我就绝对相信了。”
上官轩无力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宝贝有时候挺烦的。
“平时的模样？怎样说才算是用平时的模样说？”上官轩虚心求教。
“嗯，这样，不要笑，也不要捉住我的手，声音要有金属的冷感，就像平时命令我那样。”
看著隐隐带著兴奋的萧春秋，上官轩禁不住叹气，这家夥把自己的表白当什麽？好玩著呐？算了，谁叫自己真的喜欢他到心坎里去了，他喜欢自己怎样就怎样吧。
於是上官轩摆出冰冷的神态，
有些冷淡地道：“春秋，我喜欢你，所以你也要喜欢我。”
萧春秋很满意，他高兴地道：“好了，做饭吧，我快饿死了。”
上官轩瞠目结舌地看著萧春秋喜滋滋地走出厨房，傻眼。
这家夥，这家夥，真是，真是……
正在发愣的时候，萧春秋又倒了回来。
在上官轩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扳过他的脸，在他唇上用力吮了一下，扔下一句：“礼尚往来。”
刚荡回来的神志又荡走了，上官轩彻底傻了。
萧春秋窃笑，那个得意啊，还不让他扳回一城！
第一次看到傻乎乎的上官轩，Q啊！
萧春秋笑眯眯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过一本杂志刚想翻开，忽然一阵劲风从背後袭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上官轩压倒在沙发上。
萧春秋惊叫，叫嚷：“干什麽，干什麽？”
上官轩伸手摸著他的额，他的眉，他的唇，露出一个严冬暖阳式的笑容，
“亲回来。”
“什麽亲回来？你已经亲了！”
“亲了？不记得了。”
说完，低头就亲。
“唔，唔，你……袭、袭警……”
“嘘，不要说话。”
“不说话？我要失身了！”
“噗！”上官轩笑了，
“真好，你有这个觉悟。”
唇被轻轻地咬著，吮著，麻麻的，热热的，萧春秋觉得自己很危险，他伸手抵著上官轩的胸膛，气喘吁吁，“上官轩，不、不要，我好饿，你是不是想饿死我？”
含著那薄薄的唇肆意亲吻，看著那唇变得红肿，变得诱人，上官轩才放弃蹂躏。
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著透著桃红水光的唇，眉眼间尽是怜惜，
“我怎舍得让你饿著肚子？你可是我的最珍重的人。”
────────────────
烦著呐，怎麽觉得桃花扇越写越长？？？失重偏向多写上官和春秋了？？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玄炫啊。
上官轩一个冷眼抛过来，轻飘飘地道：“难道你想用三言两语就交待我和小秋的柔情蜜意？”
被冷眼煞到了，被“小秋”、“柔情蜜意”雷倒了，摇摇晃晃半倒中……
33
上官轩重重地在萧春秋唇上吻了一下，拉他坐起来。
他用手背轻轻地抚著萧春秋仿若涂了胭脂般的脸，心中是满满的柔情。
萧春秋垂下眼帘，“做饭去啦。”
上官轩笑了，“若是我真要做，你愿不愿意？”
萧春秋偷看了笑得让他心神摇摆不定的上官轩一眼，含糊地回答：“嗯，啊，愿吧。”
上官轩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麽，“我听不到，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萧春秋眼神乱飘，就是不看上官轩，“你又不是笨蛋，不会察言观色啊？”
“我看出你在企图逃避我的问题。”
“你真不可爱。”萧春秋瞪他。
上官轩点头赞成，“我确实不够你可爱。”
“上官轩，你什麽时候变得这样不正经的？都不像你了。”
“因为我高兴。”
“高兴？”萧春秋狐疑。
上官轩凑上去又在萧春秋唇上辗转吻了一会儿，“我高兴可以这样亲你。”
萧春秋的脸又红了，推搡上官轩，
“做饭啦，做饭啦，饿。”
上官轩不如他愿，
坚持问：“若是我真要做，你愿不愿意？”
“你能不能放弃不要问这个问题？”
“不能，这个问题很重要。”
见逃不过，萧春秋只好飞快地道：“愿啦。”
话一说完，马上低头。
上官轩眼底尽是笑意，在萧春秋的脸上亲了亲，站起身来。
“你想吃什麽？”
“随便啦。”萧春秋猛挥手，
上官轩再不离他远些，他就自燃了。
上官轩也瞧出他的羞意，终於也识趣了一回，脚步轻快地去厨房做饭了。
萧春秋往後一倒，躺在沙发上，用手掩住眼睛。
天啊，自己竟真的说出口了，
要是上官轩今晚要自己实现诺言，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不对，他比我小一岁，理应我压他才对。
想到这里，萧春秋不由得兴奋起来，
不过他只是开心了一会儿，就又泄气了。
不行啊，上官轩没什麽可能乐意让自己上的。
萧春秋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胡思乱想。
上官轩的厨艺不差，不过及不上玄炫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妖怪，然而，比起厨艺勉强及格的萧春秋自然要强多了。
萧春秋一边吃饭，一边想：和上官轩一起，自己至少不用为做饭一事忧愁啊。
看，他多自觉，吃完饭会主动去洗碗，我可以做个饭来张口的少爷，哈哈。
上官轩洗完澡出来，坐在床上翻杂志的萧春秋马上抬起头来看他。
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著自己，上官轩觉得奇怪，“干嘛？”
萧春秋的脸微微一热，“没啊，只是想象不出你会做饭洗碗罢了。”
“我会做这些事很奇怪麽？”
“嗯，平时看你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所以看到你做这些事，很新奇。”
上官轩在他身边坐下，“我从前的确是不做这些事的。”
“那为什麽现在会做？”
“情势所逼，所以就会了。”上官轩淡道。
“什麽情势所逼？”
“有时间再说给你听。”
“现在没时间麽？才十点。”
“现在不太想说。”
上官轩躺下来，把头枕在萧春秋大腿上，合上眼睛。
“上官轩，我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什麽？”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像现在这样躺在我腿上，我怎麽觉得我们好像一下子就亲密起来？”
“量变到质变，可以是短短的一秒时间，也可以是几十年的时间。”
萧春秋低头看著慵懒的上官轩，晚饭前的那个念头又窜了上来。
他试探著问：“上官轩，要是我们做，你能不能在下？”
上官轩一下子睁开眼睛，定定地看著萧春秋。
看得萧春秋的脸又开始泛红，
他才缓缓地道：“你怎麽会想这个？”
“若是有人喜欢自己，自己又不是讨厌他，会想这种事很自然吧，你也不是也想，你刚才还想付诸现实呢。”
“想有进一步关系是很自然，我是问你怎麽想到要做上面的那个？”
“我想做上面的不行麽？我们都是男的，还有，你比我小。”
“我还以为你很保守，原来这麽开放。”
“什麽开放？还不是因为你。”
话一说出口，萧春秋马上意识到不妥，他推开上官轩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头，
转身躺下，“很晚了，睡觉了。”
上官轩低笑，“才十点多。”
“我喜欢早睡。”
“你不是一向十二点才睡的麽？这麽早睡，睡得著麽？”
“睡得著。”萧春秋粗声回答。
“既然你要睡了，那我也和你一起睡吧。”
上官轩也跟著躺下，从背後把萧春秋搂住。
温热的气息在後颈上拂过，让萧春秋觉得浑身酥麻。
“喂，你让不让人睡啊？别贴我，热呐。”
“我喜欢抱著东西睡。”
“骗谁呢，
喜欢抱著东西睡？怎麽不见你床上有抱枕之类的东西？”
“嘘，我要睡著了，不要吵。”
萧春秋气闷。
辗转了一会儿，萧春秋觉得自己的心不争气地乱跳个不停。身後的上官轩就像个火炉，
烫得他脑子混沌，全身发热。
“上官轩，你能不能不要抱得这麽紧，我都不能翻身，上官轩，上官──”
萧春秋回头一看，却发现上官轩竟睡著了。
“不会吧？睡著了？”
萧春秋伸手去戳上官轩的脸颊，没动静。
“真的睡著了。”萧春秋怔仲。
他小心地掰开上官轩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子，
面对面看著上官轩。
上官轩的眉细长，那双透著沈静的黑琉璃眼睛合上了，让一向强势的他显得有些柔弱，
他的神情是安详恬静的，萧春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很累麽？怎麽这麽快就睡著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啊？”
萧春秋轻叹，苦恼地自言自语：“你究竟愿不愿意让我在上嘛？”
他把头枕在上官轩的怀里，睡梦中的上官轩自动伸手把他抱住。
迷迷糊糊中，萧春秋忽然想：怎麽忽然觉得上官轩的怀抱很熟悉，很能让自己安心，
我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让他抱麽，怎麽会有这样的感觉？
很难得地，萧春秋在十点半前就睡著了。
春风拂面，桃花纷纷而下。
一只雪白的狐狸在桃林里奔跑，他笑盈盈地蹲下身子，把小狐狸抱入怀里。
小狐狸亲热地舔他的脸颊，把他逗笑了。
“去哪儿玩了？看你，满身泥巴，今晚不许你上我的床睡。”
小狐狸呜呜地低声呜咽。
他笑了，“回去帮你洗澡。”
一人一狐慢慢地消失在桃林里，一瓣桃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地上，覆盖了那小小的狐狸足印。
34
萧春秋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半清醒的他闭著眼睛摸索著找手机。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应。
“喂？谁呀？怎麽不说话？”
电话挂了。
“神经病。”
萧春秋咕哝著扔了手机继续睡。
忽然，有人抚摸他的头，萧春秋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上官轩正含笑看著自己。
他这才猛然记起自己昨晚和上官轩同床而睡。
萧春秋挠挠头，不自然地道：“早、早晨啊。”
“早。”
相顾无言。
“谁一大早打电话来？”
“不知道，一句话没说就挂了。”
上官轩搂过趴在自己身上的萧春秋，亲了亲他的额头，满足地道：“真希望天天醒来都能见到你在身边。”
萧春秋红著脸爬起来，
“你就想得美！”
上官轩看著他迅速逃窜的身影，失笑。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上官轩才坐起来。
刚才好像是自己的手机响，上官轩掀开被子，把被萧春秋扔到一边去的手机翻出来，打开一看。
看著手机上的名字，上官轩怔了一下，笑了。
韩宇伸手在唐云面前晃了晃，“小云，大清早的，你在发什麽呆？”
没反应。
韩宇眼转一转，窃笑。
他低头，在唐云唇上狠狠地亲了下。
唐云顿时惊跳起来，
捂住嘴巴恼道：“死韩宇，你占我便宜！”
韩宇摊手，无辜地道：“你星眸半睁，目光迷离地看著我，我自然心动了，亲你也是正常的。”
唐云擦了擦嘴巴，哼了一声。
“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神经！”
韩宇摸著下巴，陶醉地道：“可是在我眼里，你含羞嗒嗒邀请我一亲香泽，我要是不亲就不是男人了。”
唐云恶狠狠地瞪著脸皮特厚的韩宇，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得远远。
韩宇完全无视唐云的怒气，亲热地拉著他的手，“小云，你刚才在想什麽呢？想得这麽入神？”
“八卦，不关你的事，滚回你的法医室。”
“你一定是想我了，所以才会不好意思。”
“呸，我想八八，也不会想你。”
（注：八八是唐云养的一只鹦鹉。）
韩宇伤心地道：“你居然想一只鹦鹉也不想我，我可是天天想著你，不公平！早知道我就不送八八给你了，你贪新忘旧！”
“滚！”
每次韩宇一说话，唐云觉得自己都会被他气死。
“你赶我走？我不要走，我要跟著你！”韩宇抱著唐云的腰死活不肯走。
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莫不低头偷笑，用暧昧的目光看著他们。
“你还要不要脸？”唐云低喝。
“比起你要赶我走，
面子算什麽，不要也罢。”韩宇幽怨地道。
唐云抚额呻吟，怎麽有人可以这样无耻！
韩宇趁机揽著他的腰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小云的腰真是细啊，不盈一握，手感好极了！不过，隔著一层衣服，
摸得不真切啊！
“死韩宇你的手放哪里？！”
回过神来的唐云气得浑身发抖。
韩宇扁扁嘴，收回自己探进唐云衣服里的手，小声道：“摸一下又不会怎样，小气！”
唐云很想给这个无赖一个巴掌，可惜他爱面子，丢不起脸，他可不想成为警局里议论话题，要知道警局的同事特爱嚼舌根。
他狠狠地刮了韩宇一眼，转身就走。
不怕死的韩宇急忙追上去，讨好地道：“小云，你不要生气，顶多我脱光衣服让你摸回来。”
唐云的脸涨得通红，
大吼：“谁要摸你？”
韩宇掏掏耳朵，委屈地道：“不摸就不摸，你那麽大声干什麽？看！大家都看著我们了。”
唐云向四周扫了一眼，警局的八卦观众立即一哄而散。
“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唐云抓狂了，“你不要再跟著我，不然我杀你了！”
韩宇看著气得上窜下跳的唐云，暗忖：虽然宝贝颊生红晕甚是娇豔迷人，可是不能把他气坏了，不然就没得玩了。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看到我，我走便是了，你不要生气。”韩宇伤心地道。
“快滚！”
韩宇一步三回头，走了几步，
他不走了，回头道：“小云，其实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可是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应我，我不要你想著别人，所以才要亲你的。”
“我哪有想别人了，我在想大清早的组长怎麽会老大家里罢了。”唐云没好气地道。
“噢！”刚才消失的八卦观众突然又冒了出来，齐齐惊呼。
韩宇马上窜回来，双眼发光，“你说上官终於吃了他的宝贝？”
唐云急了，“我没这样说，我只是说……”
可惜他的解释已经被自动断章取义的众人掩盖了。
“听到没有？大消息呐，冷面狐吃了萧组长。”
“听到了，不知道他们谁在上啊？”
“笨蛋，当然是冷面狐啦。”
“你们猜，萧组长今天有没有力气爬起来上班？”
“唉呀，冷面狐终於出手了呀！”
……
唐云冷汗直冒地看著双眼发绿光七嘴八舌的众人，死了，死了，这回大祸临头了！我死定了！
老大，组长，我对不起你们！
他一手揪住韩宇的衣领，哀嚎：“都是你害的，天啊，老大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要你陪葬！”
韩宇苦著脸干笑，咱们警局的同事真是神出鬼没，热情高涨啊！哈哈哈，哈哈，哈！
八卦是警局群众工作的动力。
──正在悠闲地喝早茶的警局局长胡大叔感言
35
一踏入警局，萧春秋立即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
他心下困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没有穿成奇装异服啊，这些人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盯著自己看。
他抬头看众人，众人齐刷刷地转移视线，四顾张望。
萧春秋越发诧异，干脆停下来不走了。
众人即时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他的屁屁。
古怪的、同情的、怜惜的目光，让萧春秋一头雾水，心下惴惴。
这些人哪根筋不对啊，全傻了呀？吃饱了撑著把自己当猴子看？
在自己被众人的视线在身上刺穿个洞之前，萧春秋受不了地开口：“你们干嘛这样看著我？有事？有事就直说啊？”
众人垂头的垂头，望天的望天，剪指甲的剪指甲，假装看文件的继续继续假装看文件，整齐的摆出一副“我们忙著呢，哪有时间看你的”忙碌状。
萧春秋气得吐血，这群家夥，装模作样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他懒得理会这群神经兮兮的八卦人士，径自往办公室走去。谁知他一动，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转移到他身上，极度关注地看著他的走路姿势。
萧春秋被他们看得阵阵恶寒，寸步难行，他霍地猛然转身，忍无可忍地大叫：“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你们如此热爱的？我脸上长花了？我的腿瘸了？”
众人齐齐摇头。
“那你们看什麽？”
众人脸皱成一团，有口难言。
他们不好意思问啊。
萧春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呻吟道：“拜托，你们让我死个痛快吧。”
终於，有一个大胆的八卦者嗫嚅著开口了：“萧组长，冷面──上官督察呢？”
“原来你们想找上官轩啊，他泊车顺便买早餐。”萧春秋照实相告。
众人感动得泪光闪闪，围成一堆窃窃私语。
“看不出冷面狐这麽体贴啊。”
“外表冰山，内里火山呀！”
“萧组长好幸福，
羡慕死我了！”
……
萧春秋嘴角抽搐，一头黑线地看著这群莫名其妙的家夥。
议论了一会儿，众人推了一个人出来继续八卦。
“萧组长，你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小心地询问。
“没有啊，
怎麽这样问？”
“一点也没有？”
“我昨晚睡得很好，精神充足，没有不舒服。”
众人再度感动得热泪盈眶。
“冷面狐好温柔哦，第一次就可以做到完全没有痛楚。”
“我也想有这样的情人啊。”
“做梦吧！”
“做梦也好啊。”
……
萧春秋终於听出端倪，这些人以为自己和上官轩那个了？他们哪来的消息？
趁著众人正在陶醉，萧春秋不动声色地问：“是谁说冷面狐和萧组长那个的？”
“唉呀，你不知道麽？唐云和韩宇说的呀，萧、萧组长？！”
萧春秋阴著脸拍了拍嘴唇发白呈石化状的泄密者，
“谢谢你！很好！不过──”
他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很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和上官轩那个，你们臆想得太多了。 ”
众人一脸的不相信。
“你们不相信？”
众人猛点头。
“上官轩，他们硬是要认为我们昨晚做了，你说该怎麽办？”
众人惊了，动作停格了，慢慢地回头去看不知何时逆光站在他们身後的上官轩。
萧春秋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官狐狸。
众人瑟缩著，希望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要让上官轩看到。
上官轩看了众人一眼，忽然笑了。
“要是真做了，今天我就不让他上班了。”
萧春秋满脸通红，羞恼地道：“你乱说什麽？”
上官轩耸肩，“这是我的心里话，走吧，不要管他们，既然他们没事干，那就找点事给他们干吧。”
上官轩拉著萧春秋的手，越过呆滞的众人，信步闲庭地走了。
直到他们背影的消失不见，众人才如梦初醒。
“第一次看到冷面狐笑，那个震撼啊！”
“唉，唐云放假消息，空欢喜一场。”
“上官督察对萧组长好温柔哦，怎麽我就没有遇这样温柔的情人，
5555……”
……
快乐总是建立在痛苦之上
──在上官轩冰冷目光的无声威胁下正在写著全警局大扫除通告的警局局长胡大叔哭丧著脸感言
36
萧春秋旋风般冲入办公室，开口就问：“唐云呢？”
做警察的一定要消息灵通，不然死的就是你。（注：局长胡大叔的口头禅。）
深得胡大叔真传的楚桓等人立即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唐云，义无反顾地伸手一指，“在那里躲著呢，组长你快去折磨他。”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唐云咬牙切齿，叛徒！
萧春秋把茶杯盖磕得咯咯响，对唐云发话：“你是要自己过来自首，还是要我过去逼供？”
唐云立即狗腿地扑过来，呼天抢地喊冤：“组长，我是无辜的，你要明察秋毫！”
“无辜？”
唐云含泪点头。
“怎样无辜法？今早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怎麽一听到我的声音吱也不吱一声就挂了，是不是心里兴奋著，只想到有大消息可以泄露？”
楚恒适时递上长尺一把，萧春秋拿在手中，气势逼人。
唐云抖啊抖，楚恒他们看得浑身火热，兴奋异常。
此情此景，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在胡大叔的“英明”教导下，警局的同志们都是无良的。
“组长，我招供，”唐云迅速朝萧春秋身後瞄了一眼，很好老大不在，“这次事件老大也有份，老大的冷酷阴沈是整个警局闻名的，组长你温柔善良，我即使敢说你的坏话，也不敢说老大的啊，不怕他一刀卡嚓我麽？”
萧春秋冷笑，“你既然有这样的觉悟，那今早那些热情的注目礼与暧昧窃笑是怎麽一回事？”
“那不是我的错，都是韩宇的错。”
一个人死总好比两个人死，唐云当下决定把责任全推到韩宇身上。
“关韩宇什麽事？”
唐云擦了擦汗，“我听到组长的声音，因为怕组长你会不好意思，所以就没说一句话就挂了，可是组长你也知道嘛，人都有好奇心，我很想知道你为什麽会在老大家中，所以自言自语了，谁知却被韩宇听到了，他这个人，最喜欢就是曲解别人的意思，我只是说为什麽组长你会在老大家，可是他却理解成老大把组长你吃了，非常巧合地，韩宇这个大声公，把八卦人士都招来了，所以就变成那样了，我发誓，真的不关我的事！”
萧春秋拿眼角瞄著唐云，“你所说的可全属实？”
唐云立刻发誓：“绝无半点虚言！”
萧春秋拿著长尺轻拍著手心，斜睨著唐云。
那挥出优美弧度的长尺，看得唐云心惊肉跳，冷汗直冒。
“好，我信你一次。”
“呜呜，组长，你真是好人啊！”
楚恒他们错愕，啊，这就算啦？没戏看了。
不对，老大还没有回来，还有戏。
萧春秋把长尺扔给逼胡大叔写完大扫除通告回来的上官轩，指著唐云道：“这家夥刚才说你的冷酷阴沈整个警局闻名。”
刚放松了一口气的唐云腿又软了，组长，你好狠心呐，居然告密，睡了一晚，你这麽快就和老大同一个鼻孔出气了？！
上官轩嗯了一声。
唐云偷看了上官轩一眼。
上官轩脸上神色平静，不喜亦不怒。
可是越是这样，唐云越是心惊。
他思考来思考去，刚想求情，
上官轩忽然开口了，“唐云，你大清早找我什麽事？”
唐云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哦，哦，我是想跟老大你说又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
“医院里一夜之间冒出了很多人皮扇。”
“很多？”上官轩皱眉。
“初步估计，大概有几十把，
小常他们已经赶去了。”
“好，
你和我们去一趟医院。”
唐云又呆了，“老大，你不生气？”
上官轩眉一扬，“我知道你没这个胆说我的事，韩宇是个祸害。”
唐云痛哭流涕，“老大，还是你英明！”
只顾著感动的唐云没有看到上官轩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道：“春秋的哥哥似乎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将功赎罪，你要24小时保护他。”
“遵命！”
“你去保护萧春夏，韩宇就不能骚扰你了。”
唐云怔了一下，激动地道：“老大，知音啊！谢谢你！”
上官轩微笑。
楚恒他们失望，还是没戏看。
萧春秋看著笑得像只狐狸的上官轩，暗忖：唐云你高兴得太早了！
他凑到上官轩耳边低声问：“你这是什麽意思？”
“韩宇钱很多，而且他挺宝贝唐云的，我想要是玄妙可拿他宝贝的‘玉照’勒索他，他一定会很乐意付钱的，你说是不是？”
萧春秋微愣，随即笑了。
“你好毒！”
“无毒不丈夫。”
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的韩宇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唉呀，空调开大了，冷死了。
────────────────
尤不知即将“人”“财”两失的韩宇致谢。
37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喜不胜收地跑进简陋的院子。
只要再多卖一批扇子，他就可以娶她了。
推开门，女人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
他走过去，意思意思地询问：“你不舒服麽？”
女人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时，她眼里迸射出喜悦的光芒，伸出手想握住男人的手。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男人的手时，男人把手抽开了。
“病著就安分一点，不要乱动，对了，扇子你做好了麽？”
女人的眼睛里尽是失望之色，她哑著声音道：“做好了，我放在屋角的箱子里。”
男人立即跑过去把箱子抱起来，他的眼里此刻只剩下了扇子。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休息。”
“别走，等、等一等。”
女人乞求的呼唤让男人歇住了脚，
他不耐烦地问：“还有什麽事？我答应了人家要准时交货的。”
“婚事，我们的婚事。”
“等你好了再说吧，你这样子，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怎样结婚？”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睁著眼睛看著他远去的背影，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
陈永业惊醒，冷汗渗渗。
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呼救器发出暗淡的微光。
陈永业抬起衣袖擦了擦汗，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摸索著坐起来，看看天色，快天亮了，天边已经露出曙光。
因为腿不方便，他懒得去开日光灯了，借著微弱的光线倒了一杯水。
他环顾了一下西周，这间足以住十个人的病房只有他一人，两侧的病床上铺著斑白的床单，仿佛暗夜里突然伸出的白骨手。
陈永业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洒了一些在床单上。
陈永业急忙把杯子放在一旁，伸手去擦床单上的水迹。
一低头，却见洁白的床上满是斑斑血迹。
他的心一阵紧缩，高声尖叫。
他顾不得自己行动不便的腿了，一把扯起满是血迹的床单扔到一旁，连爬带滚地滚下床。
慌乱中，不小心碰翻了杯子，水沿著床头的桌子流了下来，滴落在陈永业的手背上。冰凉的，粘稠的，陈永业提起手一看，叫得更加惨烈。
“血，血……医生，医生，救命，救命！”
房间寂静得可怕，只有陈永业惊惶的呼救声在回荡著。
“人呐，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走廊外一点声息也没有 。
陈永业害怕了，抓过桌子的杯子一手扔向紧闭的房门。
杯子碎裂了，尖尖的发著幽幽蓝光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一朵血花在门板上泼墨开来，说不上的阴森恐怖。
“救命啊，救命啊！”
陈永业艰难地爬到门边，想开门逃出去。
床距离门不是很远，可是陈永业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怎样爬也爬不到门边。
突然，脚踝上攀上一样冰冷的东西。
陈永业急忙低头去看，一只有森森白骨的骷髅手正死死地捉紧他的脚。
陈永业惨叫著，死命踹那只手。
另一只骷髅手从地板中伸了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刀被紧紧捏著，滴著血的刀锋贴上了陈永业的完好小腿，一刀剜下，硬生生地削了一块皮下来。
陈永业发出撕裂心肺的嚎叫，晕了过去。
38
洁白的床单上，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一床的扇子，扇面上的桃花鲜豔欲滴，透著眩目的红。
萧春秋弯腰仔细研究，“扇面上的血是新弄上去的？”
“嗯，经过化验，证实是陈永业的血。”小常道。
“那陈永业呢？”
“他小腿被切了一块皮下来，人也被吓晕了，现在还在隔壁躺著。”
萧春秋扫了眼一地的血迹，“有没有人看到凶手？”
“没，早上值班的护士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陈永业躺在地上，以及这一床的扇子。”
“那要等到陈永业醒了才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看来是这样了。”
小常瞄了一眼门外，没有看到上官轩，顿时眼中狡诈之色一闪而过。
他漫不经心地问：“怎麽不见你老大？”
“不是在後面麽？”
“是麽？我怎麽没看到？”
萧春秋有些意外，探出头去张望，果然不见了上官轩的踪影。
“奇怪了，刚才还在的呀？怎麽一下子就不见了？这个家夥，神出鬼没，莫非有事情瞒著我？”
小常眨眨眼睛，暧昧地问：“上官轩如何？”
“什麽如何？”萧春秋一头雾水。
“你不是被他吃了麽？不过看你活蹦乱跳的，精神得很，看来上官轩对你很温柔啊。”
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萧春秋没好气地道：“没，我们没做。”
小常不相信。
萧春秋懒得睬他，越过他就要走。
小常拦住他，不甘心地问：“真的没做？”
“都说了没有了，罗嗦！八卦，跟警局那群三姑六婆一个德行！”
小常不死心地再次确认：“真的没有？是不是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的，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嘴巴很紧的。”
萧春秋白了他一眼，“最靠不住的人就是你！”
小常还想再说，耳边忽然传来宋肖御愉悦的笑声，“小常，你就干脆些认输吧，纠缠来纠缠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常怨恨地瞅了宋肖御一眼，头一甩，不吭声。
萧春秋看看笑得奸诈的宋肖御，又看看憋屈的小常，满腹疑惑。
“宋肖御，你拿我们打赌？”
宋肖御一回头，悄无声息的上官轩正幽灵一样站在他身後。
“哈哈，上官你真有当鬼的本质！”
“拿我们打赌？”萧春秋狐疑。
上官轩斜睨了一眼一脸心虚的宋肖御，“不用说，
这家夥一定是拿我们的事跟小常打赌，若是输了，就同床一个月，我说得对不对？”
萧春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同、同床？”
宋肖御笑眯眯地道：“你别想歪，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而已。”
“单纯地睡在一起？”小常神情大怒，“上几次跟你睡，你都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上、上几次？你们睡过好几次了麽？”萧春秋再度结巴。
上官轩懒懒地道：“宋肖御是个无耻小人，经常坑骗小常。”
小常愤愤地挥拳，以示赞同上官轩的话。
宋肖御垮下脸，“上官，我得罪你了麽？这麽毒舌诋毁我崇高的形象。”
“你是得罪我了，
再说，我不觉得你有什麽形象可言。”
宋肖御焉了。
局长大人说得没错，上官轩这个人是惹不得的，他绝对是那种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必将你绊倒再补加一脚的人，尤其关系他宝贝的时候，他铁定再狠狠地多踩两、三脚。
小常心里那个爽啊，哼，宋肖御这个诈骗惯犯，终於也吃鳖了！
萧春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官轩，你刚才去哪里了？”
“洗手间。”上官轩简洁地道。
“怎样？这里有什麽发现？”
“没，就是多了一床的扇子。”
“其实也不算没有发现，至少陈永业是这事件中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生还者。”
萧春秋一拍脑袋，“你不说，我倒没想到这点，我们快去问问陈永业，看他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上官轩倒不著急，他走到床边，随手捡起一把扇子，出神地看著。
萧春秋没来由地觉得不安，他走上一步，
“上官轩，你在看什麽？”
上官轩回过神来，看见萧春秋略显担忧的眼神，他安抚地笑了笑，“没什麽，忽然想到一些事罢了。”
萧春秋看著他，隐隐觉得上官轩在骗自己，可是为什麽骗自己，他却说不出。
39
看著病床上缩成一团的陈永业，萧春秋很无奈。
原本想著可以从陈永业口中问出什麽，谁知陈永业却只是不断叫嚷著有鬼。
上官轩冷漠地看著陈永业，忽然对唐云道：“去叫玄炫来。”
唐云一怔，“去哪里叫？”
“月羽办公室。”
“啊，哦。”
唐云很奇怪，老大怎麽知道玄炫在月羽办公室的？
萧春秋也很惊讶，“你怎知道玄炫在医院？”
“刚才碰到月羽，他说的。”
“无缘无故，
月羽怎麽会跟你说这样的事？”萧春秋紧追不放。
上官轩在心里暗叹，这人，想他笨一些的时候他偏聪明，想他聪明一些的时候他偏笨得可爱，唉！
“我见玄炫经常和月羽在一起，随口问问罢了。”
萧春秋半信半疑。
不断地往自己身上飘来的探究目光看得上官轩头皮发麻，恰好这时，玄炫和月羽走了进来。
萧春秋把目光从上官轩身上挪开，转移玄炫身後的月羽身上。
上官轩松了一口气，可是又马上担心萧春秋追问月羽，那岂不是会穿帮？
果然，萧春秋问月羽：“月羽你刚才是不是见过上官轩？”
月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上官轩那头看了一眼。
上官轩朝他打了一个眼色，月羽会意，“是啊。”
“你和他说什麽了？”
呃？月羽傻眼，他根本没有和上官轩见过面，
哪知道说了什麽？
玄炫道：“上官轩鸡婆地问他我是不是又跟著他上班罢了。不是我说，春秋你的那位竟然也感染了你们警局的优良作风──包打听，依我说，你们警局不如出份万事通报算了。”
“就是。”月羽立即接口，“我和小月和他八杆子打不著，他真够八卦的。”
上官轩脸上肌肉抽动，这两个家夥，有风使尽利，居然趁机踩自己一把。
萧春秋马上护短了：“什麽八卦，他只是礼貌问问罢了，你们说得真难听！”
玄炫似笑非笑调侃道：“共宿一宿後果然变亲密了，处处帮著他。”
萧春秋抱头惨叫，
“怎麽连你们也知道这件事？谁说的？唐云是不是你？”
看著目露凶光的萧春秋，唐云慌忙摇头，
“不是我告诉他们的！”
月羽笑嘻嘻地道：“你哥说的。”
“我哥？”
“对呀，是他和小可说你昨晚在上官轩家睡，小可第一时间就跟我们说了。”
萧春秋无力了。
玄炫笑道：“你要多谢春夏呢，要不是他拉著小可，小可早就跑去上官轩家偷拍你们了。”
闻言，萧春秋和上官轩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冷颤。
玄妙可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一直壁上看戏的宋肖御问：“上官，你找玄炫来，他能让陈永业开口说话麽？”
不知道状况的玄炫朝上官轩投去询问的目光。
萧春秋也道：“是呀，玄炫是天师，不是医师，我觉得叫我哥这个心理医生来或许有用。”
上官轩大致把事情说了一下。
月羽道：“我看他是受惊过度，暂时精神有些失常罢了，过段日子就会自动痊愈。”
萧楚秋的脸皱成一团，“过段日子？要多久？”
“难说。”
上官轩道：“听听玄炫的意思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
见众人的目光注视自己，玄炫问：“你们想知道什麽？”
“那些扇子是谁放在哪里的，还有是谁切了陈永业的皮？凶手为什麽不杀了陈永业，只是切了他一块皮就算了？”萧春秋连珠炮地发问。
“这麽多问题，你还是自己看吧。”
“自己看？”众人大惑不解。
“我可以利用影像全息让案件重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凶手。”
萧春秋高兴地道：“一定能看到的。”
“这可不一定，凶手不一定是人。”
40
玄炫站在房间中央，举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弧。
月羽等人真切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明显膨胀了一下，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就像爆炸时鼓动的空气潮涌，可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间，下一秒，又平静了。
众人正在惊奇，忽然眼前一黑，房间的光线暗淡下来，漆黑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到周围的景物。
窗外一片灰暗，陈永业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
半晌，陈永业醒了，爬起来喝水。
水喝了一半，陈永业忽然惊慌失措地滚下来，挣扎著向门的方向爬去。
爬了几下，他停了下来，撑起身子拿起床头的杯子用力砸向门板。
靠近门边的唐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低头闪避，玻璃杯几乎是贴著他的脸颊飞过。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水花四溅，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可是奇怪的是，唐云明明看到水花溅到自己身上，可是却没有感觉到湿意。
唐云稍微失神了一下，再回头看陈永业时，发现陈永业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水果刀，脸上带著狰狞的笑容，手起刀落，在自己小腿上剜了一块皮下来。
唐云差点惊呼，幸好及时忍住，月羽等人脸上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玄炫一声低喝，接著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站著不敢动，只觉得手心出汗，神经绷紧。
月羽担忧不已，他不知道玄炫有没有事，他想叫玄炫，可是又怕惊动黑暗中蛰伏的敌人，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短短的几秒，又仿佛是漫长的几个小时，众人觉得眼前陡然变亮。
月羽急忙看向玄炫站著的地方，玄炫嘴唇翕动著，神情严肃。
见他安好，月羽松了一口气，顿时放下心来。
众人知道事情还未完结，因此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免得让正在作法的玄炫分神。
地上的陈永业维持著爬向门口的姿势，眼睛圆睁，神色惊恐地不时低头看自己完好的小腿。顺著他的目光望去，众人看到嘿咻咻的床底下伸出了一只只有半截的发著幽幽青光的骷髅手，正死死地捉住陈永业的脚。
骷髅手一伸一缩地攀上陈永业的小腿，抚摸著他的小腿肚，似乎在评估哪个部位可口。
陈永业惊恐欲绝，一副随时晕倒的恐怖神态。
萧春秋等人看得心都悬了起来，看著那只似乎有生命的骷髅手在陈永业腿上摸来摸去，都不禁有一种想作呕的恶心感。
骷髅手似乎十分满意猎物的可口度，慢腾腾用锋利的薄刃从陈永业的小腿上削了一块皮下来。
陈永业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晕死过去。
房间蓦然大亮，刺目的光线让各人都有点不能适应，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房间已回复原状，地上的陈永业不见了，那只骷髅手也不见了。
呼！众人憋住的一口气这时才终於吐了出来。
“还真被玄炫说中了，凶手根本不是人。”萧春秋嚷嚷。
唐云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凶手是半截骷髅手？这让人难以相信，再说我们去哪里缉拿那骷髅手？”
玄炫的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正想抬手擦去，月羽已经早他一步，掏出纸巾帮他抹了。
月羽靠得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扇动的睫毛，玄炫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窒，
脸上发热。
“谢谢！”
月羽眨眼，嘴角翘起：“我不喜欢你和我客气。”
玄炫笑了笑。
“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可是没看到有东西掉下来啊？”月羽道。
他这样一说，众人才想到这个问题。
“你们不是看到了两种不同的景象麽？一是陈永业把自己的皮切下来，
二骷髅手把陈永业的皮切下来。”
“我也觉得奇怪，正想问你为什麽会这样？”萧春秋插口。
“那是因为凶手进来了又走了。”
41
众人惊愕。
半晌，小常道：“来了又走了？我们怎麽没有看到人？”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纵横交错的细条纹照在上官轩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脸上，他缓缓地道：“因为那算不上是人。”
萧春秋眼睛一下子睁大，吃惊：“你、你看到凶手？”
“没有，可是感觉到他的存在。”
唐云眼放异彩，“老大，你有超能力？”
上官轩斜看了一眼这个幻想故事看多了的下属，“没，要是有，我早就缝起你这大嘴巴了。”
唐云讪笑，暗骂自己笨，怎麽又挑起这个话题？
“上官你厉害，就只有你有感觉，我什麽都没有感觉到。”宋肖御惊叹。
小常皱眉，“不是，我也感觉到了。”
宋肖御怔愕，
“你也感觉到了？”
“有那麽一瞬间，我觉得很冷，恰好那时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感觉？”
宋肖御连忙问上官轩：“那上官你是什麽感觉？”
“我们这里有七个人，可是我听到了第八个人的呼吸声。”
萧春秋咋呼，“第八个人的呼吸声？好像玩Square哦，四个人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A去拍B的肩膀，B去拍C的肩膀，C去拍D的肩膀，跟著D向前走拍到多出来的一个人的肩膀。”
众人不约而同地对莫名兴奋的萧春秋给予“关注”的一瞥，然後一致看著上官轩。
上官轩苦笑，萧春秋有时候就是这样粗神经，恐怖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有点脱线了。
玄炫多看了小常几眼，察觉他的注视，宋肖御马上挡在小常面前，
一副护崽的模样。
小常厌恶地把他推开。
玄炫友好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月羽问：“小月，为什麽小常和上官轩会有感觉，可是我们却没有？”
众人也有这个疑问，纷纷洗耳恭听。
玄炫看了一眼上官轩，
“上官轩是个人感官灵敏，
至於小常那是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
“体质特殊？”
唐云上下打量著小常，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看得小常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宋肖御关心地问：“体质特殊？怎样特殊法？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不好的影响？”玄炫笑得颇为古怪，
“容易惹鬼上身算不算？”
小常忽然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脸一下子白了，他急急地问：“可是我长这麽大了，见鬼的次数少得可怜，就那麽一两次。你说我容易惹鬼上身，好像──”
玄炫扬眉，忽然问宋肖御：“你和小常是不是自小就认识？”
宋肖御诧异，“你怎麽知道？”
嗅到八卦的味道，唐云立刻追问：“宋肖御你和小常是青梅竹马？”
宋肖御笑眯眯的，“是呀。”
小常哼了一声。
萧春秋侧目，揶揄：“看不出耶，你们竟是青梅竹马，可是宋肖御，小常怎麽好像有点讨厌你？”
宋肖御托著腮想了一下，苦恼地道：“大概是因为我小时候老是欺负他吧，他就一直恨我了。”
小常又哼了一声。
月羽不解地问：“小常的特殊体质和宋肖御自小就认识小常有什麽关系？”
玄炫嘴角弯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见他如此神情，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之心，萧春秋催促道：“你倒是说清楚呀？别再卖关子了。”
“以小常这种八字轻的命格，之所以才见了一两次鬼，完全是因为宋肖御的命格和他相反，属於那种鬼见愁的命格，跟他在一起，那些鬼自然不敢接近小常。”
“噗！”萧春秋笑了，
“鬼见愁？”
宋肖御自己也傻了。
“人都有那麽一点儿欺善怕恶，鬼也不例外，有宋肖御这个‘恶’在，那些鬼自然就不敢欺负小常这个‘善’了”。玄炫笑道。
宋肖御高兴不已，搂著小常肉麻兮兮地道：“小常，我们天生一对啊！”
小常薄唇轻启，“滚！”
宋肖御一点也不受他的冷言冷语影响，亲热地抱著小常不放。
萧春秋嘿嘿了两声，
“天生一对呀？你们一个鬼见爱，一个鬼见愁，天生相克呀。”
小常点头，绝对赞同，
“对！”
宋肖御不满了，冲上官轩大叫：“上官你管好你的宝贝，别乱说话破坏别人姻缘！”
众人哄笑。
42
笑了一阵，萧春秋叫嚷：“离题了，离题了！”
“什麽离题？”上官轩不明所以。
“我们明明在说凶手，怎麽就说到小常和宋肖御身上了。”
“就是咩、就是咩……”宋肖御也趁机抗议。
小常一脚把他踹开。
萧春秋道：“小常感觉到凶手的存在，上官轩听到他的呼吸声，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凶手，玄炫，还真是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凶手不是人来的，是鬼。”
月羽啐他：“你才是乌鸦嘴。”
唐云摇头，
“不对呀，
现在大白天的，鬼不是都怕太阳的麽？他怎麽敢到处乱跑？”
玄炫道：“怕什麽？他有层人皮遮挡。”
众人都被玄炫这句话吓倒了，“人皮？”
萧春秋咽了一口口水，“人皮？那些死者的皮不都拿来做成人皮扇了麽？”
“今天那些扇子你们都化验过证实是先前那些死者被切去的皮麽？”
萧春秋一顿，“扇子已经送去化验了，结果还没有，
可是因为──”
上官轩接口道：“鉴证结果没有出来，就不能证明那些扇皮是人皮。虽然在萧春夏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五把扇子是用那五个女死者的皮做的，
可是不能说明今天在陈永业床上发现的扇子是前阵子死的那个五个男死者的皮。”
宋肖御沈思，
“这样说也有道理。”
“玄炫，你刚才说凶手，我们假设他是鬼，事实上，他也极有可能是鬼，你说他有层人皮遮挡是什麽意思？”萧春秋问。
“披著羊皮的狼，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那只鬼披了一层人皮？”上官轩猜测。
“没错，而且这层人皮大有可能是用那些死者的皮做的。”
想象一层死人皮粘在皮肤上的腻糊糊感觉，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月羽疑惑，“鬼上身应该也是不怕太阳的，为什麽小月你这麽肯定凶手披了一层人皮？”
“鬼上身虽然不怕太阳，
可是毕竟鬼属於寒体，阴气重，是不能长时间暴露於阳光之下，刚才我跟那凶手接触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不像鬼。”
“不像鬼？怎麽说？”萧春秋追问。
“我觉得凶手像是干尸。”
“干、干尸？”萧春秋张口结舌。
“他刚才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尸臭味，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是还是掩盖不住腐烂的气味，正常来说，鬼身上是不会有这种腐臭的，所以我就认为凶手不是鬼，他只是一具变异的干尸，他切去死者全身的皮肤，大概是替自己做个皮囊，好让他能够混在人堆中不轻易被发现，这算是一种高明的伪装。”
众人沈默了，突然间，都不禁有种天荒夜谭的感觉。
好一会儿，上官轩问：“既然他刚才来了，你怎麽不设法捉住他？”
玄炫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那时我正在做法让你们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分神，不然不止我自己有事，你们也会有事。”
闻言，月羽不由得害怕，玄炫事後虽然说得轻松，
可是他知道当时的情形一定很危险，稍有不慎，玄炫极有可能会受伤。
想到这里，月羽下意识地伸手紧紧地握住玄炫的手。
玄炫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他担忧的眼睛读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心田霎时间满是感动。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啊！
43
“骷髅手？干尸？这样的凶手要怎样捉啊？”萧春秋发愁。
唐云建议：“我们要不要请示局长大人请玄炫这个天师进驻，以备不时之需啊？”
萧春秋偷瞄了玄炫一眼，小声地道：“玄炫收费太贵了，就怕局长大人不愿意。”
唐云也压低声音：“让老大去说。”
萧春秋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上官轩的话胡大叔通常都会听的。
他扭头还未开口，上官轩已经一口回绝：“没门。”
萧春秋鼓起腮，“为什麽？那你告诉我干尸凶手怎样捉？”
“总之我有办法。”
“什麽办法？”萧春秋、宋肖御等人齐声问。
“不告诉你们，自己想。”
萧春秋等人瞠目。
“上官，你什麽时候变得这样小气？”宋肖御怪叫。
上官轩不可置否，转身就走。
玄炫拍拍萧春秋的肩膀，微笑道：“期待你能成功说服上官轩，那我也可以赚一下外快。”
萧春秋瞪他，恶毒地诅咒：“你的钱已经多到淹死你了，还整天念念不忘钱。钱，钱，钱，小心一日你就是死在钱财上。”
萧春秋的话让月羽听了很不舒服，神色之间隐隐有些不快，这个萧春秋有时说话过於口没遮拦了。
他明显外露的不愉之色，让萧春秋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他连忙举手道：“我说这话是没有恶意的，你不要介意。”
月羽扫了他一眼，沈著脸不说话。
萧春秋觉得无辜，他一向都是这样和玄炫说话的，虽然话有时候是恶毒了些，可是真的没有恶意的，怎麽月羽就这般在意？
“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月羽临走前还不忘给萧春秋一个警告的眼神。
萧春秋不由得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地对玄炫道：“想不到他平时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样子，生气起来忒可怕的！他真的喜欢你，我咒你死，他恨不得缝起我的嘴巴。”
玄炫淡笑，
“谁让你老是说话不经大脑，走了，有事再联系。”
“你别走啊，要是干尸出现，我们怎麽办啊？说不定他刚才已经看清我们的样子了？”
“找你的上官轩去。”
“他不可靠啊！”萧春秋大叫。
玄炫回头，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他说他有办法，就自然有办法，我懒得管你们。”
唐云被玄炫的笑容迷倒了，喃喃地道：“组长，我第一次发现玄炫的笑容比老大还惊豔啊!”
萧春秋不感冒地道：“我早就知道了。”
“美人泪，断人肠，美人笑，动古今。”小常文绉绉地说了句。
宋肖御沾沾自喜：“小常，我哭给你看好不好？”
小常一头黑线，“你也算美人的话，猪也算美男了。”
宋肖御很受伤，无语凝噎。
难道我在小常心目中竟然和猪是同一级别的？？？
“玄先生，你和月医生吵架了麽？”
玄炫推门的动作停了一下，“怎麽这样问？”
“我看月医生黑著脸回来，还以为你们吵架了。”李红梅关切地道。
“谢谢你的关心，”玄炫朝李红梅微笑，
“他发小脾气罢了。”
李红梅眨眨眼，笑呵呵地道：“亲亲，抱抱，哄哄，月医生就不会生气了。”
“我也这样认为。”玄炫认真地点头。
李红梅笑得更欢了，殷切替玄炫拉开门。
玄炫朝她行了个绅士礼，惹得李红梅咯咯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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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锁上後，还没有转身，就听到月羽重重地哼了一声，“拈花惹草。”
玄炫在他对面的坐下，笑吟吟地瞧著赌气的月羽。
月羽被他瞧得有些羞恼，正想发作，玄炫开口了：“第一次见你生气，真可爱。别生气了，春秋只是开玩笑。”
月羽用笔把桌子敲得咯咯响，采取不予理睬的政策。
玄炫单手支著下巴，
笑道：“怪不得小花会被你拐带回来，一定是它觉得你和它像是同类，一样的可爱，可是又小孩子气。”
被说到的花栗鼠不高兴了，真是的，你们两只打情骂俏，为何要我把拖下水？无聊！
月羽眸子里水光潋滟，他像是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玄炫听，
“为他生气，却连哄我一下也不愿。”
笑意在玄炫眼底展现，他走过去在月羽脸上亲了亲，伸手抱了抱他，
低声道：“不要生气了，我又不是真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是死在钱财上的，这样难看的死法不适合我。”
月羽这才露出笑容，“那你想要怎样死？”
“没有意外的话，百年归老吧。”
月羽有些憧憬，“百年归老，不知道我们老了会怎样？”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白发苍苍的自己和月羽靠在一起看日落的情景，温柔的情愫油然而生，玄炫低喃：“老了？老的时候脸皮像风干的橘子皮，牙齿只剩下寥寥几颗，不能吃硬的东西，只能每天喝粥，唔，
怎麽觉得有点可怕？”
月羽轻笑，把玄炫抱到腿上，温柔地摸著他脸，“即使老了，对我来说，小月始终不变。”
“始终不变麽？”玄炫轻叹。
“你不是累了麽？我抱著你，你睡一会儿吧。”月羽有些心痛地道。
玄炫侧头看著他，想否认，可是转念一想，摇头，对著他，为什麽还要否认，刚才耗神不少，确实是累了。
“嗯。你可要抱紧，不要让我掉下来。”
“我怎舍得？”
玄炫不再说话，靠著月羽合上了眼睛。
均匀的呼吸拂过脸颊，低头看时，玄炫已经睡著了。
月羽小心地摘下他的眼睛，看著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眼窝下小方的阴影，唇边露出一丝轻风般的笑容。
他把座椅调成卧式，把玄炫摆成趴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搂著玄炫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梦见笑意盈盈的玄炫朝自己微笑，春风和煦，让他醉了。
周围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上官轩的身影，萧春秋有些诧异，
“奇怪？怎麽不见了？”
唐云道：“会不会先回去了？不对呀，老大不像是这种不打招呼就走的人，何况组长你还没有走呐？”
萧春秋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找人。
“上官轩，你在哪里？”
“在你哥的办公室。”
萧春秋挂了电话，有点惊奇，“他居然去了我哥的办公室，难道他有事找我哥？”
唐云才刚踏入门口，玄妙可立刻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美女的笑容自然不赖，可是唐云却有种头皮发麻、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马上自我检讨有没有得罪玄妙可这个女天师，
想来想去，没想到曾经得罪她，唐云顿时安心了，一定是我眼花，以致把小可友好的笑容看成是恶魔的笑容了。
萧春秋第一件事就问上官轩：“你怎麽跑到我哥这里了？”
上官轩眼皮也不抬一下，“你每次来医院，总要来你哥这儿，我在这里等你很正常。”
萧春秋语塞。
上官轩道：“鉴证结果已经有了，玄炫猜对了，那些扇子只有一部分是先前那五个男死者的皮。”
“那剩下的那些扇子是用什麽做的？”
“也是人皮。”
“也是人皮？还有其他受害者？”
“没有。”
“那那些扇皮哪来的？”
“死人皮。医院里每天都有死人，偷一两块皮谁会注意。”
萧春秋惊跳，“你不要告诉我凶手就在医院里？”
“你终於也聪明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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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听到了一些流言，说男人在城里买了屋，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打算结婚。
女人不相信，他说过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他就会娶自己过门的，他怎可以失信？
在众人同情的、异样的眼神中，女人日复一日地等待著，院子里的那棵桃花开满了枝头，开得热烈而灿烂。
女人挣扎著爬了起来，倚在门边痴痴地望著鲜豔的桃花。
他会娶自己的，一定会的，她一遍又一遍地欺骗自己。
桃花日渐凋零，孱弱的花朵日渐枯萎，飘落枝头。
女人的病越来越严重，生命就如枝头的残花，随时都会零落成泥辗作尘。
自那回把扇子抱走，男人再也没有来过。
女人从来不知道她做的扇子卖得很贵，更加不知道男人从中牟取暴利。
她每天都躺在床上，侧著头看著窗外的桃花，看著枝头的桃花越来越少，她的心慢慢沈入冰窖，她开始相信那些流言，可是心底依然盼望著他不会骗自己。
然而，痛苦的等待，等来的却是他明日就要成亲的噩耗。
女人痛哭，哭声凄厉。
最後的一朵桃花终於飘离枝头，女人的心也死了。
她美丽的、灵活的手因为病痛已经骨瘦如柴，丑陋不堪。
像是回光返照，将死的女人拼著一点力气下了床，伸出颤抖的手，拿出自己做扇子的工具，从自己身上剪了一块皮下来，血流如注，女人却似乎没有痛觉。
她认真、细致地用自己皮缝了一把扇子，扇面上用自己的血点上血红的桃花。
她托人向男人带了一句话，她就要死了，希望把自己最後做的扇子交给他。
男人来了，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油尽灯枯，
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著自己爱的人，可是男人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身上，那贪婪的目光之盯著她手上紧紧攥著的桃花扇上。
最後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女人彻底地死心了。
怨恨滔天而来，自己的爱换来的是只有背叛，既然如此，她要他们陪葬。
女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男人第一时间掰开女人握得紧紧的手指，拿走了那把桃花扇。
一张草席包裹了女人凄凉的一生。
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朝新房走去。
他的美娇娘正在等他，他的好日子正要开始。
一脚踢开房门，新房内，红彤彤的一片，喜庆的颜色映得男人双目血红。
他晃著脑袋走向坐在床边的新娘。
新娘很美，比女人美多了。
新娘羞涩的笑容看得男人心痒难耐，抱著她滚向被褥。
红烛高挂，默默垂泪，红色的烛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桌上的桃花扇上。
男人打著呵欠睁开眼睛，昨晚好生快活，颇有种春宵苦短的慨叹。
伸手去楼妻子，手上冰冷让男人猛然扭头。
双眼凸出，眼白尽翻，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昨晚还跟他快活的人一夜之间成了一具尸体。
男人惊叫著，惶恐地滚下床。
僵硬的尸体突然伸手一抓，抓住了男人的手。
……
啊！
陈永业大叫著一下子惊醒，心脏剧烈地跳动著，浑身冷汗。
他刚想用手擦擦额上的汗，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捉住了。
46
“你醒啦？”
陈永业到了喉咙的呼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汗，用力地喘了一口气。
“桑医生，是你啊，吓死我了！”
桑菊没有回答，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直勾勾地看著陈永业。
陈永业害怕了，想把自己的手从桑菊手中抽出来，无奈桑菊枯瘦的手就像一个铁手铐，怎麽也挣脱不开。
“桑、桑医生，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我一个粗男人，好像──”
房间里很暗，站在阴影里一声不吭的桑菊仿佛地狱里的幽灵，摄人的眼神盯得陈永业寒毛直竖，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梦里紧抓著自己不放的女人死尸。
有那麽一瞬，梦里的女人和眼前阴沈的桑菊重叠了。
陈永业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牙齿打架。
桑菊很瘦，瘦得就像一竹竿，可是她的手劲很大，陈永业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
自己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竟然会惧怕一个风都能吹走的小女人，陈永业觉得窝囊，可是就是忍不住发抖，他想喊救命，可是被桑菊散发著寒意的目光盯著，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加不用说呼救了。
桑菊又看了陈永业好久，终於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陈永业觉得被她抓过的手腕似被火烧，低头一看，惊悚地发现自己的手腕黑了一圈。
“桑、桑医生，你、你有什麽事吗？”陈永业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没事啊。循例巡房。”
桑菊说话的嗓音很奇特，有著阴冷沼泽的冷意，更奇怪的是，陈永业隐隐约约地闻到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腐臭的味道。
桑菊伸手摸著陈永业缠绕著纱布的小腿，一下重，一下轻。
冰冷、湿滑的恐惧感，让陈永业脑袋运作罢工，眼睛凸出，盼望桑菊快点挪开她的手。
摸了一会儿，桑菊把手移开了，
陈永业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桑菊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的小腿被人切了一块皮下来？”
经她这样一提，陈永业才想到昨晚的恐怖经历，
他著急地道：“桑医生，我、我昨晚见鬼了！”
桑菊一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见她不相信，陈永业急了，“我说真的，
我真的见鬼了，我不要再呆在医院了，我要回家。”
“行，那你回家吧，我带你去办手续。”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陈永业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真、真的？”
桑菊点头。
陈永业欣喜若狂，“谢谢你，桑医生。”
听到他的道谢，桑菊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看著她的笑容，陈永业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一想到能够离开医院这个鬼地方，他就什麽也顾不得了。
“走吧。”
“好好好。”
陈永业挣扎著爬起来，桑菊把放在床头的拐杖拿给他。
“谢谢！”陈永业感激地道。
桑菊又是一笑。
走廊里灯光昏暗，寂静得仿若一个死城，没有任何的活物。
陈永业走在桑菊後面，不安地四处张望。
“桑医生，医院里晚上都是这样安静麽？”
心里害怕的陈永业战战兢兢地问。
“是啊，医院嘛，不能吵著死去的灵魂。”桑菊慢悠悠地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陈永业打了一个冷缠，本来想著和桑菊说书话，希望驱散心头越来越浓的恐惧，可是陈永业发现，桑菊的话让人更加惊栗。
他只好不说话了，不时地回头偷瞄。
长长的幽暗走廊尽头，似乎有无数的鬼魂正在张牙舞爪，亟待冲出来的把人吞噬。
陈永业不敢再看，一边把头转回来，一边在心里咒骂：以後再也不踏进这鬼医院半步。
转动了一半的脖子僵住了，他骇然地发现刚才还走在自己前面的桑菊不见了。
47
陈永业惊惶不已，反射性把自己的背紧贴著墙壁，嘴唇发白，双手紧紧地握住拐杖。
“桑医生？桑医生？”陈永业小声地叫唤著。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著，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声响，似乎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陈永业觉得自己正待在一个孤城中，除了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
按道理说，这麽大的一个医院，即使怎样安静，也没可能一点声息也没有的。
陈永业的腿不断地发抖，几乎连站也站不稳。
他缓缓地转动著眼睛，向两边望去，两头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根本看不清前方，更诡异的是，这过道两边竟然没有门。
陈永业用力揉著眼睛，不断喃喃：我一定是眼花了，刚才明明看到走廊两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门的，为什麽现在什麽门也消失了，只看到熏黑的墙壁？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就在陈永业惊惶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哭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哭的人渐渐走近。
陈永业整个人都僵住了，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
静止的空气中突然扬起一阵阴风，朝陈永业直扑而来。
脆弱的神经终於绷断，陈永业大叫著拄著拐杖发疯地往前跑。
好几次，他都摔倒了，每次一摔倒，他就感觉那股阴风离自己更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随著阴风充斥著他的鼻端。
陈永业不敢停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跑。
陈永业赤著脚，拖鞋也跑不见了，他惊恐地感觉到一只干瘦的手有好几次就要捉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倒，那种感觉，很像昨晚那只骷髅手抚摸自己小腿的恶心感觉。
陈永业魂飞魄散，喘著大气，鼓劲往前奔。
拐了一个弯，他如看到了上帝一样发现了一扇门，而且门缝里正透出柔和的灯光。
狂喜的陈永业无暇细想为什麽本来像个死胡同一样的走廊会突然出现一扇门，也没时间想门内会有什麽东西，他只想著走到有光明的地方，似乎在有光明的地方，就不会那麽恐惧，黑暗中那样东西也不敢肆意暴露在灯光下。
他咬紧牙关，忍著腿上阵阵钻心的疼痛，憋著最後一口气，一手推开门，冲了进去。
玄炫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天色微暗，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了。
他动了动身子，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月羽抱得很紧，根本动不了。
他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著不知何时睡著的月羽。
那次被自己烧掉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可是也不是像原本那样长，半长不短的头发柔柔地贴著月羽的额、脸颊。
玄炫伸出手指撩起几束头发，绕在手指上把玩著。
月羽睡得很熟，对玄炫淘气的举动毫无所觉。
玄炫用发丝轻轻地搔了几下月羽的鼻子，睡梦中的月羽皱了皱鼻子，咕哝著把头转到一边去。
玄炫低笑，把他的头摆正，挺起身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月羽似乎梦到了什麽美好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伸手搂住玄炫的脖子蹭了蹭。
猫儿般的亲密举动让玄炫脸上漾开了灿烂的笑容。
看看时间，想想也是时候了，不然人就会走了，这事今天应该要有个完结了。
玄炫掏出手机，发了两条短信息，然後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月羽怀里，
享受他温暖的怀抱，沈稳的心跳。
48
短信息的铃声响起，玄妙可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她把手机收好，转头看了正在整理思考病例的萧春夏几眼，明亮的大眼中透出了些许担忧。
她垂下头，抱著手臂想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眼神中担忧褪去，带上了一抹坚定。
玄妙可走到萧春夏身边，趴在他背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萧春夏怔了一下，微笑著反手握住玄炫可纤细的手掌。
说不上是什麽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就像现在这样亲密的举动也变得极为自然。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大大眼的男子哭得惊天动地的“美丽”模样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来认识久了，他多变的神态也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和他在一起是一件舒服、愉快、安心的事情，若是往後日子是和他一起过，是值得期待的，是幸福的。玄妙可在心里想。
“哥哥说今晚一起吃饭。”
“好啊，没问题。”
“可是，”玄妙可皱了皱鼻子，“可是月羽现在睡著了，哥哥不想吵醒他，所以不知道要等多久。”
“等等没关系的。”萧春夏笑笑道。
玄妙可晃了晃头，噘嘴不满地道：“哥哥不喜欢我了，现在他眼里就只剩下月羽。”
萧春夏失笑，“怎麽会？我看得出玄炫是很疼你这个妹妹的。”
玄妙可哼了一声，“可是自从认识了月羽，哥哥就偏心了，疼月羽多过疼我了。就拿偷拍来说，我拍哥哥的照片，他是从来不会说什麽的，可是我拍月羽的照片的时候，他叫我要适可而止，臭小炫，就知道想著月羽，我不喜欢他了。”
萧春夏笑了。
“月羽那只猪也不知道要睡多久，我有点饿了，我想去买点东西吃，你饿不饿？”
“有点。”
“那我多买一些，唐云，走，我们去买东西吃。”
正在支著下巴看著他们的唐云愣了一下，“可是老大叫我要寸步不离保护组长的哥哥，若是他少了半根头发，他就把我打包送给韩宇折磨耶！”
玄妙可笑道：“那很好啊！”
唐云苦著脸道：“一点也不好，我看到韩宇就害怕，那个人是个痞子，最喜欢无理取闹。”
萧春夏道：“放心，现在这个时候医院里人还很多，凶手不会这麽笨在这种时候出来犯案的，所以我不会有危险的。”
“是啊，我们只是出去买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的啦，我和小夏都不担心了，你担心什麽？”
唐云踌躇了一下，点头，“那好吧。”
玄妙可从脖子上解了一条项链下来，挂在萧春夏脖子上。
萧春夏低头看了看颈项间的骷髅头项链，有些迷惑，“这是什麽？”
“护身符。”
看著有些狰狞的骷髅头，萧春夏愣了，半晌，他才道：“真、真特别。”
唐云凑过来，“第一次见女孩子用骷髅头做护身符。”
“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那失踪的爸妈只给了我哥一个镯子护身符，我却没有，这个是我哥特意做给我的。”
唐云道：“想不到玄炫的嗜好挺特别的。”
萧春夏也赞同，一般上给女孩子做护身符，很少人会做成骷髅头的，而且还是这样特狰狞的。
玄妙可耸肩，“不会呀，我很喜欢。”
唐云额上冒出一星儿冷汗，开始体会到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小夏，那我和唐云去买东西吃啦，
这个护身符你不要取下来，知道不？”玄妙可不放心地嘱咐。
萧春夏点头。
“走啦，唐云，我们快去快回。”
玄妙可和唐云走後，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萧春夏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抚摸著那个骷髅头，
看著看著，竟觉得有些可爱。
他不由得哑笑，低头继续思考病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春夏伸了一个懒腰，看看时间，这才惊觉玄妙可和唐云似乎去得太久了，他不禁有些担心，掏出手机刚想打个电话给玄妙可。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萧春夏一怔，刚想站起来出去看看。
！！
门被人野蛮地撞开了，
一个神色可怖的人冲了进来。
────────────────
夜深了
送你一个骷髅头搂著睡觉吧，不喜欢圆的东西啊？没关系，来，把这半截骷髅手送你，枕著睡吧，
保准噩梦连连，嘻嘻。。。
49
撞门、转身关门，陈永业的动作一气呵成，确定门关紧後，他虚脱地靠著门跌坐在地上。
气喘如牛地喘了一会儿气，陈永业才顾得上回头看看屋里的环境。
“你是谁？”忽然有人问。
“我是──啊啊！”陈永业一边回头，一边回答。
陈永业发出高频率的尖叫声，身後站著是梦里那个胸口被掏穿了一个洞的女人。
女人朝他咧嘴一笑，鲜血哗啦地从嘴里流出，甚至有几滴鲜血滴在陈永业的脚背上。
血腥刺激陈永业的嗅觉、视觉，他疯了地大叫著，举起手中的拐杖朝女人插去。
萧春夏才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看到一个神色恐慌、脸色白得见鬼的男人慌失失地冲了进来。
男人进来後马上转身把门反锁，剧烈地喘气。
男人衣衫不整，赤著脚，其中一条腿截去了一半，另一条完好的腿上缠著纱布，鲜血正从纱布中渗出，
顺著男人的腿滴落在地板上。
看著地板上的血迹，萧春夏皱了皱眉，一连串疑问冒出：这个人是什麽人？医院里的病人？他跑来自己的办公室干什麽？看他惊慌的样子，似乎被什麽可怕的东西追杀？
萧春夏踏上一步，问：“你是谁？”
男人回头看他，下一刻却像看到魔鬼一样，高声尖叫，举起手中的拐杖朝自己插过来。
事情过於突然，萧春夏怔了怔，根本不知道要闪避。
尖细的拐杖头眼看就要插入萧春夏的腹部，垂挂在萧春夏脖子上的骷髅头忽然绿光大盛，刺眼的光芒让萧春夏和陈永业同时觉得眼睛一痛，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陈永业手中的动作也因此慢了下来。
就因为这样阻滞了一下，已经足够时间使萧春夏回过神来，他眼睛还闭著，可是身子已经向旁边滚去。
陈永业一击不中，狂叫著举起拐杖正想再朝地上的萧春夏再度插去，背後忽然一声巨响，结实的木门从中裂开了，陈永业刚想回头看个究竟，头刚转了一半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往前扑去。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永业觉得自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被人抓起，用力甩到一边去。
身子狠狠地撞上了墙壁，陈永业听到自己身体内传来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他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了，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眼前一黑，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萧春夏觉得头脑轰鸣，非常难受。
他挣扎著想爬起来，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把他扶了起来，耳边响了起玄妙可急切的声音：“小夏，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萧春夏睁开眼睛，看到了担忧万分的玄妙可。
“没事，我没事。”
萧春夏伸手握住玄妙可有些冰冷的手，把温暖传递给他。
玄妙可定定地看著他，猛然把萧春夏搂得紧一紧，不断地道：“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
萧春夏拍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唐云瞠目结舌地看看破了一个大洞的门，又看看墙角里不知是生是死的陈永业，又看看萧春夏怀里的玄妙可，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别看玄妙可娇娇弱弱，可是刚才她一脚就把门踹破，双手举起陈永业把他扔到墙角。
唐云自问自己也做不到这个份上，可是玄妙可做到了，唐云终於深刻认识到：玄妙可这个小女子不简单，简直就是一怪胎！特恐怖！
桑菊脸色一变，用手按住胸口。
“桑医生，你怎麽了？”
桑菊回头，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後。
50
桑菊面无表情，转动著没有生气的眼睛看著闲适地靠著柱子站著的玄炫。
“原来是你。”
“是我。”
一阵沈默。
玄炫看著脸庞上开始泛起黑斑的桑菊，叹了一口气，“你已经杀了很多人，再不收手，你就只能留在炼狱，永不超生。”
“该死的人还没有死，只要他们死了，我就收手。”
“这世上没有人注定是该死的。”
“有！”桑菊突然激动狂乱，大声道：“他该死，那个女人也该死，我对自己发过毒誓，一定要他们陪葬！”
“执迷不悟！”
玄炫不再废话，手腕一抖，一条朱红的绳索甩出，朝桑菊的手缠过去。
桑菊反手一抓，把绳索的末端抓住。
绳索似乎有生命一样灵蛇般顺著桑菊的手腕绕上她的手臂。
桑菊丝毫也不当一回事，另一只手抓住绳索，想将其扯下来，她的手才刚碰到绳索，手臂上忽然冒出一阵黑烟，绳索缠过的地方突然燃烧起来，一转眼就烧掉了她手臂上的皮肤。
桑菊怒吼一声，白森森的五只指骨扯著绳索，蛮力硬扯。
绳索终於被她扯了下来，可是她整个手臂上的皮也被剥了下来。
表皮剥落後，内里只有嶙嶙白骨，不见肌肉。
桑菊脸上黑气大盛，一块块的黑斑遍布了脸孔，她狂怒地道：“你暗算我？！”
“我是什麽人，你难道不知？天师用的东西能随便碰的麽？上次被你逃掉，这回可不会便宜你。”玄炫冷哼。
桑菊不再说话，十指突然变得又长又尖，朝玄炫扑过去。
玄炫侧身闪过，一翻手，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泛著红光的匕首。
吃过一次亏的桑菊不敢大意，急忙跃开。
玄炫紧跟而上，凌空跃起，匕首闪烁著寒意直插桑菊的眼窝。
桑菊闪避不及，匕首直插而入，玄炫左手拍出，在她头顶上按了一下。
桑菊发出类似负伤野兽的咆哮声，猛地把匕首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趁著玄炫分神的瞬间，桑菊吐出一股黑气，仓惶逃走。
玄炫掩住口鼻，挥手驱散恶臭。
待黑气散去，桑菊已经踪影全无。
玄炫弯腰捡起串著一只眼珠的匕首，挑掉眼珠，收好匕首。
他也不去追桑菊，望著她逃走的方向微微愣神，桑菊已经是强弩之末，构不成威胁，接下来就是上官轩的事了，还是去看看小可那边的情况如何吧。
小狐狸可怜兮兮地缩在门边，小心地朝门内张望。
“哼！”屋里人的重重地哼了一声，脸拉得长长的。
小狐狸害怕了，把狐狸头缩了回来，垂头丧气地低头望著自己黑糊糊的脚掌。
不就是印了一床单黑脚印麽？为什麽就要这麽生气？小狐狸不理解。
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把床铺弄脏了，可是也不见他像今天这样生气啊？小狐狸沮丧地想。
用脚掌按了按扁扁的肚子，又小心地看了看一脸怒容的人，实在没有“狐”胆进去，可是肚子又饿，左思右想，小狐狸决定吃饱肚子再回来承受男子的怒气。
它朝男子呜呜地低咽两声，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哥哥朝气鼓鼓地鼓著腮的弟弟道：“好啦，看你，把它都给吓跑了。”
弟弟赌气地道：“有本事它最好不要回来！”
哥哥觉得好笑，“它只是只畜牲，你何必生它气？只是弄脏床单而已。”
“它即使把我床单咬烂，在上面撒尿，我也不会这样生气，
可是它弄脏的是哥哥你今天结婚要用的床单，它爱玩也不能这样没分寸，都怪我平时纵坏它，它才会无法无天，不给它一个教训，它是不会懂事的！”
“没关系，床单脏了，换一床就行了。”哥哥安抚弟弟。
“哥，你不要替它求情，我今天不剃光它的狐狸毛，我是不会罢休的。”弟弟恼恨地道。
小狐狸打著饱嗝，磨磨蹭蹭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还没有想到办法让男子不生气，为了自己的狐狸毛著想，小狐狸不敢贸然回去。
怎麽办啊？小狐狸发愁地蹲在路边。
呆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喜乐声，小狐狸侧耳倾听，
声音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
小狐狸左右看了看，从墙脚的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凑热闹去了。
51
小狐狸躲在花丛中，看著来来往往忙碌异常的人，水灵灵的狐狸眼里有著困惑。
这些人在干些什麽？
走廊里挂满了红色的绸带，豔红的颜色让小狐狸皱了皱鼻子，他想到自己弄脏的床单也是这种颜色，心下不由得厌恶起红色来。
它审视了自己浑身雪白的狐毛一眼，虽然很多时候它总是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白毛弄得脏兮兮的，可是小狐狸还是臭屁地觉得白色是这世上最漂亮的颜色。
觉得没什麽好看的小狐狸又无聊地蹲了一会儿，想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去看著男子，至少看著他不会无聊。
主意已定的小狐狸刚想离开，这时它看见几个女人簇拥著一个一身大红的女人走过了过来。
小狐狸的脚步顿住了，忽然想到昨天男子的哥哥曾经捧著这样一件和那个女人身上类似的红裳。
它歪著头苦思，自己弄脏红色的床单，男子很生气，捧著那件红裳的时候，男子哥哥脸上的神色是欣喜的，难道这难看的颜色是有什麽特别意义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
想不透的小狐狸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几个女人身後，想探个究竟。
躲在角落里偷听了大半天，小狐狸才终於明白这里之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有人成亲的缘故。
噢，原来男子的哥哥要娶母狐狸为他生小狐狸了。怪不得必须保证床单是干净的，不然母狐狸看到哥哥这样脏，说不定就不给他生宝宝了。
（作者插花：这时的上官狐狸还是一只小狐狸，我们要体谅它独特的思维方式，我申明春夏的前世不是狐狸，是人来的。上官恼羞成怒，恶狠狠地道：滚！）
把前因後果理清楚地小狐狸终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耸拉著脑袋自我反省。
自怨自艾的小狐狸并没有注意到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新娘一人。
小狐狸是被一声冷笑惊醒的，它探头一看，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那个一身红衣的女人。
女人把盖头掀了，正在看著手里的一把扇子冷笑。
女人冷漠嫉恨的神态吓得小狐狸抖了一下，想出去，可是又怕被发现，无奈只好继续趴在那里静观其变。
女人把扇子打开，好奇心强的小狐狸趁机看了一眼，
可惜女人很快就把扇子合起来，小狐狸只看到扇面上是点点红色的桃花。
看到那桃花，小狐狸不由得想到男子家後面的桃花林，那是男子、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女人把扇子握在手中，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踱著步，不时地喃喃自语。
小狐狸隐隐约约听到她说，人都死了，还拿她的东西回来干什麽？留念麽？还是心里还有她？哼！一个村姑而已，算什麽！你既然娶的是我，就不能想著任何女人……
短短续续的话，让小狐狸一头雾水。
女人发了一会儿狠，一扬手竟把扇子扔出窗户。
小狐狸觉得可惜，扇子上的桃花很美，扔掉太可惜。
女人从身上拿出一把相似的扇子，放在桌子上。
小狐狸随意看了一眼，觉得这把扇子远远不及扔出窗户的那把精美，它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把漂亮的扔了，留著丑的呢？人类的想法真是怪！
又等了一会儿，趁著女人转身拿过床上的盖头重新盖上的时候，小狐狸从窗户窜了出去。
小狐狸看看天色，惊觉自己出来得太久了，想著男子可能会担心自己，於是便打算赶回去。
跑了几步，小狐狸又转身跑回来，跑到窗户下，把那把桃花扇叼起。
既然不要，带回去送给他也好。小狐狸想。
52
小狐狸远远便看到男子焦急的身影，它加快脚步，一头砸进男子怀里。
“又去哪儿野？天都黑了，不知道要回来的麽？等会剃光你的狐狸毛，看你还敢不敢出去玩？”男子板著脸斥责。
小狐狸呜呜地叫了两声，把叼著扇子放在男子手心。
“扇子？咦？好漂亮的桃花扇。”男子眉毛一竖，“你偷人家东西？”
小狐狸慌忙摇头。
男子脸上神情松动下来，“要是你偷人家的东西，我不要你。”
小狐狸讨好地舔他的手，举了举前爪，叫了一声，发誓自己不是偷来的。
男子被它的举动逗笑了，“别以为送我一把扇子我就会放过你，哥哥今天成亲，我怕你捣乱，得把你关起来才行。”
小狐狸苦著脸，哀求地看著男子。
男子不理会他，把它提了进去关在笼子里。
萧春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奇怪，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
他打著呵欠，打量了四周一眼，看周围的摆设好像是医院的病房。
萧春秋挠了挠头，记得因为玄炫提议晚上一起吃饭，所以自己和上官轩坐在医院的庭院里等月羽和哥哥下班。
上官轩的身体太温暖了，竟让他睡著了，他一定以为我是猪，随时随地都能睡觉。
萧春秋难为情地捧著自己的脸发了一会儿呆，下了床，穿好鞋子。
自己为什麽会跑到病房来的？难道是上官轩抱自己进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萧春秋脸上不由得一热。
正想推门出去，忽然看到桌子上有张纸条，萧春秋顺手拿起一看。
我有事走开一会儿，你若是醒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轩
萧春秋折好纸条放进上衣的口袋，坐在床上等上官轩。
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发的梦，他梦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送了一把桃花扇给自己，
那把桃花扇和那些用死人皮做的扇子很像，难道这个梦有什麽预兆？萧春秋猜测。
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梦见那只小狐狸了？这其中有什麽特别的意思麽？萧春秋皱眉，该不会我前世是只狐狸吧？……
正当萧春秋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传来开门的声音。
“上官轩，你──你是谁？”
萧春秋以为是上官轩回来了，谁知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穿著医生白袍双手插在衣袋里的女子。
女人样貌丑陋，脸上尽是一块块黑斑。
萧春秋不敢直视她，他怕自己会露出厌恶的神色，这让女子看到就不好了。
“你是医院里的医生？来巡房的？我不是病人来的，我只是借这里的床睡一觉。”萧春秋不好意思地道。
女人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萧春秋。
萧春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他转过头来看著女人道：“小姐，你──啊！”
灯光下，萧春秋清楚地看到女人少了一只眼珠，腐烂的血肉正从那深深的窟窿里流出来，他不禁倒退一步，失声惊呼。
女人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萧春秋。
萧春秋连忙後退，他再笨，也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来的。
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玄炫说的干尸，萧春秋心中大惊，人在紧张的时候，嗅觉也变得灵敏，萧春秋甚至闻到了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
萧春秋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竭力镇静，脑袋飞快地转动著，希望找个办法脱身。
桑菊看著戒备地盯著自己的萧春秋，咧嘴一笑。
浓稠的黑色液体顺著她的嘴角流下，恶心不已。
“把扇子还给我。”萧春秋莫名其妙，不自觉地问：“扇子？什麽扇子？”
“你还装傻？那是我的扇子，不是你的，还给我！他们把你们两个人的气息混了，想误导我以为你哥哥才是拿了扇子那个人，哼！如此小伎俩能瞒得过我麽？”桑菊轻蔑地道。
“我都不知道你说什麽，我何时拿过你的扇子？”
“扇子是你拿走了，”桑菊剩下的那只眼珠缓缓地转动著，“那是我用自己的皮、自己的血做的桃花扇。”
桃花扇？萧春秋没来由地想到梦里那只小狐狸送给自己的桃花扇。
趁著他怔了一下，桑菊锋利的指骨猛然朝萧春秋的眼睛插去。
萧春秋大惊失色，急忙矮身闪避，指骨末端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桑菊五爪成勾，顺势朝萧春秋的後背抓去。
无处可避的萧春秋只好难看地滚到床下底，避开桑菊的攻击。
桑菊一手把床掀翻，正想把萧春秋抓出来，突然一把剑从一旁刺出，快而狠地把桑菊的手臂砍了下来。
53
上官轩把萧春秋扶起来，待看到他脸上的血痕时，眼神顿时阴沈下来，就连萧春秋也被他吓倒了，怔怔地望著他，连话也忘了说。
上官轩伸出舌尖把萧春秋脸上的血迹舔去，低声道：“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受伤了。”
萧春秋脸涨得通红，觉得脸上的伤口麻麻的，他结结巴巴地道：“说、说什麽对不起，你、你不是什麽预言家，哪知会出事啊？”
上官轩摇了摇头，神色之间满是自责。
他把床翻过来，把萧春秋按在床上坐下，温柔地道：“剩下的事就由我处理吧。”
萧春秋还没有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上官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身看著拿著断臂瞪著自己桑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扇子，扔给桑菊。
“还给你！”
桑菊扔下自己的手臂，接住他扔过来的扇子。
她打开扇子一看，那只死灰的眼睛里露出喜悦之色，她把扇子紧紧地按在胸口上，重复地说著：“我的，我的，终於回来了，回来了。”
萧春秋瞪大眼睛，吃惊地看著桑菊手中的扇子。
他认得这扇子，扇面上桃花层层叠叠，扇子边缘还有一道红线，和梦里小狐狸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萧春秋惊疑不定地看著上官轩，这扇子上官轩从哪里来的？
桑菊平静下来，望著上官轩问：“扇子是你拿走的？”
上官轩没有答话，眼底是深沈的痛。
当年还是狐狸的自己把女人扔掉的扇子叼了回去，化成厉鬼的桑菊杀了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後找不到这把桃花扇，循著气息追到萧家，她本来就恨男人背叛她和别的女人成亲，
看到萧家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彻底地失去了血性，见人就杀，萧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被她杀了。
他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是他永生永世的痛，他的血把自己的雪白的毛都染红了，眼睁睁地看著他死去，他却无能为力，他是那样的恨自己，要不是自己把扇子叼回来，他就不会死，他哥哥，他的家人也不会死，这血腥的惨剧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恨桑菊，但更恨的是自己，这难以消弥的痛恨深入骨髓，即使历经几世，依然犹如昨日，每次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彻夜难眠，痛苦难当。
他在地府承受了三世的磨难，才求得阎王让他们这一辈子重逢，让他可以弥补自己的错。
“那个女人把这把扇子扔了，我捡了回去，所以他们一家人是无辜的，你杀错人了。”
桑菊怔住，一滴泪忽然从眼角滑下，因为那个男人，她杀了很多人，该死的只有那个男人，可是她却杀了许多无辜的人。
她茫然了，回想自己在黑暗的地底渡过的漫长而又让人疯狂的岁月，她不知道自己为的是什麽？得到的又是什麽？
“这扇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找到这扇子。”
“陈永业拿走了。”
桑菊失神，“竟是他拿走了，他始终是那麽贪婪。”
桑菊呆了一会儿，抬头对萧春秋道：“对不起。”
萧春秋傻了，这女人为什麽突然对自己说对不起。
桑菊没有理会惊讶的萧春秋，望著漆黑的窗外出神。
自己已经不能重新投胎做人了，天下之大，自己可以去哪里？难道真的要在炼狱永世受苦？
她的目光落在上官轩手上的剑上，忽然有了主意。
她声音里有著深切的恳求：“你可以杀了我麽？我知道你可以杀了我的？”
上官轩沈默。
桑菊看了一眼狐疑地来回望著自己和上官轩的萧春秋，顿了一下，
“你就当是为他报仇，也权当是帮我解脱吧，求求你。”
“好。”上官轩答应了。
萧春秋瞪大眼睛，看著上官轩毫不留情地一剑刺入桑菊的胸口。
桑菊闭上眼睛，利刃穿透身体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心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中划过，从开始他对自己温柔，到冷淡，再到後来彻底的背叛，折磨了自己三世的恨是一副沈重的枷锁，现在这副枷锁可以除去，自己也可以得到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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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春秋看著手中的桃花扇，有一肚子话想问上官轩，可是看著神情沈郁的上官轩，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桑菊魂飞魄散，只剩下这把桃花扇，萧春秋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带走了这扇子。
上官轩喟然：“这东西要来干什麽？扔了吧？”
萧春秋把扇子塞进口袋里，摇头，“不要，这是小狐狸送给我的。”
上官轩震惊地看著他，失声问：“你说什麽？”
萧春秋诧异地看著他，“你干嘛这麽大反应？”
上官轩一手抚住额头，声音不稳地道：“我失态了。你刚才说这扇子是小狐狸送给你的，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萧春秋搔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梦见一只小狐狸，白色的，它送了这样一把桃花扇给我，和桑菊这把是一模一样的，是不是很奇怪？”
上官轩怔怔地望著，良久他才摇头，
“不。”
“对了，你怎麽知道陈永业有这样一把扇子？”
“陈永业小腿被人切了一块皮的事不寻常，於是我便找人查了一下陈永业这个人，得知几个月前在他工作的工地里掘出了一副棺木，可是棺木里却是没有尸体的，因此我便带人去了陈永业家，看看能不能找什麽，结果就找到了这把扇子。”
萧春秋半信半疑，“你近来不是都是和我在一起麽？这些事你什麽时候去做的？”
“就刚才你睡著的时候。”
“骗人，这麽短时间你可以做这麽多事情？你当我三岁小孩，容易欺骗啊？”
“真的，我不骗你。”
看著上官轩真诚的目光，萧春秋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哪来的剑？”
“问玄炫借的。”
萧春秋不说话了。
“走吧，说不定玄炫他们等我们了。”上官轩转移话题。
不是没有察觉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图，萧春秋也不点破，点了点头。
上官轩不著痕迹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暗暗想：可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那只小狐狸，
不然笑死他。
当萧春秋看到萧春夏破了一个大洞的办公室门时，嘴巴成了“O”型。
“发生了什麽事？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萧春夏连忙安慰他，“倒是你，怎麽脸上伤了？”
萧春秋把事情经过说了，然後他才看到墙角的陈永业，又是一阵惊呼，“陈永业怎麽在这里？”
他一手揪住唐云，逼问：“唐云，你老实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逼於他的淫威，唐云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萧春秋扔下唐云，心有余悸地道：“哥，你还骗我没事？要不是小可，你、我──”
“那我现在真的是没事嘛。别担心。”
一旁的上官轩酸溜溜地想：无论是那一世，还是这一世，他还是这样爱他的哥哥。
萧春秋抱怨了一会儿，才终於想起玄炫。
“玄炫呢？出了这麽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出现？”
“我现在不是来了麽？”
萧春秋猛然回头，看到玄炫和月羽正站在门边研究那个洞。
“事情才结束了你才出现，枉你还敢收钱？把上次上官轩给你的钱拿回来？”
萧春秋理直气壮地朝问玄炫伸手要钱。
玄炫瞥了他一眼，懒懒地道：“钱是上官轩给他，想取回，叫他自己问我取。”
萧春秋马上转头去看上官轩。
上官轩心中苦笑，这事玄炫可是帮了大忙，值得那个价，可是却不能和萧春秋明说，唉。
“你缺钱花麽？钱给了人家怎麽好意思拿回来？”
“为什麽不好意思？我就是没钱。”
玄妙可正想开口，上官轩抢在她之前道：“得，你没钱，我给钱你花。”
“这可是你说的。”
“是。”
萧春秋眉开眼笑，春风得意。
看得唐云羡慕不已，老大真是疼组长啊！
萧春秋忽然想到一件，冲玄炫道：“玄炫，你今晚还欠我们一顿饭。”
玄炫挑眉，看看时间，无所谓地道：“若是你们可以等，我可以做给你们吃。”
“等，为什麽不能等？走走走，去玄炫家吃饭！”
玄炫斜睨他，“萧春秋，我看你是不剥削我一顿是不会甘心的。”
“你真有自知之明。”萧春秋赞一个。
众人大笑。
看著一片狼藉的饭桌，玄炫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卷起袖子收拾。
“小月，我来帮你。”月羽走过来道。
玄炫点头，今天已经很累了，月羽能帮忙收拾，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唐云在玄妙可的授意下被萧春夏灌醉了，人也被萧春夏弄到客房的床上去了。
萧春秋也喝醉了，迷迷瞪瞪地抱著抱枕赖在沙发上不肯动，上官轩正在仔细用毛巾帮他抹干净脸庞。
花栗鼠在玄炫的床上睡得正香甜。
客房里不时传出萧春夏的低呼和劝阻声。
“小可，不用脱这麽多吧？都快光了？”
“小可，摆这样的姿势好像不太好吧。”
……
月羽看了一眼只是一心照料的萧春秋全然不顾唐云清白的上官轩，小声地对玄炫道：“除了萧春秋，上官轩还真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玄炫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月羽叹道：“春夏也堕落了，
竟然和小可同流合污。”
“管他呢？反正折腾的不是我们。”玄炫不负责任地道。
“对了，
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些死者的灵魂怎麽都不见了？”
“被桑菊吸食了。其实我应该早想到这点的。”
月羽又看了客厅的上官轩一眼，“还真想不到他的前世会是一只狐狸。”
“嘘，别说那麽大声，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任何人的。”
“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狡猾的笑意。
==桃花扇（完）==
敬请期待下一个故事──小鬼
小插花：
眯著眼睛看著不敢上前的众人，我忙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亲切地问：“下一个轮到谁了？”
趁著小常不备，唐云把他推了出来。
“轮到小常了。”
“唐云，你这个卑鄙小人！”小常恨然。
唐云耸肩：“谁叫你上次不但见死不救，还教唆小景不要救我。”
“那是你和韩宇的事，我们外人自然不好插手阿。”小常为自己辩护。
唐云充耳不闻。
我摸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愤怒的小常。
“虽然按照先後顺序，应该轮到唐云才对，不过既然小常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和宋肖御发展亲密关系，那我自然是想尽办法满足你意愿的，谁叫我是你们亲妈呀，哦呵呵呵呵……”
“你这个後妈。”小常哭丧著脸，“这不是我的意愿。”
我装傻，“你和宋肖御是青梅竹马，他的意愿就是你的意愿啊！”
宋肖御满脸喜色，忙点头道：“就是，就是。”
“是个屁！”
“小常，咱们要文明，不要说粗话。”
小常怒视我。
我非常没胆地缩了缩脖子。
韩宇幽怨，“那我什麽时候才可以吃小云啊？”
我擦汗，落荒而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许誓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娶自己过门，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他和别的女人成亲的消息.
看著他拿走了那把用自己的血点缀的桃花扇，她笑了，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送他那把桃花扇前，他不知道带来的竟是灭门之祸，看著他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在地府承受三世的磨难，只为求得这一世能够与他相逢，弥补那一世所发下的错误。
人物简介：
玄炫：天师，有著一双碧色的美丽眼眸。为人冷淡，有可爱小动物收集癖，喜欢欺负入他法眼的人，譬如萧春秋。
月羽：医生，古典贵族美男，有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萧春秋：性格冲动的刑警
上官轩：萧春秋的上司，为人冷漠，前世是只小狐狸
陈永业：工地工人
桑菊：带著前世怨恨的鬼魂
主要配对：月羽&玄炫 萧春秋&上官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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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沈沈的，大团大团的乌云盘踞了天际，暴风雨似乎将要来临。
包工头半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对手下的人吆喝：“动作快些，快下大雨了！”
陈永业擦了擦汗，笑道：“不用急，这雨下不来的。”包工头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看这天色，只是吓唬吓唬人，保准不会下雨的。”
有人笑道：“工头，永业这小子看天气跟个天气预报似的，保准的！”
有人笑骂：“现在天气预报也不准啊！老天爷的脸就像我家那妞儿的脸说变就变了！善变啊！”
“哄！”一大群人哄笑不已。
包工头道：“我就信你这小子一次，若是等会下雨了，我们就把他扔到外面淋雨好不好？”
“好！”众人轰然叫好。
陈永业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哎哟！老天爷你行行好，可千万别下雨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狂风铺天盖地地刮了一会儿，把乌云也刮得不见了，
天边又露出了亮光。
包工头拍拍陈永业的肩膀，“好小子，
还真给你说对了！大家加把劲，打完这个地基，我们就收工！”
“阿头，打完了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啊？”有人调笑道。
“今天咱们提早下班！”包工头豪气地道。
众人欢呼。
辛苦工作了一天，谁都想下班回家歇歇。
想著可以提早下班，众人干劲十足，有几个人还一边干一边唱起了号子。
粗狂的歌声中忽然混杂了一声惊叫：“头儿，挖到棺材啦！”
众人一下子静了，然後嘈杂起来，纷纷涌向惊叫声传来的方向。
褐黄的泥土中，露出一角漆黑的棺木，黑沈沈的颜色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干他们这一行，最避忌就是挖到棺材。
众人没主意了，问包工头：“头儿，怎麽办？”
包工头沈思了一会儿，大声道：“现在什麽年代了，哪来的神啊鬼啊，把棺木起了，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就是了。”
众人一听，觉得也对。
於是在包工头的带领下，把那副棺木挖了起来。
人皆有好奇之心，无论是在适当的时候，还是不适当的时候。
看著眼前黑实的棺木，不知谁小声说了句：“你们说，这里面会有什麽？”
有人接了句：“尸体或者骸骨吧，没准还有什麽陪葬的东西。”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有打开棺木看个究竟的心思。
现在这年代提倡火葬，棺木土葬已经很少见了。
棺木上有些虫蛀的斑驳，看上去这棺木已经有些年代了。
若是一个发横财的机会摆在眼前，很多人通常都不会放弃的。
众人很有默契拿起工具，互相打了一下气，合力把棺木撬开了。
棺材盖打开了，一阵腐臭的尸味窜出，呛得众人纷纷掩鼻。
等腐尸味散去後，众人围了上去。
失望。
棺材里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骸骨，骸骨上稀稀落落地挂著腐蚀得七七八八的衣服，
除外之外，什麽也没有。
“晦气！也不知是哪个穷人家，居然连只戒指都没有！”有人抱怨了一句。
“就是，
白干一场！”
包工头道：“别埋怨了，把棺木盖起来，明日找个地方安葬了吧，人啊，还是要踏踏实实干活。”
众人一阵唏嘘，不情不愿地盖上棺材盖。
“好了，今天干到这里，大家下班吧！”
众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三两成群地离开工地，回家了。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空旷地工地上出现了一条人影。
陈永业不时地往後张望著，确定身後无人後，他快步走到棺木旁，
轻轻地挪开棺材盖。
他侧著身子，伸长手臂摸索著。
奇怪，记得好像是在这个位置呀？怎麽摸不著？
又摸了一会儿，手指碰到一样物件。
陈永业脸露喜色，把那样东西拿出来，借著微弱的光线拿到眼前一看。
那是一把精致的扇子，很薄，由於光线太暗，
光凭触感，陈永业分辨不出是什麽质地。他展开扇子，扇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点，估计是什麽图案。
不管了，拿回去再说。
那群没见识的人，穷人家能用这麽好的棺木麽？这里头的一定是富贵人家。这回自己可是发财了！陈永业一边在心里鄙视著众人，一边把扇子揣入怀里，把棺材盖挪好，借著夜色，快步跑回家。
惨白的月光幽幽地投射下来，照在那黑黝黝的棺木上，折射出凄迷的微光。
叩。寂静中，棺木里传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2
“春秋战国，Good moring！”
清脆甜美的女声让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萧春秋霎时一盆冰水倒头浇下，心肝儿也被吓得跳慢了几拍。
他慢慢地转过头去，惊吓地著看著坐在餐桌旁托著腮笑得灿烂无比的玄妙可。
“早！”萧春秋无力地回了句。
玄妙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别露出这样一副将要惨遭蹂躏的悲惨模样了，放心，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
“哦，我替我哥哥默哀。”
玄妙可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我也不是来找小夏的。”
“那你找谁？难道我们屋子里有鬼？”
萧春秋一边说，一边四处扫射。
“我是来找你，
不过，我的最终目标不是你，所以你大可放心。”
萧春秋一脸的怀疑。
“姑奶奶你老人家有什麽是需要我效劳的？”萧春秋恭敬地问。
玄妙可眼里精光闪烁，眩目的笑容晃得萧春秋心慌慌。
“很简单，今天我想跟你去上班。”
吓？
萧春秋惊呆。
“你不想我搔扰小夏，更加不想我搔扰你吧？”
“那当然。”萧春秋呆呆地回答。
“那你就找个目标让我转移吧。”
吓？憋了半天，萧春秋艰难地问：“你不是已经找到目标了麽？”
“我虽然找到目标，可是没有你的帮助，这也是不成的。你们警局不好进。”
萧春秋抹了抹额角的虚汗，
小心地问：“你为什麽突然对我们警局有兴趣？”
“小炫说，你们那警局跟动物园似的，很好玩，我动心了。”
玄炫，你这祸害！各位同僚，我对不起你们，可是好男不与女斗，你们要明白我的苦衷……
与此同时，玄炫正在逗弄著花栗鼠，他点了点花栗鼠的鼻子，笑了：“那个笨蛋萧春秋，我这是为我们大家好，小可有了外面的目标，就不会搔扰我们这些里面的目标了，是不是？”
吱！花栗鼠十二分的同意。
一大早，整个警局里闹哄哄的。
“喂喂，听说没有，萧组长今天带了一个超级美女回来。”
“何止听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女子好美啊！”星星眼。
“真的很美？”
“嗯，
嗯，绝世美人啊！”流口水。
“美人啊？”憧憬中……
“可是，萧组长这样公然把女朋友带回来，不怕冷面狐大发雷霆麽？”想到上官轩千年寒冰的面孔，众人不约而同地被冷到了。
“冷面狐是不是真的喜欢萧组长啊？”
“废话，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在这警局里，除了萧组长，谁有幸得到冷面狐美人的微笑对待啊？”
“可是萧组长好像一点自觉也没有啊。”
“嘿嘿，你也不是不知道萧组长某些神经特钝的。”
“你说，火起来的冷面狐美人，会不会把那美人儿哢嚓掉。”
“有可能。”
“言之尚早，或许那美人不是萧组长的那位啊？”
“也对。”
“不管怎麽样，
今天一定是好日子，我们沈闷的日子终於有点色彩了。”
“嗯，嗯，嗯……”
“同志们，我们时刻警惕著，去看热闹了。”
“时刻警惕著，看热闹！”
可怜这一群单纯的小白兔，一只狼进来了，还懵然不知，还想著看热闹，唉！
愿主保佑！阿门！
3
上官轩觉得很不对劲，今天一踏入警局，不论男女均对他行注目礼。
那古古怪怪的眼神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发生了什麽事？这些人的神情怎麽这麽奇怪？
上官轩带著满腹疑团走入办公室，进去後，发现自己手下的人围成一团，还不时传出笑声，不知在干什麽。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探头一看。
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坐在人群中心，正在帮自己的下属算命。这群不务正业的家夥！
上官轩冷哼了一声。
最边缘的唐云回头一看，吓得立刻立正，响亮地叫了一声：“老大，早晨！”
平地一声惊雷！
惊得众人立刻鸟散，手忙脚乱地跑回自己座位上，整理好仪表後整齐喊：“老大，早晨！”
上官轩拿眼角扫了一眼这群心虚的家夥，
吓得众人立即低下头去。
上官轩回头看玄妙可，“你是谁？”
玄妙可毫不畏惧地望著上官轩，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一本正经地道：“我是玄大师！”
“玄大师？”
上官轩皱眉，“玄炫是你什麽人？”
玄妙可惊奇，暗忖：看来这个人不好惹，嗯，先避其锋芒。
“我是他妹妹。”
“看得出。”上官轩点头，
“萧春秋呢？”
玄妙可眼珠一转，“他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上官轩问众人：“你们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唐云谄媚地道：“我好像看到他进了老大的办公室。”
“我办公室？他去我办公室干什麽？”
“不知道。”
上官轩指指众人，对玄妙可道：“这些人你随便折腾。”
玄妙可惊诧，
“真的？”
“除了一个人。”
玄妙可一怔，随即笑了。
“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对他没兴趣了。”
“还有一点。”
“请说。”
“我不希望我是其中的一员。”
“我很识时务的。”
“那就好。”
说完，上官轩径自穿过傻眼的下属，进自己办公室找萧春秋了。
众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唐云问玄妙可：“小可，你和老大打什麽哑谜啊？我怎麽听不懂？”
玄妙可笑而不答。
真是意外，上官轩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上官轩看著沙发上睡著了的萧春秋直叹气，这家夥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居然在这里补眠？
外面那群看不清美人真面目的笨蛋自求多福了！
还有些许良心的上官轩小小地为自己的下属默哀了一下。
上官轩放下手中的橙汁，脱下外套盖在萧春秋身上。
看著酣睡的萧春秋，上官轩不由得狐疑，这家夥昨晚干啥了？大清早的居然睡得这麽沈？
手指在温热的脸颊上流连著，上官轩有一瞬的晃神。
想到萧春秋的粗神经，上官轩忽然有些心理不平衡，狠狠地捏了他的脸蛋一下。
“哎哟！”
萧春秋痛醒了。
“上官轩，你这个变态，干嘛捏我的脸，很痛的知不知道？”
美人颊生红晕（被捏的），眼含泪光（捏痛了），在上官轩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现在什麽时候，你居然在睡觉？”
萧春秋自知理亏，拿过橙汁灌了一口，才抱怨道：“困了自然想睡觉的啦，人之常情。”
上官轩哼了一声，“你为什麽把玄炫的妹妹带回警局？”
萧春秋干笑，“她说没有来过警局，
好奇嘛，於是我便带她来参观参观了。”
“你这借口骗唐云他们就过关，想骗我？”
“得，知道你聪明厉害了。怎麽说我和她也是朋友，她要来，我也不好拒绝。”
“你不是不想拒绝，而是不敢拒绝。”
萧春秋火了，“上官轩，你就不能不挑我的刺麽？”
“不能。”
“你这态度真讨人厌，我懒得和你说！我回我办公室。”
“春秋？”
“干什麽？！”
上官轩定定地望著萧春秋。
萧春秋被他看得脸上发热，粗声粗气地道：“有话快说！”
上官轩抚住额头，“没什麽了。”
萧春秋一脸的怀疑，迟疑了一下，他不自然地问：“喂，你是不是头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上官轩轻笑。
萧春秋被他笑得更加不自在了，感觉有点轻度发烧，他没好气走过去把上官轩按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替他揉按太阳穴。
上官轩把头靠入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4
“小花，我回来了！亲一个！”
吱！
花栗鼠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女魔头玄妙可今天进门的时候调戏了它，她破天荒地把它举起来，亲了亲鼻子。
花栗鼠困惑了，想了半天，它得出以下结论。
女魔头今天心情很愉快。
她心情愉快一定是因为找到蹂躏的目标。
这个目标让她感到十二分满意。
得出结论後，花栗鼠的心情也跟著变得愉悦起来。
不管怎样，只要遭殃的不是自己，那就是满天神佛的庇佑了。
乐颠颠的花栗鼠，在月羽回来时候，趁他不备，大大地啃了他脸蛋一下。
月羽懵了。
他问玄炫：“小花怎麽这麽高兴？难道你给了它什麽好吃的？”
“它这是间歇性的神经不正常。”手舞足蹈的花栗鼠一头栽下桌子，摔了个五体投地。
“看吧。”
月羽心痛地把花栗鼠抱起来，摸了摸有点呆滞的花栗鼠，“小花，你真是笨！”
花栗鼠无语凝噎了，它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即使身在天堂，玄炫这妖怪也有本事让你一下子跌入地狱，在这屋子里，玄炫是绝对的强者。所以，花栗鼠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弃暗投明，拜入玄炫大师门下，做他的宠物。
主意一定，花栗鼠毫不留恋地挣脱月羽的怀抱，跳到玄大师肩膀上，献上自己的口水洗脸。
玄炫懒得理会这墙头草，他问从卧室里哼著小调出来的玄妙可：“今天玩得开心麽？”
玄妙可眉开眼笑，“今天视察了一番，觉得个个都是可造之材，吾内心欢喜得紧，应该有很长一段时日不会无聊了。”
“可有遇到冷面狐狸？”
“遇到了，冷面狐狸的确冷漠，除了春秋战国能入他法眼外，其他的人，他默许我胡作非为。”
“哦？”玄炫扬眉，“你不打他的主意？”
“他不好惹，也够聪明，估计没什麽可能可以占他便宜。”
玄炫轻笑。
月羽听得雾煞煞的，
一点也不明白这对兄妹在说些什麽，他忍不住问：“小月，你们在说什麽啊？我怎麽完全不懂。”
玄妙可咯咯地笑了，她拍拍月羽的肩膀，“不明白也没关系，这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这段时间我不会骚扰你了。”
月羽半信半疑。
“我怎麽嗅到阴谋的味道？”
“即使是阴谋，也不是阴你，你大可放心。不跟你说了，帮人算了半天命，饿死了，哥哥，可以吃饭了麽？”
哦，不是阴我就万事大吉。月羽心安理得了。
吃饭的时候，月羽忽然想到一件事。
“小可，你要看牢萧春夏，小心被人抢走了。”
闻言，玄氏兄妹一致望著月羽。
“你这话什麽意思？”玄妙可问。
“今天，
医院来了一个新的女医生，她好像看上了萧春夏，在开会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儿地往萧春夏身上飘。”
玄炫瞄了月羽一眼，“看不出你这麽八卦？”
“不是我八卦，我就坐在萧春夏身边，那女医生热情的眼神让人坐立不安。”
玄妙可咬住筷子，“她或许是在看你呢，你怎确定是在看小夏？”
“我敢肯定她是在看萧春夏，不是在看我。”月羽信誓旦旦地道。
玄妙可不作声了，半晌，她不在乎地道：“我和小夏只是朋友，有人喜欢他不好麽？”
过一会儿，玄妙可问：“那个女的漂亮麽？”
对於她的口不对心，月羽和玄炫故作不知。
月羽皱了皱眉，“我不喜欢那个女的，她给我的感觉有点阴沈。”
“小夏对她有什麽看法？”
“一开完会他就扯著我落荒而逃了，
你说他对那个女的有什麽看法？”月羽笑道。
玄炫拍拍玄妙可的手背，“别担心，我看萧春夏是喜欢你的。”
玄妙可脸上微微一红，嘴硬地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男朋友？”
“哥哥！”
5
事情有轻急缓重，对於玄妙可来说，警局的那群小兔子是不动产，不会消失，可是萧春夏则属於流动产，有可能突然不见了，因此她决定还是去医院刺探一下军情。
玄妙可虽然性格上有点大咧咧的，某些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女生，若是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认为去找萧春夏有什麽问题，可是一旦是因为可能有女人喜欢萧春夏这个理由而去找他的话，她就觉得难为情了。
玄炫向来疼这个妹妹，看到她恳求的眼神，就妥协了。
他对月羽道：“我今天和你一起去上班吧。”
月羽看了一眼喜形於色的玄妙可，点了点头。
“乐意之至。”
花栗鼠其实不喜欢来医院，从前是因为月羽在这里上班的缘故，所以它才迫不得已来医院，自从月羽搬到玄炫那里住後，花栗鼠就不肯跟月羽去上班了，宁愿和玄炫闷在家里当“宅”松鼠。
看到医院的大门时，花栗鼠不由得有些沈郁。
医院，鬼真的很多啊！
玄炫侧头看到花栗鼠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故意道：“医院鬼魂多，也许有些鬼魂不喜欢当人了，
想当松鼠了，小花，你要小心。”花栗鼠浑身僵直，
贴著玄炫的脖子瑟瑟发抖。
玄炫轻笑。
花栗鼠哀怨不已，这才意识到玄炫是存心捉弄自己，不过，它真的有点怕了，它打定主意，等会绝不能离开这个玄大师半步。
玄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红绳，套在花栗鼠脖子上。
花栗鼠好奇地低头看著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这是什麽？”月羽问。
“护身符。”
月羽把手掌伸到玄炫面前，
“我也要。”
玄炫白了他一眼，“你一个男子的，带根红绳像什麽话？”
“我不管。”月羽撒赖。
玄炫没辙，
只好从自己手腕上摘了一个银镯子下来，放入月羽手中。
月羽立刻带在手腕上，笑得一脸满足。
玄炫摇头叹气，这人，就像一个孩子，真是不知道他是怎样当上医生的。
“萧春夏，你怎麽在这里？”
看到窝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吃泡面的萧春夏，月羽和玄炫都不禁错愕。
“避难。”萧春秋简单地扔出两个字。
“避什麽难？”
“别说了，
我今天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桑菊进了我办公室，我只好躲到你这里了。”萧春夏恹恹地道。
“桑菊就是我说的那个女人。”月羽和玄炫解释。
“小可去了找你。”
萧春夏急忙翻出手机，拨了玄妙可的电话。
“小可，
你找我麽？我在月羽的办公室。”
“你见到哥哥了麽？”
“他和月羽刚进来，什麽事？”
“你叫他不要走开，我有事找他。”玄妙可似乎有些著急。
“哦，好。”
挂了电话後，萧春夏对玄炫道：“小可叫你不要走开，她好像有什麽急事找你。”
玄炫微微愣了一下，“急事？什麽急事？”
“她没说。”
玄妙可一看到玄炫就把手机塞入他手中。
玄炫拿起来一看，皱眉。
萧春夏和月羽好奇地凑过去一看。
“GOD！这是什麽？ ”萧春夏觉得恶心之极。
月羽认真看了一会儿，判断道：“根据我的专业眼光，这是一个被人剥光了表皮的死人。”
“错，这个人还活著。”
6
“活人？没可能。”月羽不相信，“从照片上看，这个人浑身的表皮都被硬生生地扯掉了，有些部位甚至连真皮层也被扯烂了，简直就是血肉模糊，除非是立刻止血，不然不可能活下来。”
萧春夏赞同月羽的观点。
玄炫问：“小可，这照片你从哪里来的？”
“刚刚照的，刚才我去找小夏的时候，碰到这个人被送进来，因为觉得不寻常，因此就拍下来了。”
“那你怎麽说这个人活著？”
“他正在声嘶力竭地惨叫，当然是活的啦。”
“那他现在一定已经死了。”月羽断言。
那个人果然死了，而且死状异常恐怖，他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手背和脚背上甚至见骨了。
听到这个消息後，萧春夏心里发毛。
“什麽人这麽残忍，把人的皮一块块扯下来，这与凌迟有什麽区别？”
“没什麽区别，
一样的生不如死。”玄炫平静地道。
萧春夏沈默。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不敢想象把皮扯下来会是怎样极致的痛。
玄妙可看著手机里的相片，晓是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觉得恶心，背脊一阵凉意，“哥哥，你觉得是仇杀，还是心理变态的人折磨人以得到满足？”
“不知道。”
“小月，你不是会招魂麽？怎麽不招这个人的魂问问？”月羽建议道。
玄妙可惊奇，“难得你有一回是聪明的？”
她转头对玄炫道：“哥哥，你意思怎样？”
玄炫点头。
萧春夏感兴趣了，“招魂是怎样招的？我可以当旁观者麽？”
“可以，只要不要影响到哥哥就行了。”
“小可，那你会招魂麽？”
“会，
可是我学的是西洋魔法，招魂这种事还是由哥哥来做比较专业。”玄妙可笑道。
“玄炫，你要什麽时候招魂？”
“今晚吧。”
“我有个问题？”萧春夏举手。
“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啊，举手发问！”玄妙可调侃。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配上那双桃花眼，这样的萧春夏杀伤力一流。
至少，对於她是具有杀伤力的。
“什麽问题？”
“为什麽你们这些大师，招魂都喜欢在晚上进行？”
“你这个问题真白，你说，鬼喜欢什麽时候活动？而且夜晚的阴气比较盛。”月羽代为回答。
玄炫侧目，有些惊讶，他笑了笑，“想不到你会知道这些。”
“耳濡目染嘛。”月羽沾沾自喜。
萧春夏和玄妙可一致鄙视他：“马屁精！”
月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拉著玄炫问：“你今天有空麽？陪我上一天班吧？”
“无聊。”
“有我陪著你，不会无聊的，况且有电脑你可以上网啊？”
玄炫没有答话，月羽乐了，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萧春夏有些眼红，他学著月羽拉起玄妙可的手，“小可，你也陪我上一天班吧？你知道，
我做心理医生整天对著一些心理有问题的病人，很容易也会心理有问题的？”
“呸！你哪有整天对著病人了，我看你几乎整天都在医院里闲逛。”
萧春夏除了变脸厉害外，
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他否认：“我是一个敬业的医生，哪里有整天闲逛？不信，
你就看著我一天，看我是怎样上班的？”
“你这不是明拐我陪你上班？行，你有什麽好处给我？”
“小可，我们是朋友，说利益伤感情。”萧春夏讨好地道。
玄妙可哼了一声。
她还没有看到月羽说的那个女人，本来就有意留下来，萧春夏的提议正中下怀，可是表面上还是要小小地表示一下拒绝的。
女孩子嘛，都是这样口不对心的了。
花栗鼠忽然觉得，女魔头毕竟还是女儿家啊！
7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萧春秋和上官轩，玄炫吃惊。
萧春秋会来多半是萧春夏通知的，可是上官轩竟然会跟著来，玄炫真的意外了。
上官轩对玄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萧春秋拼命解释：“不是我带他来的，哥哥打电话给我时候，我出去了，是他接的电话，他平时也不好奇的，今天不知道为什麽就性情大变，变得八卦了，我想大概是鬼上身了吧？要不，你帮他看看 ？……”
越听上官轩的脸色越难看。
玄炫瞄著黑著脸的上官轩，在心里偷笑。
玄妙可把萧春夏拉到一旁嘀嘀咕咕。
萧春夏呆滞，惊疑不定的来回望著萧春秋和上官轩。
玄妙可把他的头压下去，又是一阵嘀嘀咕咕。
萧春夏半信半疑，目光不住地望上官轩身上的飘。
玄妙可一脸的肯定。
萧春夏叹气。
月羽抱著花栗鼠，人在啃核桃仁，宠物在啃坚果，一边啃，一边目光在上官轩身上溜达。
月羽看看那头窃窃私语的玄妙可和萧春夏，又看看还在解释的萧春秋，再看看拉长脸的上官轩，觉得很有意思，他偷偷地朝玄炫招手。
玄炫瞥了一眼郁闷到不行的上官轩，忍住笑走过去：“什麽事？”
“这个人是谁呀？怎麽像个冰块似的，人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那里，又不说话，
一点都不讨喜。”
月羽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萧春秋等人都听到了。
上官轩真的很憋屈，这群人，除了一个玄炫比较正常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不正常的，
他们当自己透明的麽？毫不遮掩地对他指指点点，什麽讨喜不讨喜？又不是选媳妇儿？……
萧春秋一怔，嗤嗤地捂嘴闷笑。
讨喜？
要是上官轩讨喜的话，他就不会被称为冷面狐了，
呼，笑死他了！
玄妙可和萧春夏看著脸有菜色的上官轩，掩嘴偷笑。
萧春秋越笑越夸张，歪倒在玄炫身上。
“你笑够了没有？”上官轩冷著脸问。
萧春秋笑得几乎岔气。
“要讨喜，冷著脸就不讨喜了。”
上官轩半眯著眼睛，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萧春秋警觉了，马上站直身子，左顾右盼。
月羽一头雾水，不解地问：“我说了什麽好笑的话？”
玄炫看著这个说错话还懵然不知的家夥，直叹气。
“这是月羽，那是萧春秋的哥哥萧春夏，他们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我妹妹，你们已经见过了。”
上官轩朝萧春夏多瞧了两眼，认识萧春秋这麽久了，也听他说起过他哥哥，不过还是第一次见面，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玄炫又对月羽道：“他叫上官轩，是萧春秋的上司。”
“幸会，幸会。”这是月羽说的。
“久仰，久仰。”这是萧春夏说的。
“彼此，彼此。”这是上官轩说的。
“得了吧，你们三个，虚伪！”这是萧春秋说的。
玄炫面无表情，这几人多大了，真是幼稚！
玄妙可左看看，右看看，浮想联翩。
萧春夏可爱纯情？萧春秋火爆迟钝？上官轩冷酷无情？月羽潇洒风流？哥哥风神俊朗？各有千秋的美男，来张大合照必定能够卖个好价钱，呵呵……
点了香，烧了符纸，玄炫全神贯注开始招魂。
青烟缕缕，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飘荡著。
一滴滴冷汗从玄炫额头渗出。
众人都不由有些紧张。
看著脸色有点发白的玄炫，月羽担忧不已，他小声地问玄妙可：“小月没事吧？看他怎麽好像很辛苦？”
玄妙可没有回答，紧紧地盯著玄炫，似乎有些不对劲。
玄炫又试了一次，放弃了。他睁开眼睛。
“这个人的魂招不到。”
8
招魂这种事，萧春秋等人只是一知半解，可是他们也知道以玄炫的能力，若果招不到魂，那代表事情不寻常了。
“招不到？可是这个人才刚死，按道理是没有可能那麽快就可以去投胎的，他的魂应该还在阳间游荡，哥哥，是什麽原因使这个人的魂招不到？”玄妙可谨慎地问。
玄炫正想擦擦额上的汗珠，月羽抢先一步，拿纸巾帮他拭去。
玄炫微微一愣，躲开萧春秋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
“我觉得可能是他的魂被人禁锢了，或者有人知道我在作术招魂，设法干扰，以致我不能准确确定这个魂在什麽地方。”
上官轩眼底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担忧，他道：“我找人查过，死者的背景很清白，并没有什麽结怨的不良记录，所以我认为有人禁锢他的灵魂或者有人干扰你招魂，似乎不太可能。”
萧春秋道：“可是玄炫现在真的招不到这个人的魂，按你这样说，就可以排除仇杀这个可能，那麽就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人心理变态，喜欢剥人皮摧残人。”
玄炫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就知道是这麽一回事”的了然神态。
被他们这样看著，萧春秋发毛，“你们这样看著我干嘛？”
“就知道你是因为查案才来的。”玄妙可说了句。
“冤枉啊，我真的是因为好奇，他才是因为查案才跟著来的，这是这个月来第三宗同类案件。”
“第三宗？死者都是这样被人剥了皮麽？”玄炫追问。
“嗯，”上官轩点头，
“因为死的人之间没有共同性，因此今天听到你要招魂，我才想著过来看看，看能不能问到线索，结果还是落空了。”
“也不是算没有共同性，到现在为止，死的三个人都是男的，这样看来，我觉得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女的。”萧春秋道。
“女的？可以见得？”月羽好奇地问。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你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
“我觉得春秋说得也有道理。”萧春夏道：“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对异性有过一些非份之想，会对异性的身体、心理等有幻想，会好奇这种和自己性别不同的动物和自己有什麽迥异，假设这个凶手是心理变态，他就极有可能会挑异性下手，这样他会有征服感。”
“小夏这样说未尝没有道理，可是若是凶手是个HOMO，那他就会排斥异性，觉得异性是毒药，我想他才懒得向异性下手。”玄妙可兴致勃勃地道。
月羽等人转头看著玄炫，一头黑线。
玄炫耸肩，妹妹喜欢就是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他能有什麽办法？他也受她毒害不浅啊。
“不管怎麽说，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一件事情，就是凶手极有可能道学高手，
所以，玄炫这件事又要麻烦你了。”萧春秋道。
玄炫很直接地把手伸到萧春秋面前。
萧春秋瞪著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掌，一百零一次咬牙切齿：“你这个财迷！钱鬼！”
“近来生意暗淡，我少赚了不少，既然你找我帮忙，那自然就要收费了。不然日子怎麽过啊？老价钱，
，美元5500。”玄炫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萧春夏经常听萧春秋说玄氏兄妹吸血，本来他还心存疑惑，可是现在看到玄炫如此直接要钱，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月羽也傻眼了。
玄炫一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睿智冷静的感觉，这样的他，一下子就俗了，让人有点不能适应。
萧春秋转身，掏支票本，龙飞凤舞写下数字，理直气壮地递给上官轩，“签名！”
上官轩看看理所当然的萧春秋，又看看神情淡然、超脱凡尘的玄炫，低头，签了大名。
玄妙可双眼发光，额的神，溺爱啊！
9
“小可，今天有看到月羽说的那个女人麽？”
玄妙可趴在沙发背上，咬了一口苹果，“没见到，下午的时候我和小夏在他办公室里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
玄炫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你真的不担心？”
玄妙可眯著眼睛，“有点，所以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医院，确定一下对手的威胁性。”
“还要我和你一起去麽？”
“不用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那你今天又要我和你一起去？”玄炫戏谑地道。
玄妙可伸手搂住玄炫，低笑：“我这是为你好，你平时都不喜欢出门，就知道窝在家里，都快长霉了，要出去晒晒太阳才行，况且，月羽这种美人，很多人喜欢的，你要多注重他一点，不然小心他被狐狸精勾走了。”
玄炫敲了一下玄妙可的头，“脑袋里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哥哥，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月羽？”
“我们是朋友。”
“骗谁呢？萧春秋也是朋友，可是你明显对月羽比对他好。”
“有麽？不觉得。”
“我也不觉得。”洗完澡出来的月羽趴在玄炫肩膀上哀怨地插口。
玄炫推开他的头，“你头发还在滴水，别弄湿我的衣服，去，擦干头发再出来。”
“噢。”月羽乖乖地去找毛巾擦头发了。
“小月，我平时擦头发的毛巾呢？怎麽不见了？”
“我今天洗了，我找条新的给你吧。”
玄妙可看著玄炫走进卧室，点了点花栗鼠的鼻子，“就连小花都知道小炫对月羽不一样了，是不是？”
吱！
“小炫是个笨蛋！”
吱！
“嘻嘻，小花也是个笨蛋！”
花栗鼠一口咬住玄妙可手上的苹果。
“啊！我还没吃完的！你这坏家夥！”
吱！
“组长，小可怎麽不来了？”
萧春秋盯著被众人推搡到前面的唐云，高深莫测地问：“你们很想小可来。”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来窜门的刑事科小常道：“咱们警局的女警都是歪瓜裂枣，稍微能看的都是有主的了，难得小可这朵娇豔的鲜花给我们带来一些色彩，我们自然是希望她能常来。”
众人立刻附和。
“我们的日子沈闷无趣，迫切渴求缤纷绚丽啊！”
“看到美人，我们精力充沛，不见美人，我们死气沈沈，组长，为了我们的工作效率著想，你多点带小可来警局吧！”
“若是小可有女朋友，不妨和她朋友一起来，我们热烈欢迎啊！”
“是啊，是啊！”
“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可这麽漂亮，想必她的朋友也是美人，即使不是大家闺秀，也会是小家碧玉，组长，为了我们的终生幸福著想，你就帮帮我们吧！”
“是啊，你和老大卿卿我我，我们看著很心酸的啊！”
……
萧春秋黑著脸，听著这群吃饱了撑著的家夥越说越离谱，他拿起文件夹一人赏了他们一个暴栗，打得众人抱头鼠窜，嗷嗷直叫。
“你们真的想小可常来？”萧春秋阴森森地问。
“是！”响亮地整齐的回答。
“好！非常好！你们可别後悔！”
看著幸灾乐祸地阴笑的萧春秋，众人背脊一阵发寒。
唐云小声地道：“组长笑得好诡异哦！难道他知道我们曾经向别的科大肆宣扬他和老大的暧昧？打算趁著这个机会，让小可带些丑女来污染我们的眼睛？”
小常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沈地道：“嗯，绝对有可能，你们组长非常小心眼的！到时候你们美梦变恶梦，美女就没有了，丑女就有一堆，甚至比咱们警局的歪瓜裂枣更糟糕……”
众人揪住他一阵暴打，把这个“外族”驱逐出他们的领土。
冷眼旁观看著众人吵闹的上官轩冷哼，一群自动请求狼女蹂躏的无知小羊！
10
萧春秋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上官轩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把白布盖回去。
“明知道自己看不得血腥的东西，偏要逞强，不是跟你说了麽，跟前面三个人一样，全身的皮都被剥了。”
想到刚才一瞥之下那张血肉斑斓的脸，胃里一阵翻滚，差点要吐了，
萧春秋走到一旁，一手扶著墙壁，一手揉著胸口。
见他有点辛苦，上官轩道：“你先出去吧。”
萧春秋摇头。
“那你先到那边坐著。”上官轩指著角落不容辩驳地道。
萧春秋看了一眼嘴角噙著暧昧笑容的法医韩宇，别扭地道：“我站一会儿就好。”
“你是不是想我抱你过去？”
看到上官轩作势要走过来，萧春秋气急，“你站住！我这就过去坐。你和韩宇继续讨论吧。”
萧春秋磨磨蹭蹭老不情愿地走到角落坐下，想想，觉得自己实在窝囊，他虽然经常和上官轩争吵，
可是上官轩要他做的事，他倒是从来都没有违背过。
越想越觉得自己软弱可欺，被上官轩压得死死的，越想越不服气，凭什麽自己得听他的，萧春秋挺直背脊，刚想发泄不满，可是一想到上官轩目露寒光，眼睛微眯的危险神态，挺直的背又软下来，不能“明驳”，只能“暗骂”了，萧春秋在心里腹诽：上官轩你这个暴君！强权专制！
“你在那里小声嘀咕什麽？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心有灵犀的上官轩立刻问。
萧春秋吓了一跳，这妖怪！
“没有啊。”坚决否认。
上官轩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和韩宇讨论。
萧春秋暗中捏了一把汗，继续腹诽。
韩宇看了萧春秋一眼，笑笑，“他真有趣。”
上官轩眼中寒光一闪，“是有趣，可是你若是打他主意，我就让你一辈子与尸体为伍。”
韩宇悻悻然，“切！我是法医，本来就是与尸体一辈子为伍了。”
“我的意思是要你睡觉也跟尸体睡，吃饭也跟尸体一起吃。”
韩宇一点也不害怕，“我说上官，你的牛皮也吹大了吧？要我和尸体睡觉，可实行性是50%，要我和尸体吃饭，可实行性是0%。”
“那你要不要试试？”上官轩挑衅地问。
“STOP！放心，他不是我那杯茶。真是我和尸体一起吃饭，保准一个月暴瘦。睡觉的时候，双眼一闭，身边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可以当做不存在，可是吃饭嘛，就完全不行了。不过，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减肥方法，嗯，我近来好像胖了一点，跟尸体吃一下饭权当减肥好了，呵呵。。。上官，你这个方法不错呢！”
上官面无表情，“真的，你要不要出本书，介绍一下一些立竿见影的减肥方法，例如在死尸堆里吃饭，又例如抓一把蟑螂放进饭菜里，又譬如试一下钩虫……”
“上官轩，你这个变态！”
角落里的萧春秋越听越觉得胸口憋闷，胃里翻腾不止，不行了，再听下去，真的要吐了。
看著萧春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去，韩宇脸色也有些发白，看著仍然面不改色的上官轩，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冷面狐真的不是个人，这麽恶心的事情真亏他说得出口。
上官轩鄙视，“装什麽娇弱，你这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什麽恶心的事情没有见过，你会被我的话吓倒？你装得太假了！”
“噢！”韩宇换上一副笑脸，“上官果然上官！你不想你的宝贝留在这里就明说嘛，干嘛说一些恶心的话吓跑他？”
上官轩白了他一眼，“我若是明说要他出去，他就会和我唱对台戏，这样不是很好，不用多费唇舌他就跑了。”
“上官，我崇拜你！”韩宇夸张地道。
“废话少说，死的这几个人，你有没有找出什麽线索？”
韩宇敛容，严肃地道：“没有看出什麽，我检查过，从这几个人的伤口来看，我觉得这几个人的皮肤最有可能是被一种又薄又利的刀刃削下来的，见过宰猪没有？宰猪的用锋利的尖刀把猪皮削出来。”
“我觉得你後面那个形容是废话。”
“废话？我只是怕你不懂。”
想了一下，上官轩问：“你说这种刀是什麽刀？”
“喏！”韩宇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薄刃递给上官轩。
上官轩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你的手术刀？你的意思可能的凶刀是手术刀？”
“没错，进一步来说，
凶手也有可能是医生，或者像我这样是法医。至少他有这一方面的知识，才能做到整张皮完整无缺地削出来，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个宰猪的。另外，这些人体内没有任何迷药成分，身上也没有致命的伤口，因此，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眼睁睁地被活活剥皮的。”
身子不能动，纤细的感觉神经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刀锋从脚板底刺入，沿著小腿、大腿，到腹部、胸膛，再到脖子、脸颊、额头，看著自己皮慢慢地剥离，把脆弱的血肉暴露出来，鲜血涌出……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怎样的疼痛，若是死者真的是被这样害死，那凶手真的很冷血、残忍。
上官轩沈默了。
11
“怎样？有发现麽？”
上官轩定定地望著萧春秋没有答话。
萧春秋觉得奇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魂啦？想什麽呢？”
上官轩回神，道：“暂时没有发现。”
“唉，毫无线索，那要怎样查啊？”萧春秋有些泄气。
“你等会要去哪里？”
“我哥约了我吃饭。”
“我要也去。”
“吓？”萧春秋傻了。
直到去到医院，萧春秋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扭头质问：“我哥和我吃饭，你跟著来干什麽？”
“你别管。”上官轩一副“我的事你不要管的”样子。
萧春秋气结，他冷笑：“上官轩，你最好搞清楚，
现在是我和我哥哥吃饭，不是和你哥哥吃饭。”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个鬼！”萧春秋吼叫。
上官轩回头，
扫了怒火中烧的萧春秋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你音量，即使你是警员，也是没有豁免权的。”
萧春秋气个半死，
恨不得扑上去揪住上官轩一顿狠抽，可惜，
没这个胆。
萧春夏疑惑不定地看了看老神在的上官轩，
把萧春秋拉到一旁小声问：“你们怎麽好像连体婴，去到哪里都在一起？”
萧春秋脸色臭臭的，“哥，
别用那个形容词，谁知道他是哪根神经不对，我都说是跟你吃饭了，他还是要跟著来，我能有什麽办法？又不能诉诸武力。”
“即使诉诸武力，
我觉得你也不是他对手。”
萧春秋郁闷。
“幸好今天小可也来了，不然我怕等会吃饭的时候，会是死一般沈寂。”
“没那麽夸张。”上官轩突然插口。
萧家兄弟吓了一跳，一致转头盯著上官轩。
上官轩不满了，“你们那是什麽表情？特别是你，
萧春秋！我有这麽恐怖麽？我很沈默寡言麽？看你们兄弟，
好像和我吃一顿饭比坐牢还凄惨！”
萧春秋咽了咽口水，老实道：“和你吃饭，如坐针毡。”
上官轩气得几乎吐血，
没良心的家夥，
自己对他好一点，
他却视如蛇蝎，没心没肺。
萧春秋看著上官轩阴晴不定的脸色，惴惴然，他委屈地道：“我和哥哥吃饭，你偏要跟著来，我本来可以和哥哥诉一下苦水的，
你在，
我也不好意思说你的坏话。”
“你回去再和你哥哥大肆倾诉不行麽？”
“没说不行啊。”犹豫了一下，萧春秋道：“上官轩，我觉得你近来古古怪怪的。你以前虽然也爱管我，
可是近来管得太多了，火气也大了，你是不是更年期啊？”
看著一脸菜色的上官轩，萧春夏憋笑憋得很痛苦，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弟弟有时候挺逗的。
仔细想想，上官轩好像过於宝贝弟弟，
即使像小可说的，
他喜欢春秋，可是按照他的性格，
也不应该是这种近乎老母鸡般的宝贝法，他这般紧张，当真只是因为喜欢？
萧春秋看了一眼脸上“精彩纷呈”的上官轩，疑惑了。
玄妙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那一句“你是不是更年期啊”，一个没忍住，她失声大笑。
12
“更年期，哈哈，更年期，哈哈哈……”
“小可，你不要再笑了。”
看著瘫在椅子上捂住肚子笑得几乎岔气的玄妙可，萧春夏不禁担心。
“小心就这样笑死了。”上官轩刻薄地道。
玄妙可几经辛苦，才终於忍住大笑，她兰花指翘翘，捏著嗓子说了句：“唉呀，上官大叔，
你真的是更年期了，火气忒大。”
上官轩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看著玄妙可。
萧春秋摸摸鼻子，瑟缩了一下。
“我们去吃饭吧。”萧春夏打圆场。
刚拐了一个弯，不时偷瞥上官轩的萧春秋差点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幸亏上官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萧医生，出去吃饭麽？”来人和萧春夏打招呼。
正在和玄妙可说话的萧春夏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神色之间有些不自在，
“这麽巧，桑医生。”
一听到“桑”字，玄妙可警惕，狐狸精？
桑菊个子不高，给人的第一感觉很瘦，几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一双大眼睛，此时正含情脉脉地瞧著萧春夏。
萧春夏下意识地躲开她的目光，拉起了玄妙可的手。
桑菊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似乎这时才看到玄妙可等人。
“这几位是你朋友？”
“我女朋友，我弟弟，弟弟的朋友。”萧春夏依次介绍。
玄妙可合作地小鸟依人靠著萧春夏，脸上泛起羞涩的笑容。
萧春秋看得一阵恶寒，这个暴龙女换脸本领和自己哥哥如出一辙。
桑菊的目光有意无意往两人紧握的手上飘，
“你们好，我是桑菊，萧医生的同事。”
萧春秋等人颔首，算是打招呼。
一阵沈默。
“小夏，我饿了。”玄妙可适时道。
“我们去吃饭吧，
桑医生我们先走了。”
桑菊笑了笑，点了点头。
看著四人的背影，桑菊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萧春秋揽住萧春夏的肩膀，调笑地问：“哥，她是你的追求者麽？看你的目光很热切啊。”
萧春夏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著强调：“我们是同事，不熟。”
“她长得不差，可以说是温婉美丽，可以考虑一下的。”
“目光狭窄、短浅。”上官轩讥讽。
萧春秋不服气，“我叫你我哥考虑，又不是叫你考虑，你说话这般硬邦邦干什麽？”
“我怕你害了你哥。”
“我害你也不会害我哥哥，我不要跟你说话，每回总是话里带刺的，刺得我耳朵痛，心头火气，就想揍你。”
萧春秋大步往前走，那劲儿似乎恨不得把地板踩出个窟窿。
玄妙可冲著上官轩摇了摇头，“你的关心方式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你就不能温柔点麽？小心吓跑了他。”
“与卿何事！”上官轩甩了句。
玄妙可也不计较，拉著萧春夏就走。
走了几步，只听见她轻飘飘地对萧春夏说了句：“小夏，他果然是更年期了，脾气真臭！”
萧春夏轻笑。
上官轩站在那里，回头看了看走廊那头，桑菊已经走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前面一边走，一边发著脾气折腾著道路两旁的盆景的萧春秋，叹气，眼里浮上了忧色。
13
半夜，下起了大雨。
窗外一片漆黑，耳边清晰地听到雨刷刷的声音和树枝不时地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房里间里，孤独的烛火闪烁著昏暗淡黄微弱光芒。
雨好像下得又大了些，而且开始刮起风来。
院子里的榕树在风吹动之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咕咕的叫声，显得阴森无比。
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奔跑著。
烛光从半掩的门缝里透射出来，照在来人苍白的脸上。
长发遮掩了半边脸庞，没有血色的唇颤抖著。
他壮了壮胆子，伸手一推，门板便发出悠长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那摇曳的烛火，一把跌落在地板的扇子。
他弯腰捡起那把扇子，扇子很薄，扇面上桃花点点，血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那血红鲜豔的桃花，粘稠的液体让他浑身战栗。
血迹蜿蜒延伸到窗边，窗外是黑沈沈的院子。
他扔了扇子，发了疯地冲进院子。
雨又渐渐地小了下来，朦胧的月光撒下来，照射在院子内。
花影憧憧，影影绰绰，不知名的野鸟、虫子凄厉地乱叫著。
他心里憋得慌，慌乱地在院子里翻找著。
著急之下，他的左脚居然莫名其妙地绊倒了自己的右脚，於是整个人便“扑通”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整个院子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叫著的虫子和野鸟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开始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花丛中，一张惨白的脸与他近在咫尺。
这是谁，这是谁？
他觉得自己脑子像是要裂开，一片混沌。
遥远的记忆从脑海涌起，
纷纷绰绰，雪花般的在空中飘扬却无法捕捉……
他慢慢地倒了下去……
“啊……”
萧春秋从床上惊坐而起，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
他旋开床头的灯，看了看表，凌晨三点。
外面刷刷地下著大雨。
做噩梦？
萧春秋抽出纸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身上粘乎乎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下了床，去浴室拧了条毛巾擦汗。
擦完了，人也清醒了。
萧春秋爬回床上，愣愣地坐著。
奇怪，自己怎麽无缘无故做这样的噩梦？
嘀咕了一会儿，想不透。
他重新躺下来，在床上折腾一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打算玩玩游戏。
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翻到了上官轩的手机号码。
犹豫了一下，萧春秋起了捉弄之心。
保佑他没有关机睡觉，
惊醒他，哈哈！
电话一接通了，萧春秋乐了，本著恶作剧之心，他一下子按掉手机。
才刚窃笑了三秒，电话响了。
看著上头闪烁的名字，萧春秋犹豫著要不要接。
那不断震动的手机，似乎是上官轩的怒气。
长久的习惯使然，萧春秋很怕上官轩生气，於是他接了电话。
还没有开声，那头上官轩急切的声音便传来：“发生了什麽事？你没事吧？”
萧春秋一怔，心里忽然觉得酸涩。
“喂，喂，春秋，你倒是说话啊？”
“我……我……”
“出了什麽事？”
“没事，我没事，
我睡不著，拿手机玩，不小心按了你电话。”
14
萧春秋没胆说自己是故意的，只好编了一个借口。
要是让上官轩知道自己是恶作剧的话，极有可能会马上杀过来，揍自己一顿。
上官轩松了一口气，“你这只猪，你也会睡不著？”
恢复正常的上官轩又开始毒舌了。
想到刚才他急切，甚至带著恐慌的声音，萧春秋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反驳。
他问：“你还没睡麽？”
“睡了，被你鬼来电吓醒了。”
萧春秋笑了，“难得你也会幽默。”
萧春秋很想问，你是不是撒谎，你若是睡了，怎麽那麽快就接了电话。可是既然上官轩说他睡了，那就睡了吧。
“你怎麽睡不著？”
萧春秋有些难为情，支吾了半天，才道：“做噩梦了。”
“噩梦？什麽噩梦？”
“一个莫名其妙古古怪怪的梦。”
“说来听听。”
看不到他的人，撒娇忽然变得自然。
“不说，说了你就会笑我了。”萧春秋嘟嚷。
“我保证不笑你便是了。”
虽然觉得不确信，可是这样的雨夜，
那样梦，有个人可以说说，也是不错的。
萧春秋拉过枕头，躺了下来，娓娓地说著那个离奇的梦。
说完後，电话那头一阵沈默。
“喂，怎麽不说话？是不是在笑我？”
“没。”上官轩的声音有些紧。
“哦。”
萧春秋翻了个身。
又沈默了一会儿，上官轩道：“只是个梦，不要怕。”
他的安慰让萧春秋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有怕啊，我又不是女人。”
“嗯，快睡吧。”
萧春秋又翻了个身，“上官轩。”
“嗯？”
“我睡不著。”声音里有著苦恼。
“睡不著，就和我说说话。”
“说什麽？”
“你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吧。”顿了一下，
上官轩补充了一句，“说我坏话也行。”
“真的？”
“嗯。”
“你冷酷，霸道，脾气差，
总是板著脸，冷冰冰的，笑容也没一个……”萧春秋劈哩啪啦说了一大串，“不过，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你笑？反正我现在我看不到你，你笑一声让我听听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上官轩轻笑。
听著那低沈的笑声，萧春秋想象著此刻上官轩脸上的神情。
“喂，你拍一张照，传过来让我看看行不行？我想像不出你的笑容是怎样的 ？”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
“切，小气。”
“春秋，你相信前世今生麽？”上官轩忽然问。
“老实说，
不怎麽相信。”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没有一点浪漫细胞。”
萧春秋哈哈大笑，“你这个古板的老头子，居然教训我，说我没有浪漫细胞，我至少比你强，你这千年寒冰，一辈子也不会浪漫的，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有浪漫细胞，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笑，笑，笑死你。”
“哈哈哈……”
……
“春秋，春秋……”
“嗯。”
“春秋，春秋……”
朦朦胧胧地睡著之前，萧春秋忽然觉得上官轩那低低的叫唤很温柔，这个人，也会温柔的麽？
等了很久，电话那头声息全无，偶尔传来萧春秋翻身的悉悉蟀蟀声响。
上官轩放下手机，拿在手中出神地望著。
雨还在下著，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轻微声响。
黑夜，可会有阳光？
15
玄炫打开落地窗，看了看昏黄暗沈的天空，才下午两三点锺，却宛如夜幕降临，低垂的天幕让人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天气，人也变得无精打采，干什麽都提不起劲来。
花栗鼠恹恹地趴在玄炫的肩膀上，无聊用爪子抓他半长不短的头发。
天空飘下了雨滴，过了一会儿，
大雨倾盆而下。
玄炫关上窗户，忽然想起月羽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雨伞，车子也送去了保养，这种天气，出入都极为不便。
这样想著，玄炫回厅拿了雨伞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小花，我要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去？”
花栗鼠歪著头想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屋子，呆著好冷清啊，还不如跟著出门好了。
吱！
去到医院的时候，月羽不在。
女护士李红梅热情地朝玄炫打招呼。
看著她灿烂的笑容，玄炫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妹妹。
他觉得若是这两个人碰上了，一定会臭味相投。
“玄先生，你怎麽这麽久才来一次？月医生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每次玄先生在的时候，月医生的笑容就特别眩目的。”
玄炫摸摸鼻子，李红梅亮晶晶的眼睛让他觉得鸡皮疙瘩的。
“月羽去了哪里？”
“刚才有伤员送了进来，月医生去了手术室。”
“伤员？什麽伤员？”玄炫随口问。
李红梅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惧，“听说是一个没有皮的血肉人。”
“没有皮？”玄炫动作一顿。
“嗯，
听小琳说，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血，
露出来的地方都是没有皮肤的，应该是像先前那个人一样，全身的皮肤都被人割掉了。”
玄炫皱眉，看来又有一个人遇害了。
“手术室在哪儿？”
“一楼B3，直行转右，再转右。”
“谢谢。”
萧春秋烦躁地踱来踱去。
已经是第五个了，可是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杀人都应有个规律吧？可是死的这些人背景都不一样，
难道凶手在街上乱晃，相中目标就出手，根本不挑人，只要他喜欢就行？
上官轩靠在栏杆上，看著萧春秋团团乱转。
一旁的唐云道：“组长，你别晃了，我眼睛都花了。”
萧春秋狠狠地瞪著他，捋起袖子，
“唐云，我很不爽，你让我揍一顿吧。”
唐云惊了，马上窜到上官轩背後，“老大，救命！”
上官轩回身一脚把他踹开，“随便打。”
萧春秋左右手拳掌相击，阴笑。
唐云一额冷汗。呜呜，老大你太狠了！
萧春秋揪住唐云正想揍下去，忽然远远瞥到玄炫走过来，他立即扔下唐云，蹬蹬地跑过去。
上官轩一怔，抬眼看到玄炫，瞧著萧春秋那熊见了蜂蜜的兴奋劲儿，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玄炫，你怎麽在医院？我刚想找你。”
逃过一劫的唐云扑过去，一把捉住玄炫的手，大呼：“恩公！及时雨啊！”
玄炫一头雾水。
“恩公？”
“别管他！”萧春秋一手把唐云拨开。
“玄炫，又有人遇害了。”
“我刚才听说了，所以才过来看看。”
萧春秋急切地道：“你赶快感觉一下，这周围有没有人作法？里面的那个人应该还没有死的，不要让他的魂被凶手抢走了。”
“死了。”
“啊？什麽死了？”萧春秋不明所以。
“我说，那个人死了。”走出手术室的月羽道。
16
“又死了！？”萧春秋抓狂。
“送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严格来说，一口气也没有，只有一丝气了，能救活那真是天方夜谭。”
“那他的魂呢？玄炫快！”
萧春秋不由分说扯著玄炫就往手术室里面冲，几乎撞倒正走出来的护士身上。
上官轩揉了揉额头，这个人，性子永远都是这样急躁。
上官轩问月羽：“死者和上次一样麽？”
“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头皮除外。不过，单论用刀的手法，这个凶手很高明，居然可以做到把表皮完整地剥下来，切口也很平整。”
上官轩忽然想到韩宇对凶手的推测，“你觉得凶手会是医生麽？”
“有可能，而且是善於使用手术刀的。”
玄炫一脸的凝重。
萧春秋屏著呼吸，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说这个人送来的时候还有气？”玄炫问进来的月羽。
“嗯，气若游丝，可是人还算是活的。”
“怎麽？有什麽不妥？”萧春秋追问。
“这个人的魂不在了。”玄炫平静地道，
“这件事似乎有些诡异，若是这个人送来的时候还有气，那麽他的魂应该还在，刚才我在外面并没有感觉到什麽异常，可是现在这个人的魂却不见了，我解释不了为什麽会这样。”
萧春秋没来由地觉得心寒，他忽然想：自己要追捕的凶手究竟是不是人？如果不是人，那又会是什麽东西？凶手要拿层人皮来干什麽？做人皮灯笼？……
玄炫想了一下，回头问月羽：“刚才在抢救过程中，参加抢救的医生护士有没有值得注意的？”
月羽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是主刀医师，抢救几乎都是由我来做的，在这期间我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做手脚。”
“可是你离开手术室後，里面还有人。”上官轩道。
萧春秋神色一凛，没错，这里存在时间空隙。
“月羽，能不能给一份刚才参加抢救的人员名单给我。”
“行。我等会写给你。”
“哥哥，春秋战国，上官大叔，怎麽你们都在？我还以为只有月羽在。”
玄妙可探头进来，看到玄炫等人时微微愣了一下。
上官大叔？
玄炫和月羽不约而同回头看了一眼上官轩，嘴角抽搐了一下。
知道缘由的萧春秋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上官轩，闷笑。
玄妙可似乎一点也看不到上官轩脸上神色不善，径自问玄炫：“哥哥，我听说又有人像上次那个人一样被剥皮了，怎样，有什麽发现？”
“没，而且事情似乎更加怪异了。”
“怪异？”
“嗯，死者才刚死，可是他的魂却不见了。”
“有这样的事？”玄妙可惊诧，“那凶手不简单呐，哥哥，你有没有头绪？”
“暂时没有，我连他的魂为什麽会在这麽短的时间消失不见也想不透。对了，你怎麽也在医院？”
“陪小夏呗。”
萧春秋张望了几下，却没有看到萧春夏，他有些奇怪，“哥没有和你一起来？”
玄妙可撇撇嘴，不甚高兴地道：“小夏正在忙，这几天不知道为什麽，病人一下子多了，
而且还是女的。”
“女病人？”
“嗯，对了，哥哥，小夏遇到了一件很古怪事。这三天以来，已经是第五个来看病的女人说自己发了一个怪梦了，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五个女人发的梦居然是一样的。”
“发同样的梦？她们发了什麽梦？”月羽和萧春秋同时追问。
“她们说梦见有人给了一把扇子给她们。每次都是梦到这样一段，有人轻笑著，把一把极薄扇子塞进她们手里，然後那个人就走了，她们就惊醒了。”
17
“扇子？”萧春秋反应很大，“什麽扇子？”
“桃花扇，不过扇上的桃花却是用血染成的。”
萧春秋脸上神情古怪，紧紧地抿住唇。
玄炫见他神情异样，心下奇怪，问：“怎麽？难道你也做这样的梦了？还是你见过这桃花扇？”
萧春秋的脸色发白，涩声道：“我不止梦到了这样的桃花扇，我还梦到了死人。”
一阵沈寂。
“死人？什麽死人？你认识麽？”玄炫缓缓地问。
“不认识，而且梦里的地方我没有见过，感觉不像是现代的，
倒是颇像是古代，或者是有园林建筑的地方。”
玄炫沈吟，“你第一次做这个梦？什麽时候的事？”
“昨晚，我的梦是不是有什麽预兆？”萧春秋觉得不安。
“不知道。”
“不论怎样，现在有六个人梦见那样一把桃花扇，就证明这件事不寻常了。”玄妙可道。
月羽建议道：“我们去问问春夏，问一下他那些病人的详细梦境是怎样的，然後再讨论一下我们可以做些什麽。”
众人想了一下，觉得月羽说得也有道理，於是便打算一起去找萧春夏了。
“玄炫。”一直没有作声的上官轩叫住走在最後面的玄炫。
玄炫疑惑，停下来望著神色之间有些迟疑不决的上官轩。
“有件事，我想你可不可以帮忙一下？”
“你说，我听著。”
雨又慢慢下大了，道路两旁的排水系统似乎有些堵塞，水渐渐漫了起来，都到脚踝了，萧春夏俯下身去捋裤腿，可是却惊异地发现地上的积水居然泛起了诡异的红色。
他抬起头来，发现大街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虽然是雨天，路上行人和车辆比较少，可是也不至於人迹全无，明明刚才还听到车辆轮胎驶过溅起水花的声音，不过是弯腰再抬头的短短一段时间，大街上就如死一般寂静了。
温度忽然一下子降了下来，萧春夏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惴惴不安地张望著，心失去了原本规律的跳动。
雨很大，打在雨伞上发出沈闷的声响，更显得四周的寂静。
远处灰蒙蒙的建筑在磅薄的大雨中显得朦胧阴森，充满了压迫性。
雨还在纷纷地下著，可是萧春夏却惊恐地发现那雨点居然是血红色的，而且异常粘稠，雨滴溅落，散开，像一朵朵血红的泼墨桃花。
街上的雨水缓缓地流淌成一条血红色的河，
他想抬起脚来，可是却发现被血水胶住了，怎麽也抬不起来。
雨，继续下著，空荡的大街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小夏，小夏……”迷迷糊糊中，萧春夏似乎听到一把声音从遥远传来，有一个人正在摇著他的身体。
“小夏，小夏……”
声音越来越大，萧春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著了，一脸关切的玄妙可正在轻拍著他的肩膀。
擦了擦额头，一额的汗湿。
定了定神，萧春夏问：“小可，你怎麽来了？”
玄妙可一脸的诧异，“小夏，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本来就一直在的，刚才听说又有人遇害，所以才走开了。”
萧春夏拍拍额头，颓然，“我这是怎麽了？”
“哥，你没事吧？”萧春秋担忧地问。
萧春夏这才留意到萧春秋的存在，他有些错愕：“怎麽你也在？”
萧春秋拉过椅子在萧春夏身边坐下，“你也知道又有人出事了，我们过来看看。哥，你脸色不怎麽好。”
萧春夏拍拍脸颊，皱眉道：“刚才做梦了。”
18
“做梦？”萧春秋的声调一下子拔高了。
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他现在似乎对“梦”这个词有些难言的恐惧。
对於他过大的反应，萧春夏有些意外，他愣愣地看著萧春秋。
“哥，你做了什麽梦？”
萧春夏晃了晃头，觉得脑子沈甸甸的，让他有一种自己还未清醒的错觉，“我梦见下血雨。”
“下血雨？”萧春秋低呼。
瞧著神色各异的众人，萧春夏疑惑，“你们怎麽这副表情？”
唐云呼了一口气，
“组长，你梦见死人，你哥梦见血雨，你们兄弟怎麽这麽恐怖？难道你们被鬼缠上了？”
萧春秋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梦见死人？春秋你梦见什麽死人了？”
“说起来晦气，事情是这样的──”
月羽心不在焉地频频朝门口望，玄妙可觉得奇怪，
“月羽，你在望什麽？”
“小月和上官轩怎麽这麽久还没到？他们不是在我们後面麽？”
他这样一说，萧春秋等人才察觉到玄炫和月羽没有跟上来。
萧春秋抢到门边，探头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见上官轩和玄炫的身影。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他们两个就在後面啊，怎麽一眨眼就不见了？”萧春秋低喃。
月羽走出门外张望，依然不见玄炫和上官轩的身影。
“小月应该不会迷路啊？”月羽自言自语，“他钻到哪里去了？”
玄妙可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哥哥不是一般人，
可能是发现了什麽事情，和上官大叔去调查了。”
“那他们怎麽不告诉我们？”
想到上官轩有什麽事情都不告诉自己，萧春秋心里一阵憋慌。
“也许是太匆忙了吧。”
“能有多匆忙？我们和他们相隔有多远啊？”萧春秋闷道。
玄妙可忍不住翻白眼。上官大叔，安慰春秋战国不是我的责任，你赶快滚回来！
等得不耐烦的月羽正想沿路去找玄炫，一抬头，就看到玄炫和上官轩一前一後地出现了。
“上官轩，
你们去哪里？”萧春秋追问。
上官轩漫不经心地道：“没去哪里啊。”
萧春秋紧紧地盯著他，眼神之中带著三分生气，三分道不出、说不明的怨怼，
“你骗谁？蚂蚁都爬得比你们快，老实说你们是不是自己偷偷地去调查，嫌我们碍手碍脚，撇下我们。”
上官轩无奈地道：“你的想象力会不会丰富了些？我们只是一边走，一边交换对这件事的看法，因此落後了而已。”
萧春秋半信半疑，向玄炫求证：“是不是真的？”
玄炫点头。
虽然知道事情没这麽简单，可是既然两人都是这样说，萧春秋只好作罢。
“对了，我哥也做梦了。”
玄炫和上官轩对望一眼，玄炫转头问萧春夏：“你也做梦了？你梦见什麽了？”
萧春夏把自己的梦说了。玄炫低头沈思，好半天没有说话。
月羽看著认真思索的玄炫，觉得有些失落。
上官轩问萧春夏：“我听玄妙可说，有五个女子来你这儿看病，
她们都做了同样一个梦，能详细说说麽？”
“我是心理医生，那五个女子到医院看病，她们的精神状况很差。可是她们身体健康，并没有疾病，所以就转到我这边来了。我和她们交谈过，发现她们都被同一个梦困扰著，以致寝食不安。她们说，她们不断地发著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样貌，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在笑，一边笑一边把一把血迹斑斑的扇子塞入她们手里，咭笑著说他把东西拿回来了。”
19
“现在有五个人死了，同时有五个女人梦到有人塞了一把血桃花扇给她们，这事有点玄呼啊！”唐云摸著下巴道。
“死者会不会和这五个女人有关？”萧春秋猜测，“哥，你手上有那五个女人的名单吧？”
萧春夏把一个份名单递给萧春秋。
萧春秋接过，马上打电话吩咐手下去查。
“老大，你觉不觉得那把扇有些邪乎？”
“是邪乎,可是那个人更邪。”
“你说那些人梦到的那个人？”
“嗯。”
“那组长梦到那个死人和那些女子梦到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组长不是梦见了那个人的样子麽？不如做个拼图，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萧春秋想了想，觉得唐云提议有可行性，於是他道：“唐云的建议不错，
我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做个拼图应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轩打断了。
“没这个必要。”
萧春秋瞪眼，“为什麽？”
上官轩不答话。
看著上官轩大有“拒绝回答”之势，萧春秋有些恼火。
“凡事总有个理由，你给我一个理由。”
上官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觉得靠一个梦来找凶手有些荒诞麽？再说，你梦见的人已经死了，那是不是代表凶手也死了？可是今天仍然有人遇害，即使有时间也不是用来做无用功的，你有时间倒不如和我吃饭。”
“噗！”正在喝水的玄妙可和萧春夏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喷到站得近的玄炫身上，幸亏玄炫闪的快。
萧春秋张口结舌：“和、和你吃、吃饭？”
唐云傻眼了。
玄妙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大呼小叫：“上官大叔，你这是变相向春秋战国约会麽？太没情趣了！换了我，我也不答应啊！”
“我又不是和你约会，你不答应有什麽关系！”上官轩酷酷地说了一句。
玄妙可瞠目。
唐云抹了抹汗，“组长，他真的是我们老大麽？怎麽像是被鬼上身了？”
萧春秋深有同感地猛点头。
这块寒冰居然会和自己约会？真是惊吓！
上官轩不紧不慢地道：“上次我帮你付了5500美元，这个月没钱吃饭了，不跟你吃，跟谁啊？难道你想饿死我？”
萧春秋等人倒地不起。
唐云挣扎著道：“老大，你真幽默！”
被上官轩这样一掺和，萧春秋就把做拼图一事给忘了。
玄妙可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是不是你请啊？”萧春秋第一个问。
“我是个女孩子，你们五个大男人好意思要我请客麽？”
“五个？不是六个麽？小可你是不是算错了？”唐云提醒道。
“没算错，我十分乐意请我哥哥吃饭，至於你们几个嘛──”
“小可，你连我也不请麽？”萧春夏可怜兮兮地问。
“哦，小夏也请。”
萧春秋不满了，
“那我呢？我们是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偏心得如此明显。”
“你？”玄妙可白了他一眼，“叫上官大叔付钱。”
唐云窃笑。
萧春秋脸红，踹了唐云一脚。
众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医院，在附近找了一个餐馆一起吃了一顿饭，最後钱是由玄炫付的，惹得萧春秋大呼：“你这财迷睡石磨了啊，居然转性了！”
20
吃完饭出来，玄妙可正想和玄炫、月羽一起回去，忽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短信息。
看了短信，玄妙可惊讶地望了玄炫一眼，玄炫不著痕迹地朝她点了点头。
玄妙可会意，她笑吟吟地抱著萧春夏的手臂，“小夏，我要去你家住。”
此言一出，惊倒一干人等，特别是唐云。
唐云结结巴巴地问：“小可，你、你为什麽要去组、组长家住啊？”
玄妙可耸肩，“没原因，突发奇想罢了。”
萧春秋拒绝：“我家只有两间睡房，你去住的话，没地方睡。”
玄妙可摆手，“这不是问题，有很多选择，一是你睡客厅，我睡你的床，二是你和小夏睡一间房，三是你去上官大叔家睡。基本上，我想上官大叔会喜欢你选第三个选择的，嘿嘿！”
上官轩淡然地道：“春秋可以过来和我一起住。”
萧春秋耳根红了，羞恼地道：“做梦！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住。”
萧春夏这时才回过神来，他认真地问：“小可，你怎麽突然想到我家住？”
“我在你家附近发现了一只很可爱的鬼，打算和她做个朋友，你知道，我家和你家离得比较远，我不想走那麽远啊，所以便想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了，好不好嘛？”
萧春秋抢在萧春夏之前一口答应，“行！交房租！日租500。”
玄妙可毫不客气地一脚往萧春秋身上踢去，“强盗！”
萧春秋急忙避开，他对唐云道：“你看清这个暴龙女的真面目没有？她粗鲁，蛮横，一点也不淑女。”
先入为主，玄妙可的第一印象太深刻的唐云不以为然，反而帮著玄妙可：“组长，日租500，
你也真的是抢钱了，怪不得小可啊。”
玄妙可嚣张地哈哈大笑。
萧春秋恨铁不成钢：“你这个被猪油蒙蔽了心的笨蛋！”
“就这样说定了，我要去你家住，小夏，
等会你和我回家拿些衣服。”
萧春秋揪住唐云，恶狠狠地道：“看清楚没有？她才是强盗！我们还没有同意，她就硬是住进来了，就不怕影响我们的声誉麽？”
迫於他的淫威，唐云弱弱地道：“组长，好像是小可的声誉比你重要些。”
“哼！”萧春秋重重地哼了一声。
最後，萧春夏道：“小可想来住就住吧，我睡客厅就行了。”
“小夏，你真伟大！不像某人。”玄妙可意有所指地道。
萧春秋只好干瞪眼。
玄妙可和萧春夏回去拿衣服，上官轩找了一个理由把唐云支走了，然後不理会萧春秋的抗议，坚持要送他回家。
萧春秋极力反对无效，只好鼓著气掉头就走。
上官轩在他身後两步之遥跟著。
唐云看著他们背影，偷偷地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
瞧见他举动的玄妙可眼睛一亮，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她笑眯眯地拍拍唐云的肩膀，“加油，好好干！”
说完，她就和萧春夏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唐云呆在原地。
21
玄炫留意到月羽从出了医院就一直没有说话，即使刚才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他也默不作声，只是闷头吃饭。
等玄妙可和萧春夏走後，玄炫走到月羽身边坐下，把被翻来倒去地折腾的可怜花栗鼠从他手中抢救了出来。
得救的花栗鼠马上从沙发上逃窜下来，心痛地理好自己身上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毛发。
月羽抬头看了玄炫一眼，低下头去。
“你怎麽啦？”
月羽盯著脚下的地板砖，不说话。
玄炫拍拍他的手背，“怎麽不说话？”
月羽抬头看著他，
漂亮的眼睛里有著委屈。
微翘的唇，孩子般的神态，让玄炫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他放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怎麽啦？怎麽不说话？”
月羽抓住他的手，闷闷地道：“你心里没有我。”
玄炫微愣了一下，“怎麽这样说？”
月羽又不说话了，唇抿得紧紧的。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会意识到我自己的错误，以後还是会犯类似的错误的。”
“你有事都是和上官轩商量，你都不告诉我。看到你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我心里难受。”
月羽皱著眉，眉宇之间有著困惑，有著隐忍的伤心。
玄炫怔住，这样月羽忽然让他觉得好想怜惜。
“你怎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麽？你们一定是有事了，不然怎麽那麽久才出现？还有，小可为什麽要去萧春夏家住，这也是原因。”
月羽伸手抱住玄炫，呼吸著他身上的气息，
“小月，你的事我都想第一个知道，而不是最後一个知道。”
玄炫靠入沙发中，任由月羽把自己抱得死紧。
“我没有事瞒著你。”
“我不信。”
“真的，上官轩跟我说的只是春秋的事。”
“即使是这样，
我也不喜欢你们眉来眼去的，你是我的。”月羽霸道地道。
玄炫失笑，“你真是孩子气一团，小心眼。”
月羽看著玄炫的眼睛，
“我全心全意喜欢你，自然也希望你全心全意喜欢我。”
闻言，玄炫不由得失神。
月羽伸手抚摸著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
玄炫闭上了眼睛，睫毛在月羽手指的碰触下轻轻地缠动著。
月羽吻了吻他的眼皮，低喃：“小月，你的睫毛在轻颤，那你的心呢？是不是也是为我而颤动？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我的心跳得很快，很乱，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当我看到你的眼睛时，我在你漆黑的眼珠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那种感觉很奇妙，我觉得很欣喜，很幸福，可是我只是第一次看你啊，为什麽只是一眼，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你了，为什麽？……”
低低的声音里有著浓浓的困惑，浓浓的感情。
玄炫睁开眼睛，黑水晶般清亮的眼睛似乎包容了一切，又似乎只是包容了月羽一人。
月羽著迷地看著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捧著他的头，细细地亲吻著。
玄炫柔顺地承受他的亲吻。
“小月，为什麽我会如此喜欢你？”
“我也想知道原因，你这般登徒子的行径，为什麽我不会反感？你搬来住，像冤鬼一样缠著我，为什麽我没有把你赶出去？你要早起，为什麽我也跟著早起了……”
玄炫心中也有很多的为什麽，他月羽很好，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对月羽这麽好，甚至是宠著他的。
“小月，你的为什麽怎麽比我还多？”月羽咕哝。
“那你帮我解答呀。”玄炫笑了。
“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
“嗯。”
两人不再说话，靠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彼此的温暖。
为什麽对你好？只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眼里就剩下了你。
这是我们的羁绊，我们的缘，也是我们的幸福。
22
翌日，去到医院时，萧春夏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五个曾经是他病人的女子一夜之间全死了。
昨日那五个女子还对他诉说怪梦缠绕的苦闷，今天却已经是一俱冰冷的尸体。
五俱冰冷的女尸整齐地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瞪大的眼睛，惊恐的神情，惨白的脸庞上流著一行血泪。
早上来开门的小护士活生生地被吓晕了，到现在还未清醒。
萧春夏心里很难受，昨天还是鲜活乱跳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五具女尸已经被移到停尸间，
还没来得及清洁的地板上还残留著五滩血迹。
玄妙可脸色阴沈，看著地上的血沈思。
半晌，她伸手握住萧春夏有些冰凉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让神思恍惚的萧春夏回过神来，他勉强对玄妙可扯出了一个微笑。
玄妙可无言。
出了这样的血案，警察早已封锁了现场，一个小警察拿著记录本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著萧春夏。
“你是萧春夏医生？”
“是。”
“这办公室是你的？”
“是。”
“你昨日是不是对五个死者说过什麽？”
小警察审犯人般的语气让萧春夏厌烦，他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冷，“我是心理医生，她们是病人，我能说什麽，自然是开解她们，让她们不再受心理上的困扰。”
“你昨晚在哪里？和谁一起？”
小警察尖锐的询问，让萧春夏真的反感了。
他没好气地道：“我昨晚在家睡觉，和我弟弟一起在家。”
“你弟弟是谁？叫什麽──”
小警察话还未问完，背後有人一声冷笑。
“我就是他弟弟。”
小警察回头，看到满脸怒容的萧春秋站在他身後。
“你是他弟弟？你哥哥昨晚有没有外出？”
萧春秋双手抱胸，冷眼睨著小警察。
小警察被他看得有些气弱，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但随即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萧春秋朝从外面的走进的一个人喊：“宋肖御，把你的下属拎回去教育教育，
居然怀疑我哥哥！”
宋肖御，刑事科督察，小常口中的老板。
跟在宋肖御背後的小常把那个惊讶得嘴巴大张的小警察小景拉开，低声教育：“你这个笨蛋，居然连冷面狐的宝贝萧组长你都不认识，得罪他，小心被冷面狐灭了你。”
小景惊了，差点把手上的记录本抖到地上。
他粉委屈地道：“五个死者昨日都来看过同一个医生，现在又是死在这个医生的办公室里，怀疑这个医生也是正常的事。”
“可是你也得看这个医生是什麽人呐？”
小景抹了抹脸，义正言辞地道：“不能放过任何的线索，不要怕得罪人，这是老板说的。”
小常翻白眼，朽木不可雕，一点也不懂得变通。
他回头对一脸闲适的宋肖御道：“老板，你的教育真失败。”
宋肖御脸上保持著和善的笑容，眼底也忍不住翻白。
不是他这个老师的错，是学生的错，直来直往，不晓得转弯。
萧春秋道：“我和我哥整晚都在家，这五个女人的死和我哥无关。”
宋肖御点头，“小景只是照例问问罢了，你知道初生之犊，总是有那麽一点儿争胜好强的了，
所以过於认真了。”
萧春秋哼了一声。
玄妙可插口道：“我也可以证明小夏昨晚一直在，我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他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小常呵呵地道：“萧组长的哥哥自然不是凶手，这是确信不疑的，现在小可也这样说了，那就更加坚定不移了。”
“拍马屁。”跟著萧春秋进来的唐云鄙视他。
小常不敢对萧春秋大声，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敢和唐云叫嚣。
“对著美人，难道你会大呼小叫、厉声喝问？咱们彼此彼此。”
唐云有些焉了，伤心地小声道：“可惜名花有主了，咱们没望了。”
“有主了？谁呀？”
唐云朝萧春夏努了努了嘴巴。
小常一看，也焉了，“唉，为什麽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华丽型的？”
两人凑在一起唉声叹气。
小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
宋肖御问萧春秋：“怎麽不见上官？”
“去了停尸间看尸体了。”
23
“怎麽样？是怎样死的？”
韩宇抬头，“一刀毙命，凶手落刀很准，直切入心脏，这些人没有一点儿痛苦就死了。”
“那她们胸口上不见了的皮是死前还是死後割的？”
“死前，虽然也是痛切心扉，可是比先前那五个男死者受的苦少多了。”
上官轩眼沈如水，他的目光像是在看那些女死者，又似乎是透过她们在看不知名的某处，
他道： “长痛和短痛有时候并没有区别。”
“难得见你说话这麽深沈。”韩宇调侃。
上官轩不可置否。
“你的宝贝呢？”
“看他哥哥去了。”
“喔，
尸体是在他哥哥办公室里发现的？”
“嗯，他一向关心他哥哥，刚才几乎是飞车而来的。”
韩宇摘下手套，一边把自己的手术刀冲洗干净，一边笑问：“你是不是吃醋啊？”
上官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无聊。”
韩宇还想再说，门被人用力推开了，萧春秋当先冲了进来。
“情况怎样？人是怎样死的？可有什麽眉目？”萧春秋连声问。
“死者是被一刀插入心脏致死的，她们虽然不像先前那五个男死者一样被割去了全身的皮，
可是胸口也有一块皮不见了。至於眉目，暂时没有。”上官轩一一解答他的问题。
“噢！”萧春秋泄气。
韩宇一看到萧春秋身後的唐云，立刻扑了上去，“小云！”
唐云机警地闪开，恶心地道：“死韩宇，你别用你摸过死人的手碰我，不然我用你的手术刀宰了你！”
韩宇无辜地道：“我已经用洗手液洗过十遍了，我的手绝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手，不信你问问上官？”
看著韩宇恶心巴拉地故作纯洁朝自己眨眼，上官轩嘴角忍不住抽搐，洗了十遍？真会说谎，不就是洗了两遍。
唐云询问地望著上官轩。
上官轩违背良心地点了点头。
趁著唐云一松懈，韩宇抓紧时机扑过去挂在唐云身上，甜腻腻地道：“小云，我们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哦！”
“好久不见？天天见到你这个变态！滚开！组长，救命啊！”
萧春秋对於唐云惨烈的呼叫听而不闻。
唐云心都凉了，伸出颤抖的手指指著上官轩和萧春秋。
世态炎凉！自己居然有见死不救的上司！
“小景，小景，救命，救命！”
唐云转而向小景呼救。
刚当上警察的小景满腔正义，正想上前搭救，小常一手拉住他，轻飘飘地道：“救什麽救？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见面热情，每次见面都是这样的了，你别坏了人家的感情。”
唐云高呼：“小常，你歪曲事实，小景，你别听他的，救我啊！”
小景看也不看他一眼，感激地看著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的小常，“师兄！多谢你的提点！”
小常脸上保持兄长式的亲切笑容，他拍拍小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师弟，有时候眼见得并不是真实，知道麽？”
小景深以为然地点头，心里更加感激这位师兄了。
唐云气得几乎吐血，只好孤身奋战，拼命闪避韩宇的又搂又亲。
看著他们的亲密纠缠，玄妙可不失时机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亲密照，
呵呵，警局果然是个好地方！
上官轩扫了一眼笑眯眯的宋肖御，又看看误人子弟的小常，木然。
24
玄炫的出现让萧春秋有些意外，他刚才只顾著萧春夏，并没有想起要通知玄炫。
“你怎麽知道又出事了？小可说的？”
玄妙可摇头。
上官轩道：“我说的。”
“你？”萧春秋一干人等都呆住了。
玄炫绕过一堆木桩子，弯腰仔细观察那五个女死者。
韩宇整个人趴在唐云背上，在他耳边小声地问：“这个人是谁呀？法医？”
唐云把他的头推到一边，“他是小可的哥哥。”
“哪个是小可？”韩宇又问。
“不关你的事。”
萧春秋回过神来，咋呼：“上官轩，竟然是你通知玄炫的？！”
上官轩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付了钱请他帮忙的。”
玄炫推了推眼镜，简洁地道：“一样。”
上官轩沈默。
宋肖御等人一头雾水，什麽一样？
萧春秋是最没耐性的，他马上问：“什麽一样？”
“这五个女人都是没有灵魂的。”
“那就是说，杀这五个女人的凶手是和杀那五个男人的一样，可是为什麽这五个女人只是不见了一块皮，而不是全身的皮都不见了？”
萧春秋的疑问，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玄炫看到站在一旁的玄妙可，轻轻地皱了皱眉，问：“春夏呢？”
“他在办公室里。”玄炫朝上官轩微微颔首，
“我先去找春夏。”
上官轩点头。
萧春秋看著玄炫的背影，又回头看看上官轩，狐疑，“上官轩，你和玄炫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我觉得你们怪怪的。”
“没有。”
上官轩否认得很干脆，萧春秋半信半疑。
“对了，这五个女人的身份查得怎样？”上官轩问唐云。
唐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粘在自己身上的韩宇稍微推开一些，“报告老大，就如老大所猜想的，这五个女人跟那五个男死者是有关系的，她们是那个五个男死者的情人。 ”
“第三者？”
“是，那五个男子都已经结婚了，可是暗地里却背著他们妻子和这五个女人有私情。”
趁著唐云认真向上官轩汇报，韩宇把小常招到身边。
嗅到“八卦”味道的小常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小可是谁？”韩宇压低声音问。
小常摊开手掌，“韩法医，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韩宇瞪了他一眼，“你敢在你老板面前公然收受贿赂？”
宋肖御眼皮也不抬一下，“啊，我的耳朵和眼睛好象有些问题，突然之间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单纯的小景马上慌了，围著宋肖御团团乱转，抓耳挠腮，“老板？你没事吧？要不我赔你看看医生？”
“不用了，现在似乎没问题了，可是眼睛好像还有点涩，
小景，你帮我吹吹？”
“哦，好！”
小景傻傻地帮宋肖御吹眼。
韩宇恨得牙痒痒的，“无耻啊！下流啊！”
小常笑得像只狐狸，“哼，你对我家唐云怀著龌龊的心思，难道你就不无耻？不下流？”
“你家唐云？小云什麽时候成了你家的？”
“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你还要不要情报？”
韩宇恨恨地掏了三百块塞进小常手里。
小常马上塞进自己口袋里，笑吟吟地道：“小可就是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可是唐云的理想对象喔！”
“理想对象？”韩宇眯起了眼睛。
“唐云很喜欢她。”
“小常，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当然……是。”
小常猛地回头，看到唐云阴恻恻站在他身後。
一滴虚汗滴落，小常干笑，
“我们当然是兄弟。”
“兄弟就值三百块？”
“哈哈哈哈……”
小常转身就逃，唐云正想追打，却被韩宇一手拦腰抱住。
“你干什麽？我要揍那个出卖兄弟的叛徒！”
“你很喜欢那个小可？”韩宇醋味横溢。
“小常说你也信，小可是组长哥哥的女朋友！”
“小云，你暗恋她？”
“是啊，唐云是暗恋人家！”小常不怕死地搭腔，“每次看到小可和萧春夏卿卿我我，他心里滴血啊！他经常拉著我到酒吧卖醉，我看著也觉得心酸啊！”
“小云，你不要伤心，以後有我爱你！”韩宇含泪安慰。
唐云几乎气炸，一手抢过韩宇的手术刀，气势汹汹地道：“死小常，我杀了你！”
小常马上逃之夭夭。
宋肖御适时教育小景，“你常师兄有时候很喜欢歪曲事实，看，这就是例子，所以你常师兄的话只能信一半，不，只能信三分之一。”
小景的黑眼睛转啊转，糊涂了。
“老板，那我该相信谁的话？”
“自然是我。”
有其师，必有其徒。
看看拐骗纯洁小景的宋肖御，又看看被小常坑得被韩宇折磨的唐云，
萧春秋非常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刑事科一窝人都是骗子。
萧春秋看不下去了，趁韩宇不备，拉著唐云撒腿就跑。
韩宇傻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上官，你的宝贝带著我的宝贝私奔了！”
上官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再跟这几个脑袋少根筋的家夥一起，他也少根筋了。
25
萧春夏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玄妙可去了停尸间，萧春夏本来想跟著去的，可是却被玄妙可按住了。
“小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你就不要去了，我去看看，回来告诉你情况。”
执拗不过玄妙可，萧春夏便留在办公室里。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残留著淡淡的水迹和若隐若现的血红。
萧春夏觉得头脑轰鸣，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捶了捶额头，拉开抽屉想看看文件。
一拉开，一眼就看到放在最上面的那五个女死者的文件。
萧春夏黯然，把文件拿了出来，翻开。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围很静，偶尔听到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响。
静谧中，萧春夏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他警觉地抬起头来，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窗帘被风吹得扬起又垂下。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衰弱。
医院是个从来不缺乏死亡的地方，这里每天都有人诞生，有人死去。其实，这样的生命循环，萧春夏是看得很淡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麽，那五个女子的死却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
那鲜红的血，惊恐得凸出来的眼睛，没有生命气息的白……
这景象不断地在萧春夏脑海里出现，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他把文件推到一边，下意识地转著手中的钢笔。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萧春夏猛然窜到窗边，一手拉开窗帘。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阳光吝啬地透射了一些出来，懒散地照射著地上焉头焉脑的花草。
萧春夏放下窗帘，眉宇深锁。
他背靠著墙壁，眼神四处乱飘，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突然，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萧春夏怔了一下，慢慢地墙边走过去打算把灯开了。
他比较喜欢自然光，因此平时窗外光线充足的时候，他很少开日光灯。
可是，灯却不亮了。
萧春夏试了几次，仍然没有反应。
大概是坏了吧。他猜测。
又试了一次，萧春夏放弃了，走到电话旁，
打算通知维修处来修修。
手才碰到电话，电话忽然响了。
萧春夏很自然地顺手拿起，“喂……”
那个“喂”字还未说完，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尖锐的笑声。
萧春夏一阵心惊肉跳。
就这个时候，房间里忽然黑了。
霓虹灯微弱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些许光亮。
天竟在一瞬间黑了。
萧春夏的鼻尖渗出冷汗，
他定定神，抬腕看了看手表。
荧光的手表发出淡淡的光芒，十点十五分。
错愕中，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萧春夏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萧春夏的手心全是汗，冷汗沿著脊背一滴滴地滑下，
染湿了整个背部。
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春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走了进来。
26
那个萧春夏仿佛没有看到萧春夏，直直地从他面前走过，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
萧春夏吃惊地瞪大眼睛，他认出那份文件正是自己刚才从抽屉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的那一份，可是、可是，自己刚才不是把这份文件拿出来了吗？为什麽现在抽屉里还有一份的？
萧春夏望向桌面，桌面收拾得很干净，自己拿出来的那份文件竟然不见了。
萧春夏看著那个陌生的自己，看著在昏暗中他按照文件中的电话一个个地打电话给那些女子。
他的嘴唇在动，可是萧春夏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萧春夏想逃，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很快，五个女子中的其中一个来了，她有礼貌地敲门，萧春夏听到她说：“萧医生，你在麽？”
看著那个在黑暗露出阴冷笑容的自己，看著他把哥罗芳倒在手帕上，萧春夏在心里呐喊：不要进来，不要，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那个萧春夏笑了，嘴唇翕动著。
看唇型，萧春夏看出他在说：在，请进来。
女子进来了，在她弯下腰问好的时候，手帕掩住了她的口鼻。
惊惶的挣扎脆弱不堪，很快女子就倒下了。
那个萧春夏松开晕倒的女子，笑得很愉快。
他在女子的胸前削了一块皮下来，扇形的皮，然後一刀结束了那个可怜女子的性命。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那个萧春夏在每个女子身上都削下了一块扇形的皮。
木偶般的硬性旁观者萧春夏看得几乎呕吐了，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自己，自己没有杀人，没有杀那个五个女子，没有！……
那个萧春夏把那五块人皮洗干净，从一个柜子拿出一个针线盒和一扎扇骨，旋开台灯，在台灯下认认真真地做扇子。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仿佛他手中的不是扇子，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萧春夏不能动，不能言语，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看著那个萧春夏做扇子。
扇子做好了，那个萧春夏在那些女子身上沾了一些鲜血，在扇面上点上朵朵鲜豔的血桃花。
桃花妖豔，摄人心神。
点点血桃花，很美，凄豔的美丽，萧春夏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那个萧春夏看著完工的桃花扇，笑得很温柔，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看著自己沈睡的儿女。
他宝贝地把那些扇子摊开放进右边的一个柜子里，锁上。
然後，他把五具女尸并排放好，洗干净手，心满意足地关门离开了。
鲜血从五个女死者胸口上的伤口中渗出，染红了她们的衣服，染红了地板。
血腥味充斥著鼻端，萧春夏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飘远。
昏昏沈沈之中，原本昏暗的房间在下一瞬间暴亮，萧春夏一下子惊醒。
窗外阳光耀眼，神色肃穆的玄炫站在房间中央。
玄炫为什麽会在这里？刚才自己是在做梦麽？
呆了一会儿，萧春夏霍然站起来，冲到右边的柜子前。
柜子是锁著的，萧春夏的手指有些颤抖，费了好一段时间，才把锁弄开了。
萧春夏几乎没有勇气把柜门打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柜门。
柜子里，整齐地放著五把人皮扇。
鲜豔欲滴的桃花或零星或密集地散布在扇面上，栩栩如生。
萧春夏双膝一软，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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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罗芳，俗称氯仿，
化学名为三氯甲烷，是一种无色、透明、易挥发、具特殊甜味的液体，
遇光氧化生成氯化氢和光气。氯仿曾用做麻醉剂，因对心脏和肝脏有损伤，早已弃用。
27
玄妙可走过去，把地上的萧春夏扶到椅子上坐下。
萧春夏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看到是玄妙可时，他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的浮木，用力抓紧玄妙可的手。
“小可，我、我梦见自己杀了她们，我杀了她们……”
玄妙可的手被他抓得很痛，可是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楚，她的笑容很温和，像严冬里的暖阳，让萧春夏的心奇异地安静下来。
“不，她们不是你杀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麽？你昨晚一直在家，你没有出去过，怎麽会是你杀的？”
萧春夏幡然醒悟，对，自己昨晚一下班就走了，然後和小可回去拿衣服，再後来就一起回自己家了，自己还和小可玩电玩玩到12点，自己怎麽可能会出现在医院？
一想到这些，萧春夏顿时镇静下来。
“我只是做梦，可是我为什麽会做这样的梦？”萧春夏疑惑不解。
玄炫走到那柜子前，拿出一把桃花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可是血迹却不是干涩的暗红色，而是像刚刚流出来那样呈现鲜豔的红。
玄炫伸手摸了一下，有种说不出古怪粘稠感。
他转身，对萧春夏道：“你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有人希望你做这样的梦。”
萧春夏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有人希望我做这样的梦？谁？”
“做这扇子的人，也就是真正的凶手。”
“他为什麽希望我做这样的梦？要让我觉得我自己是凶手？”
玄炫没有马上回答，半天，他才道：“你是心理医生，那你觉得要折磨一个人，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甚至让他精神分裂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萧春夏打了一个冷颤，的确，要折磨一个人，精神的折磨就像一把锋利的贴著动脉的利刃，随时都会向前刺入一分，让你不能忍受，恨不得自己把脖子送上去，结束这种生死系於一线的折磨。
玄妙可问：“小夏，谁和你这麽大仇恨？”
萧春夏茫然，摇头，“不知道。”
玄炫道：“可惜我们来迟一步，不然就可以抓住他了。”
玄妙可下意识地四周扫了一下，“凶手来过？”
玄炫点头，“嗯，春夏会做梦，不是偶然的，他是被作了法。”
回想起来，萧春夏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问：“如果你们没有出现，那我会继续做梦麽？继续做下去，我会做什麽梦？”
“那就得要看看凶手要你做什麽梦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萧春夏嘀咕。
“哥哥，
我──玄炫，你手里拿著的是什麽？！”
打算和萧春夏打个招呼就回去的萧春秋不经意一眼看到玄炫手里的桃花扇，眼睛霎时圆瞪。
玄炫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
萧春秋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这是牛皮扇？做工挺精致的，你哪来的？刚才我没有看到你拿著这玩意啊？”
“不是牛皮。”
“啊？什麽不是牛皮？”萧春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这扇子不是牛皮做的，而是人皮，而且还是那五个女死者不见了的皮。”
萧春秋和唐云震惊，愣在那里。
28
萧春秋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扇子在哪里发现的？”
玄炫指了指右边的柜子，“一共有五把，你手上的只是其中一把。”
唐云走过去，把剩余的四把人皮桃花扇都拿了出来。
“组长，要不要送过去给韩宇化验？”
萧春秋点头。
小常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唐云，原来你在这儿，韩宇正在找你呢，他想和你一起回警局。”
唐云一看到小常，马上想起他刚才的胡言乱语，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揪住他，“你还敢来见我？叛徒！”
小常一点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抽出两百块在唐云面前晃了晃。
唐云不明所以。
“我从韩宇那儿要了三百块，这两百块是你的，做兄弟的，赚了钱还不忘分你三分之二，算是这样啦，
你还嫌什麽？”
唐云一手抢过，
“你这是不义之财，全部没收了也不过分。”
“钱已经进了我口袋，我不给你更加不过分。”
唐云冷哼。
小常拍开唐云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你手里的是扇子？你买的？”
“人皮扇，那五个女死者胸口上不是不见了一块皮麽？”
小常惊讶，“你在哪里发现的？”
“那边的柜子。”
“不可能！”小常断言道。
萧春秋不解，“为什麽？”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把这办公室里里外外搜索过，那时根本没有发现这扇子，後来这办公室里一直有人守著，若是有人进来把扇子放进去，不可能不知道。”
萧春秋等人惊愕。
怔了一会儿，萧春夏道：“柜子上锁了，这上面并没有撬开的痕迹，你说你们检查过了，那──”
“我们拿了备份钥匙开的，谁第一个发现柜子里有人皮扇的？”
“我。”晃了一下神，
萧春夏回答。
“我们的人走後，
你可有离开过办公室？”
“没有。”
“那就奇怪了，
若是你没有离开过办公室，那这办公室里就一直有人，也就是说凶手偷进来把扇子放进去的可能性为零，那这扇子是如何出现的？”小常想不透。
萧春秋问萧春夏：“哥，这扇子是你开柜子拿东西看到的还是怎样？”
萧春夏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我做梦梦见自己做了这五把扇子，梦见自己把扇子锁进柜子里，我惊醒後，打开柜子，这五把扇子就在里面了。”
萧春秋看看用怀疑的异样眼神看著自己哥哥的小常和唐云，又看看神色之间有些崩溃的哥哥，
心乱了。
他是绝对相信自己哥哥的，可是他们走後，办公室里就只有哥哥一个人了，而且哥哥也确定办公室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在，可是这五把人皮扇却出现了，那说明了什麽？
这一刻，萧春秋竟然害怕去探究这当中的真相。
玄炫冷静地道：“这扇子绝对不是春夏放在柜子里的。”
“那是谁放进去的？”唐云问。
瞥到玄妙可扫过来的目光，唐云马上澄清，“我不是怀疑组长的哥哥，我纯粹是觉得费解。”
玄炫道：“在春夏入梦的时候，他的人可以说是等同於昏睡的，而且，春夏的梦也不简单，他不是自己做梦，而是被凶手引导的，这五把扇子极有可能是凶手趁著春夏做梦的时候摸进来放进去的。”
萧春夏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他低声道：“我觉得心烦意乱，办公室的门我反锁了，所以──”
玄妙可笑了，“小夏，我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的情景。”
唐云等人莫名其妙。
萧春秋忍不住问：“小可，你怎麽突然说起这事。”
玄炫淡笑，“那次，我家的门也是反锁了，
可是春夏还是进来了，所以门反锁了，并不能代表什麽。”
玄妙可拍拍萧春夏肩膀，“小夏，我相信你，这不是你做的，
你为什麽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可，我……”
梦太过真实，萧春夏分不清什麽是梦，什麽真实，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粘稠的鲜血粘在自己手指上的真切感觉，他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凶手是人麽？”小常突然问。
玄炫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凶手绝对不简单。”
萧春秋担忧不已，“玄炫，你有什麽护身符麽？给一个我哥吧，我觉得我哥很危险。”
玄妙可眉毛一扬，“我这麽大的一个活护身符还不够麽？”
“你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我哥身边，换了我是凶手，我也会挑你不在的时候下手，换身符哥哥可以带著身上嘛！”
“不要担心，
很快就会结束的了，你哥不是有事的。”有人道。
“你怎麽知道──上官轩？！”
萧春秋回头，看到上官轩站在身後。
“你怎麽知道很快就会结束了，你有线索？”
上官轩没有马上回答，好一会儿，他才道：“凶手已经不耐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开始腻了。”
“你又不是凶手，你怎知道他腻了？也许他正玩得高兴呢？今次，他一次性杀了五个女人！”
“是啊，老大，而且你不觉得，凶手的目标似乎是组长的哥哥麽？组长的哥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梦了，
第一次他梦见下血雨，第二次，他梦见自己杀人取皮做人皮扇，凶手似乎是要人怀疑组长的哥哥是凶手。”
“谁这麽变态？”萧春秋火了，“我哥和他有什麽仇？竟要这样诬陷我哥！”
上官轩安抚他：“你生气也是没用的，我们是相信你哥的。”
萧春秋兀自愤愤不平。
“你不放心的话，问玄炫要个护身符吧。”
“我刚才问了，他没表示什麽。”萧春秋拿眼睛瞄玄炫。
玄炫不吭声。
上官轩看向玄炫，“若是你有可以让他安心的护身符，
我出钱买一个。”
此言一出，小常和唐云眼睛都直了。
冷面狐对他的宝贝还真是疼到骨子里啊！
玄炫摊手，“没有，我送人了。”
“送人了，谁？”
萧春秋磨拳擦掌，大有玄炫一说出这个人是谁，他就去抢回来之势。
“我给了月羽。”
萧春秋愁了，“你只有一个护身符麽？我不太好打劫月羽啊？”
“只有一个。”
“你对月羽还真是好。”萧春秋酸溜溜地道。
玄炫摸摸鼻子，不说话。
玄妙可道：“春秋战国，你就不要担心了，最多我向你保证，
我确保小夏的安全，这样可以了吧？”
萧春秋愁容顿去，立即道：“谢谢，我以後不叫你暴龙女了。”
玄妙可失笑，“敢情你的担忧是装的，就是要骗我说这样一句。”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担心我哥的。”
萧春夏哭笑不得，自己一个男子汉，竟要一个女孩子保护，真是有点儿丢脸。
看出他的心思，玄炫说：“能者多劳，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付钱，就当你请小可当保镖不就心安理得了。”
萧春秋急急地道：“哥，不要听他的，小可没说要钱的，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要教唆她犯罪。”
玄炫挑眉，“犯罪？这算是犯罪麽？”
“怎麽不算？教唆罪。”
玄炫似笑非笑，“若是这也算教唆罪？你的上官轩也犯罪了。”
萧春秋脸上一热，红著脸辩驳：“他不是我的，乱说。”
唐云好奇地问：“老大犯了教唆罪？他教唆谁了？”
玄炫翻了一个白眼，“他这麽大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不会问他啊？”
唐云瞥了不发一言的上官轩一眼，缩了缩脖子，问老大？他可没这个胆量。
小常唾弃他：“胆小鬼。”
唐云不服气，小声地道：“难道你敢问？”
小常瑟缩了一下，干笑。
虎口捋虎须的事情，不怕死的人才会做，生命诚可贵，要珍惜小命。
萧春秋是个不怕死的人，或者说，对於上官轩，他表面是怕，实际是有恃无恐，他追问：“上官轩，你教唆谁了？”
上官轩看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玄炫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教唆你了。”
29
“这倒是，你是经常教唆我的。”萧春秋颇为认真地回答。
小常和唐云窃笑。
上官轩道：“可是你这个犯人一点也不合作，总是阳奉阴违。”
萧春秋悻悻然。
玄妙可有些惊讶，想不到上官轩这种像个古板老头子一样总是板著脸孔的人也会幽默。
“对了，凶手在我哥的办公室里放了五把人皮扇。”
萧春秋一边说，一边把扇子递给上官轩。
上官轩随意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在一瞬间有了些许变化，但随即恢复原状。
他没有接过扇子，而是示意唐云接过去。
“唐云，你把这五把扇子拿给韩宇，看看是不是那五个女死者的皮。”
唐云应了。
萧春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上官轩。
“你看著我干什麽？”上官轩不解地问。
萧春秋眉宇轻拢，上下打量了上官轩几眼，“医院鬼多，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感觉你有点怪。”
上官轩伸出食指戳萧春秋的脸蛋，“鬼上身？有你在，鬼只会挑你，不会挑我。”
萧春秋拨开他的手，生气地道：“我讨厌别人戳我的脸蛋。”
“生气？我不怕你生气，所以，你就尽管生气吧。”上官轩无所谓地道。
萧春秋气急。
小常虚心请教：“为什麽鬼会挑萧组长？”
上官轩朝小常投去“关爱”的一瞥，“因为他好欺负，鬼也是欺善怕恶的，就像你，暗地里，你说他坏话的次数一定是比我多，是不是？”
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小常干笑，编了个借口道：“我老板找我了，我走了，BYE-BYE！”
话说了一半，小常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话音刚落，人已经逃了出门，跑了。
“无胆匪类！”唐云鄙视。
萧春秋道：“唐云，小常不是匪类，他和我们都是警察，你把我们也骂进去了。”
唐云举手，
“组长，我说错了，我向你忏悔，小常是个小骗子，是个胆小鬼。”
萧春秋满意了。
玄炫看著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小声问玄妙可：“小可，我没有介绍错吧，警局是个好地方吧？”
玄妙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她把唐云和韩宇的相片翻给玄炫看，“我今天的胜利品。”
玄炫看了一眼，微笑。
守在门口的韩宇一看到唐云，马上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肉麻兮兮地叫：“小云，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唐云抖了抖，“你这麽大的一个人害不害臊的？守株待兔等在门口，不见面都难。”
韩宇对著唐云，完全是个无赖。
“医院有後门的，你明知道我在前门，你也走前门了，你是不是也想见我啊？”
唐云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对哦，我怎麽不走後门？失策，失策！
“宋肖御呢？”上官轩问。
韩宇眨眨眼睛，“有上官在，况且这事和他宝贝的哥哥有关，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奋不顾身、奸计尽出地搞定这事的，我这等碌碌无为之辈，只好和我的好学生去喝茶了。这是他的原话，然後他就带著他的呆兔子和小猴子喝茶去了。”
上官轩脸色青了，好你个宋肖御，居然就这样溜了？
上官轩打开车门，弯腰刚想进去，不经意看见一辆救护车驶了进来。
他顿了一下，看著医护人员从救护车里抬了一个人下来。
伤者的手从担架上垂了下来，上官轩多看了一眼，当他看到伤者的手心时，他的瞳孔蓦地收缩。
看著医护人员推著伤者奔进医院，上官轩一声冷笑，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巧，巧得很！
他对车里的萧春秋道：“你等一会儿，我要打个电话。”
萧春秋嘀咕：“在车里打不行麽？不能让我听？”
“不行。”
“切！我不稀罕。”
上官轩看著他，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犯错的。”萧春秋莫名其妙，瞪著眼看著上官轩走远几步打电话。
他挠挠头，自言自语：“我怎麽不明白他说什麽？”
“喂，玄炫，是我，你还在医院里麽？”
“在，什麽事？”
上官轩盯著医院的大门，目光阴沈，“刚刚有一个伤者送进了医院，我想你帮我加强他的灵魂引力。”
“理由？”
“他是这事的祸源，可惜他已经历经三世轮回，原本的灵魂光芒已经变弱，我担心凶手即使遇到他也认不得了。”
“行，那春夏那边还需要保护麽？”
上官轩回头看了隔著车窗注视著自己的萧春秋一眼，“即使我说不需要他做诱饵，你还是会保护他的，
因为凶手已经注意到他，我们不能有任何失误。”
玄炫轻笑，“我看你是怕若是春夏有什麽损伤，春秋会扁你吧。”
“彼此彼此吧，他是你的未来妹夫，我相信你会最大限度确保他的安全的。”
“有小可在他身边，不会有事的。”
“嗯。”
“你和谁通电话了？”月羽有些在意地问。
“上官轩，和他说春夏的事罢了。”看到月羽微翘的嘴唇，玄炫解释道。
月羽摸摸自己的嘴角，讪讪然。
“我也听说那件事了，春夏没事吧？”
“春夏不是弱者，而且有小可陪他，没事的。对了，刚刚有个伤者送了进来，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月羽不确定地问：“和刚才那电话有关？”
“嗯。”
“也和近来这几宗人皮案有关？”月羽又问。
玄炫点头，
“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我了解你，其实你很懒，
若是没有必要，你是不会去做一件事的，我说得对不对？”
玄炫失笑。
送进来的伤者叫陈永业，两个月以来因为第六次工伤送进医院，是个倒霉鬼。
利用职权，月羽借来陈永业的病历。
陈永业，三十岁，是个工地工人，未婚。
第一次因为被铁锤砸断脚趾送院，第二次因为被铁锯锯伤小腿送院，第三次因为被混凝车撞伤了腰，第四次被夹断了手指，第五次手臂被切了一块肉，第六次，最严重，左小腿报废了。
月羽乍舌，“这个人还真是从头发根黑到脚趾头啊！大伤小伤不断。”
玄炫透过玻璃看著病床上透著死灰的陈永业，没有答话。
半晌，他道：“人突然之间这麽倒霉，说不定是有原因的。我想进去看看。”
“没问题，这医院里我是土霸王。”月羽笑道。
玄炫斜睨他，
“看得出。”
因为麻醉针的关系，陈永业还在昏迷中。
陈永业住的是普通病房，可是这病房中暂时只有他一个病人。
玄炫左右看了看只有自己和月羽以及病床上的陈永业的空荡病房，回头问月羽：“你的功劳？”
月羽耸肩，“我想著你要看这个人，必定是想干什麽事，没人的话，才好办事嘛。”
“那你怎麽不干脆弄他进单人房？”
“陈永业生活水平只是一般，以他的经济条件住不起单人房，我们做坏事本来就不要张扬，若是把他弄进单人房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弄巧反拙了。”
月羽分析得头头是道，玄炫笑道：“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月羽在玄炫脸上亲了一下，得意地道：“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刮目相看了！”
玄炫扬眉，“自恋。”
“我才不是自恋，你若不是看上我，你那次就不止烧我的头发了，说不定把我的衣服也烧了。”
玄炫白了他一眼，
“强词夺理，早知道把你烧成光猪。”
月羽揽住玄炫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笑，“你才不舍得呢！”
玄炫不理会身後的热源体，随身掏出一支笔，在陈永业眉心画了一个朱砂印。
大约过了十几分锺，朱砂印隐去。
月羽好奇地问：“你在他额头画了什麽？”
玄炫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诱饵要够香，大鱼才会上钓的。”
30
小小的院落，简陋的竹篱笆上零星地沾上了飘落的桃花瓣。
屋檐下，一个女人正在低著头专心致志地做著扇子。
一丝秀发垂落下来，被风扬起，遮住了女人的视线。
女人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把垂落的头发挽到耳後。
她转动一下酸软的脖子，拿起针线继续手上的工作。
针在她手中仿佛活了，灵巧地上下翻腾，洁白的荷花，翠绿的荷叶，笑意盈盈的采莲女，鲜活地跃现在纱扇上。
女人抬头看了看院子里婆娑摇摆的桃花，笑得甜蜜而幸福，等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他就会娶自己了……
陈永业是痛醒的，麻醉药一过，他觉得自己的左小腿像是被针扎，疼痛不已。
他哼哼唧唧地叫：“医生，医生，护士，护士，我要死了……”
“先生，你还活著。”
耳边低沈空灵的女音，惊得陈永业打了一个冷颤，半闭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一个穿著白色医生袍的女子正站在床边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盯著他。
女子小巧的瓜子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像是深渊，把陈永业给吸了进去，恍惚间，他把眼前的这个女子和自己梦见的女子重叠在一起了。
桑菊把钢笔插进外袍的口袋里，翻开病历，呆板地道：“陈先生，你的左小腿被压轧机压成粉碎性骨折，我们帮你截肢了。”
陈永业猛地清醒过来，
呆然低头看著自己空荡荡的左裤管。
“等你伤口愈合好，我们再安排帮你装上假肢。好了，我不阻你休息了。”
说完，桑菊转身就走。看著她的背影，
陈永业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脱口而出地问：“医生，你叫什麽名字？”
桑菊回过头来，嘴角露出微笑，眼底的笑意却是冰冷的。
“桃花。”
桃花？
陈永业愕然，等他回过神来，桑菊已经离开了。
愣了一会儿，陈永业伸手捶了捶自己混沌的脑子，
颓然躺下。
自己这两个月以来，
真是霉运连连，三差五岔地跑医院，一次比一次倒霉，不是断手指，就是断脚，真是够黑的了！
说起来，自从自己拿了那棺材里的桃花扇，噩运就像跟了自己姓，紧紧地追在自己屁股後面，甩也甩不掉，难道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陈永业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寒气直升。
当初，他之所以摸走棺材里的扇子，纯粹是以为那是什麽值钱的东西，想拿去换点钱，谁知道只不过是一把残旧发著霉味的破扇子，一文不值。那晚，回家看清那扇子後，他就随手把扇子扔进垃圾桶里，可是第二天却鬼使神差地检了回来放在枕头底。
一定是这死人东西作祟，陈永业在心里咒骂，出院後一定要把这鬼扇子扔进臭水沟里。
陈永业骂骂咧咧地骂了一会儿，没来由地又想到自己刚才发的那个梦。
哈，自己居然梦到一个女人，难道预兆我要娶老婆了？
陈永业心里美滋滋的，手术後的虚弱让他觉得累，发了一阵白日梦後，他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梦里，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褐色土地上满是红色的花瓣，像血。
月羽擦著头发走进厨房，“小月，你在煮什麽？”
“蒸包子。”
“包子？什麽包子？”
玄炫瞧了月羽一眼，似笑非笑，
“人肉叉烧包，客官要吃麽？”
月羽一怔，失笑，“小月，人肉叉烧包过时了，我觉得说腐尸包会比较震撼些。”
“恶心。”
月羽不在意地一笑，摸了摸肚子，
“什麽时候可以吃？我还真有点饿了。”
“这是明天的早餐，现在吃了，明天你就不能再吃了。”玄炫故意刁难。
“我吃小花那份。”月羽马上道。
吱！
玄炫肩膀上的花栗鼠一头黑线。
先不说自己一只松鼠，是吃素的，玄炫根本就没有预它的份，再说，你这个主人还真是有良心，居然和宠物争吃的？！
玄炫对花栗鼠道：“小花，你当初为什麽会认这样的人做主人的？”
花栗鼠叹气，色不迷人“鼠”自迷，都是好色累事，往事不堪回首啊，不堪回首。
月羽一手把花栗鼠提过来，笑嘻嘻地道：“因为小花贪恋我的美色。”
“噗！”玄炫笑喷，“贪恋你的美色？”
看著懊恼的花栗鼠，看来月羽所言非虚。
玄炫收起笑容，严肃地拍拍花栗鼠的小脑袋，“小花，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花栗鼠深以为然，猛点头。
月羽扯花栗鼠的大尾巴，不满地道：“什麽千古恨？那次我在树林里散步，是它傻乎乎地跟著我回来，
赶都不走，我才好心养它的。”
“呵呵，你诱拐未成年松鼠？”玄炫取笑。
月羽扑上去搂住玄炫，笑道：“我不止诱拐未成年松鼠，我还诱拐未成年少年。”
月羽刚洗完澡，身子冰凉冰凉的，让他抱著挺舒服的，玄炫也没有抗拒。
“我已经成年了。”
“那更好，我们可以做一些成年的事。”
玄炫微微侧头，月羽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脸颊上感觉有点烫。
他不自然地地道：“包子快熟了。”
月羽用亮晶晶地眼睛盯著他看，看得玄炫脸颊发红。半晌，月羽笑了，他吻了吻玄炫软软的唇，在他耳边小声地道：“小月，你装傻。”
“好啦，包子真的熟了。”
“包子没熟，是小月你熟了，你的脸好红哦！”月羽低笑。
“那你还不开放开我？”
“难得小可不在家，我才可以这样抱著你，你就让我多抱抱吧。”月羽耍无赖。
玄炫无奈，“那你总得让我转个身，把火关了吧？”
月羽蹭了蹭，这才舍得放开。
“对了，小可去萧家住，是不是你的主意？”
“为什麽你会这样认为？”
“对於萧春夏两兄弟，小可早八辈子就摸清了他们底子，不会是突然对他们兄弟有兴趣而跑去骚扰他们的，这当中一定是有缘由的，我想萧春夏也看出来了，只是他没问罢了。我想一定是你想做什麽事，所以才要小可去萧家住一段时间。从今天的事看来，小可是要去保护春夏的。”
“你猜得没错，不过，有一点说错了，要小可去萧家住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你的主意？”月羽微讶，“那是谁的主意？”
“上官轩。”
萧春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大惊，急忙扔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一骨碌地爬起来。
这里是哪里？自己不是和上官轩一起回警局的麽？怎麽突然跑到床上睡著了？
难道我被掳劫了？不会吧！？上官轩怎麽看也不像是如此不济？要是他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他揍扁他！
“上官轩！上官轩！上官轩！”
“叫魂呐，我在外面！”
萧春秋拉开门冲出去。
“干什麽了？看你，满头大汗的，做噩梦啊？”
上官轩走过来把萧春秋额上的汗擦了。
“去，我以为自己被人捉了！我还在想你不会是如此不顶用的。”
“真是承蒙你看得起我！”上官轩哼哼。
萧春秋白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这里是哪里？”
“我家。”
“你家？”萧春秋大叫。
上官轩及时捂住耳朵，“叫这麽大声干什麽？”
“我惊吓啊，我一直都想来一窥你家真面目，可是又怕看到一狗窝，所以一直不敢来。”萧春秋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上看下看。
“老实说，你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时候打扫过了，所以才会这麽干净？”萧春秋狐疑地问。
“你喜欢怎样想就怎样吧。”
萧春秋嘀咕，“真是讨厌他这样不痛不痒的嘴脸。”
“嘀咕什麽呢？说我坏话？”
萧春秋马上抬头，“没说什麽啊，我怎麽到你家来了，我们不是要回警局麽？”
“都快下班了，回不回也没有关系了。”
“哦。”
两人沈默了一会儿，萧春秋道：“那我回家了。”
“春秋？”上官轩叫住他。
“什麽事？”
顿了一下，上官轩缓缓地道：“今晚在我家睡吧。”
这下，萧春秋真的惊吓了，傻了一会儿，他问了句：“要付钱麽？”
31
“付钱？”上官轩脸上没什麽表情，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萧春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小心地看了上官轩一眼，嘟嚷：“前些日子，你还说没钱吃饭要跟著我混饭吃，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趁机敲诈我？”
上官轩又好气又好笑，“跟你混饭吃只怕会饿死我，我可不敢指望你。”
萧春秋不服气，“我很差麽？至少有车有房，也算是钻石王老五。”
“你──你想要娶妻麽？”上官轩的声音中有著迟疑，有著艰涩。
萧春秋垂头，“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轩音调上扬。
“我没有想过这事，也没有喜欢的人，而且……”
“而且什麽？”
萧春秋有些忸怩，有些茫然，“我觉得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上官轩一时反应不过来。
萧春秋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去厨房。
“你这里有没有可以吃的？我饿了。”
上官轩不笨，少顷，他就明白了，温柔的笑意在眼底荡漾。
他跟著走入厨房，双手插入裤袋倚在门边问正在冰箱前翻弄的萧春秋，
“跟我一起住，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萧春秋回答得很干脆。
上官轩很受打击，“为什麽？”
“我喜欢循序渐进，不喜欢一步登天。”
上官轩一怔，笑了。
“我说，你是不是想歪了？”
萧春秋脸红耳热，转身背著上官轩，
“我没想歪，是你思想不正经。”
“那你说，我思想哪里不正经？”
“哼！你心知肚明！”
上官轩走过去从背後把萧春秋抱住。
萧春秋挣扎，“干什麽？”
上官轩把脸贴著他的背，“我只是想抱抱你。”
萧春秋停止挣动。
过了一会儿。
“喂，
你抱够了没有？我很饿呐。”
上官轩却没有放手，叫了一声：“春秋。”
低沈的声音让萧春秋耳根都红了，他粗声粗气地道：“放开啦，热死了。”
“春秋，我好像没有吻过你。”上官轩突然道。
萧春秋一下子惊跳起来，
结结巴巴地道：“吻、吻？就说你思想不、不正经！看，被我说中了吧？”
上官轩专注地看著他，看得萧春秋心跳也失了规律。
“不要怕，我只是吻一下。”上官轩柔声道。
“那你怎麽不让我吻一下？”萧春秋脸红脖子粗。
“也行啊！”上官轩大方地道。
萧春秋怔住，他没想到上官轩答应得如此爽快。
趁著他发呆，上官轩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萧春秋双眼圆睁，“我、我要回家！”
上官轩一手揽过他的腰，把他锁在自己怀里。
“只是亲一下。”
“哼！”萧春秋闷哼。
“你可以亲回来啊？”
“我才不上当。”
上官轩轻笑，松开萧春秋。
“你出去等一会儿吧，我做饭给你吃。”
“你会做饭？”萧春秋语气里满是怀疑。
“会，不会难吃的。”上官轩用保证的口吻道。
萧春秋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时伸手摸摸自己的唇，一时伸头朝厨房那边张望，胡思乱想。
上官轩真的被鬼上身了，感觉都不像他了，明天让玄炫给他看看，现在还是不要刺激那只鬼，免得他伤害上官轩……
要是让上官轩知道萧春秋这样想他，估计会气得吐血，难得对他好，却怀疑自己鬼上身。
主意一定，萧春秋安静立即下来，在客厅里东看西看。
看不出上官轩这个闷骚之人，审美观不差嘛！
咦？这是什麽？
突然，萧春秋发现了一幅画卷，打开一看，惊讶地发现画中的人和自己很像，可是却是长发的。
看了一会儿，萧春秋双眼喷火，可恶的上官轩，原来不是鬼上身而是把自己当女人了！岂有此理！
萧春秋抓著画，杀气腾腾地杀入厨房。
“上官轩，这是什麽！”
正在切胡萝卜的上官轩回头莫名其妙地看著怒火冲冲的萧春秋。
“说！这是谁？”
萧春秋抖著画卷质问。
上官轩静静地望著他，“你。”
“你骗谁呢？这个分明是个女人！”
“女人？”上官轩愕然。
半晌，他无奈地一笑，
“你不要只看到头就下判断好不好？把整幅画打开，看清楚再说。”
萧春秋马上把画抖开，
仔细辨认。
画中的人长发飘扬，身上穿的却是男子的服饰，修长的身形，看上去很明显是个男的。
他怔了一下，心里极不舒服，虽然没把自己当女人，
可是也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萧春秋的那点儿心思全放在脸上了，上官轩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这个人是你，不是别人。”
上官轩的语气中饱含著无奈，也隐约带了些伤痛。
“我？”萧春秋指著自己鼻子，一脸的不相信。
见他不相信，上官轩道：“那你说，你和画里的人有什麽不相同，除了衣著头发。”
说真的，除去衣著和头发，萧春秋觉得画里的人就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是画里人穿的是古代服饰，自己穿的是现代服饰，一个明显是古代人，一个是现代人罢了。
“你自己也说不出没什麽不同吧。”
“有不同！”
“哪里不同？”
“他比我温柔斯文。”
上官轩收起卷轴，“你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著的时候也很温柔斯文。”
萧春秋不爽，
“你这话什麽意思？说我粗鲁？”
“看你现在的模样，像只小斗牛似的，你老是说玄妙可是暴龙女，
我看你比她还暴躁。”
萧春秋语塞。
上官轩走出厨房，把画卷放回原处。
萧春秋跟在他後面追问：“这画你画的？你说这是我，那为什麽我穿成这样子？”
“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穿好看，人也显得淡然。”
“你干嘛画我？”後知後觉的萧春秋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由得难为情。
“你就当我暗恋你吧。”
萧春秋瞠目。
“你、你暗恋、暗恋我？”
萧春秋觉得自己今天惊吓太多了，连带结巴的次数也多了。
“你说笑吧？”
萧春秋极度怀疑，打死他也不相信上官轩这样的人会暗恋自己呀？说自己暗恋他还算是情理之中。
上官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继续做饭。
萧春秋只好又跟著他走进厨房。
“上官轩，你倒是说清楚啊？看著我这样提心吊胆很好玩麽？”
上官轩一转身，萧春秋差点撞了上去。
“你为什麽提心吊胆？我喜欢你，你会害怕？”
上官轩的眼睛很亮，眼睛深处有著萧春秋难明的感情。
“我不是害怕。”
“那就行了。”
“你怎麽就不明白？”萧春秋恼火了。
上官轩看著他，
“我什麽不明白。”
“你一会儿要我和你一起住，一会儿亲我，一会儿画了我画，说暗恋我，可是我觉得你画的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寻我开心，我觉得我就像吊在悬崖上晃来晃去，我、我心里害怕，我真的怕！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含糊，认认真真地回答我行不行？”
上官轩望向萧春秋漆黑的眼睛，那深处似乎有水光朦胧。
他把萧春秋紧紧搂在怀里，紧得仿佛怕他会消失。
“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不要害怕，也无须惶惑，你可以慢慢来，慢慢接受，我不急，我等了这麽久，难道还会怕等待麽？”
32
脸紧贴著上官轩的胸膛，耳边仿佛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那种感觉有著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与宁静，萧春秋的手不自觉地搂紧上官轩的腰。
脸似被火烧，萧春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想吻就吻嘛，我又不是、又不是不愿意，说得好像我不给你亲，就是对不起你似的。再说啦，即使我不愿意，你也会吻了再说的。”
说到最後一句时，萧春秋的语气中带了些似真似假的抱怨。
上官轩失神了一下，眸子里笑意展现。
他修长的手指插入萧春秋的发里，若有若无地揉著。
“我有这麽霸道麽？”
萧春秋不敢抬头，他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像猴子屁股一样红，要是被上官轩看到保准笑死了。
真是丢脸，长这麽大了，还是第一次如此难为情。
“整个警局里就你一人是称之无愧的独裁者，你看唐云他们平时哪敢忽悠你的命令，可是小常就敢忽悠宋肖御。”萧春秋咕哝。
“那是因为宋肖御喜欢小常。”
“宋肖御不是喜欢新来的那个小景麽？”萧春秋的声音有著惊讶。
上官轩往後靠在大理石桌上，手有一下无一下地在萧春秋背上滑过。
“你从哪里得知宋肖御喜欢的是小景？”
“今天早上你也看到了，宋肖御分明就是拐骗小景帮他吹眼睛，他若是不是对小景有意思，这麽无耻的事情他怎麽做得出来？他怎麽不叫韩宇帮他吹？”
“韩宇？宋肖御哪敢叫韩宇吹呀，他不怕韩宇在他眼睛上挖个洞麽？”
“所以就说宋肖御对小景图谋不轨。”
“哪呢，宋肖御只是爱玩，捉弄小景罢了，他真正喜欢的是小常。”
“你怎麽知道？”
萧春秋放松身子靠在上官轩怀里，双手自然地在他背後收紧。
“他自己说的。”
“他怎麽会跟你说这种事？”
“很简单，
因为我是全警局里最不八卦的一个，我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这倒是，若是说警局里谁的嘴巴最紧，估计上官轩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也说明，警局的人都是大嘴巴的。
“不会泄露他的秘密？你现在告诉我，算什麽？”
“嗯，小常敢忽悠宋肖御的命令，你也敢忽悠我，所以我告诉你宋肖御喜欢小常。”
萧春秋的心一颤，上官轩这算是暗示他喜欢自己麽？
对上官轩，他一种莫名的情愫，他有点讨厌他，可是又不是真的讨厌，他喜欢和他争吵，可是有时候上官轩惹他生气的时候，他却不想和他争吵，因为他知道上官轩是为他好，有时睡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他，他觉得上官轩对自己很好，他知道每天的那些橙汁是上官轩特意买给自己喝的，他不知道为什麽上官轩会认为他喜欢喝橙汁，其实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喜欢或者讨厌喝橙汁，可是现在倒是喜欢喝了，
也上瘾了，好像一天不喝就会觉得不舒服似的。
真的很奇怪，萧春秋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开始对上官轩有著这样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朦胧情感。
若是上官轩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喜欢我，我会怎样？
萧春秋害怕地发现自己竟是期待的，难道我也是喜欢他麽？
只是一会儿的瞬间，萧春秋的心思已经绕了千百回，忽然他又想到上官轩刚才说的“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不要害怕，也无须惶惑，你可以慢慢来，慢慢接受，我不急，我等了这麽久，难道还会怕等待麽？”
他这话是什麽意思？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萧春秋觉得脑子塞进了一团茧，乱乱的。
“怎麽不说话？”上官轩问。
萧春秋呼了一口气，左想右想，觉得自己和上官轩的处境就像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纸，这纸不但薄，而且还破了一个洞，可是透过这个小洞又不能看到全貌，只看到小部分，越发让人心痒难耐。
“上官轩……”
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上官轩觉得奇怪，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萧春秋吞吞吐吐，想问个明白，
可是却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一个男的问另外一个男的是不是喜欢自己，怎麽看怎麽怪？
“你一向有话也不会放心里，转性啦？”
萧春秋抬眼瞪他。
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害的？弄得我像个女人一样胡思乱想，真是应了那句：心就像揣了只兔子，乱蹦乱跳。
认识萧家兄弟的人，对萧春夏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双大眼睛，
很少人会注意其实萧春秋的眼睛也很大，此时他脸上的红晕还未尽褪，尤带残红，大眼睛水波粼粼，唇角微微上翘，掺合了些许的嗔，些许的恼，些许的羞的神态，竟让上官轩看呆了。
第一次看到萧春秋这样的神情，上官轩心动不已，真的想抱住狠狠地亲。
“上官轩……”
“嗯？”上官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本来就难为情，被他这样看著，萧春秋更加不自在，他不由自主用手揉了揉自己耳朵，呐呐地道：“上官轩，我问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你……”支吾了大半天，萧春秋一挺胸，
豁出去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
上官轩闪神。
终於说出口了，萧春秋倒觉得痛快了，人也变得自然了，他理直气壮地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你说‘就当我暗恋你’，又说宋肖御喜欢小常，所以小常敢忽悠他，我也敢忽悠你，那你是不是说，你是喜欢我的？”
前一刻还是羞答答的含羞草，下一刻却成了热烈地迎接阳光的向日葵，这样的转变让上官轩一下子难以适应。
见他不回答，萧春秋有些生气，“你不要告诉你是和我开玩笑的？要是你这样说，我咬你。”
上官轩笑了，觉得这样的萧春秋很可爱，色厉内茬。
他忽然有了捉弄之心，“咬我？袭警可是罪，而且不轻的。”
萧春秋恼了，威胁道：“上官轩，我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你给我认真些！人家说你冷面狐，酷酷的一副拽样，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这无赖样子拍下来，拿给唐云、小常他们看，让你形象尽毁？”
“真狠心。”
上官轩咳了一声，握住萧春秋的手，柔情万分：“我真的喜欢你。”
萧春秋瞪著他一会儿，嘀咕：“好假！”
上官轩哭笑不得，伸手拨了拨萧春秋有些长的刘海，“你真难侍候，我说得含糊，你不满意，说得满腔柔情，你又不满意。”
“那你平时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含情脉脉不适合你，让我发毛。”
“那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萧春秋脸一热，低下头去，“信。”
“好。”
“好什麽？”
“你相信就好啦。”
“上官轩。”
“又怎样？”
萧春秋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上官轩，
“我想你要是再用平时的模样说一次，我就绝对相信了。”
上官轩无力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宝贝有时候挺烦的。
“平时的模样？怎样说才算是用平时的模样说？”上官轩虚心求教。
“嗯，这样，不要笑，也不要捉住我的手，声音要有金属的冷感，就像平时命令我那样。”
看著隐隐带著兴奋的萧春秋，上官轩禁不住叹气，这家夥把自己的表白当什麽？好玩著呐？算了，谁叫自己真的喜欢他到心坎里去了，他喜欢自己怎样就怎样吧。
於是上官轩摆出冰冷的神态，
有些冷淡地道：“春秋，我喜欢你，所以你也要喜欢我。”
萧春秋很满意，他高兴地道：“好了，做饭吧，我快饿死了。”
上官轩瞠目结舌地看著萧春秋喜滋滋地走出厨房，傻眼。
这家夥，这家夥，真是，真是……
正在发愣的时候，萧春秋又倒了回来。
在上官轩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扳过他的脸，在他唇上用力吮了一下，扔下一句：“礼尚往来。”
刚荡回来的神志又荡走了，上官轩彻底傻了。
萧春秋窃笑，那个得意啊，还不让他扳回一城！
第一次看到傻乎乎的上官轩，Q啊！
萧春秋笑眯眯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过一本杂志刚想翻开，忽然一阵劲风从背後袭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上官轩压倒在沙发上。
萧春秋惊叫，叫嚷：“干什麽，干什麽？”
上官轩伸手摸著他的额，他的眉，他的唇，露出一个严冬暖阳式的笑容，
“亲回来。”
“什麽亲回来？你已经亲了！”
“亲了？不记得了。”
说完，低头就亲。
“唔，唔，你……袭、袭警……”
“嘘，不要说话。”
“不说话？我要失身了！”
“噗！”上官轩笑了，
“真好，你有这个觉悟。”
唇被轻轻地咬著，吮著，麻麻的，热热的，萧春秋觉得自己很危险，他伸手抵著上官轩的胸膛，气喘吁吁，“上官轩，不、不要，我好饿，你是不是想饿死我？”
含著那薄薄的唇肆意亲吻，看著那唇变得红肿，变得诱人，上官轩才放弃蹂躏。
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著透著桃红水光的唇，眉眼间尽是怜惜，
“我怎舍得让你饿著肚子？你可是我的最珍重的人。”
────────────────
烦著呐，怎麽觉得桃花扇越写越长？？？失重偏向多写上官和春秋了？？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玄炫啊。
上官轩一个冷眼抛过来，轻飘飘地道：“难道你想用三言两语就交待我和小秋的柔情蜜意？”
被冷眼煞到了，被“小秋”、“柔情蜜意”雷倒了，摇摇晃晃半倒中……
33
上官轩重重地在萧春秋唇上吻了一下，拉他坐起来。
他用手背轻轻地抚著萧春秋仿若涂了胭脂般的脸，心中是满满的柔情。
萧春秋垂下眼帘，“做饭去啦。”
上官轩笑了，“若是我真要做，你愿不愿意？”
萧春秋偷看了笑得让他心神摇摆不定的上官轩一眼，含糊地回答：“嗯，啊，愿吧。”
上官轩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麽，“我听不到，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萧春秋眼神乱飘，就是不看上官轩，“你又不是笨蛋，不会察言观色啊？”
“我看出你在企图逃避我的问题。”
“你真不可爱。”萧春秋瞪他。
上官轩点头赞成，“我确实不够你可爱。”
“上官轩，你什麽时候变得这样不正经的？都不像你了。”
“因为我高兴。”
“高兴？”萧春秋狐疑。
上官轩凑上去又在萧春秋唇上辗转吻了一会儿，“我高兴可以这样亲你。”
萧春秋的脸又红了，推搡上官轩，
“做饭啦，做饭啦，饿。”
上官轩不如他愿，
坚持问：“若是我真要做，你愿不愿意？”
“你能不能放弃不要问这个问题？”
“不能，这个问题很重要。”
见逃不过，萧春秋只好飞快地道：“愿啦。”
话一说完，马上低头。
上官轩眼底尽是笑意，在萧春秋的脸上亲了亲，站起身来。
“你想吃什麽？”
“随便啦。”萧春秋猛挥手，
上官轩再不离他远些，他就自燃了。
上官轩也瞧出他的羞意，终於也识趣了一回，脚步轻快地去厨房做饭了。
萧春秋往後一倒，躺在沙发上，用手掩住眼睛。
天啊，自己竟真的说出口了，
要是上官轩今晚要自己实现诺言，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不对，他比我小一岁，理应我压他才对。
想到这里，萧春秋不由得兴奋起来，
不过他只是开心了一会儿，就又泄气了。
不行啊，上官轩没什麽可能乐意让自己上的。
萧春秋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胡思乱想。
上官轩的厨艺不差，不过及不上玄炫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妖怪，然而，比起厨艺勉强及格的萧春秋自然要强多了。
萧春秋一边吃饭，一边想：和上官轩一起，自己至少不用为做饭一事忧愁啊。
看，他多自觉，吃完饭会主动去洗碗，我可以做个饭来张口的少爷，哈哈。
上官轩洗完澡出来，坐在床上翻杂志的萧春秋马上抬起头来看他。
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著自己，上官轩觉得奇怪，“干嘛？”
萧春秋的脸微微一热，“没啊，只是想象不出你会做饭洗碗罢了。”
“我会做这些事很奇怪麽？”
“嗯，平时看你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所以看到你做这些事，很新奇。”
上官轩在他身边坐下，“我从前的确是不做这些事的。”
“那为什麽现在会做？”
“情势所逼，所以就会了。”上官轩淡道。
“什麽情势所逼？”
“有时间再说给你听。”
“现在没时间麽？才十点。”
“现在不太想说。”
上官轩躺下来，把头枕在萧春秋大腿上，合上眼睛。
“上官轩，我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什麽？”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像现在这样躺在我腿上，我怎麽觉得我们好像一下子就亲密起来？”
“量变到质变，可以是短短的一秒时间，也可以是几十年的时间。”
萧春秋低头看著慵懒的上官轩，晚饭前的那个念头又窜了上来。
他试探著问：“上官轩，要是我们做，你能不能在下？”
上官轩一下子睁开眼睛，定定地看著萧春秋。
看得萧春秋的脸又开始泛红，
他才缓缓地道：“你怎麽会想这个？”
“若是有人喜欢自己，自己又不是讨厌他，会想这种事很自然吧，你也不是也想，你刚才还想付诸现实呢。”
“想有进一步关系是很自然，我是问你怎麽想到要做上面的那个？”
“我想做上面的不行麽？我们都是男的，还有，你比我小。”
“我还以为你很保守，原来这麽开放。”
“什麽开放？还不是因为你。”
话一说出口，萧春秋马上意识到不妥，他推开上官轩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头，
转身躺下，“很晚了，睡觉了。”
上官轩低笑，“才十点多。”
“我喜欢早睡。”
“你不是一向十二点才睡的麽？这麽早睡，睡得著麽？”
“睡得著。”萧春秋粗声回答。
“既然你要睡了，那我也和你一起睡吧。”
上官轩也跟著躺下，从背後把萧春秋搂住。
温热的气息在後颈上拂过，让萧春秋觉得浑身酥麻。
“喂，你让不让人睡啊？别贴我，热呐。”
“我喜欢抱著东西睡。”
“骗谁呢，
喜欢抱著东西睡？怎麽不见你床上有抱枕之类的东西？”
“嘘，我要睡著了，不要吵。”
萧春秋气闷。
辗转了一会儿，萧春秋觉得自己的心不争气地乱跳个不停。身後的上官轩就像个火炉，
烫得他脑子混沌，全身发热。
“上官轩，你能不能不要抱得这麽紧，我都不能翻身，上官轩，上官──”
萧春秋回头一看，却发现上官轩竟睡著了。
“不会吧？睡著了？”
萧春秋伸手去戳上官轩的脸颊，没动静。
“真的睡著了。”萧春秋怔仲。
他小心地掰开上官轩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子，
面对面看著上官轩。
上官轩的眉细长，那双透著沈静的黑琉璃眼睛合上了，让一向强势的他显得有些柔弱，
他的神情是安详恬静的，萧春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很累麽？怎麽这麽快就睡著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啊？”
萧春秋轻叹，苦恼地自言自语：“你究竟愿不愿意让我在上嘛？”
他把头枕在上官轩的怀里，睡梦中的上官轩自动伸手把他抱住。
迷迷糊糊中，萧春秋忽然想：怎麽忽然觉得上官轩的怀抱很熟悉，很能让自己安心，
我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让他抱麽，怎麽会有这样的感觉？
很难得地，萧春秋在十点半前就睡著了。
春风拂面，桃花纷纷而下。
一只雪白的狐狸在桃林里奔跑，他笑盈盈地蹲下身子，把小狐狸抱入怀里。
小狐狸亲热地舔他的脸颊，把他逗笑了。
“去哪儿玩了？看你，满身泥巴，今晚不许你上我的床睡。”
小狐狸呜呜地低声呜咽。
他笑了，“回去帮你洗澡。”
一人一狐慢慢地消失在桃林里，一瓣桃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地上，覆盖了那小小的狐狸足印。
34
萧春秋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半清醒的他闭著眼睛摸索著找手机。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应。
“喂？谁呀？怎麽不说话？”
电话挂了。
“神经病。”
萧春秋咕哝著扔了手机继续睡。
忽然，有人抚摸他的头，萧春秋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上官轩正含笑看著自己。
他这才猛然记起自己昨晚和上官轩同床而睡。
萧春秋挠挠头，不自然地道：“早、早晨啊。”
“早。”
相顾无言。
“谁一大早打电话来？”
“不知道，一句话没说就挂了。”
上官轩搂过趴在自己身上的萧春秋，亲了亲他的额头，满足地道：“真希望天天醒来都能见到你在身边。”
萧春秋红著脸爬起来，
“你就想得美！”
上官轩看著他迅速逃窜的身影，失笑。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上官轩才坐起来。
刚才好像是自己的手机响，上官轩掀开被子，把被萧春秋扔到一边去的手机翻出来，打开一看。
看著手机上的名字，上官轩怔了一下，笑了。
韩宇伸手在唐云面前晃了晃，“小云，大清早的，你在发什麽呆？”
没反应。
韩宇眼转一转，窃笑。
他低头，在唐云唇上狠狠地亲了下。
唐云顿时惊跳起来，
捂住嘴巴恼道：“死韩宇，你占我便宜！”
韩宇摊手，无辜地道：“你星眸半睁，目光迷离地看著我，我自然心动了，亲你也是正常的。”
唐云擦了擦嘴巴，哼了一声。
“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神经！”
韩宇摸著下巴，陶醉地道：“可是在我眼里，你含羞嗒嗒邀请我一亲香泽，我要是不亲就不是男人了。”
唐云恶狠狠地瞪著脸皮特厚的韩宇，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得远远。
韩宇完全无视唐云的怒气，亲热地拉著他的手，“小云，你刚才在想什麽呢？想得这麽入神？”
“八卦，不关你的事，滚回你的法医室。”
“你一定是想我了，所以才会不好意思。”
“呸，我想八八，也不会想你。”
（注：八八是唐云养的一只鹦鹉。）
韩宇伤心地道：“你居然想一只鹦鹉也不想我，我可是天天想著你，不公平！早知道我就不送八八给你了，你贪新忘旧！”
“滚！”
每次韩宇一说话，唐云觉得自己都会被他气死。
“你赶我走？我不要走，我要跟著你！”韩宇抱著唐云的腰死活不肯走。
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莫不低头偷笑，用暧昧的目光看著他们。
“你还要不要脸？”唐云低喝。
“比起你要赶我走，
面子算什麽，不要也罢。”韩宇幽怨地道。
唐云抚额呻吟，怎麽有人可以这样无耻！
韩宇趁机揽著他的腰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小云的腰真是细啊，不盈一握，手感好极了！不过，隔著一层衣服，
摸得不真切啊！
“死韩宇你的手放哪里？！”
回过神来的唐云气得浑身发抖。
韩宇扁扁嘴，收回自己探进唐云衣服里的手，小声道：“摸一下又不会怎样，小气！”
唐云很想给这个无赖一个巴掌，可惜他爱面子，丢不起脸，他可不想成为警局里议论话题，要知道警局的同事特爱嚼舌根。
他狠狠地刮了韩宇一眼，转身就走。
不怕死的韩宇急忙追上去，讨好地道：“小云，你不要生气，顶多我脱光衣服让你摸回来。”
唐云的脸涨得通红，
大吼：“谁要摸你？”
韩宇掏掏耳朵，委屈地道：“不摸就不摸，你那麽大声干什麽？看！大家都看著我们了。”
唐云向四周扫了一眼，警局的八卦观众立即一哄而散。
“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唐云抓狂了，“你不要再跟著我，不然我杀你了！”
韩宇看著气得上窜下跳的唐云，暗忖：虽然宝贝颊生红晕甚是娇豔迷人，可是不能把他气坏了，不然就没得玩了。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看到我，我走便是了，你不要生气。”韩宇伤心地道。
“快滚！”
韩宇一步三回头，走了几步，
他不走了，回头道：“小云，其实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可是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应我，我不要你想著别人，所以才要亲你的。”
“我哪有想别人了，我在想大清早的组长怎麽会老大家里罢了。”唐云没好气地道。
“噢！”刚才消失的八卦观众突然又冒了出来，齐齐惊呼。
韩宇马上窜回来，双眼发光，“你说上官终於吃了他的宝贝？”
唐云急了，“我没这样说，我只是说……”
可惜他的解释已经被自动断章取义的众人掩盖了。
“听到没有？大消息呐，冷面狐吃了萧组长。”
“听到了，不知道他们谁在上啊？”
“笨蛋，当然是冷面狐啦。”
“你们猜，萧组长今天有没有力气爬起来上班？”
“唉呀，冷面狐终於出手了呀！”
……
唐云冷汗直冒地看著双眼发绿光七嘴八舌的众人，死了，死了，这回大祸临头了！我死定了！
老大，组长，我对不起你们！
他一手揪住韩宇的衣领，哀嚎：“都是你害的，天啊，老大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要你陪葬！”
韩宇苦著脸干笑，咱们警局的同事真是神出鬼没，热情高涨啊！哈哈哈，哈哈，哈！
八卦是警局群众工作的动力。
──正在悠闲地喝早茶的警局局长胡大叔感言
35
一踏入警局，萧春秋立即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
他心下困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没有穿成奇装异服啊，这些人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盯著自己看。
他抬头看众人，众人齐刷刷地转移视线，四顾张望。
萧春秋越发诧异，干脆停下来不走了。
众人即时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他的屁屁。
古怪的、同情的、怜惜的目光，让萧春秋一头雾水，心下惴惴。
这些人哪根筋不对啊，全傻了呀？吃饱了撑著把自己当猴子看？
在自己被众人的视线在身上刺穿个洞之前，萧春秋受不了地开口：“你们干嘛这样看著我？有事？有事就直说啊？”
众人垂头的垂头，望天的望天，剪指甲的剪指甲，假装看文件的继续继续假装看文件，整齐的摆出一副“我们忙著呢，哪有时间看你的”忙碌状。
萧春秋气得吐血，这群家夥，装模作样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他懒得理会这群神经兮兮的八卦人士，径自往办公室走去。谁知他一动，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转移到他身上，极度关注地看著他的走路姿势。
萧春秋被他们看得阵阵恶寒，寸步难行，他霍地猛然转身，忍无可忍地大叫：“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你们如此热爱的？我脸上长花了？我的腿瘸了？”
众人齐齐摇头。
“那你们看什麽？”
众人脸皱成一团，有口难言。
他们不好意思问啊。
萧春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呻吟道：“拜托，你们让我死个痛快吧。”
终於，有一个大胆的八卦者嗫嚅著开口了：“萧组长，冷面──上官督察呢？”
“原来你们想找上官轩啊，他泊车顺便买早餐。”萧春秋照实相告。
众人感动得泪光闪闪，围成一堆窃窃私语。
“看不出冷面狐这麽体贴啊。”
“外表冰山，内里火山呀！”
“萧组长好幸福，
羡慕死我了！”
……
萧春秋嘴角抽搐，一头黑线地看著这群莫名其妙的家夥。
议论了一会儿，众人推了一个人出来继续八卦。
“萧组长，你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小心地询问。
“没有啊，
怎麽这样问？”
“一点也没有？”
“我昨晚睡得很好，精神充足，没有不舒服。”
众人再度感动得热泪盈眶。
“冷面狐好温柔哦，第一次就可以做到完全没有痛楚。”
“我也想有这样的情人啊。”
“做梦吧！”
“做梦也好啊。”
……
萧春秋终於听出端倪，这些人以为自己和上官轩那个了？他们哪来的消息？
趁著众人正在陶醉，萧春秋不动声色地问：“是谁说冷面狐和萧组长那个的？”
“唉呀，你不知道麽？唐云和韩宇说的呀，萧、萧组长？！”
萧春秋阴著脸拍了拍嘴唇发白呈石化状的泄密者，
“谢谢你！很好！不过──”
他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很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和上官轩那个，你们臆想得太多了。 ”
众人一脸的不相信。
“你们不相信？”
众人猛点头。
“上官轩，他们硬是要认为我们昨晚做了，你说该怎麽办？”
众人惊了，动作停格了，慢慢地回头去看不知何时逆光站在他们身後的上官轩。
萧春秋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官狐狸。
众人瑟缩著，希望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要让上官轩看到。
上官轩看了众人一眼，忽然笑了。
“要是真做了，今天我就不让他上班了。”
萧春秋满脸通红，羞恼地道：“你乱说什麽？”
上官轩耸肩，“这是我的心里话，走吧，不要管他们，既然他们没事干，那就找点事给他们干吧。”
上官轩拉著萧春秋的手，越过呆滞的众人，信步闲庭地走了。
直到他们背影的消失不见，众人才如梦初醒。
“第一次看到冷面狐笑，那个震撼啊！”
“唉，唐云放假消息，空欢喜一场。”
“上官督察对萧组长好温柔哦，怎麽我就没有遇这样温柔的情人，
5555……”
……
快乐总是建立在痛苦之上
──在上官轩冰冷目光的无声威胁下正在写著全警局大扫除通告的警局局长胡大叔哭丧著脸感言
36
萧春秋旋风般冲入办公室，开口就问：“唐云呢？”
做警察的一定要消息灵通，不然死的就是你。（注：局长胡大叔的口头禅。）
深得胡大叔真传的楚桓等人立即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唐云，义无反顾地伸手一指，“在那里躲著呢，组长你快去折磨他。”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唐云咬牙切齿，叛徒！
萧春秋把茶杯盖磕得咯咯响，对唐云发话：“你是要自己过来自首，还是要我过去逼供？”
唐云立即狗腿地扑过来，呼天抢地喊冤：“组长，我是无辜的，你要明察秋毫！”
“无辜？”
唐云含泪点头。
“怎样无辜法？今早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怎麽一听到我的声音吱也不吱一声就挂了，是不是心里兴奋著，只想到有大消息可以泄露？”
楚恒适时递上长尺一把，萧春秋拿在手中，气势逼人。
唐云抖啊抖，楚恒他们看得浑身火热，兴奋异常。
此情此景，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在胡大叔的“英明”教导下，警局的同志们都是无良的。
“组长，我招供，”唐云迅速朝萧春秋身後瞄了一眼，很好老大不在，“这次事件老大也有份，老大的冷酷阴沈是整个警局闻名的，组长你温柔善良，我即使敢说你的坏话，也不敢说老大的啊，不怕他一刀卡嚓我麽？”
萧春秋冷笑，“你既然有这样的觉悟，那今早那些热情的注目礼与暧昧窃笑是怎麽一回事？”
“那不是我的错，都是韩宇的错。”
一个人死总好比两个人死，唐云当下决定把责任全推到韩宇身上。
“关韩宇什麽事？”
唐云擦了擦汗，“我听到组长的声音，因为怕组长你会不好意思，所以就没说一句话就挂了，可是组长你也知道嘛，人都有好奇心，我很想知道你为什麽会在老大家中，所以自言自语了，谁知却被韩宇听到了，他这个人，最喜欢就是曲解别人的意思，我只是说为什麽组长你会在老大家，可是他却理解成老大把组长你吃了，非常巧合地，韩宇这个大声公，把八卦人士都招来了，所以就变成那样了，我发誓，真的不关我的事！”
萧春秋拿眼角瞄著唐云，“你所说的可全属实？”
唐云立刻发誓：“绝无半点虚言！”
萧春秋拿著长尺轻拍著手心，斜睨著唐云。
那挥出优美弧度的长尺，看得唐云心惊肉跳，冷汗直冒。
“好，我信你一次。”
“呜呜，组长，你真是好人啊！”
楚恒他们错愕，啊，这就算啦？没戏看了。
不对，老大还没有回来，还有戏。
萧春秋把长尺扔给逼胡大叔写完大扫除通告回来的上官轩，指著唐云道：“这家夥刚才说你的冷酷阴沈整个警局闻名。”
刚放松了一口气的唐云腿又软了，组长，你好狠心呐，居然告密，睡了一晚，你这麽快就和老大同一个鼻孔出气了？！
上官轩嗯了一声。
唐云偷看了上官轩一眼。
上官轩脸上神色平静，不喜亦不怒。
可是越是这样，唐云越是心惊。
他思考来思考去，刚想求情，
上官轩忽然开口了，“唐云，你大清早找我什麽事？”
唐云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哦，哦，我是想跟老大你说又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
“医院里一夜之间冒出了很多人皮扇。”
“很多？”上官轩皱眉。
“初步估计，大概有几十把，
小常他们已经赶去了。”
“好，
你和我们去一趟医院。”
唐云又呆了，“老大，你不生气？”
上官轩眉一扬，“我知道你没这个胆说我的事，韩宇是个祸害。”
唐云痛哭流涕，“老大，还是你英明！”
只顾著感动的唐云没有看到上官轩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道：“春秋的哥哥似乎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将功赎罪，你要24小时保护他。”
“遵命！”
“你去保护萧春夏，韩宇就不能骚扰你了。”
唐云怔了一下，激动地道：“老大，知音啊！谢谢你！”
上官轩微笑。
楚恒他们失望，还是没戏看。
萧春秋看著笑得像只狐狸的上官轩，暗忖：唐云你高兴得太早了！
他凑到上官轩耳边低声问：“你这是什麽意思？”
“韩宇钱很多，而且他挺宝贝唐云的，我想要是玄妙可拿他宝贝的‘玉照’勒索他，他一定会很乐意付钱的，你说是不是？”
萧春秋微愣，随即笑了。
“你好毒！”
“无毒不丈夫。”
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的韩宇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唉呀，空调开大了，冷死了。
────────────────
尤不知即将“人”“财”两失的韩宇致谢。
37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喜不胜收地跑进简陋的院子。
只要再多卖一批扇子，他就可以娶她了。
推开门，女人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
他走过去，意思意思地询问：“你不舒服麽？”
女人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时，她眼里迸射出喜悦的光芒，伸出手想握住男人的手。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男人的手时，男人把手抽开了。
“病著就安分一点，不要乱动，对了，扇子你做好了麽？”
女人的眼睛里尽是失望之色，她哑著声音道：“做好了，我放在屋角的箱子里。”
男人立即跑过去把箱子抱起来，他的眼里此刻只剩下了扇子。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休息。”
“别走，等、等一等。”
女人乞求的呼唤让男人歇住了脚，
他不耐烦地问：“还有什麽事？我答应了人家要准时交货的。”
“婚事，我们的婚事。”
“等你好了再说吧，你这样子，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怎样结婚？”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睁著眼睛看著他远去的背影，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
陈永业惊醒，冷汗渗渗。
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呼救器发出暗淡的微光。
陈永业抬起衣袖擦了擦汗，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摸索著坐起来，看看天色，快天亮了，天边已经露出曙光。
因为腿不方便，他懒得去开日光灯了，借著微弱的光线倒了一杯水。
他环顾了一下西周，这间足以住十个人的病房只有他一人，两侧的病床上铺著斑白的床单，仿佛暗夜里突然伸出的白骨手。
陈永业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洒了一些在床单上。
陈永业急忙把杯子放在一旁，伸手去擦床单上的水迹。
一低头，却见洁白的床上满是斑斑血迹。
他的心一阵紧缩，高声尖叫。
他顾不得自己行动不便的腿了，一把扯起满是血迹的床单扔到一旁，连爬带滚地滚下床。
慌乱中，不小心碰翻了杯子，水沿著床头的桌子流了下来，滴落在陈永业的手背上。冰凉的，粘稠的，陈永业提起手一看，叫得更加惨烈。
“血，血……医生，医生，救命，救命！”
房间寂静得可怕，只有陈永业惊惶的呼救声在回荡著。
“人呐，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走廊外一点声息也没有 。
陈永业害怕了，抓过桌子的杯子一手扔向紧闭的房门。
杯子碎裂了，尖尖的发著幽幽蓝光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一朵血花在门板上泼墨开来，说不上的阴森恐怖。
“救命啊，救命啊！”
陈永业艰难地爬到门边，想开门逃出去。
床距离门不是很远，可是陈永业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怎样爬也爬不到门边。
突然，脚踝上攀上一样冰冷的东西。
陈永业急忙低头去看，一只有森森白骨的骷髅手正死死地捉紧他的脚。
陈永业惨叫著，死命踹那只手。
另一只骷髅手从地板中伸了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刀被紧紧捏著，滴著血的刀锋贴上了陈永业的完好小腿，一刀剜下，硬生生地削了一块皮下来。
陈永业发出撕裂心肺的嚎叫，晕了过去。
38
洁白的床单上，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一床的扇子，扇面上的桃花鲜豔欲滴，透著眩目的红。
萧春秋弯腰仔细研究，“扇面上的血是新弄上去的？”
“嗯，经过化验，证实是陈永业的血。”小常道。
“那陈永业呢？”
“他小腿被切了一块皮下来，人也被吓晕了，现在还在隔壁躺著。”
萧春秋扫了眼一地的血迹，“有没有人看到凶手？”
“没，早上值班的护士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陈永业躺在地上，以及这一床的扇子。”
“那要等到陈永业醒了才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看来是这样了。”
小常瞄了一眼门外，没有看到上官轩，顿时眼中狡诈之色一闪而过。
他漫不经心地问：“怎麽不见你老大？”
“不是在後面麽？”
“是麽？我怎麽没看到？”
萧春秋有些意外，探出头去张望，果然不见了上官轩的踪影。
“奇怪了，刚才还在的呀？怎麽一下子就不见了？这个家夥，神出鬼没，莫非有事情瞒著我？”
小常眨眨眼睛，暧昧地问：“上官轩如何？”
“什麽如何？”萧春秋一头雾水。
“你不是被他吃了麽？不过看你活蹦乱跳的，精神得很，看来上官轩对你很温柔啊。”
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萧春秋没好气地道：“没，我们没做。”
小常不相信。
萧春秋懒得睬他，越过他就要走。
小常拦住他，不甘心地问：“真的没做？”
“都说了没有了，罗嗦！八卦，跟警局那群三姑六婆一个德行！”
小常不死心地再次确认：“真的没有？是不是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的，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嘴巴很紧的。”
萧春秋白了他一眼，“最靠不住的人就是你！”
小常还想再说，耳边忽然传来宋肖御愉悦的笑声，“小常，你就干脆些认输吧，纠缠来纠缠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常怨恨地瞅了宋肖御一眼，头一甩，不吭声。
萧春秋看看笑得奸诈的宋肖御，又看看憋屈的小常，满腹疑惑。
“宋肖御，你拿我们打赌？”
宋肖御一回头，悄无声息的上官轩正幽灵一样站在他身後。
“哈哈，上官你真有当鬼的本质！”
“拿我们打赌？”萧春秋狐疑。
上官轩斜睨了一眼一脸心虚的宋肖御，“不用说，
这家夥一定是拿我们的事跟小常打赌，若是输了，就同床一个月，我说得对不对？”
萧春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同、同床？”
宋肖御笑眯眯地道：“你别想歪，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而已。”
“单纯地睡在一起？”小常神情大怒，“上几次跟你睡，你都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上、上几次？你们睡过好几次了麽？”萧春秋再度结巴。
上官轩懒懒地道：“宋肖御是个无耻小人，经常坑骗小常。”
小常愤愤地挥拳，以示赞同上官轩的话。
宋肖御垮下脸，“上官，我得罪你了麽？这麽毒舌诋毁我崇高的形象。”
“你是得罪我了，
再说，我不觉得你有什麽形象可言。”
宋肖御焉了。
局长大人说得没错，上官轩这个人是惹不得的，他绝对是那种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必将你绊倒再补加一脚的人，尤其关系他宝贝的时候，他铁定再狠狠地多踩两、三脚。
小常心里那个爽啊，哼，宋肖御这个诈骗惯犯，终於也吃鳖了！
萧春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官轩，你刚才去哪里了？”
“洗手间。”上官轩简洁地道。
“怎样？这里有什麽发现？”
“没，就是多了一床的扇子。”
“其实也不算没有发现，至少陈永业是这事件中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生还者。”
萧春秋一拍脑袋，“你不说，我倒没想到这点，我们快去问问陈永业，看他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上官轩倒不著急，他走到床边，随手捡起一把扇子，出神地看著。
萧春秋没来由地觉得不安，他走上一步，
“上官轩，你在看什麽？”
上官轩回过神来，看见萧春秋略显担忧的眼神，他安抚地笑了笑，“没什麽，忽然想到一些事罢了。”
萧春秋看著他，隐隐觉得上官轩在骗自己，可是为什麽骗自己，他却说不出。
39
看著病床上缩成一团的陈永业，萧春秋很无奈。
原本想著可以从陈永业口中问出什麽，谁知陈永业却只是不断叫嚷著有鬼。
上官轩冷漠地看著陈永业，忽然对唐云道：“去叫玄炫来。”
唐云一怔，“去哪里叫？”
“月羽办公室。”
“啊，哦。”
唐云很奇怪，老大怎麽知道玄炫在月羽办公室的？
萧春秋也很惊讶，“你怎知道玄炫在医院？”
“刚才碰到月羽，他说的。”
“无缘无故，
月羽怎麽会跟你说这样的事？”萧春秋紧追不放。
上官轩在心里暗叹，这人，想他笨一些的时候他偏聪明，想他聪明一些的时候他偏笨得可爱，唉！
“我见玄炫经常和月羽在一起，随口问问罢了。”
萧春秋半信半疑。
不断地往自己身上飘来的探究目光看得上官轩头皮发麻，恰好这时，玄炫和月羽走了进来。
萧春秋把目光从上官轩身上挪开，转移玄炫身後的月羽身上。
上官轩松了一口气，可是又马上担心萧春秋追问月羽，那岂不是会穿帮？
果然，萧春秋问月羽：“月羽你刚才是不是见过上官轩？”
月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上官轩那头看了一眼。
上官轩朝他打了一个眼色，月羽会意，“是啊。”
“你和他说什麽了？”
呃？月羽傻眼，他根本没有和上官轩见过面，
哪知道说了什麽？
玄炫道：“上官轩鸡婆地问他我是不是又跟著他上班罢了。不是我说，春秋你的那位竟然也感染了你们警局的优良作风──包打听，依我说，你们警局不如出份万事通报算了。”
“就是。”月羽立即接口，“我和小月和他八杆子打不著，他真够八卦的。”
上官轩脸上肌肉抽动，这两个家夥，有风使尽利，居然趁机踩自己一把。
萧春秋马上护短了：“什麽八卦，他只是礼貌问问罢了，你们说得真难听！”
玄炫似笑非笑调侃道：“共宿一宿後果然变亲密了，处处帮著他。”
萧春秋抱头惨叫，
“怎麽连你们也知道这件事？谁说的？唐云是不是你？”
看著目露凶光的萧春秋，唐云慌忙摇头，
“不是我告诉他们的！”
月羽笑嘻嘻地道：“你哥说的。”
“我哥？”
“对呀，是他和小可说你昨晚在上官轩家睡，小可第一时间就跟我们说了。”
萧春秋无力了。
玄炫笑道：“你要多谢春夏呢，要不是他拉著小可，小可早就跑去上官轩家偷拍你们了。”
闻言，萧春秋和上官轩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冷颤。
玄妙可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一直壁上看戏的宋肖御问：“上官，你找玄炫来，他能让陈永业开口说话麽？”
不知道状况的玄炫朝上官轩投去询问的目光。
萧春秋也道：“是呀，玄炫是天师，不是医师，我觉得叫我哥这个心理医生来或许有用。”
上官轩大致把事情说了一下。
月羽道：“我看他是受惊过度，暂时精神有些失常罢了，过段日子就会自动痊愈。”
萧楚秋的脸皱成一团，“过段日子？要多久？”
“难说。”
上官轩道：“听听玄炫的意思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
见众人的目光注视自己，玄炫问：“你们想知道什麽？”
“那些扇子是谁放在哪里的，还有是谁切了陈永业的皮？凶手为什麽不杀了陈永业，只是切了他一块皮就算了？”萧春秋连珠炮地发问。
“这麽多问题，你还是自己看吧。”
“自己看？”众人大惑不解。
“我可以利用影像全息让案件重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凶手。”
萧春秋高兴地道：“一定能看到的。”
“这可不一定，凶手不一定是人。”
40
玄炫站在房间中央，举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弧。
月羽等人真切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明显膨胀了一下，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就像爆炸时鼓动的空气潮涌，可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间，下一秒，又平静了。
众人正在惊奇，忽然眼前一黑，房间的光线暗淡下来，漆黑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到周围的景物。
窗外一片灰暗，陈永业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
半晌，陈永业醒了，爬起来喝水。
水喝了一半，陈永业忽然惊慌失措地滚下来，挣扎著向门的方向爬去。
爬了几下，他停了下来，撑起身子拿起床头的杯子用力砸向门板。
靠近门边的唐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低头闪避，玻璃杯几乎是贴著他的脸颊飞过。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水花四溅，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可是奇怪的是，唐云明明看到水花溅到自己身上，可是却没有感觉到湿意。
唐云稍微失神了一下，再回头看陈永业时，发现陈永业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水果刀，脸上带著狰狞的笑容，手起刀落，在自己小腿上剜了一块皮下来。
唐云差点惊呼，幸好及时忍住，月羽等人脸上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玄炫一声低喝，接著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站著不敢动，只觉得手心出汗，神经绷紧。
月羽担忧不已，他不知道玄炫有没有事，他想叫玄炫，可是又怕惊动黑暗中蛰伏的敌人，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短短的几秒，又仿佛是漫长的几个小时，众人觉得眼前陡然变亮。
月羽急忙看向玄炫站著的地方，玄炫嘴唇翕动著，神情严肃。
见他安好，月羽松了一口气，顿时放下心来。
众人知道事情还未完结，因此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免得让正在作法的玄炫分神。
地上的陈永业维持著爬向门口的姿势，眼睛圆睁，神色惊恐地不时低头看自己完好的小腿。顺著他的目光望去，众人看到嘿咻咻的床底下伸出了一只只有半截的发著幽幽青光的骷髅手，正死死地捉住陈永业的脚。
骷髅手一伸一缩地攀上陈永业的小腿，抚摸著他的小腿肚，似乎在评估哪个部位可口。
陈永业惊恐欲绝，一副随时晕倒的恐怖神态。
萧春秋等人看得心都悬了起来，看著那只似乎有生命的骷髅手在陈永业腿上摸来摸去，都不禁有一种想作呕的恶心感。
骷髅手似乎十分满意猎物的可口度，慢腾腾用锋利的薄刃从陈永业的小腿上削了一块皮下来。
陈永业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晕死过去。
房间蓦然大亮，刺目的光线让各人都有点不能适应，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房间已回复原状，地上的陈永业不见了，那只骷髅手也不见了。
呼！众人憋住的一口气这时才终於吐了出来。
“还真被玄炫说中了，凶手根本不是人。”萧春秋嚷嚷。
唐云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凶手是半截骷髅手？这让人难以相信，再说我们去哪里缉拿那骷髅手？”
玄炫的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正想抬手擦去，月羽已经早他一步，掏出纸巾帮他抹了。
月羽靠得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扇动的睫毛，玄炫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窒，
脸上发热。
“谢谢！”
月羽眨眼，嘴角翘起：“我不喜欢你和我客气。”
玄炫笑了笑。
“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可是没看到有东西掉下来啊？”月羽道。
他这样一说，众人才想到这个问题。
“你们不是看到了两种不同的景象麽？一是陈永业把自己的皮切下来，
二骷髅手把陈永业的皮切下来。”
“我也觉得奇怪，正想问你为什麽会这样？”萧春秋插口。
“那是因为凶手进来了又走了。”
41
众人惊愕。
半晌，小常道：“来了又走了？我们怎麽没有看到人？”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纵横交错的细条纹照在上官轩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脸上，他缓缓地道：“因为那算不上是人。”
萧春秋眼睛一下子睁大，吃惊：“你、你看到凶手？”
“没有，可是感觉到他的存在。”
唐云眼放异彩，“老大，你有超能力？”
上官轩斜看了一眼这个幻想故事看多了的下属，“没，要是有，我早就缝起你这大嘴巴了。”
唐云讪笑，暗骂自己笨，怎麽又挑起这个话题？
“上官你厉害，就只有你有感觉，我什麽都没有感觉到。”宋肖御惊叹。
小常皱眉，“不是，我也感觉到了。”
宋肖御怔愕，
“你也感觉到了？”
“有那麽一瞬间，我觉得很冷，恰好那时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感觉？”
宋肖御连忙问上官轩：“那上官你是什麽感觉？”
“我们这里有七个人，可是我听到了第八个人的呼吸声。”
萧春秋咋呼，“第八个人的呼吸声？好像玩Square哦，四个人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A去拍B的肩膀，B去拍C的肩膀，C去拍D的肩膀，跟著D向前走拍到多出来的一个人的肩膀。”
众人不约而同地对莫名兴奋的萧春秋给予“关注”的一瞥，然後一致看著上官轩。
上官轩苦笑，萧春秋有时候就是这样粗神经，恐怖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有点脱线了。
玄炫多看了小常几眼，察觉他的注视，宋肖御马上挡在小常面前，
一副护崽的模样。
小常厌恶地把他推开。
玄炫友好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月羽问：“小月，为什麽小常和上官轩会有感觉，可是我们却没有？”
众人也有这个疑问，纷纷洗耳恭听。
玄炫看了一眼上官轩，
“上官轩是个人感官灵敏，
至於小常那是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
“体质特殊？”
唐云上下打量著小常，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看得小常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宋肖御关心地问：“体质特殊？怎样特殊法？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不好的影响？”玄炫笑得颇为古怪，
“容易惹鬼上身算不算？”
小常忽然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脸一下子白了，他急急地问：“可是我长这麽大了，见鬼的次数少得可怜，就那麽一两次。你说我容易惹鬼上身，好像──”
玄炫扬眉，忽然问宋肖御：“你和小常是不是自小就认识？”
宋肖御诧异，“你怎麽知道？”
嗅到八卦的味道，唐云立刻追问：“宋肖御你和小常是青梅竹马？”
宋肖御笑眯眯的，“是呀。”
小常哼了一声。
萧春秋侧目，揶揄：“看不出耶，你们竟是青梅竹马，可是宋肖御，小常怎麽好像有点讨厌你？”
宋肖御托著腮想了一下，苦恼地道：“大概是因为我小时候老是欺负他吧，他就一直恨我了。”
小常又哼了一声。
月羽不解地问：“小常的特殊体质和宋肖御自小就认识小常有什麽关系？”
玄炫嘴角弯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见他如此神情，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之心，萧春秋催促道：“你倒是说清楚呀？别再卖关子了。”
“以小常这种八字轻的命格，之所以才见了一两次鬼，完全是因为宋肖御的命格和他相反，属於那种鬼见愁的命格，跟他在一起，那些鬼自然不敢接近小常。”
“噗！”萧春秋笑了，
“鬼见愁？”
宋肖御自己也傻了。
“人都有那麽一点儿欺善怕恶，鬼也不例外，有宋肖御这个‘恶’在，那些鬼自然就不敢欺负小常这个‘善’了”。玄炫笑道。
宋肖御高兴不已，搂著小常肉麻兮兮地道：“小常，我们天生一对啊！”
小常薄唇轻启，“滚！”
宋肖御一点也不受他的冷言冷语影响，亲热地抱著小常不放。
萧春秋嘿嘿了两声，
“天生一对呀？你们一个鬼见爱，一个鬼见愁，天生相克呀。”
小常点头，绝对赞同，
“对！”
宋肖御不满了，冲上官轩大叫：“上官你管好你的宝贝，别乱说话破坏别人姻缘！”
众人哄笑。
42
笑了一阵，萧春秋叫嚷：“离题了，离题了！”
“什麽离题？”上官轩不明所以。
“我们明明在说凶手，怎麽就说到小常和宋肖御身上了。”
“就是咩、就是咩……”宋肖御也趁机抗议。
小常一脚把他踹开。
萧春秋道：“小常感觉到凶手的存在，上官轩听到他的呼吸声，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凶手，玄炫，还真是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凶手不是人来的，是鬼。”
月羽啐他：“你才是乌鸦嘴。”
唐云摇头，
“不对呀，
现在大白天的，鬼不是都怕太阳的麽？他怎麽敢到处乱跑？”
玄炫道：“怕什麽？他有层人皮遮挡。”
众人都被玄炫这句话吓倒了，“人皮？”
萧春秋咽了一口口水，“人皮？那些死者的皮不都拿来做成人皮扇了麽？”
“今天那些扇子你们都化验过证实是先前那些死者被切去的皮麽？”
萧春秋一顿，“扇子已经送去化验了，结果还没有，
可是因为──”
上官轩接口道：“鉴证结果没有出来，就不能证明那些扇皮是人皮。虽然在萧春夏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五把扇子是用那五个女死者的皮做的，
可是不能说明今天在陈永业床上发现的扇子是前阵子死的那个五个男死者的皮。”
宋肖御沈思，
“这样说也有道理。”
“玄炫，你刚才说凶手，我们假设他是鬼，事实上，他也极有可能是鬼，你说他有层人皮遮挡是什麽意思？”萧春秋问。
“披著羊皮的狼，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那只鬼披了一层人皮？”上官轩猜测。
“没错，而且这层人皮大有可能是用那些死者的皮做的。”
想象一层死人皮粘在皮肤上的腻糊糊感觉，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月羽疑惑，“鬼上身应该也是不怕太阳的，为什麽小月你这麽肯定凶手披了一层人皮？”
“鬼上身虽然不怕太阳，
可是毕竟鬼属於寒体，阴气重，是不能长时间暴露於阳光之下，刚才我跟那凶手接触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不像鬼。”
“不像鬼？怎麽说？”萧春秋追问。
“我觉得凶手像是干尸。”
“干、干尸？”萧春秋张口结舌。
“他刚才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尸臭味，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是还是掩盖不住腐烂的气味，正常来说，鬼身上是不会有这种腐臭的，所以我就认为凶手不是鬼，他只是一具变异的干尸，他切去死者全身的皮肤，大概是替自己做个皮囊，好让他能够混在人堆中不轻易被发现，这算是一种高明的伪装。”
众人沈默了，突然间，都不禁有种天荒夜谭的感觉。
好一会儿，上官轩问：“既然他刚才来了，你怎麽不设法捉住他？”
玄炫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那时我正在做法让你们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分神，不然不止我自己有事，你们也会有事。”
闻言，月羽不由得害怕，玄炫事後虽然说得轻松，
可是他知道当时的情形一定很危险，稍有不慎，玄炫极有可能会受伤。
想到这里，月羽下意识地伸手紧紧地握住玄炫的手。
玄炫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他担忧的眼睛读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心田霎时间满是感动。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啊！
43
“骷髅手？干尸？这样的凶手要怎样捉啊？”萧春秋发愁。
唐云建议：“我们要不要请示局长大人请玄炫这个天师进驻，以备不时之需啊？”
萧春秋偷瞄了玄炫一眼，小声地道：“玄炫收费太贵了，就怕局长大人不愿意。”
唐云也压低声音：“让老大去说。”
萧春秋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上官轩的话胡大叔通常都会听的。
他扭头还未开口，上官轩已经一口回绝：“没门。”
萧春秋鼓起腮，“为什麽？那你告诉我干尸凶手怎样捉？”
“总之我有办法。”
“什麽办法？”萧春秋、宋肖御等人齐声问。
“不告诉你们，自己想。”
萧春秋等人瞠目。
“上官，你什麽时候变得这样小气？”宋肖御怪叫。
上官轩不可置否，转身就走。
玄炫拍拍萧春秋的肩膀，微笑道：“期待你能成功说服上官轩，那我也可以赚一下外快。”
萧春秋瞪他，恶毒地诅咒：“你的钱已经多到淹死你了，还整天念念不忘钱。钱，钱，钱，小心一日你就是死在钱财上。”
萧春秋的话让月羽听了很不舒服，神色之间隐隐有些不快，这个萧春秋有时说话过於口没遮拦了。
他明显外露的不愉之色，让萧春秋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他连忙举手道：“我说这话是没有恶意的，你不要介意。”
月羽扫了他一眼，沈著脸不说话。
萧春秋觉得无辜，他一向都是这样和玄炫说话的，虽然话有时候是恶毒了些，可是真的没有恶意的，怎麽月羽就这般在意？
“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月羽临走前还不忘给萧春秋一个警告的眼神。
萧春秋不由得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地对玄炫道：“想不到他平时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样子，生气起来忒可怕的！他真的喜欢你，我咒你死，他恨不得缝起我的嘴巴。”
玄炫淡笑，
“谁让你老是说话不经大脑，走了，有事再联系。”
“你别走啊，要是干尸出现，我们怎麽办啊？说不定他刚才已经看清我们的样子了？”
“找你的上官轩去。”
“他不可靠啊！”萧春秋大叫。
玄炫回头，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他说他有办法，就自然有办法，我懒得管你们。”
唐云被玄炫的笑容迷倒了，喃喃地道：“组长，我第一次发现玄炫的笑容比老大还惊豔啊!”
萧春秋不感冒地道：“我早就知道了。”
“美人泪，断人肠，美人笑，动古今。”小常文绉绉地说了句。
宋肖御沾沾自喜：“小常，我哭给你看好不好？”
小常一头黑线，“你也算美人的话，猪也算美男了。”
宋肖御很受伤，无语凝噎。
难道我在小常心目中竟然和猪是同一级别的？？？
“玄先生，你和月医生吵架了麽？”
玄炫推门的动作停了一下，“怎麽这样问？”
“我看月医生黑著脸回来，还以为你们吵架了。”李红梅关切地道。
“谢谢你的关心，”玄炫朝李红梅微笑，
“他发小脾气罢了。”
李红梅眨眨眼，笑呵呵地道：“亲亲，抱抱，哄哄，月医生就不会生气了。”
“我也这样认为。”玄炫认真地点头。
李红梅笑得更欢了，殷切替玄炫拉开门。
玄炫朝她行了个绅士礼，惹得李红梅咯咯地笑了。
44
把门锁上後，还没有转身，就听到月羽重重地哼了一声，“拈花惹草。”
玄炫在他对面的坐下，笑吟吟地瞧著赌气的月羽。
月羽被他瞧得有些羞恼，正想发作，玄炫开口了：“第一次见你生气，真可爱。别生气了，春秋只是开玩笑。”
月羽用笔把桌子敲得咯咯响，采取不予理睬的政策。
玄炫单手支著下巴，
笑道：“怪不得小花会被你拐带回来，一定是它觉得你和它像是同类，一样的可爱，可是又小孩子气。”
被说到的花栗鼠不高兴了，真是的，你们两只打情骂俏，为何要我把拖下水？无聊！
月羽眸子里水光潋滟，他像是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玄炫听，
“为他生气，却连哄我一下也不愿。”
笑意在玄炫眼底展现，他走过去在月羽脸上亲了亲，伸手抱了抱他，
低声道：“不要生气了，我又不是真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是死在钱财上的，这样难看的死法不适合我。”
月羽这才露出笑容，“那你想要怎样死？”
“没有意外的话，百年归老吧。”
月羽有些憧憬，“百年归老，不知道我们老了会怎样？”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白发苍苍的自己和月羽靠在一起看日落的情景，温柔的情愫油然而生，玄炫低喃：“老了？老的时候脸皮像风干的橘子皮，牙齿只剩下寥寥几颗，不能吃硬的东西，只能每天喝粥，唔，
怎麽觉得有点可怕？”
月羽轻笑，把玄炫抱到腿上，温柔地摸著他脸，“即使老了，对我来说，小月始终不变。”
“始终不变麽？”玄炫轻叹。
“你不是累了麽？我抱著你，你睡一会儿吧。”月羽有些心痛地道。
玄炫侧头看著他，想否认，可是转念一想，摇头，对著他，为什麽还要否认，刚才耗神不少，确实是累了。
“嗯。你可要抱紧，不要让我掉下来。”
“我怎舍得？”
玄炫不再说话，靠著月羽合上了眼睛。
均匀的呼吸拂过脸颊，低头看时，玄炫已经睡著了。
月羽小心地摘下他的眼睛，看著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眼窝下小方的阴影，唇边露出一丝轻风般的笑容。
他把座椅调成卧式，把玄炫摆成趴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搂著玄炫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梦见笑意盈盈的玄炫朝自己微笑，春风和煦，让他醉了。
周围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上官轩的身影，萧春秋有些诧异，
“奇怪？怎麽不见了？”
唐云道：“会不会先回去了？不对呀，老大不像是这种不打招呼就走的人，何况组长你还没有走呐？”
萧春秋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找人。
“上官轩，你在哪里？”
“在你哥的办公室。”
萧春秋挂了电话，有点惊奇，“他居然去了我哥的办公室，难道他有事找我哥？”
唐云才刚踏入门口，玄妙可立刻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美女的笑容自然不赖，可是唐云却有种头皮发麻、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马上自我检讨有没有得罪玄妙可这个女天师，
想来想去，没想到曾经得罪她，唐云顿时安心了，一定是我眼花，以致把小可友好的笑容看成是恶魔的笑容了。
萧春秋第一件事就问上官轩：“你怎麽跑到我哥这里了？”
上官轩眼皮也不抬一下，“你每次来医院，总要来你哥这儿，我在这里等你很正常。”
萧春秋语塞。
上官轩道：“鉴证结果已经有了，玄炫猜对了，那些扇子只有一部分是先前那五个男死者的皮。”
“那剩下的那些扇子是用什麽做的？”
“也是人皮。”
“也是人皮？还有其他受害者？”
“没有。”
“那那些扇皮哪来的？”
“死人皮。医院里每天都有死人，偷一两块皮谁会注意。”
萧春秋惊跳，“你不要告诉我凶手就在医院里？”
“你终於也聪明一回了。”
45
女人听到了一些流言，说男人在城里买了屋，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打算结婚。
女人不相信，他说过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他就会娶自己过门的，他怎可以失信？
在众人同情的、异样的眼神中，女人日复一日地等待著，院子里的那棵桃花开满了枝头，开得热烈而灿烂。
女人挣扎著爬了起来，倚在门边痴痴地望著鲜豔的桃花。
他会娶自己的，一定会的，她一遍又一遍地欺骗自己。
桃花日渐凋零，孱弱的花朵日渐枯萎，飘落枝头。
女人的病越来越严重，生命就如枝头的残花，随时都会零落成泥辗作尘。
自那回把扇子抱走，男人再也没有来过。
女人从来不知道她做的扇子卖得很贵，更加不知道男人从中牟取暴利。
她每天都躺在床上，侧著头看著窗外的桃花，看著枝头的桃花越来越少，她的心慢慢沈入冰窖，她开始相信那些流言，可是心底依然盼望著他不会骗自己。
然而，痛苦的等待，等来的却是他明日就要成亲的噩耗。
女人痛哭，哭声凄厉。
最後的一朵桃花终於飘离枝头，女人的心也死了。
她美丽的、灵活的手因为病痛已经骨瘦如柴，丑陋不堪。
像是回光返照，将死的女人拼著一点力气下了床，伸出颤抖的手，拿出自己做扇子的工具，从自己身上剪了一块皮下来，血流如注，女人却似乎没有痛觉。
她认真、细致地用自己皮缝了一把扇子，扇面上用自己的血点上血红的桃花。
她托人向男人带了一句话，她就要死了，希望把自己最後做的扇子交给他。
男人来了，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油尽灯枯，
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著自己爱的人，可是男人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身上，那贪婪的目光之盯著她手上紧紧攥著的桃花扇上。
最後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女人彻底地死心了。
怨恨滔天而来，自己的爱换来的是只有背叛，既然如此，她要他们陪葬。
女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男人第一时间掰开女人握得紧紧的手指，拿走了那把桃花扇。
一张草席包裹了女人凄凉的一生。
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朝新房走去。
他的美娇娘正在等他，他的好日子正要开始。
一脚踢开房门，新房内，红彤彤的一片，喜庆的颜色映得男人双目血红。
他晃著脑袋走向坐在床边的新娘。
新娘很美，比女人美多了。
新娘羞涩的笑容看得男人心痒难耐，抱著她滚向被褥。
红烛高挂，默默垂泪，红色的烛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桌上的桃花扇上。
男人打著呵欠睁开眼睛，昨晚好生快活，颇有种春宵苦短的慨叹。
伸手去楼妻子，手上冰冷让男人猛然扭头。
双眼凸出，眼白尽翻，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昨晚还跟他快活的人一夜之间成了一具尸体。
男人惊叫著，惶恐地滚下床。
僵硬的尸体突然伸手一抓，抓住了男人的手。
……
啊！
陈永业大叫著一下子惊醒，心脏剧烈地跳动著，浑身冷汗。
他刚想用手擦擦额上的汗，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捉住了。
46
“你醒啦？”
陈永业到了喉咙的呼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汗，用力地喘了一口气。
“桑医生，是你啊，吓死我了！”
桑菊没有回答，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直勾勾地看著陈永业。
陈永业害怕了，想把自己的手从桑菊手中抽出来，无奈桑菊枯瘦的手就像一个铁手铐，怎麽也挣脱不开。
“桑、桑医生，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我一个粗男人，好像──”
房间里很暗，站在阴影里一声不吭的桑菊仿佛地狱里的幽灵，摄人的眼神盯得陈永业寒毛直竖，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梦里紧抓著自己不放的女人死尸。
有那麽一瞬，梦里的女人和眼前阴沈的桑菊重叠了。
陈永业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牙齿打架。
桑菊很瘦，瘦得就像一竹竿，可是她的手劲很大，陈永业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
自己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竟然会惧怕一个风都能吹走的小女人，陈永业觉得窝囊，可是就是忍不住发抖，他想喊救命，可是被桑菊散发著寒意的目光盯著，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加不用说呼救了。
桑菊又看了陈永业好久，终於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陈永业觉得被她抓过的手腕似被火烧，低头一看，惊悚地发现自己的手腕黑了一圈。
“桑、桑医生，你、你有什麽事吗？”陈永业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没事啊。循例巡房。”
桑菊说话的嗓音很奇特，有著阴冷沼泽的冷意，更奇怪的是，陈永业隐隐约约地闻到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腐臭的味道。
桑菊伸手摸著陈永业缠绕著纱布的小腿，一下重，一下轻。
冰冷、湿滑的恐惧感，让陈永业脑袋运作罢工，眼睛凸出，盼望桑菊快点挪开她的手。
摸了一会儿，桑菊把手移开了，
陈永业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桑菊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的小腿被人切了一块皮下来？”
经她这样一提，陈永业才想到昨晚的恐怖经历，
他著急地道：“桑医生，我、我昨晚见鬼了！”
桑菊一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见她不相信，陈永业急了，“我说真的，
我真的见鬼了，我不要再呆在医院了，我要回家。”
“行，那你回家吧，我带你去办手续。”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陈永业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真、真的？”
桑菊点头。
陈永业欣喜若狂，“谢谢你，桑医生。”
听到他的道谢，桑菊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看著她的笑容，陈永业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一想到能够离开医院这个鬼地方，他就什麽也顾不得了。
“走吧。”
“好好好。”
陈永业挣扎著爬起来，桑菊把放在床头的拐杖拿给他。
“谢谢！”陈永业感激地道。
桑菊又是一笑。
走廊里灯光昏暗，寂静得仿若一个死城，没有任何的活物。
陈永业走在桑菊後面，不安地四处张望。
“桑医生，医院里晚上都是这样安静麽？”
心里害怕的陈永业战战兢兢地问。
“是啊，医院嘛，不能吵著死去的灵魂。”桑菊慢悠悠地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陈永业打了一个冷缠，本来想著和桑菊说书话，希望驱散心头越来越浓的恐惧，可是陈永业发现，桑菊的话让人更加惊栗。
他只好不说话了，不时地回头偷瞄。
长长的幽暗走廊尽头，似乎有无数的鬼魂正在张牙舞爪，亟待冲出来的把人吞噬。
陈永业不敢再看，一边把头转回来，一边在心里咒骂：以後再也不踏进这鬼医院半步。
转动了一半的脖子僵住了，他骇然地发现刚才还走在自己前面的桑菊不见了。
47
陈永业惊惶不已，反射性把自己的背紧贴著墙壁，嘴唇发白，双手紧紧地握住拐杖。
“桑医生？桑医生？”陈永业小声地叫唤著。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著，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声响，似乎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陈永业觉得自己正待在一个孤城中，除了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
按道理说，这麽大的一个医院，即使怎样安静，也没可能一点声息也没有的。
陈永业的腿不断地发抖，几乎连站也站不稳。
他缓缓地转动著眼睛，向两边望去，两头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根本看不清前方，更诡异的是，这过道两边竟然没有门。
陈永业用力揉著眼睛，不断喃喃：我一定是眼花了，刚才明明看到走廊两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门的，为什麽现在什麽门也消失了，只看到熏黑的墙壁？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就在陈永业惊惶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哭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哭的人渐渐走近。
陈永业整个人都僵住了，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
静止的空气中突然扬起一阵阴风，朝陈永业直扑而来。
脆弱的神经终於绷断，陈永业大叫著拄著拐杖发疯地往前跑。
好几次，他都摔倒了，每次一摔倒，他就感觉那股阴风离自己更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随著阴风充斥著他的鼻端。
陈永业不敢停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跑。
陈永业赤著脚，拖鞋也跑不见了，他惊恐地感觉到一只干瘦的手有好几次就要捉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倒，那种感觉，很像昨晚那只骷髅手抚摸自己小腿的恶心感觉。
陈永业魂飞魄散，喘著大气，鼓劲往前奔。
拐了一个弯，他如看到了上帝一样发现了一扇门，而且门缝里正透出柔和的灯光。
狂喜的陈永业无暇细想为什麽本来像个死胡同一样的走廊会突然出现一扇门，也没时间想门内会有什麽东西，他只想著走到有光明的地方，似乎在有光明的地方，就不会那麽恐惧，黑暗中那样东西也不敢肆意暴露在灯光下。
他咬紧牙关，忍著腿上阵阵钻心的疼痛，憋著最後一口气，一手推开门，冲了进去。
玄炫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天色微暗，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了。
他动了动身子，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月羽抱得很紧，根本动不了。
他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著不知何时睡著的月羽。
那次被自己烧掉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可是也不是像原本那样长，半长不短的头发柔柔地贴著月羽的额、脸颊。
玄炫伸出手指撩起几束头发，绕在手指上把玩著。
月羽睡得很熟，对玄炫淘气的举动毫无所觉。
玄炫用发丝轻轻地搔了几下月羽的鼻子，睡梦中的月羽皱了皱鼻子，咕哝著把头转到一边去。
玄炫低笑，把他的头摆正，挺起身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月羽似乎梦到了什麽美好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伸手搂住玄炫的脖子蹭了蹭。
猫儿般的亲密举动让玄炫脸上漾开了灿烂的笑容。
看看时间，想想也是时候了，不然人就会走了，这事今天应该要有个完结了。
玄炫掏出手机，发了两条短信息，然後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月羽怀里，
享受他温暖的怀抱，沈稳的心跳。
48
短信息的铃声响起，玄妙可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她把手机收好，转头看了正在整理思考病例的萧春夏几眼，明亮的大眼中透出了些许担忧。
她垂下头，抱著手臂想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眼神中担忧褪去，带上了一抹坚定。
玄妙可走到萧春夏身边，趴在他背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萧春夏怔了一下，微笑著反手握住玄炫可纤细的手掌。
说不上是什麽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就像现在这样亲密的举动也变得极为自然。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大大眼的男子哭得惊天动地的“美丽”模样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来认识久了，他多变的神态也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和他在一起是一件舒服、愉快、安心的事情，若是往後日子是和他一起过，是值得期待的，是幸福的。玄妙可在心里想。
“哥哥说今晚一起吃饭。”
“好啊，没问题。”
“可是，”玄妙可皱了皱鼻子，“可是月羽现在睡著了，哥哥不想吵醒他，所以不知道要等多久。”
“等等没关系的。”萧春夏笑笑道。
玄妙可晃了晃头，噘嘴不满地道：“哥哥不喜欢我了，现在他眼里就只剩下月羽。”
萧春夏失笑，“怎麽会？我看得出玄炫是很疼你这个妹妹的。”
玄妙可哼了一声，“可是自从认识了月羽，哥哥就偏心了，疼月羽多过疼我了。就拿偷拍来说，我拍哥哥的照片，他是从来不会说什麽的，可是我拍月羽的照片的时候，他叫我要适可而止，臭小炫，就知道想著月羽，我不喜欢他了。”
萧春夏笑了。
“月羽那只猪也不知道要睡多久，我有点饿了，我想去买点东西吃，你饿不饿？”
“有点。”
“那我多买一些，唐云，走，我们去买东西吃。”
正在支著下巴看著他们的唐云愣了一下，“可是老大叫我要寸步不离保护组长的哥哥，若是他少了半根头发，他就把我打包送给韩宇折磨耶！”
玄妙可笑道：“那很好啊！”
唐云苦著脸道：“一点也不好，我看到韩宇就害怕，那个人是个痞子，最喜欢无理取闹。”
萧春夏道：“放心，现在这个时候医院里人还很多，凶手不会这麽笨在这种时候出来犯案的，所以我不会有危险的。”
“是啊，我们只是出去买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的啦，我和小夏都不担心了，你担心什麽？”
唐云踌躇了一下，点头，“那好吧。”
玄妙可从脖子上解了一条项链下来，挂在萧春夏脖子上。
萧春夏低头看了看颈项间的骷髅头项链，有些迷惑，“这是什麽？”
“护身符。”
看著有些狰狞的骷髅头，萧春夏愣了，半晌，他才道：“真、真特别。”
唐云凑过来，“第一次见女孩子用骷髅头做护身符。”
“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那失踪的爸妈只给了我哥一个镯子护身符，我却没有，这个是我哥特意做给我的。”
唐云道：“想不到玄炫的嗜好挺特别的。”
萧春夏也赞同，一般上给女孩子做护身符，很少人会做成骷髅头的，而且还是这样特狰狞的。
玄妙可耸肩，“不会呀，我很喜欢。”
唐云额上冒出一星儿冷汗，开始体会到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小夏，那我和唐云去买东西吃啦，
这个护身符你不要取下来，知道不？”玄妙可不放心地嘱咐。
萧春夏点头。
“走啦，唐云，我们快去快回。”
玄妙可和唐云走後，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萧春夏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抚摸著那个骷髅头，
看著看著，竟觉得有些可爱。
他不由得哑笑，低头继续思考病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春夏伸了一个懒腰，看看时间，这才惊觉玄妙可和唐云似乎去得太久了，他不禁有些担心，掏出手机刚想打个电话给玄妙可。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萧春夏一怔，刚想站起来出去看看。
！！
门被人野蛮地撞开了，
一个神色可怖的人冲了进来。
────────────────
夜深了
送你一个骷髅头搂著睡觉吧，不喜欢圆的东西啊？没关系，来，把这半截骷髅手送你，枕著睡吧，
保准噩梦连连，嘻嘻。。。
49
撞门、转身关门，陈永业的动作一气呵成，确定门关紧後，他虚脱地靠著门跌坐在地上。
气喘如牛地喘了一会儿气，陈永业才顾得上回头看看屋里的环境。
“你是谁？”忽然有人问。
“我是──啊啊！”陈永业一边回头，一边回答。
陈永业发出高频率的尖叫声，身後站著是梦里那个胸口被掏穿了一个洞的女人。
女人朝他咧嘴一笑，鲜血哗啦地从嘴里流出，甚至有几滴鲜血滴在陈永业的脚背上。
血腥刺激陈永业的嗅觉、视觉，他疯了地大叫著，举起手中的拐杖朝女人插去。
萧春夏才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看到一个神色恐慌、脸色白得见鬼的男人慌失失地冲了进来。
男人进来後马上转身把门反锁，剧烈地喘气。
男人衣衫不整，赤著脚，其中一条腿截去了一半，另一条完好的腿上缠著纱布，鲜血正从纱布中渗出，
顺著男人的腿滴落在地板上。
看著地板上的血迹，萧春夏皱了皱眉，一连串疑问冒出：这个人是什麽人？医院里的病人？他跑来自己的办公室干什麽？看他惊慌的样子，似乎被什麽可怕的东西追杀？
萧春夏踏上一步，问：“你是谁？”
男人回头看他，下一刻却像看到魔鬼一样，高声尖叫，举起手中的拐杖朝自己插过来。
事情过於突然，萧春夏怔了怔，根本不知道要闪避。
尖细的拐杖头眼看就要插入萧春夏的腹部，垂挂在萧春夏脖子上的骷髅头忽然绿光大盛，刺眼的光芒让萧春夏和陈永业同时觉得眼睛一痛，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陈永业手中的动作也因此慢了下来。
就因为这样阻滞了一下，已经足够时间使萧春夏回过神来，他眼睛还闭著，可是身子已经向旁边滚去。
陈永业一击不中，狂叫著举起拐杖正想再朝地上的萧春夏再度插去，背後忽然一声巨响，结实的木门从中裂开了，陈永业刚想回头看个究竟，头刚转了一半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往前扑去。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永业觉得自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被人抓起，用力甩到一边去。
身子狠狠地撞上了墙壁，陈永业听到自己身体内传来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他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了，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眼前一黑，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萧春夏觉得头脑轰鸣，非常难受。
他挣扎著想爬起来，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把他扶了起来，耳边响了起玄妙可急切的声音：“小夏，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萧春夏睁开眼睛，看到了担忧万分的玄妙可。
“没事，我没事。”
萧春夏伸手握住玄妙可有些冰冷的手，把温暖传递给他。
玄妙可定定地看著他，猛然把萧春夏搂得紧一紧，不断地道：“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
萧春夏拍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唐云瞠目结舌地看看破了一个大洞的门，又看看墙角里不知是生是死的陈永业，又看看萧春夏怀里的玄妙可，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别看玄妙可娇娇弱弱，可是刚才她一脚就把门踹破，双手举起陈永业把他扔到墙角。
唐云自问自己也做不到这个份上，可是玄妙可做到了，唐云终於深刻认识到：玄妙可这个小女子不简单，简直就是一怪胎！特恐怖！
桑菊脸色一变，用手按住胸口。
“桑医生，你怎麽了？”
桑菊回头，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後。
50
桑菊面无表情，转动著没有生气的眼睛看著闲适地靠著柱子站著的玄炫。
“原来是你。”
“是我。”
一阵沈默。
玄炫看著脸庞上开始泛起黑斑的桑菊，叹了一口气，“你已经杀了很多人，再不收手，你就只能留在炼狱，永不超生。”
“该死的人还没有死，只要他们死了，我就收手。”
“这世上没有人注定是该死的。”
“有！”桑菊突然激动狂乱，大声道：“他该死，那个女人也该死，我对自己发过毒誓，一定要他们陪葬！”
“执迷不悟！”
玄炫不再废话，手腕一抖，一条朱红的绳索甩出，朝桑菊的手缠过去。
桑菊反手一抓，把绳索的末端抓住。
绳索似乎有生命一样灵蛇般顺著桑菊的手腕绕上她的手臂。
桑菊丝毫也不当一回事，另一只手抓住绳索，想将其扯下来，她的手才刚碰到绳索，手臂上忽然冒出一阵黑烟，绳索缠过的地方突然燃烧起来，一转眼就烧掉了她手臂上的皮肤。
桑菊怒吼一声，白森森的五只指骨扯著绳索，蛮力硬扯。
绳索终於被她扯了下来，可是她整个手臂上的皮也被剥了下来。
表皮剥落後，内里只有嶙嶙白骨，不见肌肉。
桑菊脸上黑气大盛，一块块的黑斑遍布了脸孔，她狂怒地道：“你暗算我？！”
“我是什麽人，你难道不知？天师用的东西能随便碰的麽？上次被你逃掉，这回可不会便宜你。”玄炫冷哼。
桑菊不再说话，十指突然变得又长又尖，朝玄炫扑过去。
玄炫侧身闪过，一翻手，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泛著红光的匕首。
吃过一次亏的桑菊不敢大意，急忙跃开。
玄炫紧跟而上，凌空跃起，匕首闪烁著寒意直插桑菊的眼窝。
桑菊闪避不及，匕首直插而入，玄炫左手拍出，在她头顶上按了一下。
桑菊发出类似负伤野兽的咆哮声，猛地把匕首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趁著玄炫分神的瞬间，桑菊吐出一股黑气，仓惶逃走。
玄炫掩住口鼻，挥手驱散恶臭。
待黑气散去，桑菊已经踪影全无。
玄炫弯腰捡起串著一只眼珠的匕首，挑掉眼珠，收好匕首。
他也不去追桑菊，望著她逃走的方向微微愣神，桑菊已经是强弩之末，构不成威胁，接下来就是上官轩的事了，还是去看看小可那边的情况如何吧。
小狐狸可怜兮兮地缩在门边，小心地朝门内张望。
“哼！”屋里人的重重地哼了一声，脸拉得长长的。
小狐狸害怕了，把狐狸头缩了回来，垂头丧气地低头望著自己黑糊糊的脚掌。
不就是印了一床单黑脚印麽？为什麽就要这麽生气？小狐狸不理解。
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把床铺弄脏了，可是也不见他像今天这样生气啊？小狐狸沮丧地想。
用脚掌按了按扁扁的肚子，又小心地看了看一脸怒容的人，实在没有“狐”胆进去，可是肚子又饿，左思右想，小狐狸决定吃饱肚子再回来承受男子的怒气。
它朝男子呜呜地低咽两声，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哥哥朝气鼓鼓地鼓著腮的弟弟道：“好啦，看你，把它都给吓跑了。”
弟弟赌气地道：“有本事它最好不要回来！”
哥哥觉得好笑，“它只是只畜牲，你何必生它气？只是弄脏床单而已。”
“它即使把我床单咬烂，在上面撒尿，我也不会这样生气，
可是它弄脏的是哥哥你今天结婚要用的床单，它爱玩也不能这样没分寸，都怪我平时纵坏它，它才会无法无天，不给它一个教训，它是不会懂事的！”
“没关系，床单脏了，换一床就行了。”哥哥安抚弟弟。
“哥，你不要替它求情，我今天不剃光它的狐狸毛，我是不会罢休的。”弟弟恼恨地道。
小狐狸打著饱嗝，磨磨蹭蹭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还没有想到办法让男子不生气，为了自己的狐狸毛著想，小狐狸不敢贸然回去。
怎麽办啊？小狐狸发愁地蹲在路边。
呆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喜乐声，小狐狸侧耳倾听，
声音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
小狐狸左右看了看，从墙脚的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凑热闹去了。
51
小狐狸躲在花丛中，看著来来往往忙碌异常的人，水灵灵的狐狸眼里有著困惑。
这些人在干些什麽？
走廊里挂满了红色的绸带，豔红的颜色让小狐狸皱了皱鼻子，他想到自己弄脏的床单也是这种颜色，心下不由得厌恶起红色来。
它审视了自己浑身雪白的狐毛一眼，虽然很多时候它总是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白毛弄得脏兮兮的，可是小狐狸还是臭屁地觉得白色是这世上最漂亮的颜色。
觉得没什麽好看的小狐狸又无聊地蹲了一会儿，想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去看著男子，至少看著他不会无聊。
主意已定的小狐狸刚想离开，这时它看见几个女人簇拥著一个一身大红的女人走过了过来。
小狐狸的脚步顿住了，忽然想到昨天男子的哥哥曾经捧著这样一件和那个女人身上类似的红裳。
它歪著头苦思，自己弄脏红色的床单，男子很生气，捧著那件红裳的时候，男子哥哥脸上的神色是欣喜的，难道这难看的颜色是有什麽特别意义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
想不透的小狐狸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几个女人身後，想探个究竟。
躲在角落里偷听了大半天，小狐狸才终於明白这里之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有人成亲的缘故。
噢，原来男子的哥哥要娶母狐狸为他生小狐狸了。怪不得必须保证床单是干净的，不然母狐狸看到哥哥这样脏，说不定就不给他生宝宝了。
（作者插花：这时的上官狐狸还是一只小狐狸，我们要体谅它独特的思维方式，我申明春夏的前世不是狐狸，是人来的。上官恼羞成怒，恶狠狠地道：滚！）
把前因後果理清楚地小狐狸终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耸拉著脑袋自我反省。
自怨自艾的小狐狸并没有注意到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新娘一人。
小狐狸是被一声冷笑惊醒的，它探头一看，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那个一身红衣的女人。
女人把盖头掀了，正在看著手里的一把扇子冷笑。
女人冷漠嫉恨的神态吓得小狐狸抖了一下，想出去，可是又怕被发现，无奈只好继续趴在那里静观其变。
女人把扇子打开，好奇心强的小狐狸趁机看了一眼，
可惜女人很快就把扇子合起来，小狐狸只看到扇面上是点点红色的桃花。
看到那桃花，小狐狸不由得想到男子家後面的桃花林，那是男子、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女人把扇子握在手中，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踱著步，不时地喃喃自语。
小狐狸隐隐约约听到她说，人都死了，还拿她的东西回来干什麽？留念麽？还是心里还有她？哼！一个村姑而已，算什麽！你既然娶的是我，就不能想著任何女人……
短短续续的话，让小狐狸一头雾水。
女人发了一会儿狠，一扬手竟把扇子扔出窗户。
小狐狸觉得可惜，扇子上的桃花很美，扔掉太可惜。
女人从身上拿出一把相似的扇子，放在桌子上。
小狐狸随意看了一眼，觉得这把扇子远远不及扔出窗户的那把精美，它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把漂亮的扔了，留著丑的呢？人类的想法真是怪！
又等了一会儿，趁著女人转身拿过床上的盖头重新盖上的时候，小狐狸从窗户窜了出去。
小狐狸看看天色，惊觉自己出来得太久了，想著男子可能会担心自己，於是便打算赶回去。
跑了几步，小狐狸又转身跑回来，跑到窗户下，把那把桃花扇叼起。
既然不要，带回去送给他也好。小狐狸想。
52
小狐狸远远便看到男子焦急的身影，它加快脚步，一头砸进男子怀里。
“又去哪儿野？天都黑了，不知道要回来的麽？等会剃光你的狐狸毛，看你还敢不敢出去玩？”男子板著脸斥责。
小狐狸呜呜地叫了两声，把叼著扇子放在男子手心。
“扇子？咦？好漂亮的桃花扇。”男子眉毛一竖，“你偷人家东西？”
小狐狸慌忙摇头。
男子脸上神情松动下来，“要是你偷人家的东西，我不要你。”
小狐狸讨好地舔他的手，举了举前爪，叫了一声，发誓自己不是偷来的。
男子被它的举动逗笑了，“别以为送我一把扇子我就会放过你，哥哥今天成亲，我怕你捣乱，得把你关起来才行。”
小狐狸苦著脸，哀求地看著男子。
男子不理会他，把它提了进去关在笼子里。
萧春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奇怪，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
他打著呵欠，打量了四周一眼，看周围的摆设好像是医院的病房。
萧春秋挠了挠头，记得因为玄炫提议晚上一起吃饭，所以自己和上官轩坐在医院的庭院里等月羽和哥哥下班。
上官轩的身体太温暖了，竟让他睡著了，他一定以为我是猪，随时随地都能睡觉。
萧春秋难为情地捧著自己的脸发了一会儿呆，下了床，穿好鞋子。
自己为什麽会跑到病房来的？难道是上官轩抱自己进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萧春秋脸上不由得一热。
正想推门出去，忽然看到桌子上有张纸条，萧春秋顺手拿起一看。
我有事走开一会儿，你若是醒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轩
萧春秋折好纸条放进上衣的口袋，坐在床上等上官轩。
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发的梦，他梦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送了一把桃花扇给自己，
那把桃花扇和那些用死人皮做的扇子很像，难道这个梦有什麽预兆？萧春秋猜测。
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梦见那只小狐狸了？这其中有什麽特别的意思麽？萧春秋皱眉，该不会我前世是只狐狸吧？……
正当萧春秋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传来开门的声音。
“上官轩，你──你是谁？”
萧春秋以为是上官轩回来了，谁知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穿著医生白袍双手插在衣袋里的女子。
女人样貌丑陋，脸上尽是一块块黑斑。
萧春秋不敢直视她，他怕自己会露出厌恶的神色，这让女子看到就不好了。
“你是医院里的医生？来巡房的？我不是病人来的，我只是借这里的床睡一觉。”萧春秋不好意思地道。
女人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萧春秋。
萧春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他转过头来看著女人道：“小姐，你──啊！”
灯光下，萧春秋清楚地看到女人少了一只眼珠，腐烂的血肉正从那深深的窟窿里流出来，他不禁倒退一步，失声惊呼。
女人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萧春秋。
萧春秋连忙後退，他再笨，也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来的。
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玄炫说的干尸，萧春秋心中大惊，人在紧张的时候，嗅觉也变得灵敏，萧春秋甚至闻到了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
萧春秋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竭力镇静，脑袋飞快地转动著，希望找个办法脱身。
桑菊看著戒备地盯著自己的萧春秋，咧嘴一笑。
浓稠的黑色液体顺著她的嘴角流下，恶心不已。
“把扇子还给我。”萧春秋莫名其妙，不自觉地问：“扇子？什麽扇子？”
“你还装傻？那是我的扇子，不是你的，还给我！他们把你们两个人的气息混了，想误导我以为你哥哥才是拿了扇子那个人，哼！如此小伎俩能瞒得过我麽？”桑菊轻蔑地道。
“我都不知道你说什麽，我何时拿过你的扇子？”
“扇子是你拿走了，”桑菊剩下的那只眼珠缓缓地转动著，“那是我用自己的皮、自己的血做的桃花扇。”
桃花扇？萧春秋没来由地想到梦里那只小狐狸送给自己的桃花扇。
趁著他怔了一下，桑菊锋利的指骨猛然朝萧春秋的眼睛插去。
萧春秋大惊失色，急忙矮身闪避，指骨末端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桑菊五爪成勾，顺势朝萧春秋的後背抓去。
无处可避的萧春秋只好难看地滚到床下底，避开桑菊的攻击。
桑菊一手把床掀翻，正想把萧春秋抓出来，突然一把剑从一旁刺出，快而狠地把桑菊的手臂砍了下来。
53
上官轩把萧春秋扶起来，待看到他脸上的血痕时，眼神顿时阴沈下来，就连萧春秋也被他吓倒了，怔怔地望著他，连话也忘了说。
上官轩伸出舌尖把萧春秋脸上的血迹舔去，低声道：“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受伤了。”
萧春秋脸涨得通红，觉得脸上的伤口麻麻的，他结结巴巴地道：“说、说什麽对不起，你、你不是什麽预言家，哪知会出事啊？”
上官轩摇了摇头，神色之间满是自责。
他把床翻过来，把萧春秋按在床上坐下，温柔地道：“剩下的事就由我处理吧。”
萧春秋还没有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上官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身看著拿著断臂瞪著自己桑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扇子，扔给桑菊。
“还给你！”
桑菊扔下自己的手臂，接住他扔过来的扇子。
她打开扇子一看，那只死灰的眼睛里露出喜悦之色，她把扇子紧紧地按在胸口上，重复地说著：“我的，我的，终於回来了，回来了。”
萧春秋瞪大眼睛，吃惊地看著桑菊手中的扇子。
他认得这扇子，扇面上桃花层层叠叠，扇子边缘还有一道红线，和梦里小狐狸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萧春秋惊疑不定地看著上官轩，这扇子上官轩从哪里来的？
桑菊平静下来，望著上官轩问：“扇子是你拿走的？”
上官轩没有答话，眼底是深沈的痛。
当年还是狐狸的自己把女人扔掉的扇子叼了回去，化成厉鬼的桑菊杀了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後找不到这把桃花扇，循著气息追到萧家，她本来就恨男人背叛她和别的女人成亲，
看到萧家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彻底地失去了血性，见人就杀，萧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被她杀了。
他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是他永生永世的痛，他的血把自己的雪白的毛都染红了，眼睁睁地看著他死去，他却无能为力，他是那样的恨自己，要不是自己把扇子叼回来，他就不会死，他哥哥，他的家人也不会死，这血腥的惨剧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恨桑菊，但更恨的是自己，这难以消弥的痛恨深入骨髓，即使历经几世，依然犹如昨日，每次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彻夜难眠，痛苦难当。
他在地府承受了三世的磨难，才求得阎王让他们这一辈子重逢，让他可以弥补自己的错。
“那个女人把这把扇子扔了，我捡了回去，所以他们一家人是无辜的，你杀错人了。”
桑菊怔住，一滴泪忽然从眼角滑下，因为那个男人，她杀了很多人，该死的只有那个男人，可是她却杀了许多无辜的人。
她茫然了，回想自己在黑暗的地底渡过的漫长而又让人疯狂的岁月，她不知道自己为的是什麽？得到的又是什麽？
“这扇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找到这扇子。”
“陈永业拿走了。”
桑菊失神，“竟是他拿走了，他始终是那麽贪婪。”
桑菊呆了一会儿，抬头对萧春秋道：“对不起。”
萧春秋傻了，这女人为什麽突然对自己说对不起。
桑菊没有理会惊讶的萧春秋，望著漆黑的窗外出神。
自己已经不能重新投胎做人了，天下之大，自己可以去哪里？难道真的要在炼狱永世受苦？
她的目光落在上官轩手上的剑上，忽然有了主意。
她声音里有著深切的恳求：“你可以杀了我麽？我知道你可以杀了我的？”
上官轩沈默。
桑菊看了一眼狐疑地来回望著自己和上官轩的萧春秋，顿了一下，
“你就当是为他报仇，也权当是帮我解脱吧，求求你。”
“好。”上官轩答应了。
萧春秋瞪大眼睛，看著上官轩毫不留情地一剑刺入桑菊的胸口。
桑菊闭上眼睛，利刃穿透身体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心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中划过，从开始他对自己温柔，到冷淡，再到後来彻底的背叛，折磨了自己三世的恨是一副沈重的枷锁，现在这副枷锁可以除去，自己也可以得到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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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春秋看著手中的桃花扇，有一肚子话想问上官轩，可是看著神情沈郁的上官轩，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桑菊魂飞魄散，只剩下这把桃花扇，萧春秋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带走了这扇子。
上官轩喟然：“这东西要来干什麽？扔了吧？”
萧春秋把扇子塞进口袋里，摇头，“不要，这是小狐狸送给我的。”
上官轩震惊地看著他，失声问：“你说什麽？”
萧春秋诧异地看著他，“你干嘛这麽大反应？”
上官轩一手抚住额头，声音不稳地道：“我失态了。你刚才说这扇子是小狐狸送给你的，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萧春秋搔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梦见一只小狐狸，白色的，它送了这样一把桃花扇给我，和桑菊这把是一模一样的，是不是很奇怪？”
上官轩怔怔地望著，良久他才摇头，
“不。”
“对了，你怎麽知道陈永业有这样一把扇子？”
“陈永业小腿被人切了一块皮的事不寻常，於是我便找人查了一下陈永业这个人，得知几个月前在他工作的工地里掘出了一副棺木，可是棺木里却是没有尸体的，因此我便带人去了陈永业家，看看能不能找什麽，结果就找到了这把扇子。”
萧春秋半信半疑，“你近来不是都是和我在一起麽？这些事你什麽时候去做的？”
“就刚才你睡著的时候。”
“骗人，这麽短时间你可以做这麽多事情？你当我三岁小孩，容易欺骗啊？”
“真的，我不骗你。”
看著上官轩真诚的目光，萧春秋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哪来的剑？”
“问玄炫借的。”
萧春秋不说话了。
“走吧，说不定玄炫他们等我们了。”上官轩转移话题。
不是没有察觉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图，萧春秋也不点破，点了点头。
上官轩不著痕迹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暗暗想：可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那只小狐狸，
不然笑死他。
当萧春秋看到萧春夏破了一个大洞的办公室门时，嘴巴成了“O”型。
“发生了什麽事？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萧春夏连忙安慰他，“倒是你，怎麽脸上伤了？”
萧春秋把事情经过说了，然後他才看到墙角的陈永业，又是一阵惊呼，“陈永业怎麽在这里？”
他一手揪住唐云，逼问：“唐云，你老实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逼於他的淫威，唐云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萧春秋扔下唐云，心有余悸地道：“哥，你还骗我没事？要不是小可，你、我──”
“那我现在真的是没事嘛。别担心。”
一旁的上官轩酸溜溜地想：无论是那一世，还是这一世，他还是这样爱他的哥哥。
萧春秋抱怨了一会儿，才终於想起玄炫。
“玄炫呢？出了这麽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出现？”
“我现在不是来了麽？”
萧春秋猛然回头，看到玄炫和月羽正站在门边研究那个洞。
“事情才结束了你才出现，枉你还敢收钱？把上次上官轩给你的钱拿回来？”
萧春秋理直气壮地朝问玄炫伸手要钱。
玄炫瞥了他一眼，懒懒地道：“钱是上官轩给他，想取回，叫他自己问我取。”
萧春秋马上转头去看上官轩。
上官轩心中苦笑，这事玄炫可是帮了大忙，值得那个价，可是却不能和萧春秋明说，唉。
“你缺钱花麽？钱给了人家怎麽好意思拿回来？”
“为什麽不好意思？我就是没钱。”
玄妙可正想开口，上官轩抢在她之前道：“得，你没钱，我给钱你花。”
“这可是你说的。”
“是。”
萧春秋眉开眼笑，春风得意。
看得唐云羡慕不已，老大真是疼组长啊！
萧春秋忽然想到一件，冲玄炫道：“玄炫，你今晚还欠我们一顿饭。”
玄炫挑眉，看看时间，无所谓地道：“若是你们可以等，我可以做给你们吃。”
“等，为什麽不能等？走走走，去玄炫家吃饭！”
玄炫斜睨他，“萧春秋，我看你是不剥削我一顿是不会甘心的。”
“你真有自知之明。”萧春秋赞一个。
众人大笑。
看著一片狼藉的饭桌，玄炫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卷起袖子收拾。
“小月，我来帮你。”月羽走过来道。
玄炫点头，今天已经很累了，月羽能帮忙收拾，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唐云在玄妙可的授意下被萧春夏灌醉了，人也被萧春夏弄到客房的床上去了。
萧春秋也喝醉了，迷迷瞪瞪地抱著抱枕赖在沙发上不肯动，上官轩正在仔细用毛巾帮他抹干净脸庞。
花栗鼠在玄炫的床上睡得正香甜。
客房里不时传出萧春夏的低呼和劝阻声。
“小可，不用脱这麽多吧？都快光了？”
“小可，摆这样的姿势好像不太好吧。”
……
月羽看了一眼只是一心照料的萧春秋全然不顾唐云清白的上官轩，小声地对玄炫道：“除了萧春秋，上官轩还真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玄炫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月羽叹道：“春夏也堕落了，
竟然和小可同流合污。”
“管他呢？反正折腾的不是我们。”玄炫不负责任地道。
“对了，
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些死者的灵魂怎麽都不见了？”
“被桑菊吸食了。其实我应该早想到这点的。”
月羽又看了客厅的上官轩一眼，“还真想不到他的前世会是一只狐狸。”
“嘘，别说那麽大声，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任何人的。”
“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狡猾的笑意。
==桃花扇（完）==
敬请期待下一个故事──小鬼
小插花：
眯著眼睛看著不敢上前的众人，我忙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亲切地问：“下一个轮到谁了？”
趁著小常不备，唐云把他推了出来。
“轮到小常了。”
“唐云，你这个卑鄙小人！”小常恨然。
唐云耸肩：“谁叫你上次不但见死不救，还教唆小景不要救我。”
“那是你和韩宇的事，我们外人自然不好插手阿。”小常为自己辩护。
唐云充耳不闻。
我摸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愤怒的小常。
“虽然按照先後顺序，应该轮到唐云才对，不过既然小常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和宋肖御发展亲密关系，那我自然是想尽办法满足你意愿的，谁叫我是你们亲妈呀，哦呵呵呵呵……”
“你这个後妈。”小常哭丧著脸，“这不是我的意愿。”
我装傻，“你和宋肖御是青梅竹马，他的意愿就是你的意愿啊！”
宋肖御满脸喜色，忙点头道：“就是，就是。”
“是个屁！”
“小常，咱们要文明，不要说粗话。”
小常怒视我。
我非常没胆地缩了缩脖子。
韩宇幽怨，“那我什麽时候才可以吃小云啊？”
我擦汗，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