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系列之一] 梦里花 by 玄紫珀(现代灵异,悬疑推理,主CP是医生美攻,爱钱天师受,多CP,全民BL,每对CP都很有爱,一帮警察,还有一帮可爱小动物,推荐~~)

【简介】
爱酒如命的罗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朵颜色豔丽、奇形怪状腥臭之极的巨花,有把蛊惑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你想无时无刻都喝到美酒麽?你想实现这个梦想麽?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帮忙做一件事情,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人物介绍:
玄炫:天师,有著一双碧色的美丽眼眸。为人冷淡,有可爱小动物收集癖,喜欢欺负入他法眼的人,譬如萧春秋。
玄妙可:玄炫的妹妹,擅长西方魔法,同人女,喜欢拍美男子。
萧春秋:性格冲动的刑警。
萧春夏:萧春秋的哥哥,心理医生。
罗网:爱酒如命的酒徒

1

大团大团颜色鲜监、散发著阵阵腥臭的巨型花朵肆无忌惮地开得灿烂。
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沉沉地压了下来。
一支锋利无比的竹箭离眼睛仅有半寸,随时都会刺穿眼珠。
罗网惊醒了,大汗淋漓。
下意识朝身边望去,一张满布鲜血的陌生面孔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子。
他惊叫著,连爬带滚地往後退。
下一刻,他扭头狂呕。
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竟是一条长了一个人头的巨蛆。
吐了一会儿,兀然发现四周一片荒芫。
这里是什麽地方?自己在哪?

* * * * * * *

“哥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狮子吼的叫床声惊得玄炫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玄炫艰难地爬起来,攀住床沿哀怨地看著俏皮亮丽、双手叉腰一点淑女形象也没有的妹妹——玄妙可。
“小可,小时候你明明是个小家碧玉,为什麽现在会变成母夜叉的?”玄炫痛心疾首。
玄妙可斜睨著顶著一头乱发,衣襟半开,露出半个单薄胸膛显得有些色情的玄炫,微笑。
玄炫马上捂住耳朵。
“你是我哥哥,俗语说长兄如父,自从那对不负责任的老家黟消失後,你何时担起过父亲这个角色?父爱你没有,家用你不给,我没有人要你也不关心……”
玄妙可语速极快,劈哩啪啦跟烧鞭炮似的。
“很多男孩子追你呀,是你不要人家。”玄炫小声地道。
“那些人连我也打不过,若是有一天我被人款负,能指望他们保护我吗?”
“小可,你要求太高了,你柔道、跆拳道黑带三段,打不过你也正常啊。”
玄妙可怒了, “正常?那为什麽我这麽努力还是比不上你?明明我比你勤奋!比你努力!”
长期被压迫的下层人民——玄炫可怜地缩著脖子,接受女暴君的训示。
玄妙可理了理大波浪的卷发,掏出手机朝小狗似的玄炫拍了一张照片。
玄炫惊了, “你又拍我的照片?”
玄妙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安啦,我只是借用你的身体,我会把你的样子Ps掉的,你根本不用担心别人会知道那是你。”
玄炫欲哭无泪,这世上有这样的妹妹麽?把自己哥哥的照片改头换脸,放上网供狼女瞻仰,同时收取版权费。
玄妙可拿著手机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
“小炫,你起床时睡眠惺忪的样子真是l生感!”
玄炫背脊一阵泛寒。
“其实我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至少我没有逼你脱光衣服。不过是露小半个胸膛嘛,你根本就不会吃亏。”
脱光衣服?玄炫顿时一额冷汗。
“别发呆了,起来做早餐,我要在10点锺出门。”
卷发甩了个漂亮的弧度,玄妙可心情大好地揣著手机走出房间。
她每天这麽“努力”叫玄炫起床,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厌恶厨房的油烟,因此一日三餐都是玄炫的工作,她从来不会做饭的。
玄炫抓了抓乱发,爬起来无可奈何地去做早餐了。

2

“小炫,我走了,BYE!”
玄妙可拎起挎包,准备出门。
玄炫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打扮得鬼里鬼气的玄妙可。
“有新工作?”
“嗯,昨晚才接的,估计酬劳不少。”
“自己要小心。我们也不是缺钱用,有些事情应付不来就不要接了。
“安啦,小事一桩罢了,要是我真有事,给你追魂呼叫。”
玄妙可不在意地挥挥手,开门出去。

玄炫吃完早餐,洗了碗筷,回房间换上衣服,戴上眼镜,把笔记本塞进背囊里,出门了。

地铁飞快地前进著,耳边传来沉闷的铁轨磨擦声。
玄炫背靠著车门,随意地站著。
感觉有些无聊,透过薄薄的镜片观察著周围的人。
玄炫身边有两个女生,正在小声地说著话,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怪异的笑声。
觉得好奇,玄炫便留意起她们的对话。
那两个女生一人一句正在说在玄炫听来有些冷的鬼故事。

A说:有一块面包在大街上散步,肚子饿了,就把自己吃了。
B说:有一瓶矿泉水在沙漠上旅行,实在渴得不行,就把自己喝了。
A说:有一只吸血鬼在墓穴里睡觉,又饿又渴,就把自己的血挤出来,喝了。
B说:有改错带吗?你看,他们给我送的花圈名字弄错了。
A说:我出身很显赫的,你读读我的族谱就知道了,就这本——《聊斋志异》。
B说:听说这间屋子闹鬼?别听人瞎说,我喜欢安静,从来不闹。
A说:瞧你这满头大汗,快把脑袋摘下来,让我帮你洗洗。
……
听著听著,玄炫觉得有趣起来,翻出笔记本,把他认为觉得有用的句子抄了下来。

抄完,刚好到站,玄炫把笔记本夹在腋下,出站。

背後,那两个女生又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看到没有,他把我们的话抄起来了?要是他知道我们是什麽东西保准吓死他?”
“你这个笨蛋?他听得见我们的说话,那你说他知不知道我们是鬼?”
……

玄炫微笑,回头朝那两个鬼小姐挥了挥手。
地铁建在地下五六米深,没有日光照射,阴凉得很,也难怪鬼魂如此喜欢在里面长住。

出了站,阳光火辣辣,晒得人脸颊生疼。
玄炫眯了眯眼睛,退回阴凉处,在背包里翻翻找找,翻出一把伞,撑开,往目的地出发。

要不是为了收集资料激发灵感,当然,也是为了赚钱,玄炫真的不愿在这样阳光毒辣的日子出门。
走在路上,热浪袭人,空气里飘荡著一种极淡的焦味。
玄炫加快脚步,这种天气,呆在太阳底下多一刻都是受罪。

冲入商场,一股冷风迎面而来,玄炫顿时觉得一阵清凉。
收了伞塞回背包里,玄炫上下左右看了看,正想抬脚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这时,手机响了。

“喂?”
“事情有结果了麽?”对方迫不及待地问。
“正在进行中,哪来的结果?”
对方失望, “进行到那个步骤了?”
“哦,看到目标了,正准备接近。”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爆发了, “正在进行中?你这是根本还没有开始!”
“怎麽会?我来了,就是好的开始,要是我不来,那才是没有开始。”玄炫漫不经心地回答。
对方气昏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 “你什麽时候才能有激情些?”
“我天天都有激情,不然,我才懒得来。”
“什麽时候才有结果?”
“两三天吧。”
“还是照原来的方式付钱?”
“当然,昨天忘了跟你说价钱,盛惠美元5 5 O O。”
“怎麽升价了?”
“没法子,啥东西都升了,我这是跟潮流,不然小可就说我落後了。”
对方再次气昏, “你们这对吸血兄妹!”
“多谢夸奖!有结果再联系。B Y E!”

3

酒,年代越远越香醇,自然,价格也就越贵。
这家专门卖酒的店铺,名字就叫作:酒。
橱窗里各式名酒琳琅满目,精致的水晶瓶在柔和的光线照射下闪耀著迷人的光芒。
玄炫看了一会儿,再看看自己的打扮,耸了耸肩,早知道就不要穿这身衣服出门了。
他虽然如此想,可是估计出门的时候还是会随意穿一条牛仔裤,套件T恤就跑出来了。
一脚踏进去後,立刻有殷勤的售货员迎了上来。
“先生,您想买什麽酒?我们这里什麽酒都有,Hennessy轩尼诗、Chivas芝华士、Moet Chandon铭悦香槟、TEQUILA龙舌兰酒、茅台、汾酒、泸州老窑特曲酒和西凤酒……”
女子一口气说了十来种中外名酒,玄炫在心里觉得好笑,她说的酒,他一种也没有喝过,因为他不喝酒的。
“有啤酒麽?”玄炫突兀地问。
“啊?”女子的笑容顿时僵住。
玄炫急忙道: “我说笑的,我先随意看看。”
“那、那先生自便。”女子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通过光洁明亮的的玻璃,玄炫注意到那女子一脸菜色。
这时,恰好有客人进来了,女子马上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玄炫趁机把店里的一切迅速观察了一遍。
没有发现什麽特别之处。
他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是浓郁的酒香,也没有什麽异常。
玄炫踱著步,在一排排酒柜之间徘徊,不时拿出酒瓶来嗅嗅,似乎正在专心挑酒。
对於酒的真伪、优劣,玄炫所知不多,他大约知道鉴别时主要著重於酒的色泽、气味与滋味的测定与评价。辨别酒的色泽,先对光观察其透明度,并将酒瓶颠倒,检查酒液中有无杂质下沉,有无悬浮物等,然後再倒人透明玻璃杯内在白色背景下观察其颜色。
玄炫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出这些酒有什麽不妥,表面看来这店买的酒都是有一定年代的好酒,而且价格比市面上的要稍低,因而客似云来。
玄炫计算过,半个小时内,已经有十个客人光顾,其中八个都买了酒。
玄炫想了一下,因为不能把酒倒出来进一步观察,那只能花钱买一瓶回去研究了。
左挑右选,本著花最低的价钱但要达到理想目的宗旨,玄炫最後挑了一瓶山西汾酒。
结帐的时候,女子笑脸如花。
“欢迎下次光临!”
玄炫点头,微笑。
心里却想:真是的,白白浪费我一千元。

外面,太阳依旧灿烂。
玄炫看了看时间,决定在商场里溜达一个小时再回去。

半个小时後,玄炫正在商场的第七层玩射击,手机响了。
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对方已经连珠炮地发话了, “又一具尸体不见了!小祖宗,拜托你动作快些!我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了!限我三天内破案!”
玄炫皱眉, “你上司骂你,你就来骂我?”
对方默了半晌, “你怎麽听的?我这样算是骂你麽?”
“你在心里骂我。”
“你……,算了,我说不过你,有什麽进展?”
“没有看出什麽异常。”
“可是死的那些人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买过那店里的酒,我直觉那店一定有问题。”
玄炫扫了一眼游戏里被乱枪打死的角色,放下枪,走出游戏室。
“他们虽然都在那店里买过酒,可是不见得那家店就一定有问题。”
“我的直觉不会错的,你最快什麽时候可以有结果?”
“两天。”
“能不能快些?”
“不能。”
在对方骂人之前,玄炫把手机挂了。

4

坐地铁回去的时候,玄炫又看到了那两位鬼小姐。
真是有缘,玄炫微笑著朝她们笑了笑。
那两位鬼小姐眨了眨眼睛,也笑著点了点头。
两位鬼小姐低声交谈了几句,正想过来攀谈,可是下一刻却变了脸色,唆的一声消失了。
玄炫甚是不解,低头扫了身体一眼,又抬头在玻璃门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影,唔,虽然鼻粱上的眼镜有些碍眼,可是自己整体不难看啊,为什麽那两只女鬼一看到自己就跑。
玄炫思量了很久,也没想出个究竟。
无意中目光落在提在手上的山西汾酒上,目光即时变得深沉,看来这酒有古怪。

关上门,玄妙可一阵旋风似的从房间里瓢出来。
“小炫,你回来了!”
玄炫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妹妹,又看看沙发上东倒西歪的袋子, “你又乱买东西?”
“什麽乱买东西?”玄妙可不满, “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需要,你看,衣还是放在首位哩!”
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需要这没错,可是一个星期买十件衣服就有点不正常了。
看著玄炫不以为然的神色,玄妙可自然知道自己哥哥在心里想些什麽,她挑剔地看了一眼衣著随意的玄炫, “哥哥,不是我说你,你改变一下你的衣著品味吧,天天牛仔裤加T恤,简直就是单调乏味之极!你知道麽,天天看著你,真是污染我的眼睛!”
玄炫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穿有什麽问题。
玄妙可站到沙发上,挑玄炫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脸蛋这麽溧亮,可是却被老土的眼镜、残旧的衣著掩盖了美丽,暴敛天物!”
玄炫翻了翻白眼,拍开妹妹的狼手, “吃饭没?”
“没!外面的猪食怎比得上小炫的手艺!”玄妙可立刻谄媚地道。
玄炫把背包放在沙发上,顺手把手中的汾酒递给玄妙可, “给你一个任务,看看这酒有什麽问题?”

玄炫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玄妙可正在往一个玻璃杯里扔东西。
汾酒被玄妙可打开了,客厅里充斥著浓浓的酒香。
玄炫凑过去,“怎样?”
“暂时看来,这酒还是正常的。”
“先吃饭吧。”
“小炫,这酒哪来的?”
“前阵子医院突然多了很多死人,死状都是一样,四肢腐烂见骨,身躯却完好,而且奇怪的是,那些腐烂的死人尸体已经有十具被偷了,因此萧春秋便找上了我,要我帮他。”
“你收他多少酬劳?”玄妙可立刻问。
“美元5500。”
“那还差不多,那个家夥不剥夺他一半以上的奖金怎麽行?那这事跟这酒有什麽关系?”
“根据萧春秋的调查,这些离奇死亡的人的共同点就是在同一家店里买过酒。”
“哦?所以你就买一瓶回来研究。”
“嗯,而且我已经确定这酒绝对有问题。”
玄妙可咬了一口酒酿丸子, “为什麽这样说?我看不出异常。”
“我提著这酒回来的时候,碰到两只女鬼,她们一看到我就跑了。”
“也不一定是这酒有问题,或许是你的土包子扮相把人吓跑了也说不定?”玄妙可笑道。
玄炫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他看也不看就把手机塞入玄妙可手中, “应该是萧春秋,帮我应付一下。”
玄妙可接过手机,笑容绽放。
“喂?”
对方显然是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问: “你哥哥呢?”
“正在忙你的事,有结果会立刻和你联系,所以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不然收你7000美元!就这样了,BYE BYE!”
“喂,喂,等等啊,玄姑奶奶……”
“你叫本姑娘什麽!?”
“哈哈,玄姑娘。”
“哼!”
……

5

汾酒入口绵,落口甜,素以色、香、味“三绝”著称。
上等的真正汾酒酒液无色,清澈透明,没有沉淀和悬浮物,酒香纯净,醇厚爽口,回味生津,酒体自然协调,饮後余香悠久。
眼前的汾酒,怎麽看都是真品。
玄炫眉头轻皱,这酒绝对是有问题,可是问题究竟在哪?
玄炫拿起杯子一边晃,一边凑到鼻子底下仔细闻。
酒香浓烈馥郁,引人酒虫蠢动。
玄炫继续耐心地轻轻晃动酒液。
随著酒液的晃动,浓郁的酒香中似乎还混杂了另外一种气味。
可是因为酒香极浓,那种气味又极淡,因此极难闻出来。
玄炫用力嗅了嗅,那种古怪的气味有些刺鼻,与尸臭的气味非常相似,可是又稍微有些不同,闻了好久,玄炫才分辨出来,这种气味腐臭之中又隐藏了一种不伦不类的腥味。
之所以说不伦不类,是因为这种腥味既不像鱼腥味,也不像血腥味,玄炫还是第一次闻到这样的腥味。
看来这种奇怪的味道就是问题的所在。

“喂,是我。”
“有结果了?!”
“明天我想到医院看看那些尸体。”
“行!什麽时候?”
“11点吧。”
“老兄,能不能9点?我时间无多了,你知不知道啊,我上司刚刚才电话压迫我……”
玄炫懒得听萧春秋的抱怨,直接按掉电话。
看著传来忙音的手机,萧春秋千瞪眼,这对没礼貌的兄妹!都是一个样的,真是、真是……
算了,他还是没胆子得罪这对手段厉害的兄妹,要是他们一个不高兴,弄个霉咒给自己让自己走路也无缘无故踢到石头或是弄只鬼跟著自己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新的一天又在玄妙可的狮子吼叫床和一阵闪光灯乱闪中开始了。
玄妙可听说玄炫要去医院看死尸,本来也想跟著去的,可是突然记起自己昨天的事还没了结,只好作罢。
“昨天你不是说是小事麽,怎麽今天还要去?”玄炫关切地问。
“中途出了些意外,所以今天还得去补票。”
“还是那一句,自己要小心,我只有你一个妹妹。”
“知道了,哥哥。”玄妙可难得乖巧地应道。
虽然平时“小炫”、 “小炫”地叫,可是在玄妙可心里却是非常尊敬这个哥哥的。

看到玄炫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时,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的萧春秋马上冲了过去,差点没痛哭流涕。
“老兄,你终於来了!”
玄炫扫了他一眼, “我比你年轻!”
萧春秋噎住,但是这种时候不是争论这浪费时间的问题的时候,他拽著玄炫就往太平间冲。
玄炫一直很好奇,这个急惊风似的人是怎样当上组长的?

“十天之内,已经死了三十个人,其中十个尸体失踪了。死的人都是男的。”萧春秋在一旁道。
玄炫没有说话,拉开冰柜。
淡淡的白雾中,一具四肢白骨裸露的尸体便呈现在眼前。
尸体肱骨,盆骨以下只剩白骨,头部、身躯却完整无缺。
玄炫又拉开其他冰柜看了其它几具尸体,都是一个模样,徒留头部和躯体。
萧春秋道: “我初步以为是变态凶杀,可是法医检查过,这些尸体身上并没有致命伤。”
玄炫点头,问: “有没有新鲜的尸体?”
萧春秋一时没会意,惊呆, “新鲜尸体?”
玄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还没有放入冰柜的尸体。”
“啊?刚好还有一具尸体还没有放进冰柜。”

洁白的床单,白森森的骨,泛著紫红色尸斑的尸体。
萧春秋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看著这样的尸体,他也难免觉得恶心。
可是玄炫却看得非常认真,萧春秋不由得感叹,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
看了一会儿,玄炫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尸体肱骨和肩胛骨连接的地方,伤口看似平整,像是被刀一刀切割,可是细看,其实伤口并不平整,似乎被什麽东西咬过,股骨和盆骨连接处也是如此。
玄炫抬头望著天花扳沉思。
“有手术刀麽?”
萧春秋立刻跑出去找了一把手术刀回来。
玄炫拿著手术刀在尸体眼窝之下的轻轻地划了一刀。
人已经死了一天了,血液循环早已停止。
玄炫一刀划下去,自然没有鲜血流出。
萧春秋正想问玄炫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可是话还没问出口,他就吓呆了。
用刀划开的地方,那里肌肉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人早已死透,说是神经反射导致肌肉抽搐也说不过去。
萧春秋死死地盯著那个地方,这次很明显地看到那里的肌肉真的在动,似乎是里面有什麽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6

萧春秋身子绷紧,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像是种子发芽时破土而出,眼窝的划缝处慢慢隆起,一只小指甲般大小的蛾从眼窝处爬了出来。
蛾是黑色的,翅膀上有一块绿色的斑点,仿若一只眼睛。
蛾在眼窝处爬了一会儿,展翅飞走了。
萧春秋半天才回过神来,手心不禁有些汗湿。
他吞了吞口水,“那、那是什麽东西?”
“尸蛾。”
“尸蛾?没听说过?”
玄炫忽然一笑, “你自然没有听说过,尸蛾很短命,从孵化到死亡,只有半个小时命。这种蛾只存在人或动物体内,它们太过弱小,根本不能冲破人的皮肤或者动物的表皮,因此一般来说,尸蛾根本没有孵化的机会,只能以虫茧的形态寄生於人体和动物体内,以摄取寄主的营养成分为生。”
“那这些尸体的四肢都是这所谓的尸蛾吃掉了?”
“虫茧内的虫蛹是吸血的,不吃肌肉。”
“那这些人的四肢去了哪儿?”
“不知道。”
萧春秋瞪眼,“不知道?”
玄炫看了一脸。怀疑的萧春秋一眼, “我不是无所不知的。”
“我以为你是。”
“可惜我不是,让你失望了。”
萧春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接下来该怎麽办?”
“那些酒里有尸蛾的卵,这些人喝了酒,尸蛾便在他们体内迅速繁殖,血管里的尸蛾一旦过度了,死期也就到了,所以酒的来源就是你要查的方向。”
“我查到这些人都在那家店里买过酒後,我就找人查这些酒的来源了,可是没有下文。”
玄炫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一点可疑之处也没有?”
“有,就是这些酒酿的时间很短,可是出来後却如几十年的陈年老酒,为此我特意去那家酿酒坊看过,和平常的酿酒坊没什麽区别,酿酒过程也无差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秘方,才会让酒如此香醇。”
“天上掉馅饼的事会有,可是如此大得砸死人的馅饼是不可能的,你还是花心思查一下那个店主吧。”
“你和我去一趟吧,我已经去过三次了,可是实在看不出有什麽内鬼。”
“昨天我在那店里买了一瓶山西汾酒,一千元。”玄炫突然道。
萧春秋。怔了一下,不明白玄炫为什麽突然说这个,半晌,他才终於明白过来,咬牙道: “这酒的钱我付给你!”
玄炫满意地笑了,“多谢!”
“不——客——气!”

罗氏酒坊是近两个月发展起来的,由原来一家卖一些便宜货的几十平方米的街边小店发展成为几百平方米的大店铺,而且还在最旺的地段开了一家分店。
所有认识罗氏酒坊老板——罗网的人,在听闻到这件事的时候,下巴几乎都掉了下来。
罗网是一个酒鬼,当初开小酒坊的初衷就是为了天天有酒喝,即使是劣质的酒他也能喝得滋味无比,仿佛那是绝顶佳酿。
用罗网前妻的话说,罗网身上的酒气即使泡上一整天的香薰浴也不见得就能消掉。
罗网的钱几乎全花在了喝酒上,天天就知道抱著酒瓶不放,他的妻子实在受不了他,与他离婚改嫁了。

玄炫和萧春秋进去的时候,罗网正小心翼翼用一块黑绒布盖住一样东西。
罗网一回头看到萧春秋,马上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身後的东西。

7

罗网满面怒容, “你们怎样进来的?私闯私人住宅可是犯法的!”
萧春秋一手插在湃袋里,淡定地道: “你要是想我拿著搜查令带人来名正言顺地搜你的屋子,我无所诣,不过多花一个小时罢了,我虽然没有什麽耐心,可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还是能够忍受的,我就守在你门口,等我的下属带搜查令过来。”
罗网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他重重地“哼”一声,讥讽地问: “不知萧警官又有什麽鸡毛蒜皮的事情?”
萧春秋掏出本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认真地道: “罗先生,我想问你一下家族的事?”
罗网语气极差地道: “我父母早亡,他们没跟我说过家族的事,即使说过,我也不记得了。”
“那你有兄弟姐妹麽?”
“没。”
“亲戚?”
“不知道。”
……

玄炫站在萧春秋身後,大致看了一下屋里环境後,目光便落在罗网身後的东西上。
那样东西是个圆柱体,高约半米,直径目测大约一米,因为用黑绒布盖得甚是严实,根本瞧不到里面装了什麽东西。
客厅的饭桌上放了两个切成两半的榴莲,榴莲独有的气味飘得整个客厅都是榴莲味。
榴莲的香味中,还有一种腥味。
这腥味和酒里混杂的腥味是一样的,而且这股腥味要比酒里的浓,不过仍是淡淡的,不注意的话,根本闻不出来。
今天的阳光依然猛烈,罗网住的地方是10楼,落地窗的黑绒布窗帘放了下来,屋里光线昏暗阴沉,让人感觉有些气闷。
玄炫注意到客厅的四个墙角都放了一个半个人高的圆柱体,同样是用黑绒布盖住,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黑色是整个客厅的主色调,八月的艳阳天,屋子里阴森森的,透著诡异的凉意。

萧春秋已经从罗网家族问到其前妻,又从罗氏小店问到现在的罗氏大酒坊,再从罗氏酒坊工作人员的身体状况问到罗网本人的疾病情况。
虽然明知道萧春秋在找渣,可是偏偏他态度认真,还专心地做笔录,让罗网根本没法发飙,只好鼓了一肚子气。

终於,萧春秋问完了,玄炫也打量够了。
“罗先生,多谢你的合作!希望你提供的瓷料可以对案情有帮助。”
罗网的脸色也快变成一块黑绒布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觉得萧磐官在浪费时间,我的酒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人。”
萧春秋不可置否,和玄炫离开了。

“不送了,慢走。”
门关上的一刻,玄炫看到罗网神色紧张地掀起身後的黑绒布。
门关上了,玄炫只看到一角血红。

“有看出什麽吗?”
“屋千里有一种与酒里一模一样的奇怪腥味。”
“屋里有腥味麽?我只闻到榴莲味,熏死人了。我讨厌榴莲。”萧春秋抱怨。
“我想罗网把榴莲剥开放在客厅,目的就是为了掩盖那股腥味。”玄炫沉吟。
“刚才在问话的过程中,罗网不断地朝他身後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望,我真想上前掀开那黑布,看看里面装了什麽东西。真不知他是什麽癖好,整个屋子就像一鬼屋,我去了几次,每次都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冒。我们今晚去看看那罗网在屋里藏了什麽东西怎样?”
“没空。”
“没劲,你从来都不会有空的。”
“知道就好。我的时间以分算钱的。”
“财奴!”

玄炫有些後悔当晚没有跟萧春秋一起去,因为第二天那个家夥失踪了。

8

很难得,玄炫不是被玄妙可的狮子吼叫床方式吵醒的,而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惊醒的。
虽然用震耳欲聋来形容有点夸张了,可是那凄凉的哭声也真够惊人的了。
玄妙可是不会这样哭的,用玄妙可自己的话来说,要是真的要哭,她只会哭成梨花带雨状,这样死人似的哭法不但难看而且丢人。
哭的人是萧春秋的哥哥萧春夏。
今早,玄妙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萧春夏眼泪汪汪地趴在床头可怜兮兮地看著自己。
玄妙可乃非常人,虽然惊吓不已,可是也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发出高频率的尖叫声。
她先是冷静地掀开被子看看,很好,自己昨晚有穿睡衣睡觉,然後她才摆出一副晚娘的面孔冷冷地着著萧春夏这个不速之客。
萧春夏嗫嚅著看了玄妙可一眼,扁了扁嘴,眼眶里滚来滚去的眼泪终於掉了下来,蓦然放声大哭,那个凄惨劲儿活像遭逢了这个世上最悲惨的事儿。
玄妙可满头黑线,这个男人真是痞种,居然动不动就哭得像个娘们,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玄炫出来时,就看到玄妙可单手叉腰,一脸欲杀人地看著沙发中哭得惊天动地的萧春夏。
“哥哥,你快来搞定这个家夥!”
一看到玄炫,玄妙可如获大赦,她真的对这个男人没辙,他哭成这副德行,她也不好意思骂他。
玄炫揉揉眼睛,“萧春夏?”
“不就是那个春秋战国的哥哥,大清早的就跑来当盂姜女!”玄妙可没好气地道。
玄妙可还是第一次见萧春夏,之前从萧春秋那里看过他的相片。
萧春夏和萧春秋有七八分相似,不过,萧春夏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那就是他有一双让很多女人都妒忌的大眼睛。
玄妙可就是因为认得这样一双眼睛,刚才才没有一拳招呼过去。
一个男的却长了这样一双桃花勾魂眼,老天真是不长眼。玄妙可有些心里不平衡。
萧春夏一看到玄炫立即不哭了,抽出面纸三两下把脸上的泪痕擦得不留痕迹,严肃地道: “春秋失踪了。”
玄妙可瞠目结舌,这也变脸变得太。快了吧?变脸专业人士也自愧不如。
玄炫见过一次萧春夏变脸,因此反应没玄妙可这麽大,可是还是稍稍惊叹了一下。
“失踪了?”
“嗯,他从来不在外面过夜,即使有时加班不回来,他也会给家里打电话,昨晚我听他说要去罗网家做一回小偷,可是到现在他还是音讯全无,我担心他出事了,所以我想去罗网家看看。我听春秋说过这回事,觉得有些玄乎,因此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免得我一个人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等我一会儿吧。”
玄炫进去换衣服了,玄妙可瞪了萧春夏一眼,萧春夏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玄妙可没空管他,冲房间里的玄炫道: “哥哥,等等我,我也要去!”

出门的时候,玄妙可才突然惊觉,这个萧春夏是怎样进来的?昨晚她明明有锁大门和房门睡觉的?
玄妙可惊疑地看著那个圆圆大眼睛的萧春夏,看来这个人也是一个非常人,不可小看。

9

门铃响了很久,不见有人来开门。
萧春夏道: “罗网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罗氏酒坊,我还以为他会在家的,可是现在看来并不在。”
玄妙可道: “也许是他故意不开门。”
“他要是不想被骚扰,我想他会直接关了门铃,别浪费时间了,破门而入吧!”
也不见萧春夏动了什麽手脚,门一下子就开了。
玄秒可忍不住问: “你今早就是这样进我们家的?”
“罗网家对於我来说就形同一不设防的鸟笼,你们家是一绝密金锺罩,根本不是同一水平的,为了进你们家,我花了两个小时。这是迄今最浪费我时间的一间屋子,我本来以为我们家难进,可是想不到你们家更难进。”萧春夏语气里有些钦佩, “你们家的门是谁的杰作?我猜一定是炫的!
玄炫摇头,“不是我。”
萧春夏微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玄妙可一眼,有些意外, “是暴龙女的杰作?”
玄妙可本来有些得意的,可是一听到“暴龙女”三个字,脸色顿时沉下去, “暴龙女?你说谁呢?”
“春秋是这样形容你的,我觉得挺贴切的。说真的,你凶神恶煞的样子还蛮像恐龙的,嘿嘿!”
看著玄妙可锅底般的黑脸,玄炫摇头,这个萧春夏还真的不会察言观色。
玄妙可咬牙,很好,这对兄弟等著鬼缠身吧!
萧春夏虚心地问玄妙可: “你在门上做过什麽文章,我虽然弄开了,可是纯粹是碰巧,我完全看不出章法,你能透露一下麽?”
玄妙可扫了他一眼,冷这脸道: “冲著你叫一声‘暴龙女’,无—可—奉—告!”
“真小气!这个绰号又不是我改的!”萧春夏嘀咕。
“你难道不知道文人都是特别小气的麽?你放心,春秋战国会死得很难看的!”
“春秋战国?你说的是春秋?”
“不然还有谁!就是那多舌男!”
萧春夏眼珠转了转,用商量的口吻道: “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告诉我你在门上做过什麽好不好?”
“同类?”玄妙可看了看萧春夏平坦的胸膛, “我可不是人妖!”
“我是男的!绝对正常的男子!”萧春夏强调。
“那我们更加不是同类。”
“我说我们是同类,是因为春秋叫我草食性恐龙,既然你是暴龙,那我们不是同类麽?”
萧春夏说得理直气壮,玄妙可气闷不已。
“虽然你是肉食恐龙,我是草食,但是都是恐龙一族呀?”萧春夏继续不怕死地道。
玄妙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伸出右手食指,在萧春夏面前龙飞凤舞地画了一样东西。
萧春夏诧异,正想问她干什麽,却突然发现自己没了声音。
萧春夏本来就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吃惊而有些难抑兴奋地看著玄妙可,激动地指手画脚。
玄妙可懒得理他,推开他,走了进去。

玄炫早就进屋去了,两人没营养的争论不听也不是损失。
黑绒布面帘把阳光隔绝了,屋子里一片昏暗。
屋里没人。
玄炫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玄炫第一眼就往昨日摆放圆柱体的茶几望去,空空如也,那样东西不见了,就连放在四个墙角的圆柱体也不见了。

10

空气里还残留著榴莲的味道,可是那种腥味却没有了。
“shit!我讨厌榴莲!”萧春夏抱怨。
玄炫侧目,兄弟果然就是兄弟,讨厌同样的东西。
玄妙可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於萧春夏这麽快就可以开口说话有些讶异,这个人果然不可小觎。
萧春夏冲上去捉住玄妙可的手上下摇晃,兴奋地问: “你刚才对我画了什麽?是不是和你画在门上的一样的?你好厉害哦,我好崇拜你,不如你收我做徒弟吧……”
玄妙可满头乌云,原来这个男人不但爱哭,还神经兮兮的。
“师傅,你什麽时候有空啊?我们找个静僻的地方好好切磋切磋,你学的应该是西洋魔法吧?那正好,我现在正在研究中国道术,我们可以中西合璧,必定……”
再听这个男人没完没了地罗嗦下去,是会死人的!
玄妙可忍无可忍, “你给我闭嘴!再罗哩罗嗦说个不停,我找一只爱吃榴莲的鬼整天跟著你!”
萧春夏被吓倒了,委委屈屈地用那双水润的眸子瞧著玄妙可,无声地控诉她的残忍。
玄妙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对玄炫道: “房间没人,除了有点乱,整个房间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外,没有什麽线索。”
玄炫没有说话,伸出食指在茶几上挑起一抹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麽?”
玄妙可和萧春夏不约而同把头凑了过来。
“血?”
玄炫摇头,这液体比血要粘稠,他猜想应该是昨日关门时自己看到的那样东西的。
萧春夏在屋里转了一圈,仔细地搜索著。
“你在找什麽?”玄妙可好奇地问。
“找春秋留下的线索。”
“奇怪?居然没有?”萧春夏皱眉, “春秋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以致他一点线索也不留下?”
玄妙可沉默,萧春秋不是一般人,他必定是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情才会让他没时间留下线索就出事了。
“哥哥?”
玄妙可没主意,只好询问地看著玄炫。
罗网对那样东西如此紧张,走的时候一定会带著一起走的,若是这液体是从那样东西上掉下来的,那麽……
玄炫低头看著食指上殷红的液体,知道该用什麽方法可以找到罗网了……

萧春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都麻痹了,四肢似乎有无数蚂蚁在噬咬,完全不能动弹。
真是要命!
萧春秋闭上眼睛,慢慢地等待自己的身体恢复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指终於能伸缩了。
四周一片黑暗,一时之间,萧春秋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儿。
又过了一会儿,小腿也有知觉了,萧春秋下意识便想伸展一下四肢,却突然发现伸展不了,可是自己手脚却是自由的。
萧春秋伸手朝四面摸了摸,长长的,又能装下一个人……
棺材?!
萧春秋脑海里冒出两个字,难道自己被活埋了?
右手握拳狠狠地捶了一下脑门,萧春秋记起自己是要去罗网家查案,可是才刚用非法手段打开门进去,人就忽然昏迷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一团颜色盛丽的东西。
不知那是什麽?不过那颜色真的不敢恭维,丑极了!
萧春秋一边想,一边伸手去推头顶的棺材盖,希望尝试一下能不能打开。
伸长手臂也没有碰到顶部,这个棺材还真是高,萧春秋嘀咕,微微挺起上半身,继续去推棺材盖。
咦?没盖的棺材?
萧春秋一骨碌地坐起来,猛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晕过去。
腐臭、腥臭、酸臭混合在一起,简直无法忍受,萧春秋被呛得咳了起来。
寂静中,这几声咳嗽显得突兀而怪异,萧春秋头皮一阵麻痒,捂住嘴巴不敢咳了。
即使捏住鼻子,那股恶臭依然钻入鼻腔,让人胸口憋闷难受。
尸体腐烂的味道都比这臭味好闻!萧春秋苦中作乐地想。
自己该不会在死尸堆中吧?
萧春秋没来由地想到那失踪的十具尸体,一想到黑暗中,一堆尸体包围著自己,这样的情景,恶,胃里一阵翻腾,萧春秋不禁趴在棺材边,大吐特吐。

11

黑暗中,啪嗒啪嗒,响起一阵脚步声。
萧春秋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马上躺下来作死尸状。
说来也奇怪,躺下来之後,那种恶臭马上淡了许多。
奇怪,难道气味也会分层不成?
脚步声渐响,似乎是向这边走来。

哜喳一声!
萧春秋想象自己是在一间房间里,有人开门进来了。
然而,哜喳一声後,四周又恢复寂静。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没有了,开门时通常会伴随而来的吱的一声也没有听到。
冷汗从背部渗出,萧春秋神经一下干绷紧。
他竟有点不敢睁开眼睛,某些时候,眼睛看不到反而是件幸运的事,就是因为看不到,心里的害怕也就会少一些。
正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粘糊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踩在厚厚的淤泥上时所发出的声音。
怪异的声响,让萧春秋不受控制地胡乱猜测自己究竟在一个什麽地方。
淤泥地?地底?还是坟墓?
黑暗中,红光忽然大盛,即使是紧闭眼睛,也能感觉得到。
闭合的眼睛小心地开了一丝细缝,萧春秋隐约看到一大团艳丽。
这是?
萧春秋忍不住稍微睁开眼睛,这回他看清了。
一个人背对著他站著,那人面前放著一朵颜色盛丽夸张的巨型花朵。
萧春秋把眼睛再睁开一些,认出背对著自己站著的人是罗网。
罗网面前摆放著一盆乍看上去是花,可是认真看又觉得不像花的奇怪物体。
碗口粗的茎,没有叶子,茎的顶端是一朵巨大的形状奇特的花朵、花瓣红、黄、黑、紫多种颜色混杂,让人看得极不舒服。
红光是那朵花散发出来的,借著红光,萧春秋惊骇地发现那物体会动,花的中央不断地伸出细长的触手,舞动著,向四面八方伸展。
萧春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看著那细长的触手在自己上方伸了过去。
因为躺在棺材里,萧春秋能看到的范围极为有限,他不知道那触手究竟伸了多长。
啪的一声,似乎是那触手碰到东西了,接著响起一阵在萧春秋听来好像是他平时吃爽口清甜的红富士苹果的滋吧滋吧声。
萧春秋汗毛直竖,那东西在吃什麽?
那些死人白骨森森的四肢一下子冲进脑海,萧春秋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手臂。

一只大头苍蝇嗡嗡地在前面引路,玄炫三人在後面跟着。
“罗氏酒坊?”
看著眼前这个地方,萧春夏有些狐疑。
“春秋在这里?”
玄炫看了一眼停在半空上下舞动的苍蝇, “我漫有说萧春秋在里面,不过,罗网极有可能在。”
“我今早已经雷达式搜查过罗氏酒坊,可是并没有发现罗网的踪迹。”
“雷达式?那你有没有掘地三尺?说不定罗网躲到地下去了。”玄妙可道。
“我怎磨就没想到?地底是绝佳的躲藏地呀!”萧春夏懊恼不已。
玄妙可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萧春夏当真了。
“可是为什麽要找一只苍蝇带路?”萧春夏不解地问。
一张纸飘落,上面画了一只大头苍蝇,玄炫把纸折好收起来。
“有些苍蝇喜欢吸食动物和人的血,罗网家发现的那滴红色液体不是很像血麽?”

12

“可是你不是说那不是血麽?”
“以假乱真不行麽?”
萧春夏嘴角抽搐了一下。
以假乱真,这样也行?

罗氏酒坊里没有人,只有一缸缸酒。
萧春夏道: “我查过,这麽大的一个酒坊,罗网只雇了十个人,而且只需要晚上工作六个小时,月薪却颇高。”
“怪不得大白天却人影都浸一个。”玄妙可道。
“我找那些雇工问过,他们说这份工作很轻松,就是负责订一些普通酒回来,然後搬进酒窖,过那麽半个月就把酒搬出来卖。然而,奇怪的是,听那些雇工说,买回来的酒是很寻常的酒,可是再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陈年的香醇美酒,也不知道罗网用了什麽方法办到的。”
玄炫想了一下,问: “你有进去酒窖看过麽?”
“我没有找到那个酒窖。”
玄炫沉吟,苍蝇来到这里就不再往前飞,看来那样东西一定在这里,可是这酒坊也不是很大,放眼望去,都是酒缸,并没有他想找的东西。
萧春夏蹲下来,在地板上敲敲打打。
玄妙可问:“你在干什麽?”
“一般上酒窖之类都是在地底,你也说了,地底是个绝佳的躲藏地。”
玄妙可默然,这句话好像是萧春夏自己说的,怎麽就变成了是她说的了?
“你起来!”
“干嘛?”萧春夏不解。
玄妙可一把拉起萧春夏, “太慢了!”
萧春夏还在狐疑,玄妙可从挎包里掏出一支眉笔,拉长。
萧春夏刚想惊叹眉笔也能折叠,却看到眉笔拉长後居然是一支精致小巧的手杖。
手杖是银色的,白金制的,手杖头是一个有著六对翅膀只穿著小裤裤的小天使。
玄妙可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伸出手杖在地上画了一个五芒星阵。
银光闪耀,玄妙可在阵眼一点,五十米处的酒缸忽然破裂,酒流了一地。
玄妙可收回手杖,站起来, “入口在那里。”
萧春夏两眼放光,玄炫几乎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星星了。
“师傅,师傅,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
玄妙可头一次觉得原来花痴不是女人的权利,还是男人的权利。
怫祖说众生平等,原来是对的!
玄妙可不理会星星眼的萧春夏,抬脚就走。
萧春夏紧跟其後,像只麻雀似的,吱吱喳喳。
“你刚才画的是五芒星吧,我听说画魔法阵的时候必须元神合一,不然就会失败,可是我刚才看你好像很容易就画好了,简单得就像家常便饭,看来,师傅您老人家本事很高,我真的以有您这样的师傅为荣……”
对於崇拜自己的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玄妙可觉得真的很无奈。

酒窖的入口设置很一般,掀开一块钢板,就看到向下延伸的阶梯。
“真没技术含量!”萧春夏一脸鄙视。
“那你怎麽今早没有发现?”玄妙可讽刺地问。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玄妙可不说话,因为她发现,无论自己说什麽,这个人总是找到理由辩驳。

13

沿著阶梯往下走了大约十来分锺,忽然闻到一阵浓烈的腐臭味。
“god!什麽东西这麽臭!”萧春夏掩鼻。
“腐尸的味道。”玄炫道。
萧春夏不吭声了。
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扇门。
萧春夏盯著那扇门看了半晌,问: “要是一打开这扇门,就一堆死尸砸下来怎麽办?”
“不怎麽办?我和哥哥退後,你上前开门!”
萧春夏哀嚎: “师傅你这麽残忍对我!”
“你弟弟有可能在里面。”玄妙可一句话成功堵住了萧春夏的嘴巴。
“春秋!”
萧春夏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三秒後,冲出来。
“臭死人了!”
扑面而来的腐臭差点把人董晕,玄妙可几乎作呕。
玄炫翻出一朵白色的花,摘了两瓣花瓣递给萧春夏和玄妙可。
“贴在鼻子下。”
萧春夏立B口把花瓣贴在鼻子上,说来也奇怪,贴上花瓣後,还真的不那麽臭了。
“这是什麽花,这麽臭的味道居然也能掩盖?”萧春夏好奇不已。
“你不会想知道这是什麽花的。”
说完,玄炫当先走了进去。
“我很想知道啊,这种花这麽神奇,作为除臭剂一定热销,财源滚滚啊!嘿嘿!”
玄妙可在萧春夏耳边吹了一口气,阴深深地道: “这是亡魂花,见到这种花代表将会有死亡。”
萧春夏脸色发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玄妙可呵呵地低笑几声,跟著走进去。
萧春夏觉得身後吹来一阵阴风,吓得他急忙跟上,巴住玄妙可不放。

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墙壁上挂著两三盏现在几乎绝迹的松油灯。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大大小小的酒缸乱七八糟地放了一地。
地下室的中央放了十副棺材,棺材里都有一具尸体,白花花的蛆在尸体中涌动著。
玄妙可一把抓过萧春夏的手,放在自己眼睛上。
“你千万不要松手,不然我真的找一只喜欢吃榴莲的鬼跟著你!”玄妙可低声威胁。
萧春夏一手拿著花瓣掩住鼻子,一手要帮玄妙可挡住视线,那些涌动的蛆看得他胃酸上涌,逼他的只好抬头望天花板,可是却惊骇地发现天花板上居然爬满一只只红色的大蜘蛛。
萧春夏僵住了,冷汗一滴一滴地冒出。
“小、小可,你、你抬头看看。”
“我跟你很熟麽?小可,小可,叫得这般亲热!”
玄妙可不满,可是还是抬头看了看。
“哥哥!”玄妙可惊呼。
正在棺材边看尸体的玄炫回头,看到玄妙可和萧春夏一脸。陕要晕倒的表情死盯著天花板。
玄炫诧异,抬头一看。
密密麻麻的红蜘蛛群忽然一阵骚动,一只比体型较小的蜘蛛被挤了下来,跌落在其中一具尸体上。
红蜘蛛在快速地在尸体上爬动,所到之处,那些白蛆纷纷变成黑色,连挣扎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死了。
红蜘蛛从已经被腐蚀成一个窟窿的眼窝出钻了进去,隐没不见了。
喉咙咕噜咕噜几下,萧春夏猛吞了几口口水。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红色的蜘蛛,好毒!”萧春夏干笑道。
玄妙可白了他一眼,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要吐出来了。
玄炫看了那些蜘蛛好久,又去看棺材里的尸体。
萧春夏低声对玄妙可道: “你哥哥真是强人!这麽恶心的东西,居然面不改色。”
玄炫回头看了萧春夏一眼,萧春夏讪讪的,本来想作抬头望天状,可是一抬头就看到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红蜘蛛,於是只好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尖。
玄炫走过去,闻了一下那些酒缸里的酒,虽然尸臭味很浓,可是还是可以闻到香醇的酒味。
玄炫在地下室里转了一囤,终於其中一副棺材里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一盆颜色监丽只有花朵没有叶子的花。

14

耳边不断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萧春秋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著那触手吃完手臂,然後吃大腿。
萧春秋不是一个胆小之人,可是这会儿被自己的臆想凉得冷汗直冒。
人有时候很奇怪,虽然心里怕得很,可是还是忍不住要看个究竟。
他缓缓地抬高身子,从棺材边露出两只眼睛,小心地张望。
一看之下,他惊了,本来背对著他的罗网竟然不见了。
寒意从脚底往上窜,一瞬间就游走在身体各处。
罗网什麽时候走的?为何没有听到动静?
萧春秋反射性地睁大眼睛四处搜索,想看看罗网是不是躲起来了。
然而,罗网没看到,却看到那些红色的触手真的如他所想象的在吃人。
正确来说,不是吃人,而是吃尸体。
萧春秋粗略算了一下,周围东到西歪、或躺或靠著墙壁大概有六七八个人,那些人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每个人的四肢都被那些红色的触手紧紧缠绕著,因为光线昏暗,萧春秋只能看到那些触手过处,只见森森白骨。
很快,那些的人四肢都剩下白骨,那些触手似乎喝饱吃足了,慢慢地缩回去。
萧春秋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几个冷颤,浑身僵直。
一条触手几乎是贴著萧春秋的鼻子擦过,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端。
萧春秋动也不敢动,看著那根触手似乎有生命地在自己面前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它们的食物。
冷汗一滴滴地滴落,模糊了萧春秋的视线,可是他不敢伸手去擦,也不敢呼吸。
触手卷成一个圈,抖了抖,慢慢地拖走了。
好半天,萧春秋才敢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转头去看那朵花。
他诡异地发现,那朵花合拢了。
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四周一片静谧,只是偶尔听到血滴落到地板上细微的声响。
萧春秋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呆在这里,不是被那朵怪花当成食物,就是被熏死,甚至活生生被吓死。
虽然丢脸,可是萧春秋心里真的很害怕。
他极尽小心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借著那朵食人花发出的微弱红光,小心地避开满地的残骸,小步小步地朝刚才在他听来像是开门声的地方挪过去。
地板上似乎都是血,一脚踩下去再抬起的时候,似乎有液体滴落。
萧春秋的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他也不顾不得房间里的气味如何难闻了,张开手,保持著身体的平衡,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著。
黑暗中,似乎摸到一样像门把一样的东西,萧春秋试探著伸出手摸了摸,应该是门了。
贴著门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麽声响,萧春秋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拉开一条细缝……

15

“这是花麽?”萧春夏不确定地问。
玄炫没有回答。
这既可以说是花,也可以说不是。
玄妙可道: “你这样问,就代表著你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像花,既然你己觉得是花,为什麽还要问是不是花?”
“师傅,原来你不但学西洋魔法,还学佛啊!你说的话很有佛学的味道,花即是花,花亦非花,好深奥!”
“你这猪也能明白,能深奥得哪里去!”
“师傅,原来你是天蓬元帅!还真看不出耶!”萧春夏惊奇。
玄妙可差点被气晕。
玄炫觉得好笑,这样的气氛,萧春夏还能说笑,还真是一妙人!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小霸王似的妹妹这样吃瘪。
孔圣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个萧春夏说不定前世就是一个小人!玄妙可恨恨地想。
“哥哥,这是什麽东西?”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有带刀麽?”
“有!”
萧春夏抢著道。
“你别说这麽大声,等会把上面的蜘蛛都惊得掉下来,你就知道悲惨!”玄妙可警告。
萧春夏抬头看看那些仿佛摇摇欲坠的蜘蛛,立即噤声。
玄炫接过萧春夏的递过来的小刀, “谢谢。”
玄妙可瞄了萧春夏一眼,狐疑, “你随身带著刀干啥?”
萧春呵呵地笑了笑, “职业病。”
“职业病?”
“我是医生。”
“医生?!”玄妙可吃惊。
“嘘!又是你说要小声,惊动上面的蜘蛛就惨了!”
玄妙可怀疑地上下扫了萧春夏几眼,这个人哪里像医生了?
玄炫用刀在那朵花上轻轻地划了一刀。
浓稠的红色液体从裂口渗出。
“这些液体是罗网家发现的那些?”玄妙可问。
“嗯。”玄炫点头。
“嗯。”玄炫点头。
把沾了液体的刀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腥味,既不像鱼腥,也不像血腥的腥味。
玄炫用刀轻轻地割了一小块花瓣,挑起,仔细看了看,然後扔到离自己最近的一缸酒里。
玄炫抬头看著那具被红蜘蛛钻了进去的尸体,沉思了一会儿,又用刀从那具尸体上挑起几条虫蛆扔进酒钢里。
“你在干什麽?”萧春夏忍不住问。
“解疑。”玄炫简洁明了地说了两个字。
还真是惜字如金!萧春夏嘀咕。
玄炫掏出先前的那只纸苍蝇,低声念了几句,向空中一抛。
一只大苍蝇嗡嗡地停落在尸体上。
大约过了两三分锺,从眼窝里钻了进去的红蜘蛛迅速异常地窜了出来,猛地扑向苍蝇。
萧春夏目瞪口呆地看著红蜘蛛把苍蝇几口吞下肚子。
玄炫闪电般一刀把饱吃一顿的红蜘蛛挑起,扔进酒缸里。
玄妙可也忍不住问:“哥哥,你在干什麽?”
“酿酒。”
萧春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敢喝这样的酒?”
玄炫用刀指了指棺材里的尸体,“他们。”
“他们都是喝了这些酒死的?”
“应该是。”
萧春夏突然想到这样酒市面上还有不少,那不就代表著还要死很多人?
等了一会儿,玄炫再度闻了闻那缸酒,酒香清醇浓郁,比先前稍胜一分。
看来自己猜对了。
“喝了这这种酒有没有得救?”
“不知道。我暂时想不到解救的办法。”
“那——”
萧春夏无语。
过了一会儿,萧春夏才想了自己的弟弟, “糟!春秋呢?他不在这里,那罗网把他关在哪里了?”

16

萧春秋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呆坐了好久,叹气。
不死心地把身上所有的口袋翻找了一遍,空空如也。
环顾四周,一条黄土路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道路两旁杂草丛生。
萧春秋摸摸自己干扁的肚子,叫苦连天。
这里是什麽鬼地方,为什麽人影都没一个?

打开那扇门之前,萧春秋想象过很多种情况,也预计过有怎样的凶险,可是门打开後,他怔住了。
门外,目之所及,不是草就是树。
身後,是一幢残旧的木屋,还是那种似乎随时都会倒塌的木屋。
萧春秋觉得很有点可笑,他在里面的时候,怎麽也想不到外面是这样的环境。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条像样的黄土路。
看著那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黄土路,又累又饿的萧春秋无力,坐在路边喘气。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住的城市有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

远处,尘土扬起,似乎有什麽物体正在接近。
看清来物後,萧春秋精神振奋,马上冲到路中央猛挥手。

来的是一辆残旧的小卡车。
“兄弟,好心载我一程吧?”
司机探出头来,上下看了整个泥人似的萧春秋一眼,了然地道: “迷路了?”
萧春秋嘴角抽搐了一下, “是啊,迷路了。”
司机搔了搔头,为难地道: “不是我不想载你一程,可是我这是要进山去。”
萧春秋失望,人走起霉运来,还真是从头到脚。
“能借用一下手机麽?你有手机麽?”
汉子憨笑,“有,昨日才买的,新得很!给!”
“谢谢!”
“你是第一个用这手机的人,我自己都还没有用过呢!”
“是麽,那我真是荣幸。”
“呵呵……”

“哥……”
“春秋?!你在哪里?罗网那混账呢……”
“哥,救命啊!”
“你在哪里?受伤了?”
“没,要是你再罗嗦浪费时间,我就要饿死了。”
“你在哪里?”
萧春秋回头向司机问了地址,说了。
“你不要乱跑,我这就来找你。”
“哥,我不是小孩子。”
“这麽容易就被罗网拐走了,小孩子都比你聪明,亏你还是警察。
萧春秋无语。

看著那卡车慢慢开走,萧春秋又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忽然,萧春秋想到一件事,奇怪,刚才那个司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脑袋,皱眉思索。
突然,萧春秋浑身冰冷僵直。
他想起来了,他在医院见过那个男人,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是那人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疤,让人印象深刻。
可是那人不是已经死了麽?自己那天是在太平间看见他的尸体的,因为见他睁大眼睛,似乎死不瞑目,一时恻隐,顺手把他的眼睛给盖上了。
萧春秋觉得身周忽然冷了好多,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麽多人,有那麽一两个人长得像是正常的,很正常的……
萧春秋在心里安慰自己。
自己刚才打的那个电话是不是真的?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大哥的声音?还是别人的声音?……
哥,救命啊!

17

“春秋战国没事吧?”玄妙可问。
“能打电话向我求救,想来应该没事吧。春秋说他在什麽叫王村的村口,这个王村在哪里啊?刚才忘记问了。”
萧春夏一边说,一边把电话拨回去打算问一下萧春秋详细的地址。
“空号?”
萧春夏两眼圆睁,惊讶不已。
“刚才才通过电话,怎麽这麽。陕就变成空号了?真是神!”
玄炫和玄妙可对望一眼,玄炫道: “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走吧。”
“你知道?”萧春夏再度惊讶, “那个是什麽地方?我怎麽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亡川,亡灵的亡,冰川的川。”玄炫静静地道。
萧春夏惊得差点把手中的手机摔了出去, “你说,你说春秋他……”
“他还活著。”
萧春夏的心一下子回落, “春秋为什麽会在那里?他不会有什麽危险吧?”
“他会在那里,应该是罗网带他去的,我现在不清楚为什麽罗网会去那个地方,不过,你放心,春秋没事,应该是有亡灵帮了他。”
萧春夏擦了擦冷汗,著急地道: “那我们快点去把春秋带回来。”

临走的时候,玄炫掏出一个小瓶装了一瓣那朵花的花瓣。
出了酒窖,玄炫在其中一个酒缸里扔了一道符咒,霎时间火舌窜起。

开车离开的前一刻,萧春夏回头看了一眼被烈焰包围的罗氏酒坊。
这个地方,还是烧了好。

“这里是亡川?”看著眼前高耸的钢筋大楼,萧春夏一脸的怀疑。
“这里是通往亡川的入口之一。”玄炫解释。
萧春夏看了几眼, “咦?罗网的家不是就在这里?”
“嗯。”
玄炫一边回答,一边带著玄妙可和萧春夏往停车场走去。

萧春夏东张西望, “入口在哪?我怎麽没看到?”
“你要是可以看到,你也是大师了,何必做医师?”玄妙可道。
萧春夏道: “医师不好麽?我敢说,我赚的钱绝对不比你这个大师少。”
玄妙可哼了一声, “你最好祈祷你做手术千万不要失败,不然小心鬼灵报仇。
“我的手术风险是整个医院最低的,因为我是心理医师。”
萧春夏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玄妙可牙痒痒的,
这个人真欠揍!

停车场最阴暗的角落里,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
“这里就是亡川的入口?好黑!不过也很凉快。”
“这里阴气浓稠,凉快也是正常。”
沉默了半晌,萧春秋小声地问: “那这里是不是也很多鬼?”
“当然,你背後就站著一只。”玄妙可一本正经地道。
“真的还是假的?你是吓我的吧?”萧春夏冒汗。
“要是随便也能碰到鬼,这个世界就不正常了。”玄妙可咭笑。

萧春夏还想说什麽,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黄土路。
他下意识地往後一看,入目都是杂草,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黄土路伸向远方。
他觉得很惊奇,前一刻还在停车场里,下一刻就跑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我们走吧。”玄炫抬脚就走。
“还不快点跟上,难道你想被人勾魂?”
萧春夏回过神来,马上走到玄妙可身边。
“等会儿,不论遇到什麽人,都不要乱说话,知道没有?”玄妙可低声道。
“知道。见到春秋的时候也不能说?”
“尽量能不说就不说。”
“哦,那我不说话就是了。”

18

萧春秋坐在石头上,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世界好安静,好孤寂,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这种想法让萧春秋心里发颤,寒意顿生,他双手抱著手臂猛搓,希望惜此驱走寒意。

没来由地,忽然想到一个很旧的故事。
地球上的人类都灭亡了,只剩下最後一个人。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黄土路,枯黄的草。
萧春秋觉得四周的温度在逐渐降低。
不见人,来只鬼也好!
萧春秋大吼。

空旷的野地隐约传来微弱的回音,更突显得四周的安静。
寂静中,忽然传来一阵铃声。
萧春秋猛然抬头,路的一头走来一个提著篮子村姑打扮的女人。
女人一扭一扭地朝萧春秋走过来,每一走步,右脚脚踝的铃铛就响一下。

这个女人来得突兀,萧春秋觉得她好像是忽然从泥土里冒出来的。
村姑走到萧春秋面前,看了他一眼,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子,笑盈盈地问: “要吃包子麽?"
萧春秋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一声,他瞪大眼睛看著笑得灿烂的村姑,想到刚才那个卡车司机,嘴巴闭得死紧,不敢说话。
虽然很饿,可是有些东西不能吃,也不敢吃。
“要吃包子麽?"村姑又问了一句。
萧春秋不吭声。
得不到回应,村姑耸耸肩,把包子塞回篮子里,一扭一扭地走了。
村姑走得不是很快,可是萧春秋却吃惊地发现,不过是低头抬头的瞬间,女人就不见了。
冷汗一滴滴渗出。
那个该死的罗网究竟把自己带到什麽地方了。

走了很久,看到的都是黄土枯草,萧春夏忍不住小声地问: “亡川是不是就是地府?”
“不是,,打个比方,地府是个城市,亡川是城市的郊区。"玄炫道。
“怎麽没看到鬼?”
“你看不到而已。”玄妙可道。
萧春夏立即左右看了看,心里惴惴然, “有很多鬼麽?"
玄妙可点头, “多著哩,简直就是车水马龙,刚才你看左边的时候,刚好有只鬼经过,你俩差点就‘肌肤相亲’了。"
萧春夏脸色一白,不敢再乱看。
玄炫颇感无奈,今天才第一天见面,这两个人怎麽就喜欢互相欺负了。
见玄妙可还想吓唬萧春夏,玄炫不禁叫了她一声, “小可。”
玄妙可瞥了一眼玄炫,噘嘴。
萧春夏何等聪明,立刻就知道玄妙可刚才是骗自己的,他马上背也挺直了,笑道: “好啊,小可,原来你是骗我的!"
玄妙可哼了一声。
萧春夏不在意地笑了笑,问玄炫: “这里似乎没有尽头,怎样才能找到春秋?"
“那就要看你了。"
萧春夏傻眼了,指著自己鼻子,诧异不己, “凭我?我能做些什麽?”
“很简单,贡献一滴血,贡献一些钱。”
啊?萧春夏整个人都愣住了。
贡献一滴血和一些钱?
“恕我愚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玄炫没有马上回答,他从怀里掏出一道符,烧了。
萧春夏正在狐疑的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萧春夏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那小孩正笑得一脸纯真地看著他们。
“有什麽可以帮忙的?”小孩问,童音清脆。
玄炫道:“我想找个人。"
“活人?"
“嗯。”
“二十万。”
“太贵了。"
小孩子眨了眨眼睛,咬了咬唇, “十万,不能再便宜了。”
“我想有很多人喜欢帮忙的。"玄炫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符捏在手里。
小孩子急了,“别,我做。”
“一万。”玄炫杀价。
小孩子顿时眼泪汪汪的,含泪道:“太低了,能不能高一些?你也知道,竞争激烈,日子难过啊。”
看到小孩子的眼泪,萧春夏马上同情心泛滥,想也不想地道: “我给你十万!”
“真的!?”小孩子扑过来,捉住萧春夏的手,两眼放光。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真是太好人了!”小孩子乐得屁颠屁颠的。
“呵呵……”
玄炫叹气,扫了一眼傻笑的萧春夏,这个搞不懂情况就乱答应的家黟!
萧春夏摸摸小孩子的头, “我回去後烧十万冥币给你。”
冥币这麽便宜,烧一亿给他都行!
“我不收冥币。我要的是阳间流通的真钱。”
“啊?地府不是用冥币的麽?”萧春夏糊涂。
小孩子一脸天真, “是啊,不过我晚上去阳间玩的时候,自然只能用你们的钱。”
萧春夏冒汗。

19

玄妙可幸灾乐祸地道:“医师赚那麽多钱,十万元不就是羊身上的一根毛而已,小意思啦!”
小孩子瞪大眼睛看著萧春夏,後悔地道:“原来是富贵人家,早知道狠狠坑一笔钱,唉,真是失策!”
萧春夏脸上神色变了变,一脸苦相。
“玄炫,我错了,我不应该插嘴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萧春夏只好叹气,对小孩子道:“小鬼,快点帮我找人!”
小孩子摇头,“什麽是人前一个样,人後另一个样,这就是了。”
萧春夏憋气,半天,冒了句:“你是鬼,不是人。”
小孩子伤心地道: “我知道我是鬼,我也不想做鬼的。”
“以大欺小。”玄妙可鄙视地道。
萧春夏觉得自己好冤,这个死小鬼根本不是真的伤心。
玄炫适时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赶紧找萧春秋吧。"
小孩子马上收起悲伤的神色,对萧春夏道: “请把手伸出来。”
玄妙可瞧了小孩一眼,暗忖:这个小鬼挺会变脸的,和萧春夏都是一国的!
萧春夏狐疑地把手伸出来。
小孩子不知用什麽东西在他麽指上刺了一下。
萧春夏觉得微微一痛,低头一看,出血了。
小孩子沾了一滴血,涂在左手掌心上。
很快,血滴消失不见了。
今天看到的怪异事情太多了,萧春夏都有点适应了。
“请跟我来。”
小孩子在前面带路,玄炫三人跟在後面。
萧春夏好奇地问: “我现在没钱给你,要是我赖帐,那你怎麽办?"
小孩子道: “我们已经签约了。不怕你耍赖。”
“签约?”
小孩子扬了扬左手, “取你的血既是签约,也是为了找人,你要找的人不是你的亲人麽?”
“你怎麽知道?"
“不能说,说不得。"小孩子认真地道。
萧春夏看了看自己的麽指, “那这个签约是怎麽回事?”
“签了约,要是你不认帐,我就可以向阎王告状,阎王会派人追债的。"
“阎王会管这些事?"萧春夏惊讶。
小孩子白了萧春夏一眼, “当然管,我收你十万,有四万是要上交的。"
萧春夏怔住,久久不能语。
真是黑暗!
小孩子不理会神情僵硬的萧春夏,他蹭到玄炫身边,小心地问: “你是道士?"
玄炫看了他一眼, “你看我像道士麽?”
“不像,可是你会道家法术。"
玄炫笑了, “我会道家法术,
“那——”小孩子有些忸怩,
“说来听听。"
不代表我就是道士。”
“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我找我的心上人。”
萧春夏大笑, “小鬼,你才几岁,早恋啊?"
小孩子一脸的不高兴,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
萧春夏再一次傻了。
“他是鬼,容貌都是维持在他死去的一刻,所以你不要看他像孩子,就以为人家是小孩。”
玄妙可好心提醒。
小孩子有些忧伤地道: “No money no love,我这麽努力赚钱都是为了她。”
一个孩子,忧伤而深情,看起来,有些滑稽,可是玄炫他们笑不出。
“No money no love,你为什麽会说这样的话?"玄妙可问。
“这是她说的,能帮我找找她麽?”小孩子恳求地问。
沉默了一会儿,玄炫点头。
“谢谢。”小孩子顿时眉开眼笑。
玄炫笑了笑,虽然明知道这个小鬼是装可怜让自己心软答应帮他,可是这个一个可爱的小孩,还真的不忍心拒绝。

跟著小孩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於看到萧春秋的身影。

20

村姑走了没多久,黄土路上又来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头上扎了两团坠髻,一身古代装束。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跳到萧春秋面前停下,歪著头看著他。
小女孩鹅脸蛋,一笑便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小孩子通常很容易让人降低戒心,萧春秋友好地朝小女孩子笑了笑。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几声,从身後变戏法地亮出一瓶水, “要喝水麽?”
萧春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渴望地盯著那瓶水。
他就快渴死了,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水对他的诱惑。
要不是理智还在,萧春秋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当一回强盗强抢了。
小女孩晃了晃水, “要喝麽?一千元一瓶而已,你放心,这水绝对是正常的,喝了後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是贵得离谱而已,你要知道这里不是阳间,因此阳间的东西自然珍贵。"
萧春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惊问:“这里不是阳间?难道是阴间?我已经死了?”
“也不算是阴间,这里亡川,放心,你还没死。”
萧春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是?”
“我是鬼。"小女孩大方地承认。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萧春秋还是惊呆了一下。
小女孩再度晃了晃水,不厌其烦地问: “要喝水麽?一千元一瓶。”
盯著那瓶水,萧春秋觉得喉咙发干,嘴巴里似乎连唾液也没了。
奇怪,自己好像越来越渴了,刚才也没有这麽严重的?
那瓶水不断地在朝萧春秋招手,终於,萧春秋抵受不住诱惑,窘迫地道: “我、我没钱。”
小女孩笑得异常开心,萧春秋隐约觉得笑声中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得意。
“没关系,你写个欠条就行了,等你脱困了,我自然会去找你要钱。"
萧春秋懵了。
小女孩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宣纸, “喏,签个名吧。"
萧春秋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著:欠沈碧雪1000元。
萧春秋看看那张所谓的欠条,又看看笑容满脸的小女孩,摇摆不定。
“快点签名吧,签了名,你就能喝水了。”
小女孩笑得很天使,可是同时也很恶魔。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萧春秋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玄炫他们找到萧春秋的时候,看到就是萧春秋拿著一张纸,正在摇摆不定要不要签名喝水。
“春秋!”
萧春夏一个箭步冲上去,重重地捶了自己弟弟几下。
萧春秋被他捶得几乎吐血,有些迷糊的神志一下子清醒了。
“哥哥?玄炫?暴龙女?"
暴龙女?
玄妙可柳眉一竖,这个春秋战国不说,她还差点记不起这回事来。
”哥!“萧春秋大叫,”你终于来了!”
两兄弟激动地抱作一团。
“小雪!”小孩子也激动地冲过去抱住小女孩。
玄炫和玄妙可兄妹对望一眼,玄妙可问: “哥哥,我们要不要也来拥抱一下?”
“免了。"
沈碧雪见生意做不成,本来就恼了,看到小孩子叶清就更加不高兴了,她哼了一声,推开叶清,板著脸道: “你离我远些,每次看到你准没好事!到手的一千元就这样白白飞走了。”
叶清著急地道: “小雪,你别生气,我刚刚赚了十万,除去要上交的四万,我全给你!”
沈碧雪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 “我要三万好了。"
“好好好,你喜欢要多少就要多少。"
“我还有别的事做,先走了。”
“等会我们一起走吧,我、我们已经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叶清期盼地看著沈碧雪。
沈碧雪没有作声,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叶清很开心,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玄妙可看了一眼沈碧雪,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嗯,因为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她,有些担心,所以就想你们帮我找找。”叶清腼腆地道。
这会儿,萧春夏兄弟已经从激动中恢复过来。
萧春夏道: “你的小女朋友挺可爱的!"
“真的?谢谢!”叶清很开心。
沈碧雪冷冷地扫了萧春夏一眼, “我比他老三百岁。”
萧春夏干笑。
叶清赶紧道: “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过几天我就去找你要钱,麻烦准备好。小雪,我们走吧。”
沈碧雪看了玄炫一眼,和叶清一起离开了。

萧春秋不解地问: “哥,你欠那个男孩钱麽?为什麽他要你准备钱的?”
萧春夏没好气地道: “还不是因为找你,我不管,那十万元,你要出一半。"
“十、十万?”萧春秋吃惊。
“对,就是十万,还有,不是冥币!”萧春夏强调。
“哥,我是月光族,我没钱!"
“你骗谁呢!没钱,你的奖金那麽多!这都是你惹的祸,我干嘛要替你出一半钱,真是笨!
这十万元你一个人给!”
“哥,你真狠!"
玄炫等他们兄弟沟通完,问萧春秋: “你怎麽会跑到这里来?"
萧春秋道: “我也不知道,那晚我去罗网家,才刚打开门进去就昏迷了,醒来後就这这里了。”
“那你有看到罗网麽?”
“有,不过,他不见了。”

21

“你是在哪里看到罗网的?”玄炫问。
“这里。”
“这里?”玄炫沉吟。
“我醒来的时候有看到他,可是我不过是失神了那麽一会儿,他就不见了。还有我终於知道那些四肢只剩下白骨不见肌肉的尸体是怎麽一回事了,都是一种食人花干的!”
“食人花?什麽食人花?”萧春夏插嘴问。
“一种颜色监丽丑陋的花,有著长长的红触手,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把人的手脚啃光了,忒恐怖的,不过我觉得奇怪,为什麽那种花只吃手脚,不吃其他部分?”萧春秋有些不理解。
萧春夏不知想到什麽,嘿嘿地笑了两声。
“哥,你笑得很阴险。”
“一般来说,人的四肢是整个身体活动得最多的部位,你想啊,你每天都要用脚走路,都要用手吃法,活动得多了,肌肉自然要比其它部位结实,自然就比较爽口好吃,就像吃苹果,我都喜欢吃爽口清甜的。”
玄妙可脸色都青了,她面无表情地看著径自说得眉飞色舞的萧春夏,这麽恶心的话,他怎麽可以说得这样高兴?
萧春秋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胃翻滚著,虽然没什麽可吐,可是干呕也是痛苦的。
“哥,不要说了,我要吐了。”
萧春夏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小孩子,没看过大风大浪,你看人家玄炫面不改色的,再说啦,这算什麽,法医才是牛人,尸体烂透了,他们都可以严肃认真地解剖,有一次……”
“萧春夏,你若是再说一个字,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回去了!”
说话的是玄炫,他说话的音量不大,脸上神情也很淡然,可是萧春夏却立即噤声了。
萧春秋孩子气朝自己哥哥吐了吐舌头。
玄妙可微笑,恶心的话没人喜欢听,这个傻瓜萧春夏犯众怒了。
玄炫问: “你说的那种花在哪里?”
萧春秋挠头,“不知道。”
他只顾著逃命,都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
“我知道。”有人道。
看著突然出现的叶清,萧春秋双眼圆睁, “你怎麽又来了?”
叶清害羞地笑了笑, “赚钱的机会到处都是,要随时把握。我觉得你们可能还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因此我就来了。”
这样一个孩子,至少样貌是个孩子,整天把钱挂在嘴边,宛如一个钱奴,真是怎麽看怎麽觉得渭稽可笑。
“你的女朋友呢?”萧春夏问。
叶清神情黯然, “接了新的任务,忙去了。”
玄炫问: “你真的知道那种花在哪?”
“那带我去看一下行麽?”
“那价钱?”
“这个作为酬劳。”玄炫掏出一道符递给叶清。
叶清一怔,不敢相信地问: “你真的把这个给我?”
玄炫把符放入他手里, “真的。”
叶清难掩激动,小心地把符收好, “谢谢。”
“那是什麽?”萧春秋好奇地问。
“能让鬼可以在太阳底下活动的符。”玄妙可道。
萧春秋眼珠一转,用商量的口吻: “能不能……”
“不能。”玄炫一口否决。
萧春秋哀怨, “我半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好歹听我说完吧。”
玄妙可白了他一眼, “你这狗嘴还能说出什麽动听的话,不就是想哥哥再贡献一道符,然後你就可以不用付那十万元。”
萧春秋干笑,“哈哈,你真聪明!这样都被你猜到了!”
“哼!你以为画一道符很容易麽?很耗费灵力的。”
萧春夏疑惑, “可是我看电视演的那些随便画几笔就行了,一点都不费劲。”
“那是垃圾。”

22

灰蒙蒙的天空,残旧的木屋,半人高的杂草。
萧春夏戏言: “这真是拍恐怖片的绝佳地方。”
“你要拍片子麽?收费不贵的,一次只能带六个人,每人一万元。”
萧春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鬼还真是任何时间都不忘赚钱。
萧春秋好奇地问: “地府可以随便来的麽?”
“这里不是地府。”
“不是地府?那怎麽那麽多鬼?”
“这里是亡川,属於地府的边缘,鬼自然多,限制也不多,只要有鬼带著,不触犯规定,是可以带人进来的。"叶清解释,说完,他看了一眼玄炫和玄妙可,补充道: “当然,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用鬼带路也是可以进来的,普通人就不行了。”
“那罗网也是鬼带进来的?”萧春秋问。
叶清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如果你们说的是红芒的奴隶,他本来就是一个鬼,进出亡川不是问题啊?”
“红芒的奴隶?”
“你们想找那种花不是红芒麽?”叶清有些‘惊讶,他皱了皱眉, “难道搞错了?应该不会啊,颜色监丽又丑陋的花,这里就只有红芒了。”
玄炫眼神闪烁了一下,掏出装著花瓣的小瓶,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是红芒?”
叶清退後了几步, “就是这个了。”
对於他的举动,玄妙可看在眼里,她问: “你怎麽好象有些害怕?”
叶清又退了一步,然後才道: “鬼都不喜欢红芒,因为这种花会使鬼失去自我意识,激发潜在的孽性,千方百计地完成自己的梦想,可是梦想一完成,也就到了完全成为红芒的奴隶的时候了。”
玄炫摸著下巴沉思,怪不得上次那两位鬼小姐看见自己就跑,原来是怕了酒里红芒的气味,如此看来,这红芒很霸道。
萧春秋的脸色白了白,小心地问: “那对人会有什麽影响?”
叶清摇头, “这种花对人没什麽作用,就是味道难闻而已。”
萧春秋松了一口气,自己也近距离接触过红芒,要是有什麽後遗症就惨了。
“红芒的奴隶,这是怎麽一回事?”
叶清想了想, “打个比喻,通常想要花草生长得好,定期松土是必要的,就好象有些人会把一些蚯蚓放入泥土中进行松土,红芒的奴隶最後就得担当类似蚯蚓的角色,为红芒的生长进行松土。每棵红芒花下都有一条这些奴隶腐化的只剩一个人头的巨蛆。”
萧春夏等人听得一阵恶寒。
“可是我怎麽看不出罗网是鬼?”玄炫有些不解。
“红芒花的奴隶比较特别,不像一般的鬼,属於半人半鬼,简单说,就是生鬼。红芒花喜欢选一些刚死去的人作奴隶,因为这些鬼最容易被迷惑。"
玄炫看了叶清一眼, “你知道得挺多的。"
叶清有些自豪, “这些都是小雪告诉我的,她知道的事情很多。"

大团大团颜色鲜监、散发著阵阵腥臭的巨型花朵肆无忌惮地开得灿烂。
大片的花田边缘是一排排锋利无比的竹箭。

难闻的气味让玄炫等人不敢靠近。
叶清更是避得远远的。
“你们看!”萧春秋忽然一声惊呼。
顺著他指的方向,红色的泥土中,钻出一条长了一颗人头的巨蛆。
巨蛆缓缓地爬动著,那张脸虽然满是鲜血,可是依稀还是辨认得出是罗网的脸。
玄炫等人沉默不语,看著那巨蛆渐渐隐没在花丛中。

23

离开亡川的时候,玄炫塞了一样东西给叶清。
叶清看了一下,抬头惊讶地望著玄炫。
玄炫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萧春秋,低声道: “那十万元还是要向他要的,他钱多。”
叶清忍住笑, “谢谢你。”
玄炫笑了笑。

玄妙可故意走慢一些,和玄炫并肩而行。
“哥哥,你怎麽对那小鬼那麽好?”
玄炫笑了笑, “我给他的那道符,他一定是给那个女孩的,那他自己就没了,他帮了我们那麽多,我们也应该帮他。”
“小炫,你真是好人!”

出了亡川,看到那毒辣的阳光,萧春秋忽然有一种“阳光实在是可爱”的感觉。
萧春夏想了想,道: “这样说来,那罗网应该是死了好久了,可是怎麽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他这样一说,玄炫等人也觉得奇怪。
玄炫问萧春秋: “你知道罗网最先的住址是在哪里麽?"
“知道。"

罗网还没有成立罗氏酒坊前,是经营一间几十平方米的小店,前面是店铺,後面隔开用来居住。
打开门,一阵霉味扑鼻而来。
两排简陋的木制货架上放著几个酒瓶,柜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天花板上满是蜘蛛网,一条蛛丝垂了下来,一只黑色的小蜘蛛挂在那里随风荡来荡去。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萧春秋道。
玄炫在店里转了一囤,目光落在店铺後紧闭的门上。
萧春秋走过去,推了推,推不动。
他退後一步,用力一脚踹过去。

“!!”木板门被踹开了,扬起一阵灰尘。
门一打开,一股恶臭窜出。
萧春夏捂住鼻子,叫苦连天: “怎麽今天尽是闻到臭味!我整个人都臭了!

门内,阴暗潮湿,大大小小的酒瓶滚了一地。
酒瓶堆中,一具腐烂的尸体面朝下的趴在那里。
角落里有一盆花,碗口粗的茎,没有叶子,茎的顶端是一朵巨大的形状奇特的花朵、花瓣红、黄、黑、紫多种颜色混杂。
萧春夏实在受不了那股恶臭,捂住鼻子走到窗口的位置,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窗户。
阳光照了进来,玄炫忽然想到什麽,急忙道: “快把窗帘拉上!”
萧春夏愕然,一时之间怔在那里
玄炫回头一看,已经晚了。
那盆红芒花急剧枯萎消融,最後只剩下一个花盆。
萧春秋嘴巴半张,半天,才道: “怎麽会这样?"
“亡川没有阳光,可见红芒花是见不得阳光的,在罗网那里看到的那些圆柱体不都是用黑绒布盖得严实麽?”
玄妙可指著地下的尸体问: “这是罗网?”
“应该是吧,不知道他为什麽死了。"
玄炫道: “一地酒瓶,大概酒精中毒死了吧。罗网嗜酒如命,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拥有一间大酒坊,天天抱著酒喝。”
萧春夏等人默然。

经过法医的化验,证实了那具尸体就是罗网。
罗网生产的那些酒虽然召回了大部分,可是仍有一些召不回了。
如何救治那些喝了酒的人,医院一直束手无策。

罗网死了,没人知道他屋子里的那盆红芒花是哪里来的?
这成了一个谜。

==梦里花(完)===

敬请期待下一个故事——蜘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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