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攻天下 by 米酒(古代宫廷,帝王弱攻,强受,1攻N受,NP文)

【文案】
为了娘,我不得不走上帝位。
当站在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之上的时候,只有我知道自己心里并不快乐,从来都没有快乐过。
为了替娘报仇,我对我的仇家虚与委蛇,强颜欢笑,甚至是认贼做母。有过美人环绕,有过醉生梦死,但是心底的寂寞却没有人能抚平。
如果可以,我会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如火的身影,默默的保护他。
如果可以,我不会拉他入尘泥,让他永远如云一般高洁。
如果可以。。。。
我愿意寄情于山水之间,看遍名山大川,默默的度过这一生。
谁愿与我并肩?谁愿与我笑看风云?
辉煌过后,繁华落尽,付出的真心又能收到多少回应?
那几场风花雪月,那几场纠缠迷离,换来的是我的伤口还是他们的屈辱?
第一卷
001 惬意午后1
郁郁葱葱的小林,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投射出斑驳的影。
我站在湖边悠闲的撒着手中打溏用的糟糠,随后抄起了身边的鱼竿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轻响,鱼钩落入平静的湖中,溅起了几点小小的水珠,一圈圈的涟漪从鱼线的周围荡漾开去,这些许的响动并没有打破这里的平静,反倒为这午后的莲湖更增了几分幽静安详。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将鱼竿挂在腋下,斜靠在湖边的青石,悠然的看着远方湛蓝的天边飘着的那一抹淡淡的云。
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难得会有如此幽静的地方,远离了尘嚣,褪落了繁华。
三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被人废弃遗忘的水塘,如今荡漾着接天莲叶的湖面在那时候浮着一层绿色的飘萍。
那时候我就住在不远处那一所破败的宫殿之中,说是宫殿只是因为它是在这所金碧辉煌的皇宫的一部分。它的腐败和没落与这天子住所的奢华与尊荣极其的不搭调。就是三间瓦房而已。
谁能想在两年之前,住在那所破败宫殿里,已经被人遗忘的皇子会真正的笑到了最后,龙袍帝冕,成为九五之尊。
一阵风轻轻的吹过,抚起了我散落在腮边的发丝,清粼粼的水面映出了一张弱冠少年清秀的脸庞,十七岁的年纪,风华初显,半敛起的凤眼遗传自我那当年曾经艳绝后宫的娘,微微翘起的眼角带着一丝与我男子身份极其不协调妩媚,菱角一般的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慵懒中混合着几分散漫。
这笑容经常被宝喜诟病为没心没肺,可是我知道这抹笑容其实还是蛮动人的。
打从我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之后,喜宝也荣升成大内总管,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我那没什么良心的娘身后的小太监是我从小的玩伴。
即便是在我们母子被贬入冷宫的时候,他都没有背弃我们,不时的偷溜来看我,还塞一些从别的宫里偷出来的糕点给我充饥。
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被贬的妃子和皇子在宫里的日子过的还不如寒门庶民。被尚膳房所遗忘那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也练就我如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本领。只是现在闲来钓鱼已经不再是为了口腹之忧,而是纯粹的放松。
我喜欢静静的等在湖边,看着漫漫荷叶在我的眼前舒展开绿色的罗叶,随风轻摆。
“陛下,鱼怕是已经跑了。”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微微的睁开眼,朝来人微微的一笑。“那是因为朕本意就不在鱼上。”
墨绿色的三品武官朝服熨帖在他俊逸修长的躯体上,衣袂随着他的步伐翻飞,露出同色轻纱罩衫之下皂色的厚底官靴,一条镶嵌了玉片的腰带将他的腰身勾勒的十分挺拔窄紧。
如银盘一般的脸上有一副十分英武的眼眉,带着浓浓的笑意,俊朗非凡。行走在斑驳树影中的他仿佛是一道射入小林的阳光一般,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子墨这么有闲情,看来事情办的很顺。”我懒散的伸了伸自己的胳膊,提起了手中的鱼竿,果然穿在银色鱼钩上的鱼饵已经不见了。
002 惬意午后2
将空了的鱼竿和鱼线一并的塞进韩子墨的手中,我抄着手蹲在他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麻利的为我将鱼线一圈圈的缠绕在线轴上。
“陛下洪福齐天,卑职跟在陛下的身边办事自然顺利。”
韩子墨拍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虽然明明知道他是顺口胡说,不过我还是听起来蛮受用的。
“那个人现在如何?”我依然笑若春风。
“不太好。”韩子墨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拎着我的鱼竿。我与他并排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如何个不太好法?”我歪头问道,“不要说话只说一半好不好?”
“大牢里关着还能如何个不好法?”韩子墨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那一副你很笨的表情让我感到甚是挫败。
韩子墨于我一向如此,所以我并不在意,他长我七岁,初见他的时候我还是垂髫小儿,而他已经长成了一名英姿少年。
十年前,十五岁的他突然被我娘神秘兮兮的带到年方八岁的我的面前,很郑重的将我的手交到他的手中,告诉他要照顾我一生。那时候我娘还是一名很得宠的妃子,占尽了人间的繁华。
我当时很怄,我又不是女子!即使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终将长成堂堂男子汉,传承我大金皇室的铮铮铁骨,如何需要他的照顾。
再说了,他也没怎么照顾我,我在冷宫里没东西吃饿的去偷东西的时候,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在冷宫里冻的直哆嗦,只有抱住自家那没什么良心的娘取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所以有段时间我对他意见颇大,可是现在我知道,我之所以能在冷宫中还能存活下来,全靠了他在暗中的保护。为我挡掉了一切可能危及我生命的东西。那些潜藏在暗处,我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所以他是我的恩人,亦是我为数不多能真心已对的朋友之一。
甚至很多时候我都认为,能遇到他和喜宝,是上天对我的一大恩赐。我那没良心的老娘除外,对她我甚是无语。
一直无语。
小时候我一直都盼望着能离开她的身边,去到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直到一天,她真正的永远离开了我,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么的依恋她。在她离世的那一夜,我一直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直到她的身体冰冷僵硬。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弃我而去,那种沁入心底的哀痛和寒冷,将我击的粉碎。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相信,那一直带着没心没肺笑容的美丽女人真的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在娘去世的第三天,我就被带离冷宫,成为了武贵妃的儿子,在之后的半年里,我从一名被先皇遗忘的皇子一跃成为了皇太子。
两年之前,先皇驾崩,十五岁的我接过了他的位置,成为大金朝第四任皇帝,改国号为昌隆。
武贵妃被奉为皇太后,移居慈宁宫。
003 君凌夜1
从莲湖到寝宫有一段不短的路程,一个在皇宫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在皇宫的正中央。所以走出莲湖所在的院落,我便登上了龙辇。
微微的闭起了我的眼睛,龙辇沿着青石铺就的路面朝我的寝宫驶去。
一入寝宫的大门,就见喜宝恭敬的站立在门内,“恭迎陛下。”
他的身后站着四名粉色衣衫的宫女,冬梅,春兰,夏竹,秋菊,均是纤腰不满一握,光是素颜朝天就已经人比花娇的美人儿。
“那人呢?”大步的走入寝宫,我的眼眸四下乱瞄。
“在里面。”喜宝细长的眼眸朝里看了一眼,见我这就要朝里屋窜去,喜宝忙叫住了我我,“陛下。。”
“怎么?”我笑着问道,喜宝那张白皙秀气的面容上有着一丝的焦虑,“陛下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然朕为什么要让子墨巴巴的赶去大牢里将他弄来这里?”我一歪头,笑道。虽然我这个皇帝当的甚是轻松,但是也不会沦落到没事干派自己的侍卫首领进大牢救人玩这么无聊。
“可是。。。。”喜宝为难的看着我,“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奴才怕。。。”
“怕?”我顿时笑弯了眼眉,“怕太后还是怕什么?”我拍了拍喜宝单薄的肩头,“放心,朕做的事情,一切都由朕来承担,若是太后怪罪下来,朕会为你们兜着的。”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喜宝忙摇头。
我用眼神将喜宝制止住,大踏步的走入了寝宫的内室。一律光阳透过棱窗投射进来,将挂在室内的罗帐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惬意,悠然。
一直跟随在我身后的夏竹为我撩起了层层叠叠的纱帐,露出了那张巨大的龙床。
在明黄色的床铺之中,卧着一具修长的躯体,身上被柔软的纱衣覆盖着。浓黑如墨的发铺满了半个床铺,发丝间是一张英俊的面容。
如刀削一般的下巴显示着他的刚毅,斜飞入鬓的剑眉浓而不散,一双明眸紧紧的闭合着,眼角很长,形成了两道极其优美的弧线,两排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在眼下形成了两道淡淡的暗色,鼻子高直秀挺,两片唇线条优美,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在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如同一屡阳光从他的眼眸中倾泄出来,将他英俊的面容衬的更加生动鲜活,只是这屡阳光未免有点太过强烈,直直的射在我的身上,内力蕴含的温度好像要将我生生的灼烧出两个窟窿一般。
“狗皇帝,要杀就杀。”他咬着牙缝挤出了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因为在牢里待了两天,有点异样的沙哑。“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君凌夜。”
我噗哧一下笑了起来,挥手让夏竹退下。
韩子墨办事很周到,君凌夜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能跳起来,就是因为已经被韩子墨点了穴道,又被喜宝灌下了软骨散。
若是平时,恐怕他早就弹起来一掌将我拍碎。
我的笑容让他眸中的桀骜更盛,看我的目光中除了怒火还蕴含了几分不屑和鄙夷。
004 君凌夜2
我顶着他喷火的目光,径直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抬手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真的很帅,同为男人,他的帅气如同神祗一般,我却带着一股阴柔之气。特别是在我笑起来的时候,一股似有若无的媚态顿生,这全拜我那老娘所赐。
当年的她便是一笑倾城,千娇百媚。不过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能将父皇的心牢牢的拴住。专宠一时的下场就是冷宫长夜,唯有我这个被她不小心玩儿出来的儿子陪伴着她度过了一段漫长又艰难的岁月。
我是个喜欢笑的人,我这样的笑与我的身份极其的不相称,记得我初登大宝的一次宴会上,我不经意的抬眸一笑竟然让前来敬酒的新科状元看的失了神,打翻了手中的酒盏。从那以后,喜宝和子墨一直时刻的提醒我不能笑,我却总是忍不住,最后折中了一下,在人多的时候,我尽量不笑。
只是这里只有我和他。
随着我手掌的移动,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肌肉在一丝丝的紧绷起来。那夹杂着怒火,鄙夷和不屑的目光中又加了一条,厌恶。
“别碰我!”他低吼着。
“就碰了,你还能拿朕如何?”我嬉笑着,俯下身子,伸出了自己的舌尖在他挺直的鼻梁上顽皮的舔了一下。
他顿时僵直,想抬手推开我,无奈身中软骨散,他的手只是抵在了我的胸口,却丝毫没有撼动我那对于他来说本应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的身体。反而为我们的动作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息,我半俯在他的身前,而他的手“娇弱”的抵着我,一副欲拒还迎模样,颇具情趣。
“你无耻!”良好的教育让他虽然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但是依然骂不出什么肮脏的字眼,那苍白的面容上已经显露出了一丝惊慌。
大金小皇帝赫连沐雪的骄淫好色闻名天下,男女不忌,尤其喜好男色。我将他从大牢里弄出来,又让人将他清洗干净放在我的龙床上,我对他的心思,他用脚趾头都能想的明白。
一抹哀色浮动在他那双俊朗的双眸中,“你杀了我!”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朝我嘶吼着,双手捏成了拳,我想要是没有药力作用的话,这会我估计已经被他生生的掐死了。
无视他的愤怒,我的手指沿着他嘴唇的轮廓缓缓的移动,心里由衷的感叹了一番,“你真漂亮。你越是生气就越是漂亮。”不知不觉就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那蕴藏在丝绸一般肌肤下的力量被药性禁锢着,但是依然有着动人心魄的阳刚之美。就如同潜伏在暗夜之中的豹子一般,矫捷,有力,伺机而动。
解开了他腰间松散的衣带,在他赤裸光滑的胸膛上赫然印着纵横交错的鞭痕,青青紫紫,狰狞恐怖。还有些地方已经崩裂开来,丝丝的渗着血丝。
“有人打了你?”我微微的一蹙眉头。这就是他面色苍白的原因了,也是韩子墨口中所说的情况不好。
“明知故问!”他咬着牙吐出了一句,“假惺惺。”
我微微的一怔,随后笑了起来,“你认为是朕命人打的?”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的瞪着我,仿佛在质问我,难道不是你吗?
唉,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
“来人!”我朝外喊了一声,“传御医。”
我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居然颤抖了起来,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如今变的更白,连唇都失去了血色。
“狗皇帝!你一定要如此的羞辱我吗?”他低声吼了出来。
我明明是要找人医治你啊,怎么是羞辱你呢?我眨了眨无辜的凤眼,歪着头看着羞怒到无以复加的他。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如次的愤怒。
一旦传了御医,那他在我床上的事情就要传的天下皆知了。我的名声在外本就不怎么样,他如此模样的躺在一个喜好男色的皇帝的床上,传了出去的话,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堪。
见他如此的羞愤,我忽然心情变的愉快起来,加了一句,“多传几名御医来。”谁让你刚才喊了我那么多声“狗皇帝”?多少也要付出点代价吧。
在他愤恨的要将我千刀万剐的目光中,我大笑站了起来,“美人儿,晚上朕再来看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朕的好了。”我知道这话说的很那个啥,不过我就是要看他生气的样子。
我如愿了,满足的带着胜利的笑容走出了内室。
005 君凌夜3
是夜,当我再度走入内室的时候,床上的他依然静静的躺着。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双眸还是紧闭着的,即使听到了我的脚步声都不再睁开,那面色苍白的面容上晕开了淡淡的嫣红,为他那张阳刚气十足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媚色。
我微微的一笑,走到了床边,伺立在床侧的夏竹立即带着两名宫女走过来为我脱下了身上繁琐的外衣,散开了头上的金冠。随后她们很知趣的为我们放下了床头所悬挂的层层纱幔,然后悄然退去。
淡黄色的纱幔层层的垂下,房中顿时增添几分暧昧的气息。
我爬上了床,侧身躺在他的身边,从他的身上飘来了淡淡的馨香,被他的体温蕴蒸着萦绕在我的鼻端。
他是醒着的,从他紧张的不住颤抖的睫毛我就能看的出来。当我的手再度放在他的肩头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的如同下午一般僵直了起来。
“太医们给你用了什么?”我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问道,“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和下午不一样?”他的体温比下午高出了许多,我虽然有点自恋,但是也明白这么高的体温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
“卑鄙。”从他的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那低沉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几分隐忍的味道。
虽然被他骂了一句,我却没有在意。至少他还是很诚实的,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像外面的人,虽然口口声声喊着万岁,可是心里却巴不得你早点死。两厢比较下来,我宁愿听这样的真话。
“你可知道,你下午和刚才骂朕的话要是传出去,足够你死上几次了。”我坏心眼的含住了他的耳垂,故意寒声说道。
他的体温降低了几分,终于睁开了眼睛,悲愤的看着我。
“你不用这么看朕。”我吃吃的笑了,对着他的唇轻轻的嘬了一下,他浑身颤抖了起来,想要推开我,但是已经被我搂入了怀中。“你可知道推开朕的下场?”
“不就是一死!”他挣扎着,一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有骨气,我赞叹了一声,随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朕只想要你,不想让你死。”
手微微的用力,那片单薄的几乎什么都遮盖不住的纱衣就从他的胸膛上分开。御医已经将他的伤处理过了,雪白的绷带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胸前,倒好像为他穿上了一件女人家的抹胸一般,只是他其余的地方均是赤裸着的,包括那里。
看着他那具成熟中带着男性魅力的身体,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热了起来,窄紧的腰身,宽广的胸膛,线条起伏有力,处处都蕴藏着力量和美感,特别是结实的双腿,光洁修长,健康的麦芽色肌肤在烛火之中晕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太医们给他用了药,从接触到他滚烫的肌肤的那一刻我就觉察出来了。我并不喜欢对人用药,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对太医们有所嘉许。
随着我的手在他的身上移动,他的挣扎渐渐的减弱,敏感的身体在我的掌心一丝丝的臣服了下来,药物和我的抚摸所带来的快感让他的意志渐渐的消褪,双腿间那漂亮的分身也挺立了起来,目光变的越来越涣散迷离。
一声被他压抑着的呻吟不自觉的从他的嗓子口溢出,带着几分破碎,惹的我心摇意动。在床上我一向是个好情人,知道他是第一次,所以我尽力的让他感受到所有的温柔和快乐。是以我自己忍的很难受。
打从发出第一声呻吟之后,他就意识到今日在劫难逃,停止了那些无谓的挣扎,别开脸,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第二声那让他难堪的声音,不过他的身体却忠实的回应了我。我的手中一点点的绽放。
在我进入他的那一刻,他还是紧紧的皱起了俊朗的眉头,被情欲浸染了的漂亮眸子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和倔强的隐忍。不过当最初被贯穿的疼痛渐渐变成一种细细的麻痒从他的后面沿着脊柱朝他的四肢蔓延开来的时候,他眼中的怒火和隐忍也逐渐的被无尽的深邃所替代。
汗水浸透着我和他的身体,随着热力的不断攀升,我在一阵几乎让人痉挛的快感之后喘息着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而他的身前也是一片泥泞。
一夜的尽欢让清晨被喜宝唤醒的我顶着一双熊猫眼,也让我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不去上朝,美人在怀,春宵苦短。
喜宝多有怨言,不过见我死赖在君凌夜的身畔不肯动弹半分,他也拿我没招,只能叹了口气,寻了个理由去回了太后。
006 君凌夜4
等喜宝走了之后我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等我再次醒来,我一抬眼对上了君凌夜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我是个好情人没错,但是毕竟昨夜是他的第一次,饶是他身强力壮也被我折腾的浑身酸软。
“早啊。”见他茫然的看着我,我心情大好的和他打着招呼。他应该也是刚刚睁开眼,初醒时迷蒙惺忪让他有了几分可爱之气。那如同刀削斧刻的英俊面容也有了几分柔和。
在看清了我的笑容之后,他的目光骤然变冷。昨夜的不堪让他羞愤交加,他抿紧了唇,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不肯再看我半分。
刚刚升起几分甜蜜的心被他弄的冷却了下来,我可怜兮兮的拉起了他有力的胳膊钻进了他的怀中,半躺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将耳朵贴在他光润的肌肤上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声。“不要用那种嫌弃的目光看朕好不好?”
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身子一如既往的僵直。
“昨夜你也很享受的。。。”我继续努力着。回想起了昨夜他迷乱的眼神和酡红的双颊,还有那让人心驰神往的双唇,充满力量的身体还有身后。。。。不行了,感觉喉咙又有点发干起来。
“无耻!”又是这句。。。。
我是无耻了点,我的眸光黯淡了几分。“朕不会害你。”
“如此对待一个降臣,陛下还真是不会害人!”他咬着牙说道,漂亮的眼眸骤然的睁开,恶狠狠的看着我,眼中的精光刺的我的小心肝砰砰乱跳了几拍。
“你很恨朕吧?”我支起了上半身,俯瞰着他俊美的脸,真是越看越喜欢。晨光将他的眼眉映的如此的耀眼夺目。散乱的发丝又为他平增了一抹慵懒的风情。
男人长成我这样叫大抵就叫妖孽,但是生成他那样就是美轮美奂的帅气和英俊了,让人心神往之。
他用鄙夷的目光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笑了起来,眼眸勾起了很好看的弧度,柔柔媚媚的,如同我那没良心的老娘一般。我的笑让他微微的一怔,随后目光中的鄙视之意更浓了几分。
“那就留在朕的身边吧。”我趴在他的耳边。
“你。。。”目光骤然的变冷,如同冰剑一般射了过来。他那张略带苍白的面容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云,“你还要如何的羞辱我?”
真是死脑筋,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难怪他会亡国呢。
“既然恨朕,就留在朕的身边,这样你才有机会报仇啊。”我眯起了我那长长的眼角,甜甜的笑着,“日夜守护着朕,总有一天朕会栽在你的手中的对不对?若是真的有那天,朕一定不会怪你。”
我的话让他思索了好一阵子,他抬起了清朗的目光狐疑的看着我。“你有这么好心?”
我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不试怎么知道?反正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
他的脸色一阵惨白,手紧紧的揪住了自己身侧的床褥,不住的颤抖。
我那话是有点过分,不过却也是事实。他的颐国已经被我大金的铁蹄踏平,他这个刚刚被推上王位的储君,王位还没来得及捂热,就成了遗臭万年的亡国之君。如今他又被我拉上了床,对于他而言,还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自己的?
下唇几乎要被他咬出血来,为了让他停止这种几乎自残的行为,我轻轻的吻上了他的鼻尖,“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我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赤足站在了地上,唤来了宫女。
冬梅很熟练的为我着衣挽发,不一会,一名明眸皓齿的华丽少年就出现在巨大的穿衣镜中。墨发垂肩,眉目如画,身段柔软纤细。
我偷偷的瞄了一眼床上他矫健的身躯,心里微微的一泄气,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那样强壮的体魄呢?
随后我马上自我安慰起来,我才十七,还小,还小。以后我或许会比他还要高大健壮的吧。或许。。。。这个事情有点不太靠谱。
将他留在了我的寝宫,我慢吞吞的朝慈宁宫方向走去。
一日不朝,总要解释一下。
虽然在我看来我去不去朝堂正襟危坐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碍于我目前还是大金的皇帝,这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装一装的。
从我登基开始,我的这个皇帝基本就是架空的,所有的权利都掌握在太后的手中。我在前临朝,她在后听政。一直以来,母子相处的还算比较愉悦。唯一一次顶撞她不过是因为我不愿意娶她的外甥女做皇后。
那次我将她气的不轻,因为我告诉了太后,我其实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喜欢男人。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从那以后我就不再遮遮掩掩的,而是让韩子墨将我看上的少年都送入宫中。
太后拿我这个嗜好没办法,后宫也不可能都是男人,没有女人,她只能为我选了几名妃子安置在后宫。说实话,我连她们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有家有室的男人。
007 慈宁宫
我还没到慈宁宫,门口的太监就已经得到了音信,一路的通传了过去。等我走入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经在她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给太后请安。”我垂首行礼,乖巧的如同绵羊一般。
“不用多礼了。”太后扬了扬她那保养的极好的手,一阵悦耳的环佩之声传来。
“谢母后。”我站直了身体,笑盈盈的走到她的身边。
“皇上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等太监和宫女们上了茶点,她优雅的端起了粉瓷的花瓣茶碗,轻轻的送到了唇边。
淡淡的粉瓷映着她嫣红的双唇,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君凌夜昨夜浮动在白皙肌肤上的绯红,那压抑着的粗喘,缭乱的眼神和发丝。完了。。。我色心又起,我悲哀的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停止那些羞人的遐想。
“回太后,儿子睡的很好。”我忙应声回道。
“是吗?”太后那描绘的极其精美的眼眉微微的一挑,凤眼朝我瞄了过来。“听说皇上昨夜过的很快活啊。”
我呵呵的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太后。”能瞒的过就奇怪了。这宫里内外,我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若指掌。
“听说陛下命韩子墨将君凌夜从牢里弄了出来?”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目光如刀的看着我。
“是。。。”我马上跨下了肩膀,的的瑟瑟的站着。
“皇上真是爱胡闹!”她的眸子微微的一闪,一丝混合着不屑的精光闪过。“那君凌夜怎么说也曾经做过颐国的国君,皇上如此对待降臣,叫人看了寒心。”
“这个。。。”我局促的搓着手,不安的看向了太后。“儿子很喜欢他。。。。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我小声的说道。
看着我如同豚鼠一般猥亵的样子,太后的红唇微微的一撇,“上次你犯浑,将武宁侯的公子弄来的时候也说他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我顿时无语起来。我说过这样的话吗?苦苦的思索过一番,我悲哀的认识到好像真的说过这个话。
“算了,人都已经被你弄上床了,哀家还有什么话好说?既然他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那也不要再送回大牢。咱们大金不是没有男妃的先例,陛下也封了一个萧璧了。表面上是平了武宁后的怒气。只是陛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还是在这方面收敛一些。那些做臣子的,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也会多有想法。”
“是,母后教训的是。儿子受教了。”我低眉顺目的应道。心里一喜,看来君凌夜保下来了。
“既然他已经入了宫,也成了陛下的人,你就让人将他的家人都从牢里弄出来吧。”太后说道。
“母后慈悲,只是儿子听说他的妹妹被武念云带走了。”我说道。
“是吗?”太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精光,“哀家知道了。”她朝我挥了挥手,“哀家累了,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也回了吧。”
“是。多谢母后。”我忙不迭的行礼从慈宁宫中退了出来。
呼吸了一大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子墨。”我命人找来了韩子墨,“太后已经松了口,你受累,去一次大牢,将君凌夜的弟弟弄出来,送回违命侯府。”
“君舞月怎么办?”韩子墨问道。
“太后自然命人将她送回。”我笑道。
韩子墨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问道,“陛下若是有心救他们全家,为何不明说?何必让君凌夜误会陛下。”
我一怔,眨了眨自己的凤眼,“谁说朕要救他全家的?”我趴到了韩子墨的肩膀上,嬉笑着,“子墨,你觉得朕会有这么好的心吗?朕是真的喜欢君凌夜啊。”
韩子墨打量了一下我,随后自己摇了摇头,“陛下将军灭了人家的国,又将人拽上了床,若是这样是陛下的喜欢话。。。。那君凌夜也够倒霉的。”
我顿时憋气,“被朕喜欢真的会倒霉吗?”一双凤眼已经闪动起粼粼的波光来。
韩子墨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给了我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让我倍受打击。“对了,你若是有空就去看看那个什么什么公子吧。”
我一缩头,忙摇手“朕很忙,很忙。。。。”开什么玩笑,上次去被他直接拎着衣领扔出了翡翠馆。要不是碍于我的身份,我估计已经被他一巴掌拍扁了。“除非你陪朕一起去。”我腆脸的笑着。
韩子墨不屑的斜了我一眼,“人家生病了。这样你都不敢去?”
“生病了?”我一惊,“什么病?”
008 萧璧1
美人生病了,这可是天掉下来的大事。翡翠馆是我登基之后亲自督建的地方。在这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那里是个一处清幽的所在。
是我为他建造的地方。他也是这个皇宫中唯一有封号的男妃。为了他的封号,我命宗人府的人查了一夜的典籍,才证明了我大金朝打从始祖皇帝,也就是我曾祖父那一辈就曾经册封过男妃。说起来,我这喜欢男人的毛病也应该算是家族的遗传。
我的祖父也封过两个男妃,只有我的父亲对男人没有什么兴趣,而是找了一堆的美女充斥了他的后宫。先皇可以说是非常厌恶龙阳之好。所以他在位的时候,宫里的人都绝口不会提起关于男妃的半点话题。
我一边匆忙的朝翡翠馆赶,一边回忆着自己和他的过往。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六岁,他十岁。那时候母妃还在是万千宠爱在身的后宫贵妃,我却依然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皇子。
那是武宁侯第一次带着他入宫见驾,我碰巧得了风寒,病怏怏的被喜宝带着在后花园里晒太阳。
他远远的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一身大红色的滚着金线的世子服,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远处的水榭之中,如同燃烧在水面的火焰一般。
虽然还小,可是他的风骨已经初成,如墨的黑发在阳光下如同缎子一般闪着幽幽的光,被一顶金冠整齐的压在脑后。我看着他,恍惚了起来,他漂亮的就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晶莹剔透。
后来我多方打听,才得知了他的名字,萧璧。真是人如其名,完美如玉。从那以后,凡是有他在的场合,我都尽量的凑过去,哪怕远远的看上他一眼,我都会觉得很满足。他笑,我会跟着笑,他皱眉,我的心好像天阴了一般的压抑。这样的暗恋一直持续到了我和母妃进入冷宫。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一直到我从冷宫中被带出来半年之后,以太子的身份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人们的眼前的时候,我又见到了他。
那时候十九岁的他已经是一名英姿勃发的少将军了。打从他十五岁从军,跟着他父亲武宁侯投身军营,四年以来帮着大金不断的开拓疆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一身亮银色铠甲,带着俊逸非凡的笑容凯旋而归的他。我的心抑制不住的再次狂跳了起来,目光再也不愿意从他的身上移开。他的笑容是那么的鲜活生动,充满朝气,在那一片如海洋一般的大军之中,如同明珠一般的璀璨夺目。瞬间将我那颗已经几乎阴暗的心照亮。
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能有这样的人陪伴在身侧,我可能在宫里不会觉得那么的无聊。
就是武宁侯亲率我大金的铁骑踏破了君凌夜的宮门,将君凌夜彻底从王位上拉扯下来。说起来,我不过是白白的捡了一个大便宜。刚被立为太子,就代表先皇去接受了君凌夜的降书。也是在那一天,我初次见到君凌夜。
就在我依然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里的时候,韩子墨提醒着我已经到了翡翠馆门前。
门口的侍卫和太监已经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随意的挥手让他们闪开,我快步的走入了翡翠馆。
“公子怎么会生病?”我一边走一边问着翡翠馆里的管事太监。
“回陛下。。。”那太监战战兢兢的垂着头,迈着急促的小碎步紧跟在我的身后,“前几日公子就受了点风寒,奴才们想着要传御医来。公子拦着没肯,谁知道这一拖,再拖,就卧了床。”
我的目光微微的一寒,“那为什么还不传御医来看。”
“陛下息怒啊。奴才们哪里敢不传御医?是公子将御医们都扔了出去。没人敢靠近公子。”那太监委屈的说道。“陛下您也知道公子的手段有多厉害。他若是发起脾气来,奴才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公子玩儿的。”
这倒是真话,我就经常被他当抹布一样扔来扔去的。
009 萧璧2
立在翡翠馆的门前,我稍微的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口气。
韩子墨被我的举动弄的噗哧一笑,我无奈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他收敛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故作肃穆的看向了远方。
我的嘴角稍稍的抽搐了一下,算了,我就是怕萧璧,那又如何?宫里的人都知道。
“你爱笑就笑吧。”我小声的说道。
“陛下,卑职不敢。”他很正经的回道。
切,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吗?我轻轻的哼唧了一声,舒了口气,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推门进去。
房内布置的十分清雅硬朗,我送来的那些瓶瓶罐罐的摆设统统的被他无情的清了出去,这让我很没面子。不过我倒是一直都不生气,毕竟是我让他从人人敬仰的少将军成为了我后宫的侍君。即便我脸皮厚的可以和城墙拐角相媲美,对他却依然在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
一盆开的正盛的兰花在窗口散发出幽幽的清香,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一丝的响动。
我放缓了脚步,踩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
青绿色的纱帐在微风中轻轻的摆动,在我的眼前飘出了一片如梦似幻的青烟。
诺大的雕花床上,一名青衣男子斜靠着,锦被半搭在他的腰间,一角已经掉落在地。他好像在小憩,一手放在自己的身前,一手自然的垂下,一卷兵书散落在手下的地面上。墨色的长发未挽,自然的垂顺在肩头,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一张俊朗如玉的容颜半掩在浓密的黑发之后。
我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弯腰将兵书捡了起来,随后翻看了一下,是我朝开国大将,素有战神之称的萧啸天所著的《论战》。
书页的轻响惊动了床上浅睡着的男子。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带着一丝初醒时候的慵懒,眼神只是一瞟就让我的心狂跳起来。真的是美人,我还没有见过有那个人能和他一般将英武与妩媚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结合的如此完美。
俊朗的剑眉不浓,带着几分江南烟雨一般的朦胧,本应是千般妩媚的明眸因为眼角的英气而显得英姿勃发。就是这双眼眸,让我从小一直心跳到现在。他的身上穿的是侍君所配的服饰,领口很开,不经意就能袒露出一片光洁如玉的胸膛,平整的肌理,如丝的肌肤,闪动着水一样的光泽。
多年的军旅生涯没有在他的身上沾染半点的霜尘,却磨练出他如宝剑一般的凌冽气质。
“陛下。”他看清楚是我手足无措站在他的面前,微微的吃了一惊,随后半敛下那浩如烟海的星眸,轻轻的叫了我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灵寒冷,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如同和陌生人在打招呼一般。
可能我在他的心里还不如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我的心幽幽的一黯,他应该是恨我的吧。打从他入了宫,我就再也见他露出过那灿烂如同夏日阳光的笑颜了。现在即便是笑,他的嘴角也夹杂着几分让人生寒的冷意。
我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半垂着自己的头,为他将滑落在地的半幅被角拉起来,又将手中的《论战》折起了一页,放在他的床头。“你病了吗?为什么不传太医来?”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是心如同擂鼓一般的跳动了起来。
我的手指在为他拉被子的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他胸口的肌肤,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他的肌肤一片清冷。
我忙走到窗边去将窗户关上。“病了就多穿点啊,现在虽然还是初秋,可是风已经冷了许多。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呵,这衣衫不是陛下赏赐的吗?”他嘲弄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的动作一滞,尴尬的转过身来。
“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穿这样的衣衫。你喜欢什么样的?朕命人取来。”我暗暗的扯了扯自己的衣带,不自然的说道。
“罢了,既然入了宫,萧璧自然会遵从宫里的规矩。”他缓缓的说道。“不劳陛下费心。”
每次都是不劳陛下费心。我抬起了眼眸看着他如美玉雕琢的脸庞,我多希望你一直让我费心,哪怕天天指使着我忙的团团转,我都甘之如饴。
010 萧璧3
“让太医们来看看好不好?”我蹭到他的床榻边,讨好一样的说道。
见他没有大的反对,我索性壮了壮胆子挨着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半垂着星眸,从我这个角度看下去,他美好的颈部弧线一览无余,想起了刚才他身上一片冰凉,“你的身体那么凉,朕给你捂一捂。”我怜惜的说道,抬手想将他揽入怀中。
哪知道我的手刚一碰触到他的肩膀,他的半敛的星眸一睁,两道凌厉的寒光射出,我马上如同被床咬了屁股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别生气。朕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忙解释说。就算有那贼心,我也没那贼胆。
萧璧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用半带讥讽的语调说道,“不劳陛下费心。陛下若是这么有闲工夫,不如想想如何去安抚那君凌夜。”
我暗暗的叫着不好,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就行千里呢?看来这皇宫是全天下最藏不住事情的地方。连足不出户的萧璧都知道了君凌夜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回答萧璧,我只有用傻笑掩饰着。
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萧璧别过脸去,“你愿意胡闹,没人拦着你。君凌夜怎么说也曾是一国之主,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头,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我自动的忽略掉了他言语中的讥讽和清冷,揣摩着最后那一句“好自为之”。
心里一激动,头脑就发热,我扑了过去,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将脸颊紧紧的贴在他冰凉的胸膛上,“还是你对朕好。萧璧。”
衣襟一紧,我还没来得及再说第二句话出来,人已经被萧璧从他的胸口拎了起来,“陛下自重!”他冷哼了一声,我就被他扔了出去。
他的力度掌握的很好,我如同以往被扔了无数次一般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稳当的落在了房门口。
站定了自己身子,我哀悼了一下自己再一次失败的举动。
他半靠在床上,冷冷的看着我。我的心头微微的一酸。罢了,打从他入宫开始,他就没对我有过好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开始的时候他是故意要激怒我,好求一死,后来发现我完全对他没有脾气,甚至还很惧怕他,于是他就一如既往的如此对我。
天地良心,他虽然顶着我侍君的头衔,可是我真的没有与他发生过什么,我甚至连他的唇都没有亲到过。我对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拉拉他的手,当然也要看他的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下场就如同我刚才那般。
微微的撇了一下唇,我委屈的一噘嘴,”你就不能对朕好一点吗?朕真的是很在意你,关心你。”
他的眉峰微微的一耸,“若是真的关心,在意我,陛下知道萧璧要的是什么。”
我的心一阵抽痛,看着他如玉的容颜,缓缓的摇了摇头,“对不起,你真正想要的,朕不能给。”至少我现在给不起。
我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自由。不仅他想要。连我也很想尝试一下自由的滋味。
我从来就不曾拥有过这么奢侈的东西。我虽富有天下,却依然有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他的自由掌握在我的手中,而我的自由呢?又掌握在谁的手里?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疲惫的垂下了眸子,“萧璧累了,陛下请自便。”
随后他将被子拉起,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在床上躺好,翻了个身,只给我留了一个背影。
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命人传来了太医。
碍于我在他的身边,这次他没有再将太医们都赶出去,而是如同玩偶一般任由太医们摆弄,只是一双眼眸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萧璧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发了点烧。是他不爱惜自己,所以才弄的现在卧床不起。
像他这么身体好的人,一般很难生病,可是一生病就比我这样经常生病的人要难受上数倍。
我一直等到太监们将药煎好送来,亲自喂他喝下去才起身准备离开。
太监们早就在我喂他汤药的时候,就已经退下,独留我和他单独在房中。
“你好好休息。朕一会再来看你。”我为他掖了掖被角说道。
他没有吱声,双眸紧紧的闭着,美好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可是依然那么的诱人。
“萧璧。”我站直了身体,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没有理我。
“要是你真的不能接受朕。”我在袖子里不住的拧着自己的大腿,压着心里的难受,“朕会在合适的时候放你自由。只是。。。不是现在。“
他的身子微微的一震,缓缓的睁开了美眸,瞟了我一眼,随后又阖上。
我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今天说的话还真是够多的。
011 质问1
垂头丧气的从翡翠馆出来,一眼就见到了韩子墨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心里那个怄啊,好像见到我碰壁吃鳖,他就会很开心一般。
“陛下,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韩子墨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跟在我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好消息和坏消息并存的时候,还是先听坏消息好一点。
“坏的先说来听听。”我兴趣缺缺的说道。
心情不是很好,还沉浸在刚才和萧璧相处的沉闷之中。他是真的很讨厌我,我知道,可是我却真的很喜欢他,不,我是很爱他。
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愿意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陛下?”见我站在路边出神,韩子墨拽了拽我的袖子。
“你说就是了。”我回过神来,看向了韩子墨。
“坏消息就是君舞月死了。”韩子墨收起了脸上那嬉戏的表情,正色说道,“太后前脚命人去了武念云那里,后脚就传出了她落水的消息。”
我的眉头一紧。落水?“是怎么落的水?”
“武家人的只说她是自己落水的。”
“你相信吗?”我问道。
韩子墨的黑眸隐隐的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寒意,“权势熏天,黑的也能被他们说成白的。微臣不信。”
我也不信。可是我又能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我摇着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看了看四周,“你去将她的尸首弄出来。朕要看一看。”
“是。陛下。”韩子墨点了点头。
“好消息呢?”我又问道。
“好消息是,陛下昨日在朝堂上提的将原来的颐国变为颐州,并设立督务府的事情,左丞相也觉得甚好。”
“哦。”我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句,“那他安排的人是谁?”
“好像就是武念云。”韩子墨说道。
我冷冷的一笑,“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这个也算是好消息的话,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坏消息可言了。
“陛下想如何应对?”韩子墨小声问道。
我想了想,伸了一个懒腰,“朕好饿啊,先传膳吧。朕要和君凌夜一起用膳。”
韩子墨看了我一眼,随后笑了起来,“是,陛下。”
膳食就送到了我的寝宫。
等我走入寝宫的时候,被宫人们梳洗停当的君凌夜已经站在大殿的中央。
他的腰背挺的很直,漂亮的唇依然抿成一条线,泛着倔强目光的眸子蕴含着几分不屈和羞辱。
他的衣服已经换过,是一身玄黑色的侍君服。黑色很配合他,将他的英挺和桀骜衬托的淋漓尽致,只是这个样式。。。。。我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大大敞开的领口露出了他大片的胸膛,平整的肌理一如昨夜一般的充满力量,却又不纠结的让人生厌。这样的衣服若是穿在我的身上,估计会平增几分妩媚,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增添的是几分飞扬不逊的气息。
寝宫中所有的人在我走入的时候,都下跪口称万岁,只有他一人纹丝不动的站着,如同最硬朗的大理石雕刻出来的雕像一般。
我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当值的冬梅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她是在担心君凌夜会对我不利。我朝她温柔的一笑,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冬梅娇美的脸庞微微的一红,躬身退下。
“过来坐吧。”我朝君凌夜走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不若昨夜的火热,而是让人很舒服的温暖。他的手掌很大,牵住他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我一拽没拽动,自己反而脚下一趔趄。
“你不饿吗?”
他一片沉默。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坐在了桌边,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自嘲的一笑,“你相信不相信,朕过去曾经饿的头昏眼花,被逼无奈去御膳房偷过东西吃?”
站在一边的君凌夜略带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我捧起了镶着金边的玉碗,“所以朕很珍惜现在的每一顿饭。”我吃的很斯文。若是在平时,我一般都会狼吞虎咽。只是这次,有君凌夜在身边,我多多少少也要表现出一点皇帝的风范出来。
我其他的举动已经被他很鄙视了,不能在这气质这个方面再输了范儿。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我想了想,开始数落起君凌夜,就如同当年我那没什么良心的老娘数落我一般的口吻。“什么人不好得罪,你要去得罪武念云。”
君凌夜依然笔直的站着。
“你可知道他给你按的是个什么罪名?”我接着说道。
“唉,你不知道吧?”我瞄了他一眼,“他说你狼心不死,意图联络旧部谋反。”我顿了顿,“朕知道你没有。你送回去的不过是普通的书信。”
君凌夜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有反应了。
我放下了碗筷,看着君凌夜正色说道,“你的妹妹死了。”
冷峻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隙,如同冰山崩塌了一角。他骤然抬起了黝黑的眸子盯着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掩藏在华美衣饰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怎么死的?”他几乎是用牙缝逼出了这几个字,一股寒气从他那里蔓延至整个大殿。
“晚一点就知道了。”我平静的说道。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因为我也曾失去过最最亲近的人。
“是武念云杀的对不对?”他寒声问道。
“武家的人说是落水而亡。”我老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丝狰狞从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来,他一步步的朝我走过来,逼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朝我压迫过来,我的小心肝抑制不住的乱跳着。
“你不是大金的皇帝吗?”他的双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般。“你在接受我的降书和玉玺的时候保证过什么?你说过会保护我颐国的百姓不受涂炭,保全我君家不受凌辱,你做到了哪一点?”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片阴暗。
012 质问2
我讨厌负责任。
讨厌当初被逼无奈说的那些话。
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为什么总要让我为别人负责?为什么没有人来为我负责?
如今我能保护谁?我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君凌夜一步步的逼近了我。
“赫连沐雪,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他的长臂一探,将我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眼眸中喷射出的怒火舔舐着我的发和我的衣袂。
“你可知道你下面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我沉声问道。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他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眸,忽然惨然的一笑,“我已经堕入地狱,万劫不复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赫连沐雪,既然你有胆子拉上我,就和我一起去死吧!”
说完他就展臂要扑过来。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大喝一声。
“我还有什么?你说!”他惨然的笑着,“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
他的身影已经扑至了我的面前,俊朗的双眸被恨意侵染的满是寒霜,又隐隐的闪动着熊熊的火苗。我承认现在的他帅极了。若是生气能生成他这么帅气,那只能说这个人已经俊美到了相当的地步。
只是现在情况容不得我动什么色心。他很想名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夜夜。你可知道你现在的举动会给你们颐国的百姓带来什么后果吗?”我心里虚的要命,脸上却还是依然在笑。该死的韩子墨,不是说已经用软禁散和化功散了吗?怎么这个人的力气还这么大!
他掐在我脖子处的双手虽然不能置我于死地,却也叫我颈脖处一片火辣辣的痛。
脖子处稍稍的一松,他迟疑了一下。
“武念云若是去了颐州,第一件事情就是炸毁颐州的宁安大坝。”
掐在我脖子出的手完全的松开,我苦笑着抬手抚摸着自己被他掐的生疼的喉咙。
眼前高大帅气的男子眸中的恨意消失,换上的一脸的凝重。
“陛下。。。”他直勾勾的看着我,扑通一下笔直的跪在了我的面前,仰头看着我,语气之中是压抑不住的惊恐和急切。“陛下可知大坝一毁,颐国会死多少百姓?”
“颐州。”我纠正了他的话。
“是。。。颐州。陛下。君凌夜求陛下收回成命。那可是十数万人的性命啊。”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揪住了我的衣摆。说着,说着,眼圈已经微微的发红,“陛下,微臣不服上朝天国的教化,一切都是微臣的错。陛下要如何处置微臣,微臣都毫无怨言,只求陛下保护好颐州百姓,那些人如今也是陛下的子民啊。”
你终于承认那是我的子民了吗?你终于低头承认我是你的陛下了吗?
他死命的拽着我的衣摆,好像要生生的将我的衣摆扯碎一般。声音到最后都带着些许的哽咽。我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的悲伤。
君凌夜文武双全,早在当皇子的时候就已经闻名于世。我与他相比,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臭水沟中的区别。若是他早几年即位的话,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君王,只可惜,颐州传到他手中的时候已经从骨子里烂透了。
“你先起来。”我扶住他的手臂,想让他站起来。这么漂亮的人儿跪在我的面前,总叫我于心不忍。
“不。。。陛下。。。求陛下答应微臣的请求。”君凌夜悲哀的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
这让我忽然想起了昨夜他在我的身侧承欢之时,那一声婉转销魂的呻吟。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事情。我忙甩掉了心头的迤念,顺便鄙视了自己一下。
“你起来。朕自然会想办法。”我放软了声音说到。
他郑重的在我面前磕了一个头,“若是陛下能救颐州十数万的百姓,君凌夜愿意一生侍奉陛下。”
侍奉。。。我大乐,自动将侍奉两个字拐到了床上去。。。。。继续鄙视自己。
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此话可真?”
他垂眸暗暗的咬着自己的唇,呆了一会,手颤颤巍巍的摸索上了自己的腰带。
013 盟约1
上好的丝绸如同流水一般从他的肩头滑落,面对着他微微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胸膛,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真是完美的男性身体。那缠绕在胸口的绷带不仅没有破坏那份美感,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破败后颓废的华丽。昨夜在我手下绽放的身体如今又暴露在我的眼前。
他英挺的面容上满是哀色,星眸中隐忍着屈辱和伤痛。
他跪着蹭到了我的身前,屈辱的将脸颊贴在了我的腰间,“陛下,请您救救颐州十数万的百姓。”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从他故作镇定的表情下,那身体里蕴含的震颤。
拉起了他的人,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若是朕真的救了他们,你真的愿意一直陪着朕吗?”我问的很认真。
“愿意。”他点了点头。一丝自嘲的笑容浮动在他有点失去血色的唇畔,“若是陛下不生厌,君凌夜愿意。”
“好!”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他的唇一片冰冷,“这就算是我们之间的协定。”我十分严肃的看着他,“只要有朕一天,朕就保护你颐州百姓一天。”我也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若是朕死,你就自由了。
“多谢陛下恩典。”他说完之后,迟疑了一下,抬手楼住了我的腰,低头不知道是该吻在我的唇上还是吻在我的额头上。他有点茫然无措。
若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占他的便宜,那我还真是超级大混蛋一枚。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也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我为他拉上了褪落在腰间的衣衫。
他的眸子闪过一片惊慌,“陛下您。。。。要食言吗?”
“不会。”我摇了摇头,“朕只是想你陪朕好好的吃一顿饭。”
“仅仅是如此?”他略带狐疑的问道。
我撅了撅嘴,“朕在你的心目中难道就是一个色狼吗?”他虽然没有回答,不过,好像这是一个事实。。。算了,以后不问这么打击人的话了。
牵着他的手在桌边坐下,我命人重新换上了一桌膳食。因为刚才那桌已经冷了。
这次夏竹和喜宝伺候在我们的身后。我不停的为君凌夜夹着菜。
他虽然没有拒绝,不过我看的出他并没有什么胃口。
现在的情况,他能吃的下饭才怪。自己的妹妹刚死,自己国家的百姓一片前途茫然,自己又卖身给了我。
不过我倒是很开心,因为君凌夜说会一辈子陪着我。姑且不说那是真是假,光是想想就让我很高兴。
我喜欢要人陪着,因为我很怕黑夜。
我那没什么良心的老娘在世的时候总是给我讲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鬼故事,害的我尖叫着朝她怀里钻,她却乐的哈哈大笑。
而她离开我的时候。。。我的手一抖,也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黑夜。我怎么也忘不了那样的黑夜。以至于我一到这样的黑夜就会瑟瑟发抖。
所以我一到晚上就会找人陪。
我喜欢我的身边躺上一个能让我安心的身体。他要够强壮,够俊美,如同君凌夜,如同萧璧。
萧璧我这辈子估计也碰不到他的衣角了。我只能找君凌夜。
发现了我片刻的闪神,君凌夜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微微的一笑。他一怔,随后马上垂下了头。
有君凌夜在我的身边,时间过的还是蛮快的。
我没有再提颐州的事情,他虽然焦急,但是也没有贸然的问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信任我。不过现在除了信任我,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莹莹的宫灯将我的寝宫照亮,我看了看殿中所放置的铜壶滴漏,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喜宝,朕要安歇了。你去外面看着。”我给了喜宝一个眼神。
他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奴才告退。”说完他带着夏竹和冬梅褪出了大殿。
我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对着君凌夜招了招手。他的脸色一白,迟疑了一下,还是恭顺的走了过来。
“陛下。。。”他在我的身前跪了下去。
“起来。”我拉起了他,“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好?”我问道。
他诧异的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还过得去。”
“那好。”我跳下床,趴进了我的柜子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锦盒,“这里面是化功散和软骨散的解药。”我取出了两个小瓶递给了君凌夜。
我约莫着他现在估计想要吐血,因为那些解药竟然就在他眼皮下放着。若是他昨天自己翻找一通的话。。。。嘿嘿。。
“陛下这是。。”他接过了解药,不解的看着我。
“笨蛋!”我敲着他的脑门,都说他当皇子的时候文武双全,现在怎么就这么迟钝了呢?拿解药给他当然是要给他吃下去的。“你答应了一辈子陪着朕,朕又何苦再对你用药?再说,你难道不想为你妹妹报仇了吗?还有,你难道不想颐州的百姓了吗?”
他的星眸划过了一点寒星,我的小心脏忽然一颤。。。。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我给他解药是不是有点太过冒险?
014 盟约2
我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盘腿坐在床上调息的君凌夜。
他不是个奸诈的人,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奸诈的人不会有他那么坦荡的双眸,不会有他这么善良的心。和他比起来,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在做皇子的时候宠爱在身,我在做皇子的却并没有过什么舒坦日子。即便是在我娘得宠的时候,我也没过过消停日子。
那个繁华的后宫总是充满着这样那样的危险。我会莫名的被人推落池塘,会莫名的吃到让我吐血的东西。于是我的胆子越来越小。连站在哥哥们的身边,我都会觉得莫名的恐惧。于是父皇对我越来越失望。
我想,我之所以能幸运的活下来,大概也是因为父皇看不上我的缘故。娘却没有我这么幸运。无辜的被人冤枉用巫毒之术束缚住父皇的心,被从无比尊荣的位置上生生的拉了下来。那时候她离皇后的宝座只差一步之遥。
我以为娘会很伤心,还想着该怎么逗她笑,可是我发现她搬入了冷宫之后,却过的很快乐。她果然是没有什么良心。我想她爱的应该不是父皇。当我无意中看到她看着远处宫墙外的天空的时候,我知道,她爱的是自由。
只是,她折断了飞翔的双翼。而我从一出生,就没有展开了那双自由的羽翼。
有的时候,我有点怨恨她,为什么要入宫?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这里,又要不停的朝上爬。为什么要将我生出来。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我才明白,如果她不努力的朝上爬,那我就真的没有出生的机会,因为她早就死在后宫之中了。她的美丽,她的开朗,她的无奈,她在这个世上所有的爱恨,都随着她的消失湮灭在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我也明白,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全是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
因为武贵妃需要一个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皇子做太子,但是不需要儿子的母亲。
武贵妃大概从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个事实。可惜的很。这个世上的事,若是做了,总有包不住的时候。
在知道我娘真正的死因之后,我大病了一场,一直昏迷了好几天。朦胧中我见了我那风华绝代的娘。她朝我笑,笑的很开心,也很无奈。我拼命的想捉住她的衣摆,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碰触到她。
天知道我有多想她。
即便我很怨恨她独留下我一个人,我也好想她。
因为从她走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拧着我的耳朵骂我“小兔崽子”。再也没有人会在黑夜给我讲那些吓人的故事。再也没有人会搂着我唱那些我听不太懂的歌谣。也再也没有人会在我受伤的时候,抱着我,对我说“赫连沐雪,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就不要哭。因为只有弱者才会哭泣。”
我还是会哭,因为我从来不是什么强者,因为受伤的地方真的很痛。娘会很生气,可是我看的出,她生气的眼眸之中还闪动着几分怜惜和悲哀。
“陛下。。。。”
我一震,抬起了眼眸,君凌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前。
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部分灯火,在我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陛下哭了?”他皱了皱眉头。
我慌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片的清冷滑润。真是丢人!我果然流泪了。
默默的拉过了君凌夜,我拉起了他强壮的手臂将自己的身体环住,我靠进了他温暖宽广的怀抱之中。“抱一下。一下就好。”我将剩余的泪水全数沾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在他面前哭已经是很丢人的一件事情了,我竟然将鼻涕眼泪全数抹在他的身上,更加的丢人。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我在他的心里反正已经是糟糕透顶的一个人了,也不在乎多加上这一笔。
他的身体一直很僵硬,如同木偶一般。
等我再抬起脸的时候,我已经换上了一副笑容。“武功恢复了?”我问道。
“恩。”他点了点头。
“那好。”我也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忽然一紧,皱眉在我的耳边说道,“外面有人。”
“是韩子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应该是将你妹妹带来了。”
君凌夜的手一冷。“陛下。。不是说她已经。。已经。。”那个死字他始终说不出口。
“没错。”我的脸色也寒了下来,“可是她不能白死是不是。”
武念云,要怪就只能怪你好色,又心狠了。
我也好色,可是不会像你一样,连春风一度的人都能痛下杀手。我也没有你那么贪婪,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015 盟约3
韩子墨估算的时间不错,君凌夜武功刚恢复,他也出现在了我寝宫之中。
“陛下。”他朝我一抱拳,“幸不辱命。”
我面色一喜,知道他已经将君舞月的尸首带来。“咱们走。”我拉了一把韩子墨。他看了君凌夜一眼,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君侍君请随卑职来。”说完他带着我从窗户跳了出去。君凌夜也紧紧的跟随了上来。
熟练的躲避开了宫中巡逻的侍卫,韩子墨带着我和君凌夜轻巧的层层的宫宇之间穿梭。君凌夜的身手果然不错,紧紧相随,没有拉下半步,身姿矫健优雅。我躲在韩子墨的怀中,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觉得自己的眼光够好。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韩子墨带着我落在了一处偏僻的宫舍之外。
这里已经废弃不用多时,院子中的茅草都窜了老高出来。
韩子墨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霉味的浊气扑面而来,我忙掩住了鼻子。
“陛下忍耐点。”韩子墨看着我歉意的一笑,随后他对君凌夜说道,“君侍君的妹妹就在里面。”他指着里面的一间房说道。
君凌夜感激的对韩子墨一点头,走了进去。我跟着要进去看,被韩子墨一把揪住了衣服后领,“陛下还是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他小声的对我说。
“为什么?”我一皱眉,韩子墨朝我摇了摇头,我醒悟了过来。
心微微的一沉。韩子墨不让我去看,是怕我看了之后会做噩梦。
“她的样子很惨是不是?”我小声的问道。
“恩。”韩子墨点了点头。
我噤了声,没有再问。君舞月我见过,一个面容俏丽,活泼可爱的女子。我素来知道武念云有虐待家中姬妾的变态嗜好。但是我很难想象出像君舞月那样的女孩子会被武念云折磨成什么样子。
房中传来一声如同困兽一般的低吼,我的身子不由的一抖,韩子墨牢牢的将我揽在了怀中。“陛下,别怕。”他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有点心痛。那吼声好像是从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传来,压抑了所有的痛楚,直直的喊入人的心底。
两年前,当我紧紧抱着娘越来越冰冷的尸体的时候,在我的心里压抑着的就是这样的嘶吼。只是我终究没有喊出来,而是一直的流泪。
不一会,君凌夜缓缓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黑暗仿佛已经凝固在他的身侧,一双眼眸在黑夜之中闪动着骇人的寒光。
他笔直的走到我的面前,“帮我。”他握住了我的肩膀,将我从韩子墨的怀中拖了出来,“帮我报仇。我什么都是你的。”他的手捏的我的肩膀生疼,但是我没有挣脱开他。
你早就是我的了好不好?面对着他沁满了哀痛和仇恨的目光,我点了点头。
武念云,即便君凌夜不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若不是他,我娘不会死在我的面前。
我依偎进了君凌夜的怀中,抬手楼在他的腰间。这一刻,我们两的心,因为共同的敌人而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凡是从我身边将我娘夺走的人,都要死!
君凌夜将我推开,朝韩子墨深深的行了一礼。“还请韩侍卫将我妹妹好生安葬。”
“她暂时还不能入土为安。”我寒声说道。
“她已经死的很惨了。”君凌夜咬着牙说道。
“朕知道。所以她暂时不能入土。”我迎着君凌夜的目光看了过去,“韩子墨,咱们要送一份礼物给右丞相。”
“你是要。。。”君凌夜很聪明,我才一说完,他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对。”我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君凌夜,“朕会在事情过后,好生的将她安葬的。”
君凌夜的黑眸闪了闪,重重的一点头,“我明白,全凭陛下做主。”
016 盟约4
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很古老的反间计。左右丞相代表不同的势力。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左丞相与太后是一家,武念云又是左丞相的侄子。而右丞相代表的则是以我大金三大世家为主的势力。
双方势均力敌,一直制衡着。
右丞相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我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皇帝,但是因为我是他们两家中间的平衡点上,我奇迹般的活到了现在。
武念云为人飞扬跋扈,仗着自己的叔叔,不可一世.早就被右丞相所不齿,一直想找机会打压这个人.如今我就给他这个机会。君舞月就算是再不起眼,也多少是个由朕敕封过的郡主。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由沉浸在丧失亲人痛苦中的君凌夜,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也许韩子墨说的对,被我喜欢上的人是一种悲哀。
君凌夜随我回了寝宫,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就算是被我拉上了床,也没有了昨夜的反抗。
当我的唇吻上他的脸颊的时候,他目光一黯,翻身将我压在了他的身下,似是发泄一般蹂躏着我的唇。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随后心微微的一沉。
他的吻冰冷带着几分绝望。我知道这一刻,他彻底的决定抛去所有的尊严,与我一起堕落。
我努力的回吻着他,跟上他的节奏。微微半睁的凤眼带着几分媚意的看着他,我承认我也在努力的诱惑着他。他看我的眼神迷乱又带着几分不屑和冷意。
没关系,我只要他陪着我,没有要求他死心的爱上我。鄙视我又如何?他如今能仰仗的人只有我。而我也需要他的帮助。
我虽然被他狂乱的气息包裹着,心动不已,不过还是有点小小的发怵。照这么发展下去难道我要被他压?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吻让我目眩神迷。
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他发狠一般的撕扯着我的衣衫,主动的献上了他的身体。一切几乎都是他在做主导,就连牵引着我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几乎没有经过基本的拓张和润滑,就这样生生的让我插了进去。
别说是他,就连我都觉得一阵刺痛。一道温热的液体顺着我们俩交叠的地方慢慢的溢出,我惊呼,“你流血了。”想抽身撤离。
他却将我死死的按住,睁开了沁透了情欲和恨意的双眸低声在我的耳边问道,“陛下难道不是男人?”
这个。。。。事关男人的尊严,我又怎么能临阵脱逃?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将他扑倒?
他似乎是在不断的折磨自己,让疼痛麻痹自己的神经。他疯狂的动着自己的腰,完全不顾自己的伤,一次又一次的让我深入其中。不得不说,这种带着血腥的性事很能刺激起男人潜藏的暴虐引子。渐渐的我也被他带着迷失了起来。
一次这样近乎折磨一样的情事还不够,他索要了一次又一次,我只能将他扑倒了一次又一次。
激情过后,他又累又痛的昏了过去,混合着血液和白浊的液体顺着他的双腿流下,一片狼藉。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拖着酸软的身体起身为他将身体清理干净。还在他撕裂的地方上好了药,将被污染了的床单抽下扔到一边,这才爬到他的身边,钻进他的怀中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做个帝王不容易,做个温柔的小攻其实也很难。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喜宝叫了起来。虽然百般不愿,但是我还是努力的睁着我惺忪的睡眼,示意他们轻点,不要吵醒君凌夜。
等我在春兰和秋菊的伺候下将衣冠整理完毕之后。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君凌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再睡会吧。” 我朝他温柔的一笑,走了过去,在他英俊的脸上亲了一下。“朕这就去上朝。”
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捏的很用力,“陛下不要忘记与微臣的约定。”
“放心。安宁大坝不会有人去炸毁。”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一沉。我怎么会放过武念云?”而对于杀害你妹妹的人,朕会亲自将他的命交到你的手上。”
紧握住我手腕的手缓缓的松开,他闭上了眼睛,一丝疲惫浮动在他英俊的面容上。
喜宝已经为我拉开了寝宫的大门。
我定了定神,缓步走了出去。
东方隐隐的在层云中映出了初升红日的霞光。皇宫金碧辉煌的穹宇都笼罩在一片闪闪的金黄之中。
017 朝会1
金銮殿上的大臣们在三呼了万岁之后,分列在丹陛的两侧。
我窝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中,冷眼的看着脚下的群臣。
我大金曾经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于马上夺得了汉家的天下。
传到了朕的手中,已经历经了四朝,虽然之前的每一代君主都励精图治,殚精竭虑,依然弥消不掉汉人对我们金人的敌意。
在他们的眼中,我们金人就是没有文化的蛮夷之人,凶蛮残暴。
从先帝开始,大批大批的选拔了一批汉人为臣,打破了朝中一直都是金人贵族为官的格局。
但是汉人的臣子大多出身寒门,即便有才能,也势单力薄,颇受金人贵族的打压。而汉人之中大家族的成员,多半因为自身的高傲,不屑与我们金人打交道,守着他们的天地。因为他们在汉人中的根基甚牢,是以我们金人再有微词,也不敢妄动他们。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繁荣盛世也经不起四起的烽烟,所以对他们这些傲到了骨子里的汉人大家族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毕竟他们虽然势力较大,但是都独善其身。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还是顺服的。
总之,朕手中的这个江山总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风调雨顺。没有大规模的暴动,那些暗藏下来的一小撮妄图恢复汉家江山的人还是一直蠢蠢欲动。一直希望能杀朕而后快。
可笑的是,在他们眼中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朕,不过只是站在这皇朝顶端的一个傀儡而已。
杀了朕一人,还会有其他的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
当年,先皇一直致力于消除金人和汉人之间的嫌隙,不过收效甚微。
我们先祖皇帝打下江山之后,也曾制定下了不少政策来拉拢过汉人,例如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服饰风俗,并也让皇家子弟参拜汉人的先贤,学习汉人的教仪和文化。
就连皇族的礼仪和服饰也融合了汉人的风格。
我们习惯的满头小辫也随着汉人的习惯散开,披肩,束起。金人的贵族更是峨冠蟒袍,外表看起来与汉人无异。
只有在围猎场上,我们才会换回大金传统的箭袖短褂,将长发编起。方便骑马射箭。那汉人的长袍上了马,虽然飘逸俊美,可是实在是不方便。
就在我微微走神的时候,关于是否要在颐州设立督务府的事情,群臣已经吵成了一团。
我们大金入主中原多年,但是骨子里草原民族奔放的血液还在。所以对于这个礼节方面不如汉人那么看重,在朝堂之上若是有好的建议可以随便的提出。这样的情况虽然好,但是经常也造成乱哄哄吵成一片的状况。
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只要眼神一扫,就能将这样的混乱镇压下来。可是朕这眼神,再扫来又扫去,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在抛媚眼。什么效果也没有。
我只能由得他们去,这金銮殿就如菜场一般的热闹。只是那些大妈大婶们的讨价还价,变成了一群身着朱紫朝服的大老爷们在辩论而已。一会就会有人出来制止他们。
位列左侧最前的一名男子清了清喉咙。
殿中的纷杂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我微微的坐正了自己的身体,那是左丞相武洪生。与如今的太后是亲兄妹。也是朕的舅舅。一名颇有威仪的中年男子,面容与太后有几分相像,身材高大,在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一名。
国舅外加左丞相的武洪生的目光一扫,殿中众臣停止了争辩。
“陛下。对于在颐州设立督务府一事。微臣以为甚好。”他等大殿中安静下来之后,朝我一拱手。
我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朕也觉得甚好。”
“陛下。”一个另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如金石落地,煞是好听。
“右丞相有何建议?”我又将目光落在了刚才出声的人身上。我朝的右丞相,萧华。萧璧的同族兄长。他是我朝最年轻的一名丞相了。
说起萧华,那就是我大金朝的一段传奇。出身名门大族,萧家一直都是武将传家,唯独出了他这么一个文臣。
三岁能诗,七岁便以文采闻名天下。十三岁参加了殿试,高中状元。十六岁成为我朝最年轻的大学士。样貌更是没的说。萧璧那么的漂亮,身为他族兄的萧华也是俊美飘逸,虽然不如萧璧如此的美,也是出名的俊男一名。先皇非常赏识他,他的官路也一路青云直上。
在先皇离世的那一年春天,已经病入膏肓的先皇将年仅二十八岁的他提升成了右丞相,成为了我大金朝从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右丞相。
萧华朝我一敛身,“陛下,那颐州地理位置险要,臣以为还是屯兵比较适宜。”
018 朝会2
我顿时拍起了巴掌,“也对,也对。萧爱卿的话也甚是有道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萧华敛眉垂首。不过我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了几分不屑之意。不就是拉你族弟入宫了吗?又没拉你,你不屑个什么劲?我腹诽了一下。
我的笑声刚落,左丞相武洪生立即出列说道,“陛下,此事还要再议。”
“舅舅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我探了探身问道。
“陛下。颐州西接大宛,大宛与我国边界摩擦甚多,西北军费逐年增多。若是再驻兵颐州则会更加加剧朝廷的负担。不如将颐州合并入幽州,设立督务府,将安宁大坝炸除,则颐州大半土地会成为不毛之地,对于大宛而言,那里就丧失了意义。”
“有道理啊。”我点了点头。
“是以臣以为若是没有了安宁大坝的颐州就已经失去了本身的地理优势。肯本不用屯兵那么麻烦。”
“陛下。颐州虽然不大,但是也有数十万的百姓,如今他们已经成为我大金的子民,若是炸除安宁大坝,则至少有一半的颐州百姓会因为无水而亡。”萧华急道。“我大金自从拥有天下,就已经开始推行德政。还望陛下三思。”
“百姓可以迁移!”左丞相说道。
“十数万百姓的迁移如何完成?”萧华冷笑说道。“安置在何处?若是要数十万百姓迁移,等于让他们送死。背井离乡,又有多少人愿意离开故土?若是暴动起来,国舅如何处置?”
我将自己的身体投入了椅子之中,单手撑着头,闪着一双凤眼,看着下面又开始吵成一锅粥的朝臣。各自有各自的拥立之人,两方各执己见,真的比菜市场热闹多了。
难怪汉人会看不起我们金人。这庄严的大殿之上,如今也是乱哄哄的一团糟糕。比起汉人来,我们确实少了点谦让的风范。
几名汉人官员,官阶甚低,老实的敛着衣袖站在最末排,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只有一人嘴角一直带着几分几乎看不出来的冷笑,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抬眸看了我一眼,马上垂下了头去。
这个人有意思。
他是谁来着?
好面熟!
我搜刮了肚肠的想着,终于想了起来,他不就是那年被我的笑容整的泼了一身酒的状元吗?叫。。。叫。。。叫展云扬!对,就是这个名字!他被我封了个什么官来着?我又开始想,好像是翰林院束修。一个闲的不能再闲的位置了。
“陛下!”萧华的一声断喝,顿时将走神的我惊了一跳。
“右丞相有何事。”我正了正自己的身体。
“陛下。臣以为迁移百姓之事,万万不可为之!”萧华肃穆的说道。
“这个,让数十万百姓去死也确实有点残忍。”我说道。
“陛下,不是让数十万百姓去死。而是迁移!”左丞相立即说道。
有什么区别?你炸了人家的大坝,本就是送人上绝路。
“这个。。。不如折中一下?”我摸了摸下巴,讨好的说道。“舅舅的话很有道理,右丞相的话也很是合乎情理。这样吧。咱们也别炸人大坝了。当年人家修这个东西也不容易。既然颐州现在属于我们大金。也是咱们的土地了。何必自己断自己的水源?”
萧华的神色一缓和,“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设立颐州督务府一事也是陛下所提!”武洪生提醒着我。
分明是太后所提!我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是是是。”我点了点头,“所以才要折中一下。咱们屯兵颐州,也设立颐州督务府,由督务府管辖所颐州之兵将。至于这个养兵的费用问题嘛。。。”我笑了笑,“不如用屯田驻兵之法减轻朝廷的负担。大家看怎么样?”
武洪生的目光一闪,皱了皱眉头,沉思了起来。若是如此的话,那派去颐州的官员虽然不能管辖幽州,但是却手中有了兵权。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诱惑。
萧华倒是连连的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此法甚好。”武洪生终于点了一下头。“只是这人选。”
“人选就由二位丞相商量了。朕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我哈哈一笑,大方的挥了挥手。
“是。臣推荐一人。”武洪生马上说道。
“恩。舅舅推荐的一定是人才。”我点头。心里却是一阵的冷笑。若是武念云那个草包也叫人才的话,那我也是人才!“说来听听。”
“虎贲都尉武念云”
就知道是他!
我还没开口说话,萧华立即站了出来,“陛下,此人万万不可。”
对!就等你这句话!
“啊?”我故作惊讶的看着萧华。“他如何不可?”
“此人好大喜功,不学无术。且平行不良!”
哇。好大的一顶黑帽子。看来我的“礼物”果然被韩子墨送了出去。
“右相不要含血喷人。”武洪生面色一沉,说道。
“左相是想庇护此人吗?”萧华冷冷一笑,朝我一拱手,“臣有证据。月华郡主君舞月在此人府上被虐杀身亡!”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我却依然笑若春风。萧华,你真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动作真快!
019 朝会3
武洪生的面容顿时黑了下去。“右相可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随便诬陷好人的话。本相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若是没有证据,本相也不会提出。”萧华冷言说道。
我开口说道,眨了眨自己的那双凤眼,“月华郡主不是去了都尉府做客?怎么会被杀?”
“陛下。还有什么人敢但在都尉府伤害郡主?”萧华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故作惊讶的问道。“是啊。什么人这么大胆?”随后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的说道,“月华郡主是可违命侯的妹妹。这个。。。违命侯。。。这个违命侯。。。”上了朕的床,下面的话我不说,大臣们也心知肚明。
“陛下。所以臣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萧华说道。
“是是是。不查不行。若是被违命侯知道了。这个朕。。。就。。。那个什么。右相。朕命你彻底调查月华郡主一事。还都尉府清白。”我故意加了一句。“左相协助此事。朕要在三日之内,知晓事情的真相!”
我若是不加上武洪生,这家伙一定会对我有所怀疑。我在心里暗暗的冷笑。
果然武洪生朝萧华挑了挑眼眉,极其傲慢的朝我一拱手,“是,臣定不辱命。”
你们喜欢掐架,我就给你们掐架的机会!
正事说完,无事就退了朝。
从朝堂上下来。我就一溜烟的跑去了御膳房。
萧大美人的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昨日我看着他吃了药,今天怎么也有点恢复了吧。昨天他的喉咙有点沙哑,我去御膳房折腾了一通,弄了一碗百花冰糖炖梨出来。
其实在没做皇帝之前,我和娘吃的东西基本都是我动手做的。一来是防止别人下毒,二来是因为我做的东西还不错。
全仗我那个娘的调教。她风华绝代,能歌善舞,是女人中的极品,若是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不会做饭。她做的饭菜光是闻那焦糊的味道就能熏死半个皇宫的人。
为了我的舌头和胃不被她荼毒,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居然发现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什么膳食,我只有看一次,尝一下,就基本知道怎么做。而且味道相当不错。
那时候我经常想,若是我出了宫,一定带着娘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开个鱼塘,种一畦菜地,养点鸡鸭,再开一个小酒肆。我自己当老板,也当大厨。我老娘当跑堂的,以她的花容月貌再加上我的手艺,我们的小日子一定过的很红火逍遥。
不过,那些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或许将来我也可能离开这里,不过娘却不可能再在我的身边。
让喜宝端着那碗我亲自炮制的百花冰糖炖梨,我又赶往了翡翠馆。
一片干净又深邃的绿色入目,消褪了刚才从朝堂出来的闷意,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阵阵竹林清香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你家主子呢?”翡翠馆的主事太监跟在我的身后,我问道。
“回陛下。主子爷还没起。不过身子比起昨日来是好了许多,已经不发烧了。”他忙战战兢兢的回道。“只是主子爷的烧一退,就又不肯吃药了。奴才们也没办法,万望陛下赎罪。”
“恩。”我点了点头。“以后你家主子有个什么事情,给朕报的快一点。”
萧璧若是不想吃药,这些奴才也没办法。这事不能怪他们。
我也猜中了萧璧稍微好点就不会再吃那些苦的不行的汤药,所以才去炖了一碗这样的东西送来。
暗恋他那么多年,我对他的喜好早就了若指掌。
他虽然外表看起来俊美如同战神一般,冲锋打仗没话说,挂个小彩,流点血,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却是个不喜欢喝药的主,小时候,他生病就是能熬则熬,实在不能熬了,才肯喝一点。只要病好上一点,一准将药碗扔的远远的。更是喜好吃甜的东西。还不能过甜。
总之,人家是大家族的世家公子,难伺候的很。
站在门口,我暗自紧张了一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放着炖梨的甜品盅从喜宝的手中取了过来,推门而入。我让所有人都不准跟来。因为我知道那个人只会给我难堪而已。
“陛下。”萧璧闻声转过头来,清淡的看了我一眼,“萧璧参见陛下。”他没有起身,依然保持着半靠在床上的姿势,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又将目光重新落回了他手中的兵书之上。
又被漠视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微微的一酸,走了进去。
“听说你好些了。”我先将炖梨放在他的床头,然后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床边。将甜品盅翻开,挖了些出来放在碗中,递到了萧璧的面前。“来尝尝这个。能润喉的。朕保证很好吃。”
见我讨好一样眼巴巴的端着碗看着他,萧璧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看我手里的碗。
雪白的梨片如同花瓣一般浸润在金黄色的液体里,幽幽的散发着几分淡淡的花香。煞是好看。那丝丝带着香甜气息的味道很明显吸引了萧璧的注意。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声,“多谢陛下。”抬手接过了碗。
斯文的尝了一口,我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怎么样?可还喜欢这个味道?”
“恩。很不错。”他点了点头,又送了一口入嘴,那总是很淡漠的眼眸中升起了几分惊奇和喜悦。
我提着的心落了地。“喜欢就好。”抑制不住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以前没吃过。是宫中哪个御厨所制?”他喝下了一碗,又要了一碗,问道。
“呵呵,你喜欢就是了。若是喜欢,随时吩咐下去。马上就会有人送来。”我笑道。若是告诉他是我亲手做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要。
020 狂奔
只要是他喜欢,我随时都可以去御膳房做上这么一碗东西。但是我绝对不会要他知道。
就在他品尝着我做的甜品的时候,我低低的说道,“今日右相与左相又在朝堂上争执开了。”
他的动作微微的一滞,随后依然小口的品尝着,只是神态没有刚才那么淡定自若。隔了一小会,他抬眸看了看我,“为何争执?”
我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他看我的目光变的深邃起来。”陛下可知那安宁大坝对颐州是多么重要?”他顿了顿又说,“迁移之计,万万不可。若是颐州暴乱,恐怕会比当初攻打颐州还要难收场。微臣曾率兵与颐州之兵交手过。作战勇猛。若不是咱们兵力完全占优势,而他们朝中派系争斗不止,恐怕咱们没有那么容易取胜。若是被他们同心协力起来,恐怕咱们目前在颐州的驻军难以抵挡。”
在军事上,我显然不如他懂的多。当年攻打颐州,他全程参与,自然对那里的情况了若指掌。从君凌夜的身材就能看的出颐州之人普遍比较高大威猛。正如萧璧所言,要不是他们积弱已久,我们大金也不会这么快取胜。
君凌夜说起来还真的是很倒霉。我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若是他早些时日继位,恐怕现在也不会在我的床上了。
见我在微微的出神,萧璧叫了我一声,“陛下?”
“啊?”我回过神来,看向了他,他漂亮的眸子里划过了几分不悦,“陛下可曾听萧璧所言?”
“听到了,听到了。”我忙点头,“你的意思就是颐州可以安抚,不能激怒!”
“也不用一味的安抚。若是百姓都有饭吃,有房住,他们是不会在意谁做他们的主人的。若是陛下现在就去炸了人家的大坝,弄的人家家破人亡,那他们必然会惦念旧主。”萧璧说道。
这道理我明白。不过从萧璧嘴里说出来,我的心头还是热了一下。他果然还是向着我的。一想到这个,我看他的眼神又热烈了几分。
瞥见了我的花痴眼神,他眸中的不悦扩大了几分,我看着他的双眸痴痴的说了句,“萧大哥,我喜欢你。”
这次我没有自称朕,我是真的喜欢他。第一眼看到他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将目光移开。
暗潮从他的眸光中翻涌了出来,他将空碗在床头,别过了脸去,“陛下。”他的声音冷若寒霜,“我们同为男子。即便萧璧入宫,也还有为人的尊严。若是陛下意欲用强,萧璧唯有一死。”
我只是爱着你,完全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强迫你成为朕的禁脔。就连让你入宫。。。也是在保护你。
我的目光完全的幽暗了下来。
你与萧华同是萧氏一族的佼佼者,一武一文,武可安邦,文可定国。纵然你们对大金皇室忠心耿耿,可是你们的存在已经是武氏一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若不折断你的双翼,将你保护在宫中,你会被太后一党所铲除。他们不会允许你们萧氏坐大。萧华在朝中地位深厚,他们投鼠忌器,不能妄动。剩下的就是你。
你能征善战,光明磊落,可是我一出生就在这样明争暗斗的环境之中,为了保命。我比你看的深,看的远。萧璧,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不会后悔将你弄入宫中。
因为我要看着你好好的活着。
你若经历了我所经历的,就会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一切的梦想,都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之上的。
你喜欢领兵,可以,等外面的风浪平息了,我会放你自由。
若是我失败了,你也不会因我而亡。那时候你也同样会自由,不过往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我会在天上好好的看护着你。
我微微的苦笑了一下,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之后会升天吗?恐怕是堕入地狱吧。
抑或朕已经在地狱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微微的发红,鼻头也是一酸。
我猛然的站了起来,风一样的冲出了翡翠馆。
我没头没脑的在宫里跑着,所过之处,无论是巡逻的侍卫,还有太监宫女,都跪了一地。
身后喜宝追着我,“陛下。。陛下。。您去哪里?”
“陛下,等等奴才。”
见我不理他,他只有尽心的跟着。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跑到了宫墙边。
身后的侍卫了宫女们跟了一大群,见我停下,他们惶恐的也跟着停了下来。
“滚开!”我怒道,单手扶着墙壁,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朝身后喊道。
身后跪拜众人诚惶诚恐,一个个的颤颤巍巍,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动。
“朕叫你们滚开!统统滚开!”我心中的烦闷无处宣泄,声嘶力竭的朝他们大喊着。“滚!再不滚,统统处斩!”
“是。。陛下!”这下这群人哗啦一下全数散开。
喜宝依然跪在我的身后。
“你也走!”
“陛下!”
“走吧。。。让朕安静一会。”我压了压嗓门,说道。“喜宝,你去看看君凌夜他好不好。朕只想安静一会。不要紧的。”
喜宝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是,陛下,奴才告退。”
世界终于清静了。
长长的回廊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阳光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投射在红红的宫墙之上。
我抬头看着头顶那巍峨耸立的宫墙间的一小块天空,背靠着墙壁,身体缓缓的滑落,跌坐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将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臂之中,我任由自己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袖。
娘不喜欢我哭泣。她总说这样不像一个男子汉。
我本就不是什么男子汉,我还小。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里?为什么我要对这么多人有责任?
“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头上笼罩下了一片阴影,为我遮挡住了刺眼阳光。
我抬起了头,睁着红肿的眼眸看了过去。
韩子墨出现在我的面前。
“子墨。”我委屈的撇了撇嘴。
他蹲了下来,平视躲在墙角边坐着的我,“沐雪怎么又哭鼻子了?你答应过夫人不会再流泪的。”
沐雪。。。沐雪。。。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眼圈又是一热,我扑进了韩子墨的怀中。
“子墨。。。我好难受啊。。。”
“我知道。”他轻轻的拍着我肩膀,抚摸着我的长发,安慰着我。“忍耐一下。忍耐一下。”
“我忍的好辛苦。”如同孩子一般在他的怀里撒娇,他身上的味道让我莫名的定心。
“沐雪。。。”他低低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就这样拥着我良久,直到我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我才不好意思的推开了他。
“子墨。。。”唯有在他的面前,我可以完全的放下心防,卸下伪装。
他笑弯了眼眸看着我,“陛下,两个消息,先听哪个?”
我哀鸣了一声。。。。又来了。。。。。
021 狂奔2
被韩子墨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为我拍了拍身后沾上的灰尘,又取出了手帕为我擦了擦脸上纵横的泪痕。我的心里微微的一暖,抬眸看了看他专注的眼神。
“子墨。以后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有这么好的福气能陪你一生。若是你成了亲,生了子。朕就当你孩子的干爹好不好?”我笑着说道。
“陛下喜欢孩子的话,后宫里多的是人争着要为陛下生孩子。”韩子墨瞄了我一眼,说道。“陈妃昨日还托人给喜宝送东西,让他多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呢。”
我眨了眨眼睛,“怎么喜宝没有和我说呢?”
“那个人陛下还不知道吗?知晓陛下的喜好,更知道陛下对女人没兴趣,所以将东西全数退了回去。”韩子墨笑着说道。
“这个笨蛋!”我顿时锤足顿胸起来,“就不会收下吗?那些礼不收白不收!何必便宜了别人去!真是的。朕倒是真想看看这些女人带了多少钱入宫呢。子墨,你和喜宝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叫他全数收下,咱们对半分。大不了朕下了朝去她们那里拐个弯就好了。对了,谁送的多,就在谁那里多坐坐。”
“是!”韩子墨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陛下此计甚好。只是喜宝的名声。。。。”
“管他呢。有钱就是了。”我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消息吗?说来听一听。”
“陛下,白山莫家家主昨日秘密入京。”
我的笑意顿时从脸上消失,“他来做什么?”
“目前还不知晓。”韩子墨摇了摇头,“他住在了东升客栈,用的是化名,紧紧带了六名随从。微臣会一直关注的。”
“还有一个消息呢?”
“武家近日与安乐侯接触颇多。”
我的气息一滞,眉心拧出了一个团。“朕知道了。”略微的沉吟了片刻,我说道,“安乐侯静修多日,朕也应该去看一看了。”
“是,陛下,微臣会马上安排。”韩子墨点头说道。
“对了。那个展云扬,你给朕调查一下,朕要知晓他的一切。”我对韩子墨说道。
“是。”
从宫墙边的长巷中走出,日头已经有点西斜,我回到了翡翠馆门口,伫立了片刻,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萧璧已经起了身,见我走进去,他淡然的朝我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双膝只是微微的一弯,就立即弹起。
我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那身侍君服饰,将他衬托的美艳无双,我想这个正是他憎恶这套衣服的所在。
“传朕旨意。”我说道。
“是,陛下。”翡翠馆里的管事太监双喜马上跪了下来。
“朕特许萧侍君日后不必再按宫规着侍君服饰。可按侯府世子或萧侍君自己的喜好着装。”我转眸看了双喜一眼。
“是,陛下。奴才们记下了。”
我挥了挥手让双喜退下。等人都走了之后,萧璧这才看了我一眼,“陛下这又是何苦?萧璧还有资格穿世子服吗?”他的唇角带着讥讽的笑意。
在萧璧入宫之后,武宁侯的世子一位已经落在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萧璧已经失去继承爵位的权利。
“只要你喜欢,有何不可?”我不在乎的说道。若是他问我要这个天下,只要我能给,我都会拱手相让,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武宁侯。
只是他不会开口要,而我也给不起。我能给他的,只有我的一片心和我的一条命而已。人总是难逃一死,若是让我选,我宁愿日后死在他的手中。那样或许能消除他对我的恨意。
而我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死在太后一党的手中。
“陛下过来只是为了和微臣说这个的吗?”萧璧挑了挑眉毛问道。
“不是。”我摇了摇头,“明日,你陪朕微服出宫可好?”我微微的一笑,压低了声音,“别给别人知道哦。”
“陛下。。。”他很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垂眸应了一声,“是。”
唉,我最近真的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尽找危险的人带在身边。
“那好,明日朕不用早朝。朕一早就过来找你。对外只说是朕允你去西山马场骑马。你便带着朕出宫就好。”我笑弯了眼眉。
“微臣遵旨。”萧璧点了点头。
我心满意足的从翡翠馆里出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将伺候在一边的双喜拉了过来,“若是日后萧侍君要吃什么糕点或者甜品,你必须第一时间来告诉朕。你可明白?”
“是。。奴才明白。”
“无论什么时辰都要来!”
‘“是。。。”双喜头点的如同捣蒜。
022 出游1
君凌夜站在寝宫之中,见我走入了,他掸衣跪倒。
“微臣替颐州数十万百姓,谢陛下隆恩。”黑色的衣摆在他的身后如碟翼一般的展开,我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应该是喜宝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朕答应过你的。”我仰视着他俊美如神祗一般的面容,微微的一笑。“身上可还难受?”
他的脸色微微的一白,敛下了眼眉,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难受。我微微的叹了口气,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的身子很怪异的侧着,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示意让他俯身躺下。
“陛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慌张,略微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沉下了眸光,还是很乖巧的按照我的吩咐爬伏在床铺之上。
他努力的让自己放轻松,可是他的手已经泄露了他心中的紧张,死死的扣住了身侧的床单。
我的手轻柔的按在他的腰间,他的腰肌十分的结实,触感好的不得了。
“以后不要这么折磨自己。”我一边揉着他酸痛的腰杆,一边柔声说道。“力气大了,用到别人身上了。何必和自己较劲?”
我的按摩技术还不错,依然是和我那个风华绝代的娘学来的。这个女人教会了我这个,就整天拉着我给她按着按那的,还时不时的调戏上我一把。那时候我也会时不时的在她身上乱拧一通,痛的她跳着脚的满院子追着我打。
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一边为君凌夜按摩着,一边在唇边晕开了一抹淡淡的笑。
掌下的肌肉一点点的放松开来,君凌夜微微睁着的星眸凝望着我,“陛下。。。”他略微不安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腰想侧开自己的身子,被我按住。“陛下无需如此对待微臣。”他低声说道。
“你是要陪伴朕的人。如何待你自然由朕来做主。况且是朕欠了你的,自然要对你好些了。”我淡然的说道,忽然发现自己的神情太过正经,我咧开了嘴,朝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他一怔,随后别开了目光,不过紧紧扣住床单的手已经完全的松开。他的手生的十分漂亮,修长的手指,指节匀称,指甲如同花瓣一般,是淡淡的粉色,指尖的白色莹莹的闪着健康的光泽。
“陛下没有欠微臣什么。”他缓缓的说道,“即便大金的铁蹄不踏入颐州的国土,北胡也已经将触角伸了过来。”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寂寥萧瑟,“颐州那时已经是一盘散沙,朝中党派之争日益激烈。就算是大军压境,那些人也依然在争权夺利。”他的眼底晕开了浓浓的黯色,宛若乌云迁卷翻涌。
我暗暗的叹了口气。
因为已经和太后打过了招呼,她已经默许了君凌夜的身份,我索性下旨,封了君凌夜侍君的头衔,正式的让他住在了宫中。
初秋的京城多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天空湛蓝一片,淡淡的飘着几抹浮云。
因为和萧璧约好,我一大早就从君凌夜的怀里醒了过来。在他惺忪的睡眼中开心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你继续睡。朕今日有事要出去,若是朕没回来,你千万不要出了朕的寝宫。”
他只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有君凌夜这个大暖炉在身边,我果然不会在午夜惊醒。一夜无梦的到了天亮。不过拜我所赐,他睡的并不怎么安稳。别想歪了。我可没对他怎么样,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怎么会胡来。
只是枕着他的胳膊而已,估计只会他的胳膊一定是又酸又麻。
让喜宝去对太后说我感染了风寒,今日不出寝宫。太后打发人过来看了看,见我赖在君凌夜的身上,只当我是得了新的宠爱之物,耍无赖找借口而已,安抚了两句就走了。
等太后的心腹一走,我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换上了喜宝拿来的太监服饰,低着头跟在秋菊的身后去了翡翠馆。
023 出游2
脸上被秋菊的巧手装扮了一番,现在的我看起来样貌普通,丝毫的不起眼。
虽然已经和太后打过了招呼,但是为了防备她再派人来看,秋菊将春兰假扮成我的模样,坐在寝宫之中。
只要喜宝和君凌夜不出我的寝宫,没有人敢去打扰,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乔装出去了。太后和萧氏一族向来不对盘,萧璧也不会将我的行踪泄露,虽然他心里恨我恨的要死,但是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秋菊带着我刚走到翡翠馆门口,双喜就不知道打哪里冒了出来,“秋菊姐姐,这是去找萧主子吗?”
“是啊。”秋菊朝他一笑,“对了双喜公公,陛下说了双喜公公将萧主子伺候的好,回头要升双喜公公的官呢。”
双喜一乐,朝着秋菊打了个千,“还需要秋菊姐姐和宝总管多多栽培。”
秋菊掩着嘴笑着,“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你这马屁还是去拍宝总管的去。”
“那哪能呢?谁不知道梅兰竹菊四位姐姐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陛下去哪里都离不了你们。就连萧主子出门都沾了陛下的光,由这么漂亮的姐姐伺候着。”双喜继续吹捧着秋菊。
秋菊朝他甩了甩手,“好了,你个猴精猴精的小子,我不和你多扯了。陛下说,今儿你就歇着吧。反正你们家主子出宫由我们跟着。”
“那感情好。多谢陛下隆恩。谢秋菊姐姐。”双喜说完探头看了看跟在秋菊身后的我。我忙将头垂的低低的。“这位小公公怎么这么面生啊。”他狐疑的看着我,黑豆眼闪着难以捉摸的光。
“呵呵,是刚调来的。喜总管看他还算伶俐,就先让他跟着我。对了,时候不早了,若是萧主子等急了就不好。双喜公公自便。”秋菊不动声色的略微一移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双喜的视线,“那我就先进去了。”说完带着我避开了双喜的目光,走了进去。
“那是,那是。秋菊姐姐请。”一听到主子会恼,双喜忙耷拉下脑袋,朝边上一让。
等进了翡翠馆的门,我舒了一口气。萧璧喜欢安静,没有他的允许,这些奴才们也不敢随便的进入。
我扯了扯秋菊的衣袖,笑嘻嘻的说道,“秋菊,你喜欢什么东西,一会出了宫,朕买给你。”
“得了吧。我的小祖宗,您啊,只要老老实实的,别再整出点什么事情吓唬奴婢,奴婢就烧高香。”秋菊白了我一眼,青葱一般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出去后可别乱跑了。宝总管说了,要是陛下在奴婢手里掉一根头发,奴婢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撒娇一样的拿脸颊蹭了蹭秋菊的手,“好了,好了。朕保证听话就是了。”
秋菊的脸颊微微的一红,杏眸中笑意涌动,娇憨无比。“但愿陛下真的能听话才好。”
萧璧今天破天荒的起的很早。我和秋菊一进去,他就已经一身胡装,精神奕奕的站在房中央。
按照我们金人的传统装束,满头的黑发被编成了数根油光闪亮的辫子,拿一枚金色的发箍箍住,一身火红的窄袖马装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的高大健美,他那张美的不像话的脸如同朝日一般蓬勃,英气十足,眼眉飞扬其的神采让我心神一荡。
他果然还是适合这样的打扮。那身带着妩媚的侍君装束貌似比较适合我。
看到了秋菊身后的我,他先是一怔,随后马上行礼,“陛下。”
我讪哒哒的踱步而出,“萧大哥是如何认出是朕的?”秋菊的易容术那是没的说得。。。。一定不是外貌上的缺陷才能让他一眼就看出是我。
他略微的抬起了点他的眼眸,“在这个宫中,只有陛下才会如此的看着萧璧。”
果然问题是出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下。“好了,好了。咱们走。”
看来今天他的心情蛮好,给我留了些面子。
西山马场是大金入主中原之后在京郊开辟的一处围猎场,三个山头大的地方,散养了许多野兽,有鹿,更有熊。这里是百姓的禁区,不准私自进入。
当初我大金以马上得天下,大金的皇族子弟更是以骑射著称。即便是占了汉人的地盘,也依然保留着春狩秋猎的习惯。每到春分和秋分,田地播种,收获之后,西山马场就会按照昔日的传统举办为时三日的狩猎庆祝活动。
那时候整个大金的贵族,无论男女都会出席,热闹的不得了。
就是在平日里,皇族子弟也愿意来西山练练马术和箭术,以求在春狩和秋猎之中能拔得头筹,受到皇帝的封赏。最主要的是若是能连续五年都能第一的话,会获得神射手的称号。这可是我大金儿女的荣耀。
萧璧就曾经是。受我封赏之后,他就入宫了,近几次的围猎,他都不肯再参加,平时也只是在大帐之中休憩。
024 出游3
秋日渐进,西山马场的草还是一片油绿。放眼看过去绿意盎然,不远处的树林已经飘落了一层黄色的落叶,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抹淡淡的白云。这层次分明的颜色静谧悠远,让人心旷神怡。
我站在一处小山坡上,看着草地上策马奔驰的萧璧,一片红衣浮动在那层绿意之上,犹若燃烧的火焰一般。嘴角忍不住微微的翘起,心也跟着他飞扬了起来。
“陛下。”秋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轻轻的拽了拽我的衣袖。“已经准备好了。来换下衣衫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走去了山坡上的树林之中,脱下了那身太监服饰,秋菊帮我洗去了脸上的易容,将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扣在我的头上,“韩大人就在外面等候着陛下。陛下快去快回。秋菊会在此为陛下掩饰。”
”恩。”我骑上了秋菊准备好的马,朝树林的那一端逝去。
与韩子墨汇合之后,两人并驾齐驱朝北而去。
无定崖上,一座木屋掩映在一片红叶之中。
秦绵这个家伙,住什么地方不好,非要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害的我每次来这里,都担心不小心摔下山崖,一命呜呼。无定崖边是一道瀑布,飞流而下,秦绵的木屋就建在水边的门前是一片药田。外面筑了一道篱笆。
韩子墨下马刚去推篱笆的门,两道寒光就从屋中破门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直奔站在旁边的我而来。
韩子墨一转身,将我护在身后,长剑出手,的两声脆响,打落了那两枚银针。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我,“陛下受惊了。”他检查了一下,见我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赫连沐雪!你还敢来?”一声断喝从房中传出,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你当然敢动我!我一缩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心脏刚才一阵乱跳。
“为什么不敢来?你还欠朕一次。”我壮了壮胆子,亲自推开了门,一脚刚踏进去,一脚还留在门外,从门内就又射出了五点寒光。韩子墨抢在我的身前,为我打落了暗器。
“陛下小心。”韩子墨见我还要朝里走,示意我走在他的身后。
我朝韩子墨摇了摇手,“不要紧,他不是真的要杀朕。否则不必用针,直接用毒就好了。朕和你现在已经躺平了。”
门咣的一下打开,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了门口,素颜黑发,清秀如兰,俊雅如风,肌肤白的几乎透明。一双墨玉一般的眼眸中潋滟着熊熊的怒火,“你再踏入半步,我保证你横着出去。”
“你才不会呢。”我笑嘻嘻的看着站在门口那名翩然如仙的男子。刀子嘴,豆腐心,就是说的这个人了。
他气急反笑,素手一扬,又是五枚银针扣在了手中,在阳光之下隐隐的闪着幽光,“赫连沐雪,别以为你娘当年曾对我秦家有恩,你就得寸进尺!”
“上次的事情。。。”我挠了挠头,刚说了个开头,秦绵的面色就是一沉,“你还提!”他打断了我的话。
“好了,好了,不提,不提。”我忙摇了摇手,“其实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说!说完就滚!”秦绵收起了手中的银针,“当年答应你娘帮你三次。这是最后一次!”
“是是是。我知道。”我点了点头,“你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假死?”
秦绵的目光闪了闪,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点了点头,“有!”说完他转身入内,我不怕死的要跟上去,被他回眸瞪了一眼,我立即停下了脚步。
他的背影清矍修长,白衣飘然。不一会他就从房中走出,将一只瓷瓶扔到了我的手中。“里面两种药丸,服下红丸,即可假死。七日之内,服下黑丸,即可醒来。若是过了七日不用黑丸,神仙也救不了。”
“就两颗?”低头看了看瓷瓶中滚动的两颗药丸,我撇嘴说道。“小气,再多一点。”
“你以为是街上卖的糖豆?说有就有?”秦绵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师傅穷其一生之力,也不过做出了这两颗。你要就拿去,我们之间恩怨两清,不要就扔掉。”
“要。。。”我马上将瓷瓶小心的收在了怀中。
秦绵清雅如月的脸上闪过了浓浓的冷意,“赫连沐雪,我们如今恩怨两清。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你有什么下场,自己明白。我秦家如今只剩我一人,不怕什么株连连坐之罪。”
我讪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了一只包袱,放在了篱笆门前,“这个你收下。日后需要什么草药只要和韩子墨说一声,朕自然会帮你弄到。还有。。。虽然你不愿意再提,朕还是要道歉,上次真的是个意外。。朕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只是将你当成了另外一人!”
“你还说!”秦绵一声怒吼,衣袂飞扬了起来。
“不说,不说。”我忙不迭的翻身上马,“朕走了。你保重,这里风大,水寒,你记得多穿点。”
我话还没说完,扣在他手中已久的银针呼啸而来。
韩子墨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举剑打落了银针,“秦公子,陛下是真的关心你。你又何苦如此?”韩子墨朝秦绵说道。
“谁要那龌龊的小鬼关心!滚!”
我落荒而逃。
025 出游4
人还没滚多远,暗器又来,韩子墨挥剑打落前面的三枚。
秦绵冷笑了一声,素手微扬。
随后而来的三枚银针虽然没有朝我打来,却是结结实实的扎在马腿上,马儿吃痛人立了起来,一声长嘶,我在马背上死命的勒住缰绳,想平衡住自己的身体,却将马勒的朝后仰去。
眼看我连人带马就要堕入旁边的悬崖,韩子墨身影乍起,足尖点在马鞍上,将我抱了起来,“陛下!”
等我们落地之后,我所骑的马已经生生的跌落了悬崖。
“秦公子!”韩子墨转头怒视着秦绵,“陛下身系天下,秦公子此举可是要陷我大金于动乱之中?”
我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看了看身不见底,云雾袅绕的悬崖,又看了看秦绵,牵了牵嘴角,努力的笑了出来,“小绵绵,那马又没有招惹你。你这是何苦?”
见我平安落地,秦绵琉璃一般瑰丽的眼眸中划过几分不知名的色彩,他素袖一甩,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房中。房门在他的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你!“韩子墨气不过,持剑要去与秦绵理论,被我一把拽住。“陛下!”他低头看着我,眼中带着浓浓的火焰。“陛下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微臣这就去将秦绵碎尸万段。”
“谁说朕委屈自己了。”我看着那两扇紧闭着的木门,微叹了一声,“秦家就剩他一人了。当初娘救下他的时候就对我说过,若是日后我有能力,一定要将他照顾好。”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门之中传来了木器断裂的声音,夹杂着秦绵的咳嗽声和怒吼,“滚!滚的越远越好!谁要你照顾!你这个龌龊的小鬼!”
“好好好。朕走就是了。你别动气了。上次走火入魔,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回复。别再生气。朕走还不行吗?”我忙对房中发脾气的人说道。
“滚!”这下房中又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想来那个人已经将房子里能砸的东西砸碎了不少。
我叹了口气,与韩子墨共乘一骑晃晃悠悠的朝山下走去。
“子墨。命人再送些桌椅器皿来吧。”我窝在韩子墨的怀里说道。
“是。陛下。”韩子墨应了下来,抖了抖缰绳,马沿着山间的小路,朝山下小步跑去。我在他的怀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陛下以后还是少招惹秦公子。”韩子墨见我闭目不语,劝说道,“他与君侍君和萧侍君不一样。独身一人,性子又烈的很。若是陛下喜欢那种文静素雅模样的人,找个性子温和的好些。”
我微微的睁开了自己的凤目,瞟了韩子墨一眼,“你以为是我愿意招惹他吗?”我顿时捶胸顿足的一阵懊悔,“要怪就怪你上次带回来的兰陵醉!喝的我迷迷糊糊的,将练功调息中的秦绵错看成了萧璧!我要是不小心将小命玩丢了。你可是要负责的!”
韩子墨顿时语塞,很怪异的看了我一眼,“陛下酒量不好,就少喝点。”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来。
我哪里还敢再多喝!一次喝醉就已经犯错误了。说起来,我和秦绵以前相处的一向不错。有烦心的事情我喜欢来这里找他诉苦。他也是个很好的听众。我喜欢看着他娴静若月的身影,素白的布衣,却是高华潇洒到了骨子之中。
看着他站在银链一般的水边,拿着花锄锄地,再烦乱的心也会跟着静下来。
我很羡慕他如此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那本是我所向往的,也是我心中的一个梦想。
一个月前,我在宫里受了气,心里烦闷不过,就带着韩子墨拿回来的兰陵醉悄悄的溜到了他这里,恰巧他遇到了他正在练功调息。
我不打扰他,就坐在他的身边,一边絮叨着自己心里的烦闷,一边自己喝着闷酒。
谁知道。。。。喝着喝着。。我和他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要怪只能怪我醉眼昏花,将他当成了萧璧。
他正练功到紧要关头,气息闭塞,一时之间不能动弹,只能让我为所欲为。
我糊里糊涂的不仅要了他的身子,还害的他白白的走火入魔,伤了肺部。事后,他羞愤的要自杀,我又急又悔,任由这他扇了我数个耳光,好言相劝,才让他活了下来。
不过这梁子可是结下了。我以后在也不可能来这里像以前一样诉说我心里的烦闷了。
而他也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这水边寒气重,我想让他随我入宫,结果我不说,大家也能想象的出。反正就是我很狼狈的被他赶出来。
虽然他每次都喳喳呼呼的对我喊打喊杀,不过我看的出,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因为在他蕴满怒气的眸子中,我看到了一种深埋在幽暗深处的哀伤和孤寂。
他在骨子里与我一样,都是寂寞的人。
他们秦家满门皆死,就活下了他一人,而我,也失去了我最爱的老娘。
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中,唯一能让我鲜活的像个人的女人。
026 受罚1
等我和韩子墨回到树林边,秋菊早就等候在那里,一脸的焦急。
“陛下小祖宗,你可是回来了。”老远的看到我,秋菊忙应了上来,抖落开了手中我穿出来的太监服饰,不由分说的为我套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皱眉问道。
“萧主子要回宫。”秋菊说道。
他不是一向喜欢在西山骑马狩猎的吗?怎么今日这么着急就要回去?“他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我一边套着衣服,一边问道。
秋菊的杏眼看了我一下,“陛下真是一猜就中。”
我苦笑了起来,能让萧璧狂躁的不外乎就是他现在的身份。一定是遇到了故人,勾起了他心里的伤处。
“是谁?”我问道。
“是飞廉少将军。”
“邵飞廉?”我心里暗暗的叫苦。遇谁不好,偏偏遇到这个人!
邵阳侯的小儿子,武状元及第,他与萧璧当年同是侯府之子,又同是武将,萧璧的名声却远在他之上。他自然是事事不服,处处与萧璧争抢。无奈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超过萧璧,只能屈居在萧璧的威名之下。
萧璧入宫之后,他就成了年轻将领中的翘楚,他人倒没有什么坏心,就是那张嘴巴有点不太饶人。
萧璧入宫,说的不好听是做了我的男宠,估计也完结了萧璧在飞廉心目中的诸多幻想,那飞廉对他就再也没有好脸色。虽说原来他对萧璧也多有微词,不过言语之间还是很尊重的,而现在则是冷嘲热讽的成分居多。
萧璧素来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现在的身份,见到了飞廉也是能避则避。邵飞廉如今得到了我那挂名舅舅的重用,更是不知道收敛。
说起来,我虽然不喜欢他那尖酸的言语,不过对这个人却是不怎么讨厌。他也是少年得志,难免的就有点忘乎所以。邵阳侯邵平是个老实人,生的儿子也一个比一个闷,就这个儿子还有点意思。只可惜跟错了人。
匆忙的换过了衣衫,易了容,和秋菊一起赶回了萧璧小憩的大帐。
“萧主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可以动身回宫了。”秋菊屈膝行礼说道。
我们进帐的时候,邵飞廉已经离开。诺大的帐子里只有萧璧一人独坐,闷头喝着酒。
“已经不用着急回去了。”萧璧抬了抬眼皮,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秋菊身后的我。“飞廉少将军已经离开。萧璧也不用再躲避什么了。”说完,一仰脖,一杯酒就全数倒进了嘴里。
他的面色有点嫣红,一张脸庞更显得艳丽非凡,即便眼中带着愠怒,却也减不了那诱人的丽色。好像他喝的有点过了,平日里的淡漠已经荡然无存,瞪视着我的眸子里满是赤裸裸的怨怒和愤恨。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他瞪了我一会,猛然的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因为酒力的缘故,他摇晃了一下。我忙抢上一步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原本是想推开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将我推开,握在我手腕上的手却是越收越紧,我吃痛,却不敢呼出来。
他心里的委屈我全明白,他需要一个地方发泄出来。
只是这么被他捏着,我真担心的手骨会断掉。
就在我以为我的担心会成真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钳制在我手腕上的手。
我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雪白的肌肤上又青又紫的肿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凄惨。萧璧也看到了我的手腕,目光微微的一闪,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怕我将你的手腕捏断?”
“怕,当然怕!”我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说道。
“那为什么不躲闪?”
“我能躲的开吗?”你怎么不说你武功有多好!我苦笑着回道。
“为什么不挣扎?”他又问。
今日的萧璧很奇怪,居然和我说上这么多的话,还问了这么多问题,只可惜我不想回答。
我转过身去,“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太后那边的人会问起。”我淡然的说了一句,随后不由萧璧再说什么,直接吩咐了其他人准备回宫事宜。
邵飞廉今日与萧璧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看的出萧璧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我也暗暗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回到宫里,我先送他回了翡翠馆,这才匆忙的赶回自己的寝宫。
寝宫里的春兰早就坐立不安,看到我回来和见了救星一样,她与秋菊七手八脚的将我的伪装去除,然后自己也洗去了易容丹,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喜宝,好奇的问道。“喜宝呢?”只见君凌夜老实的待在我的寝宫之中,却不见喜宝的踪迹。
“还说呢,喜总管被午后就被太后叫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春兰说道。
“什么?”我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可知道是什么事?”现在天都黑了!喜宝去了这么长时间?
“打听不到,夏竹去了几次都被太后的人打发了回来。”春兰说道。“冬梅这会还等在慈宁宫外呢。”
“怎么不早说?”我急道,“那太后有没有命人来找朕?”
“那倒没有。奴婢还担心着呢。可是太后只找了喜总管。”春兰回道。
完了,这个时候太后没有找我,而是直接找了喜宝,那就是知道了我混出宫的事情,而喜宝。。。。
我一把拽住了君凌夜,“随朕去见太后!”
希望这次还能蒙混过关。
027 受罚2
才刚走出寝宫,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太后怎么会知道我蒙混出宫的事情?梅兰竹菊四大宫女和喜宝是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分。君凌夜更是没出过寝宫半步,也不会有机会出卖我。能去告密的也就只有萧璧宫里的人。
难道是双喜?我回想起早上他贼眉鼠眼看我的样子。心里一阵懊悔,我怎么会如此的大意呢!双喜必定是太后放在萧璧身边的人。
虽然萧璧已经入了宫,但是他依然是太后眼中的威胁之一。我千小心,万小心,凡是伺候萧璧的人都是我精心选过的人,可是还是被太后钻了空子。
双喜!我恨的牙根直发痒,若是萧璧和喜宝这次没有事情也就算了。若是他们两个任谁少了半根头发丝,我都不会放过你!
完了。我脑中灵光一闪,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之前我也混出宫去玩,太后多半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劳师动众的责难喜宝?
萧华在查武念云,太后就要揪住萧璧的短处!这次我是借萧璧之名混出宫的,若是这样的话,那萧璧现在。。。。这下真的糟糕了,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若是萧璧因为我而受罚的话,那我。。。。
心滕的一下犹若火烧一般。
难怪邵飞廉会突然去西山马场!一定是受了太后的唆使故意去打探。邵平是个庸才,生个儿子好不容易有一个有点看头,却也是直心眼一个,愣头愣脑,空有一副好样貌!好好的少将军就当着,非要卷入朝中和后宫的是非之中。你说你这不是给你老爹添堵吗?
拉着君凌夜的手不知不觉的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我在寝宫之外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君凌夜,他也正看着我。
我掀动了一下唇,想对他说点什么,总觉得想的不是太周全,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回去等朕吧。”我说道。
因为他的妹妹,武念云现在被萧华抓住不放,若是君凌夜去了慈宁宫,恐怕太后的心火更旺。我本想让君凌夜帮我做证,如今若是双喜告密,这证也不用做了,明显就是假的。太后又不是笨蛋。只会对君凌夜更加反感。
“是。”他敛下了眼眉,恭顺的应道。“陛下小心。”
小心?呵呵,我在心里苦笑了两声。我一路小心到了现在。这世上的事情不是光靠小心就能躲避的了的。我最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露出了这么大的马脚。
不过有的时候好像和坏事的界线分的也不是很明确,这也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了。我所呈现出来的漏洞越是低级可笑,那么太后对我的戒心就越是小。
可是。。。。这次是萧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出任何的事情。
等我满腹心事的匆忙赶到慈宁宫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萧璧。他已经换下了那身骑马的装束,而是规规矩矩的穿着侍君的宫装。长长的衣摆拖在他的身后,整个人说不出的瑰丽俊秀。
见我从另一边匆忙赶来,他先是一怔,随后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你怎么会来?”虽然知道问的很多余,明显他是被太后召见所以才前来慈宁宫,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太后急召。”他淡然的说道。现在的他已经褪去了适才的烦躁和怨怒,恢复了平日的清淡。冷漠的让我心痛。
我上前两步,握住了他的手,他微微的挣了一下,没有挣。
这里是慈宁宫的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有过多的举动,无奈之中,只能任由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之中。
“陛下!”他压低声音,扫了我一眼。示意让我放开他。
我就当没看到,凑近了他,“萧璧。今日你带我出宫的事情一定是被太后知道了。”
他淡淡的看着我,“那又如何?”
真是。。。。我恨不得给他两脚,可偏偏舍不得。
“什么如何?”我一边跺脚,一边急道,“太后会借机找你的麻烦!!”
“哦。”他微微的一挑秀气的眼眉,冷笑了一声,“是萧璧破坏了宫规,甘愿受罚。”大有一副就算他死了也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你给我听着。”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次是朕的错。朕不会让你受苦。但是你那破脾气到了太后面前给朕收敛一点。你不怕死,朕知道,可是你要清楚,若是你死了,朕不会让你萧家的人好过。你只有在宫里好好的陪着朕这一条路走!”
我对这个人实在是太清楚了。他就是一个油盐不浸的人。
若是我对他好言规劝,他是半句都听不进去,唯有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他才会有所顾忌。
只可惜他也太过天真了。
那些他所珍惜的萧家人在背后是如何对他的,他并不知道。
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028 受罚3
那些他所珍惜的萧家人在背后是如何对他的,他并不知道。
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都说天下最冷漠无情的莫过帝王之家,照我看来,帝王之家固然是情淡义薄,可那些王侯世家又好到什么地方去?表面的金碧辉煌,盛世繁华,揭开之后,掩盖的东西估计也会叫人倒尽胃口。
握着萧璧的手不觉得又紧了几分,我侧头看了看他近乎完美的侧脸。高直的鼻梁,优美的下巴,在宫灯的映照之下显露出一种深邃的优雅。
不管他在心里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只愿我能保住他,让他永远如此的美好。
我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和他并肩朝慈宁宫走去。他的手一如他的人一般清冷,手指修长,握在掌心之中很舒服。
我一边走,一边拿眼梢的余光看着萧璧,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若是这条路不是通往太后那里去的该有多好?能与他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我真喜欢牵着他的手的感觉。一股淡淡的让人定心的感觉。
路总有走完的时候,从慈宁宫的大门口走到内殿不过一会的时间。
我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一直握住萧璧的手。他一脱离我的控制,很快的将手重新敛回了宽大的袖子之中,却是正眼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早有太监高声通报我的到来。
“陛下,太后有旨,让萧侍君就在门口侯着。”那太监在我的面前恭声说道。
回眸看了一眼萧璧,我暗自摇了摇头,抬腿跨入了内殿。
一股淡淡的花香飘来,我一皱眉,是九月瑾的香料。每逢她心情烦躁,就会熏上这种香。看来萧华定然是逼武念云逼的很紧。
萧华做事一向都又快又狠又准。否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右丞相的位置。他在朝中浸淫多年。萧家与武家又明里暗里挣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手中多多少少都会掌握有武家的把柄。只是他一直寻不到整武家的机会。刚巧我就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那他更是上杆子的打压。
那武念云是个草包没错,不过却也有一副甜嘴,和涂了蜜一样,再加上小模样也算俊俏,平日里哄的太后不知道有多开心。声声念叨的都是她的这个侄儿。如今拿她的侄儿开刀,无疑就是在她的心头剜肉。
这宫里的女人虽然心狠,但是到了老了,也难免会觉得寂寞,那武念云也总是愿意陪他的姑姑,若是说武念云能有今日,也和太后一贯的宠溺是分不开的。
如今宝贝侄子出事了,那老女人心里肯定不会舒坦了。
我的心里又是痛快又是担忧。
一来,太后如此的心烦,就意味着萧华调查的很顺利,就连与他一起办案的左丞相也一筹莫展。换句话说,那就是武念云死定了。
二来,若是武念云死了,那萧璧在宫中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再和以前过的那么舒心了。这宫中女子的手段我打从懂事开始就见过不少。明里可以对你笑的和花一样的灿烂,但是一转身,暗地里下的绊子能让人生死难耐。萧璧光明磊落,武功高强,接触的都是摆在阳光下一看就能看透的东西,但若是牵扯上这后宫的争斗,十个萧璧都不是太后的对手。
男人永远都不要和女人争斗。因为她们看似娇美柔弱,但是一旦狠了心,却是无比的可怕。这也是我恐惧女人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有自己的子嗣。虽然我很喜欢小孩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我自己的孩子要在这里成长,心里总和横了一根刺一样的难受。所以我宁愿和男人牵扯不清。
况且,我更不想让自己沦为生育的种马。若是我有后代在这个宫里出生,那一定会成为太后的棋子。
隔着垂下的珠帘,我朝斜卧在软塌上的太后行礼,“儿子来给母后请安了。”
“请安?”太后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来,“皇上还记得这后宫里还有我这么一个老太婆吗?”
“母后,儿子错了。”我还是自己先承认错误吧。。。。
“皇上哪里有错?”太后抬了抬手,一名宫娥走出来将厚厚的珠帘撩了起来。我走了过去,垂首站在她的身边。
趴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我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
我的手隐匿在袖子中捏了又捏,才忍住上去回她两个耳光的冲动。敛下的眸子里依然带着笑。
“母后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口里还要陪着不是。
“如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太后犀利的目光划过我的脸颊,我生生的受了她那一巴掌,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满还是让她有了一丝的得意。
“儿子不过是贪了一时的好玩。母后就别生儿子的气了。”我腆脸凑了过去,撒娇的握住了太后的手臂,左右的摇晃着。
这内殿里就只有一名太后的心腹宫娥,我这样的举动看在她的眼中,她那高高挑起的眼梢也带了几分轻蔑之意。
“好了好了!”太后不耐的甩开了我的手,“你宫里的那些个奴才也一个个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她的眼梢朝我一滑,“皇上好本事啊,你那几个宫女个个都有一套啊!春兰模仿你的样子也是越来越像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随后马上平静下来。这个宫里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不过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我的目光幽暗了一下。
“不过是为了出去好玩而已。那些都是平日里大家闹出来玩的。母后不要怪罪她们。”我忙说道,“那几个丫头是跟着儿子的时间长了,想讨好儿子而已。”
“谅你也闹不出天去!”太后瞪了我一眼。“姑且不说那几个宫女的事情。喜宝身为内府总管,居然让皇上就这么溜出宫去,还知情不报,皇上说该怎么罚啊。”
这个。。。。。我心里愤恨的咒骂了太后一声。现在不过是喜宝,一会就要提到萧璧了!
029 受罚4
“要罚,自然是要罚!”我一边口是心非的应着,一边飞快的想着。其实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太后现在摆明了只是要看看我的态度而已。别说是这后宫了,就是朝中的大事都是由她们武家的人来作主,我什么时候又能插的上话?我能做的只是在他们的夹缝中寻求一个平衡点而已。
我的态度恭谦,她会觉得我还在她的控制之下,自然喜宝受的苦也会少一点。只是萧璧。。。。无论如何,太后都不会放过萧璧的。
“这后宫本来就是以太后作主的。”我弯腰说道,“还是母后决定如何惩罚喜宝。”
喜宝啊喜宝,不是我不救你,而是只有这么说,太后她才会从轻发落你。
果然太后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那本宫就罚喜总管三个月的奉银,打八十廷杖。”
八十廷杖?那涂这朱砂的廷杖二十下就能要人命,太后这是要将喜宝朝死里打啊。
我忙撩衣跪了下来,“母后,如此会不会太重了些。”喜宝那纤弱的身子无论如何是低档不住八十廷杖的。
太后朝我斜了斜眼睛,优雅的兰花指戳了戳我的脑门,随后手指在我的脸上掐了一下,“陛下求情,那就减一半吧。”
一半也要命啊!
“母后。。。”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太后朝我妖娆的一笑,一股寒意从心底生了出来。
“皇上既然如此看重喜宝,那好,哀家就卖皇上一个面子。来人,将喜宝重打十五廷杖。关入豹房三日,不给水粮。三日后,他若还活着,就继续伺候陛下。”
我看着太后笑的灿烂的脸庞,心益发的冷。
太后如此的笑容,我知道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全凭太后作主。”我弯腰行礼,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锅一般的难受。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喜宝,是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恩。”太后略带惊讶的挑了挑她那画的极其精致的黛眉,“那萧侍君是不是还站在门外。”她朝身边的宫娥问道。
“回太后的话,还在呢。”宫娥回道。
太后看了我一眼,“奴才们不懂事,还情有可原。做主子的不懂事可就要重罚了。”
我的心益发的沉,“母后,萧璧他虽然有错,但是主要还是儿子逼他这么做的。”
“逼?”太后微微的一笑,“皇上不用为他遮掩了。”
我一怔,抬眸看向了太后。
“你那点心思,瞒的过哀家吗?皇上有能力逼的了萧璧吗?皇上怕是连萧璧的衣服角都碰不到吧。”太后的凤目一扫,我全身寒风环绕。“萧侍君入宫也有段时间了,平日里怎么对待陛下的,哀家也有所耳闻。本来皇上的床第之事,哀家也不想管。可是今日看来不管管是不行了。萧璧一直对皇上不敬,藐视皇家威严!皇上说该如何处置?”
我的手心冷汗直冒,脑子瓮了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要怎么样才能为萧璧开脱?太后的话意思很明显了,就算今日萧璧不是带我出宫,她也要问萧璧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因为她刚才提都没有提萧璧带我出宫的事情,也就是说,太后今日惩罚喜宝是给我宫里的人看,而拿萧璧开刀则是为了给萧家一个警告。
换句话说,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我还有什么办法救萧璧?心如同在烈火上烧烤一般的灼痛煎熬。
见我的脸色白的吓人,“萧家的人果然有一套。”她冷冷的笑着。“若是皇上要为萧璧求情,哀家劝陛下还是不要开这个口。”
“太后要教训后宫之人,儿子自然不会干涉。”我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腰背,故作淡漠的说道。
总之今日萧璧是躲避不过去了。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减轻对他的惩罚,可是刚才太后已经将我的话堵住,不准我为萧璧求情。
“好。”太后扫了我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来人,传哀家的懿旨,萧璧目无皇室,公然藐视皇家威严,去除其封号,废去其武功,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太后果然是忌惮萧璧的武功,所以先要废了他。天牢的那帮人下手没轻重。君凌夜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是什么状况犹在眼前。那君凌夜对于太后来说还是个无关痛痒的人。若是萧璧进去了,就算不死也要被拔层皮!
我心思百转,还是转不过太后。
脸上依然一片平和,心里已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我果然一无是处,连最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我试图用身体上的痛提示自己。努力的不让已经涌到了眼眶之中的泪水流下来。
“母后。”我脑海中一片混乱,浑浑噩噩的喊了一声。
“皇上有什么话要说?”
“萧璧毕竟还是朕的人。”我缓缓的说道,拼命的梳理这自己的思绪,“废了武功已经让他成为一个废人了。不如将他交还给儿子。”我顿了顿说道,“儿子知道萧家让母后很是为难。儿子会去为武表哥求情。无论如何,儿子还是皇帝,儿子说话,萧华不会不听。”
太后瞪着眼睛看了我半晌,“皇上这是和哀家在讲条件吗?”
“不敢。”我匍匐在太后的脚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儿子只是不想太后与萧家的矛盾激化。”
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目光深邃又复杂。
我静静的跪着,手不住的颤抖。这次我没有掩饰。太后看了看我不住颤抖的身体。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下,“好!不过萧璧实在太过嚣张,哀家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好。”
“是!”我的心一松。
就算废了武功,有秦绵在,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只要他不落在太后的手中就什么都好办。
“这废人武功的事情,还是叫懂武功的人来做。来人,宣邵飞廉入宫觐见。”太后对宫娥说道。
我刚刚松懈的心又提了起来。
邵飞廉?心里对他恨的发痒。
“皇上怎么还在这里?”太后看了我一眼,“跪安吧。”
“母后。。。那萧璧。。。”
太后冷冷的一笑,“皇上放心,萧璧废去武功之后,哀家会还给陛下的。不过皇上也要记得答应过哀家的话才是。”
“儿子明白。”我恭敬的再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退下。
走出门口,萧璧长身而立的身影在内殿的宮门之前被宫灯投射在汉白玉的台阶之上。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想去触碰一下他绝美的脸庞,可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他冷冽的目光制止住。
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我收回了停留在半空之中的手,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030 无内容,是空章
031 天牢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打从太后那里回来,我已经坐在自己的寝宫两个时辰都没有动过。
眼睛盯着桌上那盏被宫纱笼罩住的红烛,黄黄的火苗已经映的我两眼发花,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紫檀的椅子扶手上被我用指甲狠狠的刮着。
“陛下。”前去打探消息的春兰终于回来,我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却是一阵的眩晕。
一直陪着我的君凌夜适时的伸出手来扶住了我的身体,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冷峻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萧璧如何?“我急忙的问道。
“回陛下,还在天牢。”春兰的话顿时让我从头寒到了脚。
那刑罚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简直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可是我现在除了在这里干着急还能有什么办法。
夏竹已经给萧华送去了消息,若是萧家要保萧璧,已经派人去了天牢。到现在半点动静都没有,我狠狠的一拍桌子,手掌震的麻木了起来。
萧家果然已经放弃了萧璧!弃掉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已经无足轻重的男人。而之前,这个男人也曾经是萧家的骄傲!
人心无常。
我不是要诟病冷血的萧家,这点代价对于已经享尽荣华的萧氏来说就如同尘埃一般。牺牲了萧璧一个,萧家还有许许多多的儿郎。
对于他们而来,有用的只是那个少帅萧璧,而不是侍君萧璧。
对我来言,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心中最最深厚的存在。
“邵飞廉可是在天牢?”我恨声问道。
“是。”
我紧紧的反握住了君凌夜的手,“天牢是什么样子的?”我颤声问道。
君凌夜凝视了我片刻,随后轻声说道,“陛下一定不会想知道。”
我就知道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况且太后又有心要朝死了整萧璧。不行了,我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
推开了君凌夜扶着我的手,我朝寝宫的大门走去。
“陛下。您这是。。。”春兰忙追上来拉住了我的衣摆。“韩大人吩咐过,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冲动。”
我咬牙掰开了春兰的手,韩子墨被太后借故调走。今夜我在宫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即便是这样,我也要亲自去天牢要人!
“陛下!!”春兰不死心的又拽住,“陛下,不能出去啊!”
“春兰,你放手,韩大人不会怪你。”我拍了拍春兰的手背。
春兰从没见我如此坚决过,我一贯的笑容此刻完全消失殆尽,一股威严油然而生,倒叫看惯我死皮赖脸模样的她惊在了当场,傻傻的不知道是该放手还是该继续拉着我。
“陛下若是想去天牢,君凌夜愿意相随。”君凌夜朝我沉声说道。
我的目光回转到他的身上,感激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赔进去一个萧璧,如今不能再赔人进去了。
“陛下救了我颐州数十万的百姓。君凌夜也答应过陛下,从此之后生死相随。所以陛下不必觉得有负君凌夜。”
冷的发痛的心终于划过了一丝暖意。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的笑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凌夜,你在这里等朕。那个人是朕要保护的。朕自己去救。”
说完我毅然转身离开了寝宫。
春兰回过神来之后,一路小跑的跟了上来。
“你跟来做什么?”我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春兰没有做声闷头跟在我的身后,我猛的一停脚步,她收足不及,差点撞到我的后背。“你回去!”
“若是没有陛下的母妃,我们四姐妹早就不在人世了。”春兰的笑容浮动在黑夜之中,清新的如同兰花一般。“陛下去哪里,我们自然跟去哪里。”
讨厌!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让我动情的话!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丝威严瞬间因为我涌到眼眶之中的泪水而分崩离析,不复存在。我那娘也是,总是喜欢救人。人又不是阿猫阿狗,她却总有本事随手拣点。梅兰竹菊四姐妹就是她一次随先帝微服出宫的时候救下的。因为先帝看着她们四姐妹灵动可爱,而当时娘也特别的受宠,所以就答应了让她们在宫里长大。
娘被打入冷宫,四姐妹也进了尚衣监做粗使宫女。我登基之后,喜宝将她们四人调了出来随侍在我的身边。而她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了一些武功和本事。我问过,她们只是笑却没有回答。
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让涌入眼眶泪水滋润了一下刚才死盯着蜡烛看而变的干涩的双眼,我朝春兰一笑,点了点头。
才走出寝宫不久,我就被一队侍卫阻拦了下来。
“陛下,夜深,还请回宫休息。”为首的一人我认识,叫徐达意,是骁骑营的副统领。
“大胆!”我怒道,“朕用的着你来管教吗?”
“卑职不敢!”他弯腰行礼,虽然嘴上说的是不敢,可是眼神之中却丝毫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
我冷笑了一声,“朕现在要去接朕的人回宫。你让开。”
“陛下,请不要为难卑职。卑职也是奉太后懿旨保护陛下。”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是吗?”我一甩长袖,袖摆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脸上。“你可以去禀明太后。也可以跟着朕。随你!”
我想绕过他,谁知我朝旁边侧开一步,他也侧开一步,真真的挡在我的身前。
我怒道,“狗奴才!闪开!”
“陛下!卑职职责所在。”
我的心微微的一沉。两个时辰之前太后明明答应了我只要废掉萧璧的武功就让他回来。而现在却让徐达意来看住我,又将韩子墨调开。
莫非。。。。
糟糕!太后要反悔。她是要杀萧璧给萧家人看。
而萧华也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对我送去的口讯置之不理。
萧家真狠!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萧璧死。
用萧璧一命去换武念云一命。武念云这个草包可是京畿禁卫军统领,若是他一死,这个位置空缺出来,自然要找人再顶。如此重要的位置,武家不会放弃,萧家也不会放弃。若是武念云不死,萧家一点机会都没有。
武家是要谋反,改朝换代,而萧家则是要反了我另立新帝。他们一直不待见被武太后从冷宫里挖出来的我,只觉得我是武家的傀儡。而他们要拥立的则是我的堂兄,一个被贬黜到西北的废王,赫连沐风。
一想到这个,我只觉得我浑身的汗毛都好像要炸开一样,嗖嗖的冒着寒气,心却如同被人放在火上烧一般。
032 天牢2
我现在用跑的都来不及,恨不得插上双翅马上飞去天牢之中,将我的美人救回来抱在怀里好好的呵护着。偏偏这个该死的不识相的东西一直阻拦着我的去路。
我的眼神益发的寒冷,“你闪是不闪开?”
“陛下。卑职等也是奉命行事。”他依然不依不饶的挡在我的面前。
呛的一声,我从他的腰间抽出的佩刀,明晃晃的刀身反射着月光,一道寒色将我的面容照亮,对上了我寒意如冰的眸子,徐达意竟然怔住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我将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完全没有半点躲闪。
“你可知道朕也可以要你的命?”我寒声说道,眸中的寒色让徐达意一凛。
“陛。。下。。。”他的声音终于颤抖了起来,随后他马上镇定了下来,“卑职只是奉太后懿旨行事。”
就算他再得了太后的懿旨,也毕竟是个臣子,而我目前还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手掌生杀大权,他是生还是死,我还是能做主的,只要我什么都不顾的话,杀一个两个副统领还是绰绰有余的。
“放心,朕不会为难你。”我缓缓的笑了起来,用刀背拍着他的肩膀,“既然太后让你保护朕,那你就随朕一起去天牢好好的保护朕吧。”
“这个。。。。”他犹豫了起来,眼睛在眼眶中乱转,两厢衡量着。
“什么这个那个的?还有什么疑问?朕的话难道不是圣旨吗?太后那里自然有朕去承担,你还有什么可怕的?”我用刀在他的脖子附近比划了两下,慢条斯理的说道,他的面容一紧,忙点了点头。“是,卑职遵旨。”
“知道识时务。”我的心松了一下,将刀重新插入他的刀鞘之中。“跟着朕,若是朕有半点损伤,你就等着提脑袋去见太后吧。”
他闪身一弓腰,他身后的侍卫纷纷朝两边散开,为我让出了一条路出来。
带着骁骑营的数十名侍卫,我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少。快步走到西华门,命看守宮门的侍卫们将宮门打开,
拦下了一队在宫门外巡逻的骁骑营侍卫命他们下马,那些人即便不认识我,也认识徐达意,当下将马匹让了出来。
骑上马,带着徐达意和春兰朝天牢方向失去。
天牢距离皇宫并不远,只是隔了三条街。我却觉得这条路漫长的会让我疯掉。马蹄声打碎了黑夜的宁静,一声声的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心也跟着这凌乱的马蹄声破碎起来。
萧璧,你一定要等着我。无论如何。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天牢的官员明显没有想到我会亲自来到这样的地方。得了信息,典狱官的衣冠还没有穿的十分齐整就匆匆忙忙的跑出来,跪在了我的马前。
“微臣恭迎陛下。吾皇。。。。”
还没等他将三呼万岁说完,我就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给朕起来。萧璧现在在什么地方?带朕去看。”一边说,我一边翻身下了马。
“萧璧。。。这个。。陛下。。。那。。。”
我抬起一脚将那典狱官踹翻在地,“废什么话?!”
“是。。是。。”那典狱官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滚落在一边的纱帽捡起,重新扣在脑袋上,哆哆嗦嗦的磕头说道,“陛下随微臣来。”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打前带路,因为心慌,自己被自己官袍的衣摆绊了一下,差点重新摔倒,扶住了墙壁才稳住了身形。
在典狱官的带领下,我穿过了天牢的正堂朝后面的牢房走去。黑夜中的牢房入口如同张开了大嘴的怪兽一般。前面是关押朝中犯错大臣的地方,而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则在最后。
两边壁立的高墙拔地而起,将人拘谨在一条狭长的通道之中。墙上的火把将通道照的很亮,即便如此,依然掩饰不住内里飘散出来的一股森然的气息。
手臂粗细的铁链缠绕在牢房的铸铁大门上,典狱官摸出钥匙,将门打开。
一股混合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我顿时感觉到胃中一阵不适。
“陛下。这里都是重刑犯,一般都是有进无回的主。所以。。。味道是难闻了些。”典狱官见我面有难色,忙解释道。
“萧璧呢?”我已经顾不上这里是不是不干净,寒声的问道。
“在最里面的一间囚室之中。”典狱官说道。
我忙撩起了衣衫的下摆,快速的沿着门口的台阶走下。春兰抬手取下了墙壁上的一支火把为我照着路。
越朝里走,我的心跳的越快。
通道的尽头又是一间有着铸铁门的囚室,这里都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四面都是用整块的巨石修葺而成,门全是铸铁制造。仅有一条通道进出,想要从这里逃脱就算萧璧如此的高手也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太后将萧璧关押在这样的地方,一来就是防止萧家暗中派人前来劫狱,二来也是防着萧璧本人。
“打开门。”我努力的平复下自己已经开始发颤的声音,对典狱官说道。
“陛下。。。”他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太后懿旨,除了飞廉将军,谁也没有这里的钥匙。”他朝我跪了下来,“陛下赎罪,微臣也无能为力。”
“邵飞廉呢?”
“回陛下的话,陛下来之前,飞廉将军已经离开回宫复旨。”
典狱官的话让我手脚瞬时间没了温度。
“春兰,打开这个门,无论用什么办法。”我的身形一晃,抬手扶住墙壁,不让自己已经开始发抖的双膝弯下。
我还是来晚了吗?回宫复旨,邵飞廉交付的什么样的懿旨?我不敢再想下去。
有点头晕目眩,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萧璧的模样,初见他时的样子,翩翩少年,墨发金冠,红衣似火,浮动在那片碧绿的春水之上。
“是。”春兰担忧的看着我苍白的脸旁,躬身应道,取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支金钗,插入了铁锁之中拨弄着“陛下,这锁。。。奴婢打不开。”半晌,她失色的说道。
“春兰。”我一把将春兰推开,从一直跟着我的徐达意身畔将他腰间的佩刀抽出。“你去把邵飞廉给朕传来,带上钥匙,若是他不来,你直接替朕杀了他!”
“是。奴婢遵旨!”春兰毅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红着一双眼眸,用尽全力向锁链砍去,手臂一阵麻痛,刀砍在铁锁上飞溅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然后被反弹开来。
“你们都来帮忙!替朕将这门打开!”我转身揪住了徐达意的衣襟。
或许是被我染着血丝的眼眸吓坏,徐达意慌乱的点着头,指挥者骁骑营的几名侍卫前去砍那把锁。
叮叮的声音在大牢之中回荡了起来。
我颓然的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后背抵在了冰冷的石壁之上。
萧璧,你一定要等着我。
一定要。
033 黑夜1
不知道等了多少时间,就在我的心都已经渐渐冰冷麻木的时候。春兰终于带着邵飞廉来到了我的面前。
“末将参见陛下。”一名银衫男子在我面前跪了下来。银衣银冠,在火把的照耀下映的我双眼白花花一片。
“打开牢门。”我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对跪在我面前的银衣少年说道。
“是。”邵飞廉很爽快的答应着,起身摸出了钥匙,将那巨大的门锁打开。锁链哗啦啦的响动了起来,滑落在地。
见我起身要推门出去,邵飞廉挡在了我面前。“陛下。”
“让开。”我沉着面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容,弯月一般的眼眸,两道浓浓的眉毛。论样貌,他确实生的不错,可是,我现在对他只有深深的厌恶。今日你加诸在萧璧身上的所有,改日我都将一一讨回。
“萧璧已经服下了鸩酒。太后有旨,陛下可以将人带走,随陛下处置。”邵飞廉说完之后,就自然的闪身让开。
你是故意要刺激我吗?我淡淡的看着他,他的眼神被我眸中的黑暗吞噬,渐渐的他在我的注视之下,显示出了一丝慌乱,垂下了头去。
我单手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入了那间黑暗的囚室之中。
扑面而来的腥臭让我一阵阵的恶心。春兰打着火把跟在我的身后。
火光将黑屋映照了开来,在囚室最里的地上,一具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稻草之中。
我认得那衣衫。
青色的衣摆,绣着繁复的流纹,拖曳在他的身后,如同流云,如同泉水,如今却是一团的死寂。
我弯下腰去,伸出颤抖的手将他的身子抱了起来,抚开他脸颊上散乱的发丝,那张绝美的容颜在微弱的火光之下映在了我的眸子之中。
那双潋滟过万点星辰的眼眸紧紧的闭合着,睫毛无力的垂着。脸色苍白如雪,有着让人心碎的美。
我原本以为我会很心痛,可是真正抱住他的时候,我的心里却一片的木然。连我自己的身体也变得麻木了起来。仿佛置身于无敌的深潭,越坠越低。
第二次了,我所爱的人无力的躺在我的怀抱之中,静寂的让我无助。
他受了多少苦,我不知道,但是从满身的伤痕我看得出对他用刑的人没有手下留情。
手怜惜的拂过他的脸庞,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手下的肌肤还没冷,带着他的温热,我缓缓的将自己的脸庞埋入他的颈窝之中,轻轻的亲吻着他的肌肤。
“为什么不等我?”我喃喃的念道,“为什么不坚持到我来找你?”
转眸看着邵飞廉,我冷冷的问道,“是你干的吗?”
我的目光一片的清冷平静却带着让人彻骨的寒。邵飞廉从没见过这样的我,在他的印象之中,我应该是个没心没肺的少年,脸上永远带着那丝媚人的笑容。
“微臣奉命。”他垂首回道。“废去萧侍君的武功。”我从他垂下的眸子中发现了一丝愧疚。
你是在愧疚什么?是废了他的武功,还是给了他鸩酒?
“知道了。”我抱着萧璧的身体站了起来。“你去回太后。朕要将萧侍君亲手安葬。你们谁都不要跟来,否则杀无赦。等安葬了萧侍君,朕会自己回宫。”
用力的抱住萧璧身体,我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门外走去。
黑暗中,我与萧璧的身影仿佛融合到了一起,看向臂弯中的他,我的目光一片温柔。如水,如丝,他终于安静的躺在我怀中了。我梦寐多年的画面却是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我嘴角微微的显露出一丝笑容,我本就生的极美,继承了娘所有的美貌,这倾心一笑,更是美得如同昙花,瞬间的美丽,却是刹那的永恒。
门口的骁骑营侍卫不约而同的闪身让开,而邵飞廉则愣愣的看着我。
“陛下……”春兰担忧的看着我,抬手扯住了我的衣袖。
“春兰,你回宫去。”我温柔的看着她,目光一片祥和,“朕去去就回。朕很累,也饿了,记得让夏竹做点点心等朕回来。”
怔怔的看着我,春兰的目光益发的担忧,娇润的唇掀动了一番,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哀伤让春兰想不到任何可以劝说我的话语,只有轻轻松开了扯着我衣摆的手,目送着我抱着萧璧一步步的走出天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我带着萧璧上了马。“谁敢跟来,朕诛他九族。”我目光扫向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侍卫们。没有人再敢跟来。
我一提缰绳,马儿四蹄飞扬,如箭一般的射出。
夜风撩起了萧璧发丝,与我的纠缠在一起,朝身后飘扬开来。我一口气冲出了京城,再三的确认后面没有跟来,这才停住了马。
咬破自己的手腕,我吸出自己的血,含在口中,然后低头用舌撬开了萧璧的唇,将带着我体温的血液一口口的喂了过去。
刚才在我将脸颊埋入他颈窝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他微弱的脉搏跳动。他还没有死!
我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是最好的解毒药。我遇到了太多次投毒,所以秦绵为了一劳永逸,用药将我的体制改变,如今的我虽然外表较弱,却是百毒不侵。
我不知道要喂他多少血才能解了他体内的毒。我只知道不停地吸出自己的血,渡入他的口中。
知道自己眼睛开始发花,我才撕开衣摆,将自己的手腕包扎起来。
探了探萧璧的颈脖,脉搏好像比刚才强了一些,我心中一喜,单手提着缰绳,单手将萧璧紧紧地揽在胸前,策马向无定崖方向飞奔而去。
夜黑,无灯,唯有天上稀疏的星星所散发出来的那点薄光将前路照亮。
到了半山腰,我不敢再骑马前行,山路狭窄,又是黑夜,我真怕我和萧璧一个不小心连人带马全数滚下山崖。
034 黑夜2
将萧璧的身体背在自己的背上,为了怕他滑落下去,我解开了自己和他的衣带紧紧的将自己和他捆缚在一起。
我的力气并不大,没有失血的时候还能坚持着抱住萧璧健硕的身体,如今渡了许多的血给他,我连自己走路都觉得头晕,更何况是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咬牙手脚并用的朝崖顶爬去,一路上不知道跌倒多少回,衣服破了,束发的金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跌落,发丝散乱开来,手脚磨得出血了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知道我要不停的朝上,我要在死亡亲吻萧璧之前将他送到秦绵的手里。
在耗尽力气之前,我终于将萧璧带上了崖顶。不远处小屋中橘红色的灯火照的我心头一暖。萧璧有救了。
“什么人?”还没有等我靠近那小屋,一身素衣的秦绵就已经推门而出。
我见到白衣飘然的他,手持一盏风灯朝我走来,宛如见到了神仙一般,心情一松,双膝也是一软,跌在了地上。
“是你?”提灯照亮了我的面容,秦绵见我是如此的狼狈先是一怔,随后面容一寒,“你又来做什么?”
“救他。”我大口的喘气,拉住了秦绵白色衣袍的边,“求你,救他。”
秦绵扫了一眼被我用衣带紧紧捆在自己身上的萧璧,“是他?”眉头一紧,“我做完答应你娘的事情。”说完转身要走。
我趴在地上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摆,不让他离开。
“秦绵,求求你,救救他。”我抬起眸子,透过自己散乱的发丝看着他清雅的背影,苦苦的哀求着。
“凭什么?”秦绵冷眼看着我。“在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情之后,我不杀你已经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了。凭什么还要帮你救人?再说,他是萧家的人!虽然我秦家人不是死在他的手中,可却是死在他们萧家人手中。你觉得我会去救自己仇家的人吗?”
秦绵说完,用力想将衣摆从我的手中抽出,无奈被我死死地拽住不放。
“萧家已经放弃他了!”我见快要扯不住秦绵的衣摆,奋力一扑,死死地抱住秦绵的大腿。
“你……放手!”秦绵被我的举动弄的大吃一惊,手中的灯笼都滚落在地,火苗窜起,将灯笼纸点燃,乍现的光芒将我和秦绵的面容全数照亮。
他清秀的脸庞上爬起了一道让人疑心的红,眼神却蕴满了怒气。
火光熄灭,黑暗将我们三人包裹了起来。我攀附着秦绵的身体,努力的站了起来。手也从他的腿移到了他的腰间,不过依然死死的抱着他。
“不放。你答应救他我就放。”我唯有耍着无赖。
“你不放手,我就一掌劈死你!”被我气得直咳嗽的秦绵。
“好,你可以劈死我。不过劈死我之前,你要救他!秦绵,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你,若是你肯救他,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赫连沐雪!你当我是傻瓜吗?这辈子见到你已经够倒霉的了。还有下辈子?你想都别想!”秦绵冷笑着说道,抬手推着我。
“好,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我这下真的着急。我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秦绵磨牙,但是萧璧不能等啊。谁知道我的血能让他支撑多少时间?
“他对你就这么的重要?”秦绵停止了挣扎,喊声问道,“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
我咬了咬牙,“你先救他!条件再提!”
“哼!”
“好,好好……”我顿时软了下来。“你说就是了。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你当然能做到。”秦绵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说吧!”我横下一条心,缓缓的放开了抱在秦绵腰间的双手。
“一命换一命。”秦绵的声音不带温度的飘来。“用萧华的命来换他的。”
萧华的命……我踯躅了起来……萧华的命有多值钱你知道吗?他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他确实是大金朝的中流砥柱,若是他死,这个朝中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说句不好听的,死掉我这个皇帝,大金不会有什么变化,顶多就是再换一个皇帝,改个年号而已。但是若是萧华死了,那大金就要翻天覆地一番了,说不定会战乱四起,祸及百姓。
“不行?”秦绵冷笑道,“那你就眼看着萧璧死吧。有萧侍君为我秦家上下数十口陪葬也不错。”
“当年的事情,你不能全怪萧家。”我急忙说道。“当时你爹确实有罪。”
“我爹是有罪!但是罪不至死。按照大金的律例,全家流放已经算是重的。萧华为了立威,生生的要诛我父兄。连我也要卖入官窑为奴。若没遇到你娘,早就没我了!对我而言,萧华就是我秦家的仇人!”
“当年你答应过我娘,不去报仇的!”
“当年是当年。现在你叫我救萧华的族弟!你叫我情何以堪?”
“换个条件可以吗?”我急道,“萧华手中握有半个大金的兵力,你叫我如何动的了他?”
“那就免谈!”
秦绵的话让我心头一颤。
“给我三年的时间。”我拉住秦绵。
“为什么要三年?”秦绵冷笑道,“你是大金的皇帝,你若是下旨要萧华死,还有谁敢保他?武太后会乐疯了的!”
“你一定要现在看到朝野纷乱,战火四起吗?”
“什么时候你决定要当个明君的?居然考虑起了百姓?”
什么明君?我就没想当皇帝!若是可能,我希望和你一样过着娴静的田园生活!
“我保证,三年,只要三年时间,若是到时候我不能将萧华交给你。那你就取我的性命好了!”我说道。
黑暗之中,秦绵的眸子划过一丝精光。“好!这可是你答应的。君子一言。”
“先救人。”我解下捆缚在自己腰间的衣带,将身后的萧璧小心的放下来,郑重的交到秦绵的手中。
秦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言不语的将萧璧接了过去,“跟我来。”说完他抱着萧璧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035 黑夜3
秦绵将萧壁放在了他的床上,探手摸了摸萧壁的心口,随后用他那干净又修长的手指搭在萧壁的手腕之上。
我屏息静气的部在秦绵的身边看着他们两人,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一大会打扰到秦绵。
秦绵垂下的眼眸忽然抬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的心猛跳了两拍,气息都变的短促了起来。你可千万不要说救不了他啊。一路上我可是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在我的印象之中,我只要将一息尚存的萧壁带来秦绵这里,他就一定会得救。
如今奸险上就算是秦绵也可能束手无策的念头忽然浮上了心头,打击的我所有的勇气都快要消失殆尽。
我恍惚的跌坐在床边,无力慌乱的看着秦绵,“你能救的对不对?”
他一把翻转起我的衣袖,在看到我手腕上缠绕的布条之后,他的眸光一闪,“你竟然……看来他真的对你很重要。”
他起身站了起来,我忙揪住他的衣袖,“萧壁还有救没?你给个痛快话啊。”他这不急不徐的脾气真是要急死我才安心。
“你都用自己的血喂他了,还有什么毒能毒死他?你是在小看我的本事还是小看你自己的血?”秦绵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只是他身上几个大的关节被人用内力卸开,气海封闭,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将人留在我这里吧。过半年,我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萧壁就是了。”
“那他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我不放心的问道。
“被的折磨成这样,还喂了毒酒,能醒才怪!”秦绵不耐的说道。
“你确定那毒真的没有关系吗?”我还是不放心。
“你烦不烦啊!我说没事就没事!”
“可是怎么会没事呢?”
秦绵被我气的没办法,“难不成你还希望他有事情?”他反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我忙摇着手,“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被人灌了毒酒没有当场死去。”
“因为毒酒是他晕死过去之后才灌下去的。积在喉咙之中。灌酒的人很粗心。灌下毒酒之后就将他随手丢在地上,不少酒沿着他的嘴角流出。”秦绵耐心的解释给我呼,指着他的衣领,“你看看他的领子。”
我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看,果然有很多酒渍在上面。
“灌下去的酒少,效力自然发挥的比较慢,再加上他本就已经晕过去,气海封闭,全身血液远行不畅,所以药力就更给发挥了。他远气好,你远气也好。被你灌了那么多你的血,他的毒基本都被你解掉了,现在他昏迷不醒,不是因为毒的缘故,而是因为被人强行震断骨骼和封闭气海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啊……
秦绵的话让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取出了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东弄一点,西弄一点,调配出一碗药膏出来,又撬开了萧壁的牙关喂下了几颗药丸。
我的心情一松,人也跟着松懈下来。浑身的酸痛感立即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我的脸色一白,双膝酸软,重新跌坐在了床上。
愣愣的看着我秦绵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床上躺着一动不动,任由秦绵摆弄的萧壁。我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想哭的冲动。
忍不住泪水就涌出了眼眶,适才所有的紧张,担忧全数化作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这几个时辰我所经历的一切宛如让我从地狱打了一滚后又爬了出来。心思的煎熬,身体上的疼痛,还有萧壁的由死转生都叫我恍然如梦。
“没出息!亏你还是大金的皇帝。居然和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被我的哭声弄的烦不胜烦的秦绵终于忍不住甩了一条手巾过来。“你再在这里干嚎,我马上把萧壁接上的骨头直接拧断。”
“不要!”我抽泣着,抓住秦绵甩到我脸上的手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不哭就是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干净自己的脸,秦绵一脸厌恶的看着递回去的手巾,“还不去扔掉?难道要我为你洗不成?”
“哦。”乖乖的站了起来,将沾满我鼻涕眼泪的手巾扔出门外,我搓着自己已经破碎的衣角看着秦绵。“他的武功还难恢复吗?”
秦绵的眸光一黯,“你还得寸进尺了?”
我却是大喜,若是秦绵没有办法恢复他的武功的话会直接告诉你不行。若是秦绵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有办法!
“不是得寸进尺。”我忙摇着我自己的头,“你知道他是个心气高傲的人,失去了之前的一切已经叫他心灰意冷了。若是再没了武功……”我没再说下去,秦绵也明白我的意思。
“那是他的事情,于我何干?”秦绵白了我一眼,继续用药膏涂抹着萧壁的伤口。
“别这样……医者父母心啊,你忍心看着他伤心难受?”我不折不扰的摇晃着秦绵的手臂。
秦绵瞪着我,“够了啊,赫连沐雪!我答应为你救下萧壁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也是你答应用萧华的性命来换,我才肯出手的!不要和我说什么医者父母心的屁话,我秦绵从来没有什么仁慈之心,我的外号叫毒医,可不是什么神医!要我救人是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那要什么样的代价你才肯帮忙恢复他的武功?”我问道。
秦绵慢条斯理的将绷带打了个结,拉起棉被将萧壁盖住,然后这才看向了我,缓缓的一笑,“这次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愣住,“说出来看看。”
“一个能陪伴我的人!”秦绵说道,清亮的眸子里滑过一丝寂寥。
我牵了牵嘴角,忽然感到一阵心酸。是啊,就算我坐拥江山又如何?我依然留不住我最爱的老娘。
也不会有人愿意陪伴我这样的人度过一生,就算是萧壁,只有我爱他,没有他爱我,我和秦绵一样……
我静静的站在秦绵的身前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他也看着我,我的喉咙哽了又哽,真想说出我愿意陪着他的话语,可是一想到他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又对他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他一定不愿意我陪着他。
算了,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我们就这样对看了良久,他忽然怒气冲冲的拉起了我的手,将沁满烈酒的棉团按倒了我的伤口之上。
“啊……”我凄惨的叫了起来,“痛……痛……秦绵……好痛啊!”
“活该!”秦绵不容我挣扎,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腕,用棉球将我手上所有的伤口都擦拭了一遍。“天黑山陡!怎么就没摔死你这个混球?”
“晤……“我一边发出哽咽的声音,一边偷看眼看着秦绵,怎么今日的秦绵看起来很奇怪?究竟是哪里奇怪我也说不出来。
处理好我手脚和胳膊上的伤口,秦绵扔给我一瓶药丸。“每日三次,每次三粒。”
“干什么的?”我好奇的拿起瓶子,拨开了瓶塞闻了闻,一股好闻的花香从瓶子里逸了出来。
“毒药!”秦绵没好气的又瞪了我一眼。
我嘻嘻的笑了起来,将瓶子收入了口袋之中,“你才不会给我吃毒药呢。”这些必定是对我有好处的东西。反正秦绵就算和我说了,我也不明白,他叫我吃我吃就是了。
秦绵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意,不过很快就消散掉,快的让我以为我自己看错了。或许真的是看错了。我一定是刚才失血太多,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幻觉。
“拿了药就滚吧。”秦绵作势赶我出门。
“等等。”我闪身绕过了他,走到床边,再次看了看昏睡中的萧壁。
脸色依然苍白,不过看起来唇上有了点血色,远山一般的眼眉依然那么美丽,带着一股病态的憔悴,让人无比的怜惜。
“答应我,秦级,还萧壁一个原来的他。”我喃喃的说道,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萧壁不放。“三年,你给我三年的时间,到时候,我便放下一切来找你,随你处置。萧华我可能动不了,因为他的身后站着大金最根深蒂固的三大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虽然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要当个明君,但是陷国家于动荡,倒霉的还是黎民百性,只要我做完人该做的事情。我的命就是你的。好吗?”
我回眸看向秦绵,凤眼之中隐隐的含着水光。
秦绵动容的一皱眉,先是一怔,随后敛下了他的眼帘。“我能相信你?”
“能。”我坚定的说道。
“好。”他重新看向我,点了点头,“我就给你三年的时间。”他微微的一撇嘴,“别以为是你的话有多可信,我是看在你敢乱吃我给你的药的面子上。”说完他忍不住眼角顷露出的几分笑意。
我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多谢!”我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发丝,朝秦绵微微一颔首,“好好照面萧壁,对外我会宣称他已经死去。你还是将屋外的阵法启动起来。不要让外人靠近这里。这段时间我或许不能来看你们。你和他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知道怎么联络我。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秦绵微微的转过脸去,“啰嗦”
“晤……”人家难得这么正经!你还嫌人家啰嗦,真是的,我撅起了嘴,哀怨的看了秦绵一眼,“那我走了?”
“走吧!”
“真的走了!”
“滚”
又吼我!真是的!不过是真的要走了。我朝秦绵一笑,大步的走出了无定崖顶的木屋。
出了屋子,一股带着湿气的清新空气涌入心肺,我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清晨,天空已经发白,崖顶被一层白白的云雾笼罩着。树林间鸟语一片,在隐隐的晨光间显露出一生安详。
空山鸟语更显的此地的寂静闲适,不能不说虽然无定崖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每次上来都累个半死,但是却真的是风光旖旎。
只是这里太过安静了,静的好像不在红尘之中一般。难怪秦绵会那么想找个人来陪伴,我又何尝不是。
只是这时间最暖的是人心,最阴狠的也是人心。想要在这里万丈红尘之中找一个一心待自己人的谈何容易。
我在术屋的门前独立了片刻,回首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依依不舍,若是可以,我真想留在这里照顾那个让我爱之深的人。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留下。
我必须尽快的回到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弹了弹褶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摆,我迈步向前。
在我不经意的抬眸之间,东方一轮红日在层层雾霭之中冉冉升起,无比的状丽。我的心被震撼了,没想到无定崖上居然难看到如此瑰丽的景观。
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红艳的朝阳,万道霞光瞬间穿破云层,破云而出,宛若生命在喷薄一般,绚烂的让人眩目。
晨风吹拂在我的面容之上,飞扬起了我的发丝,我看着好运轮仿佛近在咫尺的红日,由衷的一笑,谢谢你,老天,你终究还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没有将萧壁带走。
转身朝山下走去。
满腹心事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无定崖的木屋边伫立着一抹轻淡如菊的白色身影静静的用目光送着我离去,直到我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去。
我下到半山腰居然惊奇的发现昨夜被我丢弃在这里的马闲适的在路边啃着青草。本就全身无力的我呜呼了声,扑了过去,笨手笨脚的爬到马背,策马下山。
迷迷糊糊的骑在马背上,我脑子里一处混乱。
太阳,萧华,武念云的名字在我的脑海之中纠结不清,我带走太后以为已经死了的萧壁,太后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萧华会有意见。
就算是萧壁已经被萧家放弃,但毕竟是萧家的人,万一人家问我要尸首那该怎么办?我交不出尸体,那太后也会跟着起疑。那不仅萧壁的处境危险,就连秦绵也会被我拖下水去。
036 偶遇1
我没有直接回宫,而是骑着马在晨光之中悠闲的走入了京城。我还是第一次肚子一个人漫步在京城的街头。
街道两侧的商城已经到了开张的时间,纷纷打开店门,洒扫庭院。不远处的包子铺中刚出笼的一屉屉的包子冒着白色的蒸汽,香气扑鼻。耳边吆喝声不绝于耳。
我牵着马东张西望的看着,对什么都感到新鲜。这就是宫外的生活……一切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那么的亲切,却又遥不可及。
“让开,让开!”就在我站在街角搜遍自己的口袋准备找出钱来买包子吃的时候,街道的另一头传来几声呵斥的声音。
街头的小贩和行人纷纷避让开来。几名身穿暗红色侍卫服饰的男子快马在前开道,在他们的身后亦是跟着一对人马。马队行进的速度尽快,甚至就在如此热闹的街市都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意思。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的嚣张?
我皱眉看了过去。
在马队中竖起的肃静回避的牌子下打的是左丞相府的印记,一辆朱漆马车夹在马队之中。我忙垂下头来,将身子朝街角的暗处缩了缩。马队在我的面前呼啸而过,消失在城门之外。左丞相出京去做什么这么着急?
我看着城门方向出了一会神,这才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重新回到包子铺前,我继续摸着自己的口袋。我这个大金的皇帝号称富有四海,居然站在包子铺前摸不出一个铜板……这下真的糗大了。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肚子不争气的对我抗议着。
咬着唇,我抬眸看着包子铺的伙计,鼓足了勇气喊了他一声,“喂……”
“这位……公子……”他转头看到了我,愣了愣,满脸堆起了笑容。
“我……我想要两个包子。”我指了指冒着蒸汽的笼屉说道。
“好啊。”他用油纸包起了两个雪白的包子递到我的面前,“谢谢公子,六文钱。”
我抬手接过包子,尴尬的一笑,“我出来急了点,没有带钱。我回头让人送来给你可好?”
他脸上的笑容在听我说没钱的时候顿时如同翻书一般的消失,“没钱?没钱你还冲什么公子?”他用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力量我一番,“看你穿的还不错。却没想到是个混吃混喝的主。”
“我真的不是要骗你。”见他要收回包子,我急了,一把将包子夺了过来,“你看我像骗子吗?”
“哎呀!会有骗子在自己的脸上写着骗子两字吗?”伙计拽住我的衣袖,发现我袖摆已经破损,他又够着头看了看我的衣袍下摆,眸中的鄙夷更胜,“啊哈!还说你不是骗子。看看你的衣服!光看看上面倒是挺光鲜的,下面却是破破烂烂的!没钱就没包子吃!看你长的不错,却真的不学好!”说完他就要将包子朝回夺。
他的手抓到力量我手臂和胳膊上的伤口,痛得我手一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包子重新拿了回去。
“我拿这块玉佩和你换!”我瞥见自己的腰间悬挂着一枚和田玉,忙取下来递了过去。这可是贡品啊。我居然拿来换两个包子……
谁知道那伙计竟然哼了一声,脸看都不看,“假的!”
“你说什么?”这下我真的来气了,刚要喝和他理论,一只大手按在了我的肩头。
“这位小兄弟,你的玉佩收起来吧。”
我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身后,阳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过来,在他的轮廓上镶嵌了一圈金色的光晕。将他衬托的更加挺拔。
他有着一张俊美的面容,一双清澈的眸子。一身浅蓝色的长袍如同蓝天一般的纯净悠远。在他的左眼之下有一处细微的疤痕,这道疤痕丝毫没有减弱他的俊朗,反而将他的面容衬托的更加充满男性的魅力。
他见我傻愣愣的看着他,朝我一笑,薄唇翘起,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他的笑容十分灿烂,就连他身后的朝阳在他的笑容之下也显得暗淡无光起来。
“你的玉佩若是用来换包子,那包子非要是金子做的才是。”他对我笑着说道。
识货!终于遇到识货的人了!
“伙计,将包子给这位小兄弟吧。钱我来付。”他说完低下头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伙计的手中。
伙计看了我一眼,掂量了一下银子,将包子递给了我,“算你走运!”他唠叨着,然后将剩下的钱找给那名蓝衣男子。
“你相信我不是骗子?”我接过包子以后傻乎乎的看着他问道。
“相信。”他点了点头,“不过就是六文钱,你值得骗吗?那块玉佩可以买下这里的半条街。若是你是骗子,那未免也太蠢了吧。”
“我不能白要你的包子。”见他转身要走,我忙拉住了他的衣摆,不好意思的说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玉佩和手里的包子。我毅然的将玉佩赛到了他的手中,“给你!”
“你……”他吃惊的看着我,“你不会真的要用这块玉佩来换这两个包子吧?”
“有何不可?”我歪着头看着他,“你也说了这块玉佩可以买下这里的半条街道。那我今日就将半条街道都送给你。”
他明亮的眼睛看了看我,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过就是六文钱而已。你又何必介怀?”
“不是六文钱的事情。”我摇了摇头,“而是对人的信任问题。你我萍水相逢,素未谋面,却对我有一饭之恩,既然你信任我不是骗子,那我一定要报答你。”
“呵呵,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他摇着头笑道,“你还是将玉佩收起来。”
“送都送了!绝对没有收回来的事情。”我不由他分说,强行将玉佩塞进了他的手中。他的掌心有点粗糙,指根有茧子,关节有力……他应该会武功。在碰触到他的时候,我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个。
“哈哈。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好!小兄弟,若是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他将玉佩拎起,对着阳光看了看,玉色柔润,玉质通透,“你不要反悔哦。”
“我怕你不肯收才是。”我笑着说道。
“小兄弟急着要走吗?”他问道。
“不啊……”我摇了摇头。
“既然你这么大方的送了我半天街。那我就请你在你送我的街上喝早茶如何?”他朝我眨了眨眼睛,笑道。
“好啊!”我拍手叫好。
跟着那蓝衣男子走上街边的一座茶楼。他要了一个雅间,又要了一些点心和清粥小菜,最后点了一壶碧螺春。
伙计的动作很快,马上桌子上就摆满了吃的东西。
我胃口大好,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我,见我吃的急了,还不住的叮嘱着我慢点,别被烫到。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肚子填饱,我心满意足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我不由得脸上一热。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吃,更没想到这民间的清粥小菜加点心是如此的可口。
“都被我吃了……”我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你……都没吃到……”
“呵呵,我不饿。”
“我很饿。”我忙说道。
“看出来了。”他笑道,“还要吗?”
“不用了……”我忙摆着手,怎么的我也是一名翩翩美少年,可惜啊可惜,估计在他的印象之中我可以算的上饿死鬼投胎了。
他唤来了伙计将桌子收好,送上了碧螺春。
“你叫什么名字?”等伙计出去之后,我好奇的问道。
“我?”他朝我一笑,抬手为我倒了一杯茶水,“无影。”
“无影?”这算名字吗?有姓无的?我皱了皱眉,百家姓里好像没这个姓啊。这不像是名字倒像是一个代号,或许是别称。
“嗯,你呢?”他问道。
“连雪。”我心思一转,将自己的姓和名中取了一字说道。
“连兄弟。”
“呵呵,叫我阿雪就好了。”连兄弟听起来好别扭……
“阿雪……好,以后就叫你阿雪了。”他点了点头,“你是离家出走的吧。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我刚含了一口茶在嘴里,闻言不禁抬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将茶水咽下后问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独自一人牵着一头骏马在街头,衣饰华美,却一文钱都没有带。身上挂着价值连城的玉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家里人斗气出走。”他笑着说道,顿了一顿,“还吃了不少的苦头。”
我看了看自己的和他所说的丝毫不差。暗暗的在心里庆幸了一把,幸亏昨日从西山马场回宫之后换上的一身没有任何皇宫印记的便装,否则他一眼就能看穿我的身份。而昨夜我在抱着萧璧上无定崖的时候,也将头上的九龙冠给跑丢了。否则但凭那顶发冠也会将我的身份泄露。
若是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和他如此悠闲的坐在这里了。
他样貌不俗,又有着如此细密的心思,看来不是什么寻常的江湖客。一时间,我对他的身份也感兴趣了起来。
037 回宫
他很健谈,也很风趣,与我在宫里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若是因为不知道我打分身份的缘故,我觉得和他说话很是放松,完全不用多想什么。
不过他的心思也很细密,细密到只要一涉及他的身份,他就会很巧妙的拐开话题。我试探了几次也不的结果。这样让我更加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我也不敢再做过多的试探,怕引起他的疑心。
不过是萍水相逢,就算交谈再欢,我也不会与他成为莫逆。因为我终将回到那座皇宫之中,面对那些我根本就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人和事情。
看着日头越升越高,我起身告辞。
“无影大哥,谢谢你今日招呼我。”我朝他一拱手。
他也起身对我一拱手,“你要回去了?”
我的神色一黯,点了点头。
“呵呵,回去也好,你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头的人。”他并不出言挽留我,“记得下次若是出门的话,还是应该带钱。钱这个东西虽然市侩,但是没有钱,却是寸步难行的。”他的眼眸笑的晶亮,很漂亮,很阳光,让人看得十分的舒服。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若是以后我能再出来,还能见到你吗?”虽然明明知道不怎么可能,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你若是真的有急事找我的话,就去云来客栈,将这枚铜板交给老板就好了。”说完他真的从腰间摸出了一枚铜钱放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将铜钱收了起来,朝他展颜一笑。我的笑容向来带着几分妩媚,比后宫那些女人更加靓丽动人,这一笑让无影真的失神的片刻,不过他恢复的很快,不像展云扬一样那么狼狈。
“后会有期。”我抱拳说道。
“后会有期。”他朝我颔首,目送我离开。
出了茶楼,我刚刚有点阳光的心情重新跌落谷底,连马都忘记牵,自顾自的走在通往皇宫的路上。
还没走出这条街,我就被韩子墨带领的大内侍卫发现。
远远的韩子墨跑了过来,他俊朗的面容上布满了焦灼,在见到我的时候,那满脸的焦虑都化作了失而复得的欣喜。
不顾一切的将我拥入怀里,完全不管路上行人的侧目,韩子墨带着我骑上他的马,一路飞奔入宫。
韩子墨没有问我去了什么地方,收紧在我腰间的手,将我紧紧的护在了胸前,我仿佛听到他低声的呢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心里一暖,我转头看着韩子墨,“子墨,昨夜……”
“陛下,韩子墨保护不周,让陛下受苦了。求陛下降罪。”他紧紧的揽着我,骑在飞奔的马上说道。
“你何罪之有?”我摇了摇头,“子墨,帮朕一个忙?”
“陛下尽管吩咐。”他的声音永远让我觉得那么的安心。
“帮忙找具尸体,弄成萧璧的模样。朕要当着萧华的面将那具尸体烧毁。”我思前想后也只有暂时用这个方法安抚住萧家,也打消掉太后的疑心。先蒙混过关再说比别的。世上的事情变故太多,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韩子墨点了点头。
将我送回寝宫,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行礼离开。我知道他是去办我要他办的事情。
梅兰竹菊四人纷纷迎了上来,每个人眼中都带着隐隐的泪光,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井井有条的为我褪去了身上的破衣,指挥着其他人送上热水,伺候我舒服的沐浴。我身上所有的伤,秋菊都仔细的重新上药,包扎,她们做的很仔细,生怕碰痛了我。
带着一身清爽的淡香,我走入了寝宫。君凌夜一直听话的在寝宫之中等候着我。
“朕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内殿之中的时候,我忽然有股回家的感觉,我朝他张开了双臂。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 很顺从的让我拥住了他结实的窄腰。
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我低声的说道:“武念云必死了。你可以放心了。”
怀里的身躯微微的一震,他的手缓缓的落在了我的肩头,“多谢陛下。”
“不用谢朕。”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以后不恨朕,朕就很高兴了。”埋在他怀里的我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他不会知道是我安排他的妹妹被武念云看见。也是我在暗中让武念云对君舞月产生了兴趣。更是我让君凌夜的书信落入武念云的手中。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暗中操纵的。我本意是要灭掉武念云,但是我没想到武念云真的胆大包天到杀君舞月灭口。
真正杀害君舞月的凶手中有我……
“陛下帮君凌夜报了妹妹的仇,更救下了无数的颐州百姓。君凌夜怎么会恨陛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朕好累。”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陪朕睡会好吗?”
他没有任何的拒绝,轻轻的挣脱出我的怀抱,褪去了身上的衣衫,赤裸着身体走向了那张宽大的床铺,僵直的躺了下来。
修长光洁的躯体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我不禁咽下了一口口水。太……香烟……君凌夜的每一寸身体都有着成熟男性的魅力。这样的身体,是我最喜欢的……
我在他的身边躺下,拉起了锦被将我和他罩住。
身边的君凌夜还是很紧张。我能送他紧绷的肌肉上感觉出来。
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我半敛的眸子浮动了一丝羞辱的眸光,看的我心中一凛。
他并不喜欢我的触碰。这一切都只是履行他的诺言。
我自嘲的一笑,拉起了他的手臂,将自己环绕起来,然后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闭上了眼晴,“只要陪朕睡会就好。朕以后不会没有征得你同意就随便乱碰你了。”
没有人愿意陪着我。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038 擒猫1
这一觉睡下去,我躺了整整六日没起床。一夜的惊吓,大量的失血,体力上的透支,在我头挨到枕头上的那一刻开始悉数的爆发了出来。我昏昏沉沉的病了三日,然后又赖了三日,一直到第七日我才恍恍惚惚的从床上爬起来。
喜宝还在恢复中。从豹房出来,他也几乎小命去了一半,我去看了他,他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从眼神里我看得出他没有出卖我。这让我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他几乎知晓我全部的私密。若是对太后和盘托出的话,我这个皇帝不仅当不了,连小命也保不住。
经过了这次,我不住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以后在这宫里要过的更加的小心,我的半步行差踏错,牵动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找尸体的事情韩子墨已经办妥了。我拖着病体,没有亲自去看那具尸体的活化,韩子墨办事我一向放心。萧华代表萧家替假萧璧收了骨灰,但是没有带回萧家的祖坟安葬。而是藏在了京郊。
他只立了一块碑给萧璧,上面除了萧璧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萧璧的存在对于他们萧家来说不再是荣耀,而是耻辱。幸亏萧璧不知道这些,否则他一定伤心死。
因为萧璧和武念云的死,这次萧家与太后之间算是打平。但是太后一方的损失算起来大一些,因为京城禁卫军统领的职位空缺,左右丞相相互不相让,我又迟迟不上朝,这个位置暂时就悬了起来。
君凌夜在这六日衣不解带的随时在我的身边。因为我说过不会再强迫他,所以他每夜都不肯睡在我的身边而是打地铺睡在我的床前。
我又开始发恶梦。
几乎每夜都会惊醒一次或者两次。每次醒来均是冷汗淋漓,心悸不已。
晚上睡得不安稳,白天又睡不着,所以我的身体虽然是好了,可是精神却萎靡了下去。我很想出宫去看看萧璧,但是又不敢。生怕自己会给他和泰绵带来新的灾难。
经过了六日,我好像瘦了一圈。泰绵给我的药我不是不想吃,而是不小心丢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可是那个叫无影的人给我的铜钱却被我妥善的保存了起来。或许将来我真的能用得到。我将铜钱装入了一只香囊挂在了身上。
在事情过后的第八日,我去太后那里请安,提出我要出宫去西山马场的行宫住上几日,那里空气好,方便我静养。
太后见我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竟然出乎意料的准了。
我只带了一小队侍卫微服出了宫,没有惊动朝野。韩子墨被太后留在了宫里,准了君凌夜的随行。太后对外称的依然是我在宫中养病。
在我到达西山行宫的第四日,宫里传来了消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所以今年的秋猎推迟到冬至那一天举行。太后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一直住到那一天再回宫。
我算了算日子,还有三个多月。
太后委派了绍飞廉过来保护我的安全,说是保护,其实还是监视。她一向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从来不放松对任何事情的警觉。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在宫中这么多年,从一个五品的昭仪一步步走上太后宝座的原因。
她大概也察觉到了我最近的不安分,所以才故意支走我,不让我接触京中随便哪一派的势力,还特地让绍飞廉来看着我。左丞相那日匆忙的出京,总让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不安稳。直觉上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韩子墨不在我的身边,我虽然有很大的不方便,但是我的身边也不是只有韩子墨一人可用。夏竹的轻功极好,太后并不知道。
西山行宫依山而建,风景秀丽,平日很少有人来,只有在春秋两次围猎的那几日,这里才热闹起来,暴露出一派繁华的景象。
行宫后有温泉,高祖在这里修建了洗心殿,引入了天然的温泉环绕,整日雾气皑皑,宛若仙境一般。说起来这里确实是修养身心的好地方。不过我来却是坐牢的。
这几日,无论我在什么地方,绍飞廉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弄得我烦不胜烦。
“绍飞廉。”我窝在铺着软榻上有气无力的喊了那个站在塌边的白色人影。
“你站着累不累?”
“陛下,微臣不累。”他一弯腰,说道。
他不累,我累,而且烦!特别是在他对萧璧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对他的印象可以说是急转直下!
以前觉得他人也就是直了一点,其他没有什么不好的。无论是跟了太后还是跟了右丞相,我都没什么过大的意见。这朝中的人,若是想出头的话,总要找个大树来靠的。我这个做皇帝的靠不住,就只能靠着那些所谓的“肱骨”之臣了。
可是他竟然对萧璧下那样的狠手。萧璧身上的伤痕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心也会跟着酸痛不已。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我只想全数撒到绍飞廉的身上。
“过来坐下。”我朝软榻里面挪了一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地方,说道。
“这个……陛下,微臣站着就好。”他的秀眉微微的一皱,迟疑了片刻说道。
“废什么话!朕是君,你不过是臣。”我的声音强硬了几分,“叫你来你就来!”
他踟蹰了一下,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小半个屁股轻轻的挨着床榻的边缘做了下来,身体别捏的侧着。
“你前几天来过西山马场。”我半支起自己的身体,凑近了他,斜斜的看着他,问道。
我离他离的很近,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了他的耳边,他不自然的锁着脖子想躲避开来。
“是……”他支吾着。
“你和萧璧说了些什么?”我恶意的又凑近了几分,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肩头问道。
他大窘,抬手想推开我,可是手抬了一半,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之中。我毕竟是皇帝,他这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推了是对皇帝不敬,不推他自己又难受,所以就这么尴尬的举着。
“微臣没有和萧……侍君说什么。”他眼神游移了一下,说道。
“是吗?”我嘿嘿的笑了两声,“原来什么都没说过。”我坐直了身体,唇离开了他的耳畔,我明显的看到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邵爱卿很害怕朕?”我对他嫣然一笑,问道。
“陛下天威。”
你倒也会说话,比你那个糊涂老子强多了。我在心里冷笑着,“行了,那些没用的废话少说。”我笑道:“这几日邵爱卿伴驾伴的辛苦了。晚上就赐你陪朕一起用膳吧。”
039 擒猫2
我席地而坐,斜靠在君凌夜的怀中。
长发松散的挽在耳边,其余的自然垂下,眼角让夏竹为我点了一点绯红色的胭脂,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仅用一根银色的丝绦松懈的系住。当我抬眸或者垂眸的时候,那眼角飞起的淡淡胭脂红自然的晕开了妩媚的气息。
刚上好妆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叹息了半天,帝王那种天生的威严在我的脸上哪里还能寻得到半分?
我和君凌夜如此亲密的坐在一起,看起来他的帝王,我则是他的男宠。他在走入回风阁乍一看到我如此的装扮,先是怔住,我对着他笑,展开了宽大的袖摆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问他我好看不好看的时候,他垂下了头,没有回答我。
我略带失望的垂下了自己的肩膀,让他过来抱住我。他的手在揽住我的腰的时候有一丝迟疑和颤抖,不过随后马上恢复了正常。我与他疏离了大概有半个月,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莫名的让我心安,就好像韩子墨在我的身边一般。
含了一口上好的红色葡萄酒,我略微的抬起身子,勾下君凌夜的头,以唇吻住了他的唇,酒香从我的唇齿之间弥漫开来,沾染上他的气息。
舌尖灵动的撬开他的唇,我顺势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自己的血和酒混合在一起。带着淡淡的血腥之气的酒被我一点点的渡入他的口中,他的喉结上下一滚,酒液悉数被他咽下。他的眸子里却是一片茫然。
“陛下……”我的唇刚一离开的唇畔,他低声呼喊了我一声。
在他的唇角一亲,堵住他要问的话,我的手指沿着他的下巴轻轻的一勾,将唇移动到他的耳畔,曼声说道,“今夜帮朕捉一只猫来。”妩媚的笑容在我的眼中一丝丝的铺开,如网一般密密的照向了君凌夜。
他俊容在我的笑意之中慢慢的飞起了一抹淡淡的绯红,“是,陛下。”他低声说道。
当夏竹引领着绍飞廉走入回风阁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我与君凌夜交劲相吻的情景。
或许是我吻的太认真,我竟然感觉到君凌夜的身体在微微的发热,他半敞的星眸之中一片幽暗,深邃的如同浩海一般,却带着无穷的吸引力,让我想一直沉溺在其中。
听到脚步声,他的星眸打开,一道精光射向了站在回风阁中瞪大了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们的绍飞廉。
我放开了君凌夜的唇,他的唇畔已经被我吻的红润晶亮,带着一层水色。我的又何尝不是。君凌夜看着我微肿的唇,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抬手为我拭去了嘴角残留的一丝红色的酒渍。
那深沉的目光和温柔的动作让我心跳漏跳了两拍。我心里一慌,我忙稳住了心神。暗暗的骂了一声自己没出息。
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半靠着,我吃吃的一笑,“邵爱卿来了?快坐。”
他明显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话,更没见过如此模样的君凌夜,傻看了一会,竟然忘记了请安,听到我说话,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撩开衣摆在我们的面前跪到,“微臣参见陛下,君侍君。”
“免了那些俗礼吧。”我和颜的笑着,“这里不是在宫中,不用那么多规矩。”
“礼不可废。”他垂着头说道。
绍飞廉虽然是武将,却丝毫没有普通武将的张莽之气,侯府出身,养尊处优的他有着一身如雪的美肤,和那些整日在校场上晒得跟黑炭一般的武将那是有天壤之别。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低着头,束起长发之后露出了一片雪白的颈项,优美的如同天鹅一般。
“起来吧。”我笑着说道,拍了拍自己身畔的坐席,“过来坐。”
他站起身,看着几乎就是紧挨着我的坐席,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盘膝规规矩矩的坐下,腰杆挺直,目不斜视。
我呵呵的一笑,命夏竹传膳。
数十名宫人捧着精美的菜肴鱼贯而入,将菜肴和酒在我们面前的长条状的桌案上一一的摆开。
我挥手让他们下去,提起了酒壶亲自为绍飞廉斟了一杯葡萄酒。暗红色的液体在半透明的夜光杯之中轻轻的晃动,酒香四溢开来。
“在西山行宫陪朕真是辛苦爱琴了。”我将酒杯递到了绍飞廉的面前,他没有伸手来接,拱手朝我行了一礼,“那是微臣应该做的。”
“也是。”我见他不肯来接酒,也不气恼,而是将酒杯直接送到了禁君凌夜的唇边。
他看了我一眼,低头将酒杯的边缘含住,在我嬉笑的目光中将我送过去的酒一饮而尽。我复而又倒了一杯递给绍飞廉。
这次他抬手接过了酒杯,“多谢陛下。”
我在心里暗暗的发笑,脸上的笑的益发的明媚了起来。
从君凌夜的怀里坐起,我又靠向了绍飞廉的那一边。
他侧着身子让开,被我一把搂住了肩膀,“爱卿,朕记得当年你考武状元的时候,萧侍君曾经是主考官之一呢。”
他的面色微微的一变,垂下了眼眸。
“呵呵,不要紧张。”我趁他失神的片刻,靠向了他的肩膀。被我靠住,他也不敢妄动,只能僵直在那边,用身体顶住我。
我看了看君凌夜,又看了看绍飞廉,若是这边坐的是萧璧那该有多好啊。我不就是传说中的左拥右抱了。
可惜……
040 擒猫3
“说起来他应该算你的思师才是。”我微笑道,“你的状元之名可是他提的。”朝中每每有科举,无论文武,高中之人皆称主考官为恩师,这样算下来,萧壁不仅是邵飞廉的恩师,更对他有知遇之恩。
辈份有点乱了。我窃笑了一下。
一丝赧色划过了邵飞廉的脸庞,他的眸子沉黯了下来。“陛下,何必用这样的话来激微臣。微臣不过是遵照太后的懿旨行事。”
“也是。”我呵呵一笑,“太后对你不错。”随后也饮下一杯。
他抿唇不语。
“刚才不敢喝朕给你的酒是为什么?”我忽然凑近了他问道。“难道你怕朕给你下毒?”
他垂首说道,“陛下若是要臣命,只管拿去就是。”
“哈哈。”我大声的笑了起来,“你倒是不怕死。”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拍着手,“可惜朕不想要你的命,但是太后想。”
“陛下何出此言?”他脸色微微一变。
“你个笨蛋孩子,有一副直心肠,好好当人铁侯府小公子不好吗?非要来趟朝廷这混水。我在心里冷冷的一笑,“你以为太后为什么让你来西山?”
“自然……是保护陛下。”
“哈哈。”我仰天一笑,随后倒在了君凌夜的怀里,对君凌夜说道,“这个傻孩子,别人都将他放在火上烤了,他还当人家是好心呢。你说要是朕将他卖了,他会不会在为朕数钱?”
君凌夜看着我的目光缓和了下来,唇微微的翘起,一抹非常漂亮的笑容浮动在他的面容之上,“陛下说的是。”随后他的手自然的抬起,宠溺的为我拂开了腮边的发丝。
这下办到我发傻了,今日是第二次他露出如此温柔的动作。我的心扑棱了一下,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我这么厚脸皮的人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怪只怪眼前的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即便是在和我演戏,也演的如此让人心醉。
回过神来,我忙用手半掩住自己的唇,假装嫣然一笑,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波动。假的,假装的,别当真,赫连沐雪,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一番。
“陛下。”我这边和君凌夜亲亲我我的一番话,那边的邵飞廉倒真的被气到了。他猛然
的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准备挥袖离去的动作,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可知道你此举是藐视圣上!死罪!”
“陛下若是要为萧壁报仇,只管名刀枪的来就是了。不必出言羞辱微臣。”他的小脸瞬间被气的通红。
空长我这么多岁,居然一点气都沉不住,你比起萧壁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差的太远了。
“这样就是羞辱了?”我斜了他一眼,“你只知道太后放你来西山是保护朕的,却不知道太后是故意将你交到朕的手中的!”
我的话让他适才愠怒的眸子里流露过了一丝的迟疑。
“再怎么说,朕也是太后的儿子。萧壁是朕的人,太后下令赐死了。总要给朕一点安慰吧。”我再次说道,“你就是太后送来给朕出气的。”
“怎么会……太后不会如此对待微臣的……”他的声音有了些许的震颤,没了刚才的坚定。
“为什么不会?”我冷冷的一笑,站了起来,“是你自己乖乖的束手就擒呢,还是让别人动手?”
“陛下有什么理由捉拿微臣?微臣什么错都没有犯。”
“人也会叫朕一声陛下了,朕捉拿你何须理由?”我哼了一声。
“好,陛下若是真的要治微臣的罪,待微臣去禀明太后!”他朝我弯腰行礼,这就是要走出回风阁。
在他迈出第三步的时候,我忽然开口说道,“朕倒要看看你如此走出这里!”
果然在我说完,他的身子一晃,大头朝下,砰的一下摔倒了地毯之上。
“真的倒了。”我一阵拍手,绕过了矮桌,走到了邵飞廉身边,“地上凉不凉?”
他的面色突变,“为什么……明明……”
“明明大家都一样的喝酒我们没中毒,你却中了毒对不对?”我笑眯眯的看着他,用手指勾了勾他尖尖的下巴,好像在逗弄一只小猫一般。“朕为什么要告诉你答案呢?你说。”我的血就是天然的解毒药,君凌夜实现喝了混合了我血液的葡萄酒,自然也没有事。
他愤慨的别开了自己的头,想躲闪开我的手。
我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拽的他头朝后一仰。“你给朕听好了。你当日加诸在萧壁身上的一切。今日朕会一点点的从你身上计还回来。”
他怒目圆瞪,“左丞相会帮飞廉的!”
左丞相!你就知道左丞相,太后!“这个天下现在还姓赫连。”我低声说道。他的神色一萎,“陛下,微臣……”
“那你对萧壁下重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曾经是你的恩师?曾经与你一殿为臣,曾经与你把酒言欢?”我恨声说道。“你觉得太后和左丞相相对你有知遇之恩,难道萧壁就没有吗?”
我的话将他堵的哑口无言。
“君子信而立,你对你有知遇之遇的人也能下的了这么重的手,难道你不觉得汗颜吗?见他的小脸在发白,默不作声,我继续说道,“你以为太后真的欣赏你的才华吗?你在朕的眼中都是蠢货一个,你认为太后会怎么看你?”
我骂的不过瘾,继续骂道,“太后拿你当枪使,你就傻乎乎的被她利用,她可曾给你什么实际的职务?”
就在我想转身去取绳子捆缚住他的时候,他竟然以双掌拍地,一跃而起,冲向了门口。
“截住他。”我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君凌夜的身影已经抢在我话音的前面,挡住了邵飞廉的去路。
“功力不错。”君凌夜带着一丝赞赏的语气说道,“居然能将毒全数逼到左手上。”
我定睛一看,他的左手一片黑紫,适才我和他说话的功夫,你就是在做这个。我当真是小看了当年状元出身的邵飞廉。他能在大金这么多武举子中脱颖而出,还深受萧壁的好评,自然有他过人的地方。
幸亏我考虑的周全,带上了君凌夜,不然的话,我还真是会让他跑了。
邵飞廉冷哼了一声,右手变掌为爪,照着凌夜的胸口就抓了过去。君凌夜闪身躲避开来。
邵飞廉的武功真是很出色,中了毒还能保持这么凌厉的功势,开始的时候我还有几分担忧,怕君凌夜的武功压制不住他。毕竟君凌夜和我一样都曾经是皇子。
我在当皇子的时候整天窝窝囊囊的,心思都用在怎么活下去,怎么找东西吃上了。君凌夜虽然文武双全,但是人家从小被人砰在手里呵护着,练武这么单调又痛苦的事情,他能坚持多少?虽然韩子墨说他的武功不错,可是我心里也没数。
这个回风阁今夜被我掉走了不少人。没有我的允许,什么人也不准靠近,四婢之中武功最好的夏竹又按照我事先的叮嘱,在我们这边晚膳开始之后,她就潜出行宫去为朕办事了。其余的三人分别守住行宫的各处,不让太后和邵飞廉的人靠近这里。
若是被邵飞廉跑出去,我倒真是抓不住他。
几个回合打下来,我提起的心就放了回去。即便是邵飞廉不中毒,想要在君凌夜的手上占宜的话也不容易,更何况他现在中毒在先。
邵飞廉的求胜心切,知道自己中毒拖不了许多,但是君凌夜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放慢了动作与他周旋了起来,也不主动进攻,当真是应了我刚才和他说的话一样,擒猫,确切的说是逗猫在玩儿。
我见他们打的蛮起劲,索性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慢慢的欣赏。
君凌夜的身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腾挪起伏,身姿矫健,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怎么看怎么漂亮,怎么看怎么帅气。
邵飞廉也不错,将毒逼入左手,单掌对付君凌夜虽然渐渐的显露出了劣势,不过依然保持潇洒的动作。
“你别伤了他。”我呵呵的笑着,对君凌夜说道,“因为他是朕的。”
我的话一出口,君凌夜看了我一眼,收起了逗弄邵飞廉的心,转身回步绕到了君凌夜的身后,最后快如闪电的抬手点身他。邵飞廉回避不及,被他正点中穴道,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知道我力气小,君凌夜取过我手上的绳索,将邵飞廉的双手反捆在背后,然后将他连人带绳子全数推到了我的面前。
“陛下的吩咐,凌夜已经完成。”他朝我一颔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凌夜做吗?”
“不用了。”我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不要让别人靠近这里。”
“是,陛下。”君凌夜又看了一眼趴在我面前,等着一双大眼睛愤愤不平的邵飞廉,转身退出了门外。
“呵呵,你还是逃不出去呢。”我得意的趴到了邵飞廉的面前,单手支着自己的头,单手撩开了他刚才因为打斗而变得散乱的发丝,露出他那张俊俏的小脸。
“你说下面朕会对你做什么?”我这边笑的嘴都合不扰,邵飞廉的眸中却是在喷火。
041 训猫1
我取出了两个药丸,左手握一个,右手握一个,笑如桃花的将两手都伸到了他的面前,“选一个。”
“哼。”邵飞廉别开了脸,“如今飞廉落入陛下之手,陛下要杀要剐请随意。不须故弄玄虚。”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喜欢杀刹刮刮的。弄的血忽忽的好看吗?”我不以意的一笑,“若是邵平知道你这个儿子这么不争气的话,不知道该多伤心了。”我故意惋惜的叹了口气。
“不要拿家父来压飞廉。”邵飞廉晶晶亮的杏眼圆蹬着,唇也因为怒气变的红润起来,脸蛋上飞起了淡淡的粉彩,如同可爱的苹果一样。原先我只觉得邵飞廉生的不错,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看起来,他的皮肤细致的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真真的如白瓷一般的滑腻,灯下看美人,更有一种朦胧感。
他有一张俊俏的面容,偏巧下巴却是尖尖的瓜子下巴,这一怒,一转眸,杏眼圆瞪,一股子娇憨之意未悠然。照说这种小白脸模样的男人我不是很喜欢的,因为我自己就生了一副传说中的小白脸模样,甚至更胜几分。可是邵飞廉这一怒,却是异常的生动鲜活。真就是如同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一样,竖着毛,瞪着眼,呲着牙。
“你看不起你爹爹?”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问道。
“哼!”他再次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家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你觉得你爹爹窝囊?觉得他是墙头草?”我看到如此的神态,更加确定了心里所想。想起来邵平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确实是叫人比较厌烦。以前我也觉得他老子邵阳侯是个庸才,不过这几日在西山行宫之中,我想了很多,朝中之人,朝中之事一一的想了个遍,这才发觉,邵平并不是我想的那般无用。相反是个人才!
一个资质平庸之徒,哪里能在左右丞相各撑一边的朝堂之中还能保持自己的中立。看似
唯唯诺诺的邵平,其实比任何人都有一套保身的哲学。无论哪边他都没有得罪,他都没有依靠,这就是他的本事。
比起邵平来,邵飞廉真的差出个十万八千里了。
“所以你就要投靠左丞相,想为你邵阳侯府挣得名誉?”我问道。
他依然不语,不过从他的眼神里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答案。你个笨蛋啊!我在心里暗暗的摇头叹道,你爹爹避之不及的混水,你偏要踩过来。想来那邵平在家里没少教训这个儿子,可是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就知道邵平的教育都白费了。
对了,药丸还没选呢。我忙转移话题,“叫你选一个就选一个。”我继续将手伸到他面前,“里面有一颗是解药。看你造化了。”
他终于有所松动,“你会这么好心?”
我哈哈一笑,“当然没什么好心。不过是个机会不是吗?这一个看看。朕想看看你的运气好不好。”
“耍弄飞廉吗?”他愤恨道。
“耍你又如何?你反正都这个状态了。就算我不折腾你,过上十个时辰,你也会毒发了。对了忘记和你说了。这个毒现在是你浑身乏力,不过时辰一到,那就是全身钻心的痒和痛了。会痛痒上一天才会死去。给朕这个毒的人曾说过,那些毒发的人一般熬不过半天。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自问自答道,“因为他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上的皮肉自己挠下来。倒真的应了你那句剐的话了。”我看了看他,啧了啧嘴,“那种死相……唉,就连你亲爹都不认识你!”
我的恐吓看来收到了一定的效果,邵飞廉咬了自己的下唇,随后唇一孥指向了我的左手,“飞廉选这个。”
我顿时笑眼如丝。
“甚好。”我将左手的药丸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就着我的手心将药丸吞下,唇碰触到我心,软软的,弄的我心里一动。看着他吞下药丸,我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运气真的不好。看人你会看走眼,选药丸你也选错药。邵飞廉,你真该好好的检讨一下了。”
他一怔,“那药丸是什么?”
我哈哈的笑的直拿自己的拳头捶地,“你连药丸是什么问都不问清楚就一口吃下,你说你是不是蠢材!就你这样的人,拿什么去和萧壁相比?太后用你,不过是要拖你爹爹下水。你以为人真的有价值让太后利用吗?”
我笑完之后,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这个蠢货,不仅害了萧壁,再执迷不悟下去,还会害你全家!你爹邵阳侯就算再平庸也是盐道督查,掌握着官盐的买卖!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有着武状元和去都尉的毛头小子。手里无权无兵,人又傻又愣。左丞相凭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你胡说!”他怒吼了起来。怒目而视,声音大的吓了我一跳。
这个……那个……原来这个小猫发起怒来也是有点气势的!我汗了一把,毕竟人家也是武将……唉,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训他,是难为了一点。可是想了想,咱打从当了皇帝开始,一向都是顶着麻烦上的,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啥,看着他脸上布满怒意,一双眼眸冷电如霜,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神情,好吧,这只小猫其实也是一只小老虎……
好吧,今日我偏偏就要摸一摸这老虎的毛!不是我胆子忽然大了起来,而是我对秦绵的毒药十分信任,更信任君凌夜的点穴。老虎又何如?管你是猫还是虎,我今日还非要拔了你的牙齿!
“朕有没有胡说,你一想就知!”我更大声的吼了出去。
果然我声音一大,他一颤,日光渐渐的变的迷茫了起来。
“蠢货!你自己想想你爹爹有没有和你说过要远离纷争的话!你自己想想你爹爹看到你和左丞相混在一起是什么表情!”我继续吼道。
说真的,我真不适合干吼人这个事情。体力活啊,为了从气势上压倒他,我直吼的自己脑门发涨,眼冒金星,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痛。
“动动你的木鱼脑袋吧!”我点着他的脑门,“朕是真龙天子,你不想着如何报效朕就是不忠,萧壁是你的恩师,你多番出言侮辱,还折磨他,就是不义,你父亲苦心规劝,你充耳不闻,一意孤行就是不孝。你助纣为虐,就是不仁,好像你这样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混蛋东西,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和朕对吼?”我一口气将话说完,便将容颜沉下来,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的裂隙,我知道我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我没有……”他掀动了一下自己的唇,目中俨然有了几分羞愧之意。
“没有?”我继续冷哼,准备将刚才的战果扩大,知道羞愧,还不是全然无药可救。
“左相之心,世人皆知,你不问青红,相助与他,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男儿当建功立业吗?做乱臣贼子也叫建立功业的话,那古书全都要改写了!”我骂道,“况且来问你。当初与你同期考试的状元那个魏永,文彩功夫皆在你之下,为什么左相提的是他的名,而不是你的名?当时多少人随声忽和,若不是萧壁排除众议,执意提名与你,你哪里有现在的光鲜!是,你是有点本事。不过欣赏你的不是左相,而视萧壁!”
“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萧壁入宫后,你多次言语冲撞。你可知道他心里有多难?”我骂道。越骂越生气,不知不觉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小笨蛋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我不会那么着急的将萧壁弄入宫里。因为武状元一事,他与左相起了嫌隙,萧壁又握有重兵,太后哪里能容萧家如此的嚣张。我将萧壁弄入宫里,太后起了很大的作用,正好是平了一些太后的怒气,矛头不再对准萧壁。
不然以我的能力,哪能让当时为少帅的萧壁成为我的禁脔。只是,我还是低估了太后对萧壁的恨,才让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萧壁他……明明是七尺男儿,却……却……”小猫瞪着我,“飞廉没有骂错!”
“却什么?”我的神情阴沉了下来,“你可知道在朕的心里,萧壁永远都是那么的美好!你个蠢蛋,你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七尺男儿?能屈能伸,如圭如玉,站行皆如山!朕今日就告诉你,朕是打心眼里爱着他,但是朕敬他!从来没有碰过他半分!你个混蛋!”怪之怪我生于皇家,骂人的话实在是太匮乏了。翻来翻去的都是蠢蛋,混蛋之类的。
042 训猫2
骂也骂不出什么心意,我气不过,抄起了身边的软垫劈头就砸在他的脑袋上,软垫没有什么危险性,不过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也有点气势,他眼睛一闭,挨了我一下。
“以色事人,有何高洁可言?”小猫被我砸了一下,也来了气,脖子一梗,冲我喊道。
这个蠢蛋!合着听来听去还没听明白!
“什么是以色事人?”萧璧从来就没顺着我的心思来!我还想色诱他来着,人家不要!要是他肯正眼看上我一眼,别说是我的人了,只要我给的起的,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算了,和你这样的笨蛋,朕也没话可说了。”我翻了一个神,直接靠在了软席的垫子上,取了桌案上的东西来吃,不再去看绍飞廉。
绍飞廉本以为我会继续骂他,谁知道一转眼,我自顾自的吃东西来。他诧异的看着我,杏眼里透着不解。
慢条斯理的拔了两枚葡萄,又啃了一个苹果,心里在想着我自己的事情。左相拉拢绍飞廉,目的是在绍平。其实绍飞廉是直了些,但是心里还不算太坏。他之所以那么对萧璧,也是嫉妒和失望。在他心里如冰似雪的人有一天忽然变得污浊不堪,让他有点承受不了。
我忽然一个机灵,斜眼看了过去,这个小子不会也和我一样对萧璧存了异样的心思吧。这可不成!这个邪恶的念头已经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是要如何扼杀呢?我顿时抓耳挠心起来。
这个遇到情敌的事情,我还是第一回。这个情敌还是假象之中的。就在我胡思乱想,将苹果咬得咯吱咯吱乱响的时候,地上的绍飞廉渐渐的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他咬牙问道。
“什么?”我光想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没在意他问的是什么。我无意识的问了一声。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他恨声重复了一次,尾音出现了一丝的震颤。
“什么吃的是什么?”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朕吃的是苹果。”
“为什么我这么难受?”他不住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在地上团成了一个团。
我这才注意到了绍飞廉的变化,回过了神来……刚才我两手拿的都是软筋散。无论他选哪个都不会是解药。我承认我是卑鄙了点,不过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卑鄙就卑鄙。
不过看绍飞廉的这个模样……软筋散啊,又不是缩筋散,怎么他团了起来?活像是被人抽了筋的大虾。连白如细瓷的小脸也和被人煮红了一般。
两抹不正常的绯红染上了他的脸颊。
“没礼貌!”我扔掉手中的苹果核,伸手揪着他的衣襟,将他拎到了我的面前。“你还真以为朕不会杀你是不是?你真的以为太后会给你撑腰?居然直呼朕,不用尊称。”我皱眉说道,“太后给过你什么好处,不过就是口头上的虚名。你就为她卖命!你给朕听着,只要朕不退位,这个江山就姓郝连。”
我原本是想让他也尝尝被封掉气海,然后卸下几个大关节的痛苦。将他加在萧璧身上的东西,一一他的身上演练一番。
不过人真的躺在了我的眼前了,我却忽然有点下不了手了。说起来他也算是侯府之后,也受到过萧璧的赏识。萧璧入宫后虽然被他经常冷嘲热讽,但是却从没在我的面前说过他半句不是。
萧璧恨的并不是他,而是我。
想到这里我的神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若是我折磨绍飞廉,是打着为萧璧报仇的旗号,那自己又算什么?明明人家恨的都不是绍飞廉,而是我自己。
心里好像堵着一堆浸透了水的破棉花一般。将自己堵得起都上不来。
我这里难受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被我掀到身畔的绍飞廉却是蜷成了一个团的朝我身上主动靠了过来。
我隔着衣衫都更感觉到他皮肤传递过来的热力。感觉越来不对劲,我不禁低头看了他一眼。
秀挺的鼻尖上已经渗出来一层薄薄的细汗,原本就蛮红润的唇如今如同沾了水的樱桃一般娇艳欲滴。那双刚才一直怒视着我的杏眸,现在变得迷乱朦胧了起来,闪着淡淡的水光。他的气息凌乱,虽然他在努力的控制着,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快速的起伏着。好像喘不过起来的模样。
我给他吃的不是软筋散吗?怎么看他的样子……倒好像前几日给君凌夜吃的那个药?
晕了……我忙低头将被我扔了一边的另外一颗药丸捡了起来,随后起身走出了回风阁,跑去了不远处自己的居室翻箱倒柜了一番。
找出装药的瓷瓶,我将泰绵交给我的药拿出来对比了一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随后哈哈的独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大笑了起来。
绍飞廉啊,算你倒霉,我居然在拿药的时候将药丸拿错……泰绵给我的软筋散化骨散一动没动,倒是宫里太医调配的那个啥啥啥的药丸少了两颗……
怪只怪这两个瓶子实在是太统一了,都是素白的白瓷小瓶……这下乌龙了……
掩住自己的唇,好不容易收出笑。我将先开始绍飞廉的嗜心散的解药取出放在身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略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松散的衣襟,我飘飘然的重新回到了风格之中。
不过是这一会的功夫,绍飞廉已经是浑身都红了起来,人软软的倒在靠垫之中,神情也变得迷离了起来。
不过人还是保持着一丝的清醒,见我回来,他努力的睁开自己的杏眸,恨声问道,“那究竟是什么药?”
我笑而不语,蹲在了他的面前,手指轻轻的拂过他的下巴,他随着我的手指,身子跟着一阵微微的震颤。
好敏感啊……看来这些太医们改良过的配方比以前的还要厉害……
“你难道猜不出来?”我笑着问道。
他茫然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支撑着。
“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我恶意的问道。都这个反应了,是男人都应该猜得到。他长我几岁,难道这都想不出来?还问什么问。
他的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会,随后脸红的更感。
“哦,你不会真的是……”见他如此反应,我吃惊的说道……在他羞愤的神情之中,我笑的天上地下。
043 完美
绍飞廉不是笨蛋,身为男人,自己身体上的什么反应他当然知晓,再加上我笑的又是如此的张狂。
羞愤与气氛交加,他竟然口不择言的辱骂起来。我倒也不生气。他与我一样,都是翻来覆去骂不出什么花样的人来,也就是无耻之徒的话颠三倒四的说。我和萧璧不一样,即使我曾经是皇子,现在是皇帝,明里暗里恨我的人,骂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向来不朝心里去。说我涵养好,不如说我脸皮厚。
见我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绍飞廉也骂的无趣起来。尤其是他身体上的反应越来越大。骂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渐渐的他止住了声音,不住的大口的喘息着。
蜷缩的身子也开始发抖,看着我的眸光渐渐的软了下来,一丝柔柔的风情渐渐的显露出来。被薄汗濡湿了的发丝贴在他的肌肤之上。
那上好的如同丝缎一般细滑白润的皮肤随着热力透出了一种粉色,莹莹的,润润的。
他难耐的想夹紧自己的双腿,身体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能动的只有他的颈部和头。
压抑在唇间的呻吟不经意的泄露出来,惊得他自己羞愤的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地。我在他的头下垫上了一只软垫。
绍飞廉抬起眸子看着我,“你杀了我吧。”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还是显露出了气短和颤抖。
“你想死?”我反问道,“可是这个世上最简单的就是死,而最难的是活。你说朕依然有心折磨你,为何要你死?”
“赫连沐雪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畜生!老天没眼才叫你当了皇帝!”他不顾一切的喊道。
“你说什么?”这次我的面容沉了下去。有娘生,没娘教?你骂我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说我娘半分。狂潮在我的眸中涌动了起来,我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扯着他的头皮生生的将他的脸扯的扬了起来。
“你也知道朕是皇帝!”我阴霾着面容,冷声说道,“这天下都是朕的,连你都是!你说萧璧以色事人。那好,今日朕就叫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以色事人!”
说完我的手就探进了他的衣襟之内。
他骇然的大叫了起来,“放开我!不要碰我!你无耻!”
我阴暗的眯了眯眼睛,手上一使劲,撕拉的一声已经扯掉了他半幅的衣衫。
一只软润的肩膀露了出来,因为他的手背反捆在背后,头发又被我揪住,胸不得不朝前挺着,药力发作早就让他的身体不满了嫣红,全身的皮肤也是异常的敏感。
衣衫半落,他的胸膛一遇到冷,胸前那一颗小粒顿时硬了起来。
我的手缓缓的划过了他的颈脖和锁骨。不得不承认,这侯府的小公子生就了一副柔韧健美的躯体。因为长期习武,身体的线条流畅的让我嫉妒。
他体内的热力因为我的动作得到了些许的舒缓,一丝舒服的呻吟不知不觉的逸了出来,他警觉的闭上了嘴,不屈的看向我。
“是谁更无耻一些?”我戏虐的看着他,“是谁刚才忍不住呻吟出来?”
他闻言,紧抿着自己的唇,想要将头别开。我手上一用力,生生的按住他的长发,强迫他看着我。他忙闭上眼睛,不想泄露自己半分的情绪。
“朕现在和你说明白。太后和左丞相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邵阳候!你的爹爹!你若是要继续执迷不悟的助他们,无妨,朕不会拦着,你大可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告诉太后,让她老人家为你做主。”我顿了顿,“不过,你要想明白,你那爹爹,韬光养晦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保住你们邵氏一门的平安。盐道督察你当是人都当的了的吗?”
一茶,一盐,都是官税的重头。
我之所以敢这么和绍飞廉说,是因为我算准了这个小子死要面子,绝对不会将自己身上发生的这种事情告诉外人。更别说是他觉得一直很器重他的太后和左相了。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他这副样子,绍飞廉估计都可以不用做人了。
“今日你骂朕的每一句话,传出去,你都是灭门死罪。”我凑近了他的耳根说道,气息若有若无的喷在他的耳边。每说一句话,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震颤。
这里是他的敏感点了。经验丰富的我在心里微微的一乐。
“你可知道若是太后他们拉拢你爹爹不成的话,下面会做的是什么?”我继续说道,他的耳珠软软的,现在红得好像石榴仔一样晶莹剔透,可爱的不得了。
怎么会这么可爱?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舔,满意的看着他“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我……我……”他喘息着,半裸的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喉结一阵翻滚。
“不知道?朕可以告诉你。若是拉拢不成,他们会干掉你爹!”我含着他的耳垂,一阵吃吃的笑,“而你刚才辱骂朕的话,正好是很好的把柄和借口。若是朕和太后说你在保护朕的时
候出言不逊。你觉得太后会怎么处置你们邵家?”
他猛然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我,“左相和太后……不会相信你。”
“那咱们要不要实验一下。”我坏心的继续笑着,唇贴着他的耳根朝下,舔舐着他颈边的动脉。薄薄的皮肤之下,那里热的好像要着火一般,跳动着的脉搏好像是要跃出皮肤一般。“朕和你赌一下,就怕你赌不起。因为代价可是你全家人的性命。”我含住了他的喉结,他如我所料的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叹息。
“你骗人……”身下的小猫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朕从来不骗人。”我努力的想了想,很漂亮的笑了一下,太后不算人是吧。好像我只骗过他。好吧,我承认我又撒谎了。
“唔……”他刚张开的唇,被我用舌封住,发出了一声咽语。我的舌尖仔仔细细的舔过他的牙床,一片的火热,几乎要炽痛我。他都这样了,还再苦苦的忍着,心里不由得划过了一丝怜惜。
我终究是心软的人。我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本想折磨他的念头不知道啥时候已经飞去了九霄云外,他的味道是出乎我预料的美好。生涩的不知道如何回应我的吻,却勾起了我心里最深的欲望。这下我是真的相信他是处男了,连接吻都不会。
难怪他会看不起萧璧。他自己本来就未经人事啊。连女人都没碰过,更不要说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
药力驱使着他本能的回应着我的吻,这样的激吻让他的身体又是舒服又是难耐。等我结束这个几乎也让我有点窒息的吻,缓缓的抬起唇的时候,我看到他迷离的眼角已经渗出了泪水。
怜惜的为他擦去了唇角的银丝还有眼角的泪水,我拍了拍他的脸颊,“答应朕,以后跟着朕如何?”
骤然失去了我的唇,他先是一阵的失落,茫然的看着我,随后渐渐的眸光开始聚拢,失神了片刻,“我……不……”
没等他说完,我一把握住了他掩藏在衣服之下早就昂扬起来的分-身。“啊……”骤然被我握住最难耐的地方,他尖叫了起来,声音高的让我侧目皱眉,至于吗?
“拒绝朕?”我揽过他的肩膀,故意恶声恶气的问道,“你真的觉得太后会救你?那好,朕就这样带着你入宫!让大家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也让大家来评论一下,你与萧璧究竟谁更淫贱一些。”
“不要……陛下……求求你,不要……”他顿时浑身战栗的哀求着,湿润的大眼睛闪动着莹莹的水光,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动人。
我在心里得意的一笑,我就知道他受不了自己的这幅样子展露于人前。
“终于又肯叫朕陛下了。”我放开了他,他的身子一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陛下,微臣错了……”他喘息着,发丝缭乱的半遮着他的容颜,肩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不定。
“你若发誓之后都效忠于朕,朕就放过你。”我看着不忍心,重新将他拉住了怀里。
半敛着杏眸,他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颤声说道,“飞廉立誓,日后都要效忠于陛下……”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是敏锐的,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他眼底划过的羞辱和不甘。
“呵呵,言不由衷。”我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我,他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你觉得是朕委屈你,强迫你对不对?当朕是三岁孩子一样骗?|我的手指碾上他胸口的突起。
“啊……殿下……微臣……不敢……”他销魂的叫着我,那柔媚入骨的声音害的我差点一抖。回去之后要看看是哪个无良的太医作出这种药来的。朕要……好好的赏赐他!太厉害了……居然让邵飞廉能发出这样迷乱的声音。
“不敢?是不甘吧。”我扯开了他的衣衫,拉掉了他的裤子,他又惊又羞的看着我。
好一副漂亮的身体,窄紧的细腰,修长的双腿,还有两腿间都已经肿胀不堪的玉茎,挺立着。全身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就连他的分身都是嫣嫣的粉色。因为手背反捆着,他的玉茎很突出,圆润的顶端已经渗出了透明的泪滴。
手握住他的分身,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却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明明知道这样不应该,但身体上的忠实反应让他范姜自己的身体朝我凑了凑。
“你说若是你这副样子被人看去了该如何?”我一边上下套弄着他的玉茎,一边将他拉了起来。让他靠着我,我将他使劲的抱了起来,朝回风阁外走去。
“陛下……陛……你要干什么……”他想挣扎,挣扎不出。
“带你入宫啊!”物品,所当然的说道,“反正你害我没了萧璧,不如你就替了他的位置。朕带你去和太后说,让她将你许了朕。放心,太后见到我们如此的样子,一定会点头的。”
“不要……陛下……求求你,微臣真的不敢了。”这下他真的哭了出来。一张笑脸上布满了纵横的泪痕。“陛下,微臣智慧效忠陛下,求陛下饶了微臣,微臣不要这样入宫……”
“若有违背呢?”
“微臣若是违背今日的誓言,他日定当横死。”
这次我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他的眸子里沃看到的只有惊恐和畏惧。原先的不干,不屑,都已经荡然无存。
我撬开他的唇,为他服下解药。“这药只能街区你的嗜心散,但是……春毒确是解不开。朕去叫君凌夜进来,帮你揭开穴道。”
“陛下……不要……微臣不要别人看到微臣这副样子,陛下,求求……”他失声的哀求着。一双润了水色的杏眼死死的盯住我。“帮微臣……陛下……”
“那……”我叹了口气,“只有朕来为你解了。”在他惊恐的目光之中,我吻上了他的唇,手也覆盖在他火热的分身上。
他的喉咙发出小兽一般的哽咽之声,我顺势解开了捆绑他的绳锁,嗜心散的药力散发的很快,渐渐地他的身子不再那般的无力,君凌夜封住的是他的功力,他之所以不能动全是因为嗜心散的缘故。
他的双臂在不知不觉间缠绕上了我的脖子,身子也如同滑蛇一般贴了过来,火热的身体贴在我的身上。
两具年轻的躯体纠缠在了一起,我本就松散的腰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衣衫被他剥离开来。
我握住他的分身不住的爱抚,他仿佛永远不够满足一般死死的抱住我,手也不老实的在我身上游走开来。
我是男人啊,男人是最不经挑逗的动物,况且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热情如火的小东西。我和他纠缠着滚落在地上,我的裤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撤掉。
他的手凭借本能在我身上探索着,探向我的身后。我大骇……难道朕要被他压?臭小子,不是处男吗?怎么懂这些。
我一转身,将他死死的压在身下,他的毒刚解,虽然能动,但是依然全身乏力,很轻易的就被我压制住。
“唔…….陛下。”他咬着自己的唇,欲求不满的抗议着。
“别急,别急,真不想伤了你。”我拉开他的双腿,他忽然意识到我要对他做什么。猛然的挣扎了起来,双腿踢向了我,幸亏我早有准备,低头将他的分身含在了口中。
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一下被我含住,吓得他不敢再拿腿踢我。“恩……”他舒服的顿时放松了自己的腿。腰杆不住的朝前顶,在我的口中抽送起来。“陛下……” 他的嘴里不住的叫着我,见他又要踢我,我本是一气,准备在他的玉茎上咬一口的,但是听到他那声销魂尸骨的陛下,我又软下心来。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在心里暗暗的骂着,他哪毫无章法的乱蹭乱磨竟然引起了我的欲望,我的身前现在也涨的紧。叫嚣着想要找到宣泄的地方。
趁他在我嘴里肆虐的起劲,我拉开了他的双腿,手探向他的身后,他沉浸在我的唇给他带来的巨大快感当中。浑然没有察觉到我已经将他的双腿掰开。
不得不说,太医的春药真是超级一流,他的后庭也是敏感异常,被我的手指一碰触,他啊啊啊的叫着,沉下了腰杆,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以被我分开,身上所有的隐秘部位都以呈现在我的面前,想要再合拢自己的双腿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由着我抚摸他。
我先是安抚着他后庭的褶皱,不住的用手指打着圈,他舒服的眯起双眸,水汪汪的无助看着我,看起来不尽不排斥这样的抚摸,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你是享受了,我却忍得极其难受。
手指试探的滑入他的幽穴之中,从未被人开发过的地方紧紧地包裹着我的手指,“唔……痛……陛下……”他柔弱的喊着我的名字,用手推着我,“不要……微臣不敢了……”
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含着他的分身,不住的用舌尖挑逗着他圆润的顶端,“陛下,微臣好难受……”
你当然难受了,想射又射不出来的感觉谁受得了?这药看来是经过了改良了,比先前给君凌夜用的强上数倍。
太医们的心思平日里难道都用在这些上面了?我汗了一把。这些人为了揣测上意,讨好主子,倒是真够费心的。
前端带来的舒适麻痒渐渐的遮盖住后面传来的刺痛,他也开始适应我的手指。我耐心的在他体内缓缓的转动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内壁火热又羞涩,见他适应了一根手指,我又插进去第二根。
“啊……陛下……不要再折磨微臣了……”他慌乱的摇着头,挺住了腰杆,将要将我推开
我松开了口,将他的分身吐了出来。得不到前端的爱抚,他又发出了“唔”的哭腔,“陛下……陛下……”他的手胡乱的舞着,想抱住我。
“别乱动,放松。”我不住的亲着他的耳垂,轻声的说道,“若是你不能尽兴的话,保不住以后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尽量按照朕的话来,朕不会害你。”
他已经完全不会思考,紧紧的抱住我,点着头,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分身不住的在我的大腿上蹭着。
我的手指继续在他的体内探索着,当我碰到一处柔软的所在的时候,他突然恩了一声,头朝后仰起。要扭动的更加厉害,不知道是要贴想我还是要我继续深入。
“就在这里了。”我一喜,不住的用手指蹭着那点,他紧紧的抿着唇,鼻翼不住的收缩,放开,火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肩膀上,身体上的感受然原本紧张的他渐渐地主动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腿,环绕上了我的腰侧。
“陛下……”他的呻吟之中夹杂着我的名字,声音时而高,时而低,每一声都媚入骨,喊得我小心肝乱蹦。
“热……”
“好难受……”
“恩……痒啊……陛下……饶了我……”他哭喊着,嘴里乱叫着。
“好了……好了……”我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一手继续在他的后庭探索着,一首拿到身前来,握住他的分身。
双重的刺激让他张开了唇,呼哧呼哧的喘着热气,早就放开了矜持的他大声的呻吟了出来,搅得我面红耳赤,心狂跳不已。真是热情的不得了,差点让我忍不住就这样插进他的身体里去。不过我还是耐下了性子,放进了第三根手指。
翻转过他的身体,带他适应我的三指之后,我扶住自己叫嚣不已的欲望,渐渐的埋入他的身体之中。
虽然经过了充分的润滑,但是瞬间的插入,还是让他难耐的弓起了自己的背,背脊上的肌肉隆起,汗水沿着皮肤滚落,他用嘴咬住了软垫,手握成拳,揪住了软垫,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陛下,饶了微臣吧……”
“放松,放松。”我拍着他极有弹性的臀部,柔声的安抚着他,一手套弄着他的分身。
他幽穴之中的火热,让我忍不住全身轻颤,差点就这样射了出来。天啊,幸亏我咬牙忍住。我的安抚起了一定的作用,渐渐的他放软了自己的身体,我仔细的看了看我们身体的交合的地方,没有出血,看来是真的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凭着记忆我到了他体内的敏感点,我缓缓的抽送着自己的身体,让每一下都磨在那里。他舒服的呻吟着,翘起了自己的美臀,主动的迎合上了我。
“陛下……慢点……唔……快点……”
我晕,到底是慢还是快?
我开始还能控制住自己,后来被他磨的也管不了他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因为铺天盖地的快感已经将我侵蚀,我疯狂的挺着自己的腰,在他的身上驰 着。
快感一浪盖过一浪,一波胜过一波。
我与他紧紧的结合在一起,狂野的律动让我们发丝纠缠,热力越升越高。终于在我几下大力的冲撞之下,我达到了欲望的巅峰,在他的体内释放了我的热力,身后被我滚烫的体液一冲,他也尖叫的抽搐起来,身前被我握住的玉茎露着白浊,他和我一起达到了最快乐的时刻。
灭顶的快乐让我和他脱力的双双扑倒在软席之上。
翻转过他的身体,我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先是茫然的看着我,随后哇的一声真的哭了起来,羞愧的将脸深深的埋进了我的颈窝之中。
“好了……好了……是朕不好,趁你之危……别这样……”我无奈的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你若是生气,打朕几下出气好不好?
044 再次
怀里的小猫听到我的温言软语之后哭的更大声,好像全天下的委屈都被他占尽了一样。我无语的拥着他,任由他的泪水沿着我光滑的肩头滑落。
心里软软的,我以为我就已经够弱了,动不动就哭鼻子,经常被娘以前追着骂没用。结果现在居然有个男子居然哭倒在我的怀里,这个情况光想就够诡异的。还是个比我高大的男人……
“别哭了。”我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好像抚摸一只小猫一样,柔声说道。
“微臣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他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哑声问道。刚才激情的嘶喊让他的嗓子都喊破了,现在的声音怪怪的,却是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风情。
“笨是笨了点。”我叹息说道。
他抽泣的声音更大了。我忙回转话题,“也不是无药可救。”我现在心情极好,很有耐心的将现在朝中的局势一点点的分析给他听。
渐渐的怀里的人听得入迷,也止住了抽泣的声音,而是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用心聆听。
“这么说我爹爹不是胆小怕事?”他忽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我。
“当然。”那副可爱的模样看的我心里一动,在他的额心轻轻的吻了一下,他被我如此温柔的举动弄得微微的一怔,随后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
“你爹爹身为盐道督察,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先皇怎么会将他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这么多年风云变化,他依然岿然不动,自然是有他的本事。”我叹息了一声,“不要小看你爹爹。户部尚书是萧华的人,太后和左相需要钱的话,户部是插不进手了,只要找你爹爹和方思远。你几个哥哥都未入朝,只有你有个云都尉的职务。拉拢你自然是接近你爹爹的最好方法。”
“我……”怀里的小猫这下总算是相信了我所说的事情,羞愧的垂下了头,“是我害了萧大哥。”
我默然……这是事实。但是我不能告诉他萧璧没有死的事情。
“陛下一定恨死微臣了。”他咬着唇,轻声说道。
“是蛮恨的。”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故意轻叹一声,“那你说朕要如何惩罚你?”
“微臣……微臣……”他微臣了半天也没微臣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他惊慌又愧疚的样子,我哦的心一软。
“好好的跟着朕。”我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愕然的抬起眸子,“陛下不惩罚微臣了吗?”
“你只要日后都对朕忠心。就算是惩罚了。”我朝他嫣然一笑,眼角弥散开的风情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
“是……”他点了点头,我站了起身,披上了外衣。
“还能走吗?”我问道。
“微臣可以。”他咬牙做了起来,腰臀之间的酸软让他重新扑倒在地。他的穴道还被封着用不出功力,茫然无助的看着我。
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然后随意的用衣衫草草的将他赤裸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陛下,这是……”他失声叫了出来,用力的挣扎,想要挣出我的胳膊。
“别乱动。”我低声吼道,“朕带你去沐浴。”
他的脸一红,低声说道,“臣可以自己走。”
“算了吧你。”我微微的一笑,“放心,朕不会让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因为朕舍不得。你现在的可爱模样只有朕能看到。”
暧昧的话语加上暧昧的动作,让他薄薄的耳廓又红了起来,半透的,里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他如同鸵鸟一般讲自己的头和脸全数埋进我的胸口。
门口的侍卫几乎都被我调开,留下的也是我能信赖的。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我抱着绍飞廉走入了洗心殿。
泡入温泉之中,他的腿软脚软,竟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我只能捞住他下滑的身子,让他靠在我的胸前。
我探手摸入他身后,他浑身一颤,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陛下……微臣……”
“放心,朕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出声安慰着他,“只是那东西不能留在你的身体之内,朕帮你洗出来。”
他这才放心点了点头。我翻转过他的身子,让他半趴在池边,分开他的双腿。
蒸汽环绕之间,他的皮肤被水光映得更白皙了。性感圆润的双丘被我分开,那淡粉色的菊穴露了出来。因为刚才的性事,菊穴没有完全的闭合起来,我的手指一碰,他自然的收缩起来,竟是异样的销魂。
隐隐的感觉自己的欲望又有抬头的趋势,我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收敛回心神,专心的为他清洗着。
当手指探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的菊穴一缩,紧紧的包裹住我的手指。人也是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肢,“嗯……陛下……”他回头看我。
那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叫的我原来就开始沸腾的兽血这下真的涌动了起来。
回首看着我的绍飞廉显然也注意到我双腿之间的变化,吓得他一缩头,这就要转过身来,挣扎之间,双脚站立不稳,在池底一滑,人噗通一下栽进了水里。
我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捞了起来,他已经咕噜咕噜的呛了两口水,被我拉出水面之后,不住的咳嗽,鼻子尖呛得通红,两个眼圈也是红红的好像小兔子一样。
太可爱了……怎么会这么可爱?
被他这么一折腾,我的欲望更胜,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不就是最好的邀请。快来蹂躏我,快来欺压我。
再也忍不住,我狼嚎了一声扑向了那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白兔。
“陛下,别这样……”他骇然的用手推着我的胸,不过没什么力道。
被我咬住他的喉结之后,他更是无力的被我压在光滑的大理石池边。可能是太医的药力还没有完全的过去,他的皮肤还是一如刚才那般的敏感。只是三两下,我就成功的撩拨起了他的欲望。
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他就屈服在了自己的欲望之下。放软了身子任由我细细的抚摸和亲吻他。
当我吻上他的唇的时候,他笨拙的开始学着我回应我。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我的身躯上游走。
天……我的眸中闪动着深沉的眸光,他如此的青涩却是异常的诱人。
分开他的两腿让他的双腿环绕在我的腰间,有温泉水的浮力,我轻而易举的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头后仰着,将身体所有敏感的部分都暴露在我的面前,邀请着我去安抚,将他抵在池边,我一手揽在他的腰间,一手握住他颤颤巍巍的玉茎,低头含住他胸前的乳珠。
“陛下……陛下……”一声声的媚语叫的我心驰意动,扭动的腰肢让我下身肿胀的更厉害。
分开他的臀瓣,将手指按压到他的幽穴口,我惊讶的发现他的菊穴已经自己张开,一收一缩的对我发出了无言的邀请。这样我再不上的话,那就不是男人了!
将他再次翻转过来,一手抚弄着他流泪的分身,一手将自己挤进他的双腿之间。他自然的翘起了圆润结实的臀部,靠向了我。
这次没有费劲,有了上次的拓张,再加上温软的天然润滑,我很轻松的就进入了他的身体。
里面还是那样让人销魂的紧致,火热的内壁吸附着我的分身,好像小口一样不住的蠕动。
这个臭小子,被人上过一次,竟然无师自通,掌握了其中的精髓。我再无顾忌的动了起来,每一下都顶在他的敏感点上。
水在我们的周身被撞击的哗哗直响,他的颈项如同天鹅一般优雅的朝后仰起,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红艳的唇大张着,销魂蚀骨的呻吟声不绝于耳。他的双臂朝后反扣在我的腰间,热情的让我更深的进入他,欲乱情迷之间,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抓的我生痛,可是刺激的我更加用力顶他。
缭乱的抽动,媚人的呻吟,淫靡的水声,纠缠到至死方休的两具身体……
又一次完美的让我们两个都失魂的性事。
随着他尖叫着再次吐露出自己的欲望,他再也支持不住,软软的倒在我的怀里,竟然晕了过去……
我汗,武状元啊……竟然这么不经折腾……终于找到了能被我做晕过去的人了……我的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倒是累了就睡,可怜的我却要处理善后的事情。
仔细的将自己和他的身体清洗干净,我吃力的抱着他走出了水池,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也不住的打着晃。
抱着他双双的躺倒了洗心殿的软榻之上。这下我也抗拒不了身体上的疲惫,将绍飞廉拥在怀里,拉起了薄被将我们两包裹起来,我也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045 钓鱼
一觉睡到了次日,这是我来西山行宫睡的最安稳的一夜。那颗浮躁的心在绍飞廉的陪伴下竟然异常的安静下来。
当清晨的阳光从洗心殿的窗棂之中投射进来的时候,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怀里的人已经先我醒了。见我睁开眼睛,他脸一红,忙在我的怀里躺好装睡。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年轻漂亮的脸上,淡淡的晕开一层浅黄色的光。白瓷一般的皮肤上透着淡淡的绯红。睫毛合在一起如同受惊的蝉翼一般微微的颤动着。
“在看什么?”我哑声问道,“看到你醒了,别装了。”
睫毛缓缓的打开,那双流动着琉璃光芒的杏眸一丝丝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陛下,您真漂亮。”他看着我的脸痴痴的说道。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小脸更红了几分,有点不知所措的闪避开我的目光,“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是说陛下生的好。”
见他慌慌张张的,我的心里更是暖意流动。
“没关系。朕不介意别人说朕漂亮。”我收紧了揽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亲昵的用脸颊去蹭了蹭他的。
抱着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感觉还真是不错。我在心里暗暗的发笑。
“陛下。微臣要如何做才不会让爹爹失望?”躺在我怀里的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不重视我,不在意我,所以我才想出人头地给他看。可是陛下昨夜的一席话惊醒了微臣。微臣彻头彻尾的错了。不仅害了萧大哥,更加将自己和家人放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别太自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你只是被左相利用了而已。即便没有你,左相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家。”
他猛然的支起自己的身体,焦急的看着我,“那微臣要怎么做?求陛下明示。”
青丝从他肩头滑落,他白皙的肌肤上有着我留下的吻痕,星星点点,提醒着我昨夜我们两个有多疯狂。我不由得腹下一紧。打住,打住……我忙告诫着自己。说正经事先。
“左相要利用你,你不如将计就计。”我拉过他的手臂,将他重新按入自己的怀里,略微沉思了片刻,“如今左相和右相在争禁军统领的位置。你去争取一下。”
他的杏眸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来,“如此重要的位置,怎么会落在微臣的身上。”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要菲薄你自己的力量。你那武状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萧璧既然对你大加赏识,你在萧华心中的印象就不会差。如今两厢僵持不下,用那边的人,另外一边都会有意见。”
“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很简单,你和左相继续虚与委蛇,但是要记得拿捏好尺度。接触一下萧华,毛遂自荐。”
“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引起两方的不满?”绍飞廉略带担忧的看着我。
“不会。”我笑着摇了摇头,“别忘记,你爹爹是你最好的掩护。当双方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反对你来当这个禁军统领。路,朕是帮你指出来,至于以后怎么走全要看你自己。你是人才还是很庸才,全靠你自己去把握。”
说的这么明显,再想不明白,那绍飞廉就真的是个笨蛋。若是他真的能当上禁军统领,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可是……太后命微臣来保护皇上。”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我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禁军统领也是保护朕的,不冲突!”随后莞尔一笑。
他傻愣愣的看了我半天,忽然眉开眼笑起来,“微臣明白了。”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年轻脸庞,我的心也渐渐的敞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的还是比较逍遥的。绍飞廉如今已经从太后的人变成了我的人。名副其实的我的人。
他虽然一时的糊涂,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表面上我损失了萧璧,但实际上我换回了绍飞廉。这个实诚的孩子估计是回去向他爹爹请罪了,我竟然收到了邵阳候的亲笔书信。
信写的很委婉,但是大体的意思让我很满意。邵阳候绍平这个表面看起来平庸无奇的侯爷,很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他邵阳候只会忠于大金的皇帝。
我在位一天,他就忠于我一天,若是这个位置换了别人,那他忠于的就是那个人。
夏竹也带来了好消息。
莫家家主入京与左相没有什么联系,纯粹是为了家事。这让我提起来的心略微有点放下。
这几日过的轻松逍遥,我都想去见见萧璧,但是又不敢。这点叫我十分的烦恼。为了他和泰绵的安全,我只能将这个念头在心里压了又压。
君凌夜这几日也益发的过的潇洒。许是我护住了颐州的百姓,又借人手替他报了仇。心境渐渐的打开,再加上我真的信守自己的诺言,不再勉强让他侍寝,他对我的戒备之意也渐渐的减轻。
他看我的目光不再如往昔一般的冷淡清俊,有的时候还会和我开上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日,我与君凌夜随意的漫步在行宫之中。转入了染墨轩,那里的红叶竟然如火如云一般铺开了满院,异样的美。
君凌夜一时兴起想将这满院的红叶画下。我自然很开心,亲自取来了笔墨纸砚。
展开了流云一般的白色宣纸,我为他抬手研磨,润笔,他一袭黑袍,站在我的身边,朝我展颜一笑,说不出的风流潇洒,笑的我怦然心动。
修长的手提起落墨,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酣畅淋漓,寥寥数笔,枝干便跃然纸上。
我赞叹,他浅笑,微风拂过,红叶飘然,落在我们的肩头,衣摆,他亲自抬手为我拂去,神情是那么的温暖,让我恍惚间好像他就是我的家人一般。
“陛下若是愿意的话,能不能站到红叶之下?”他朝我努了努嘴,指着前面的一株老树。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晶亮的眸子,点了点头。乖巧的走到树下,站定,抬眸看着他。
温润的笑浮动在他的唇角,他凝眸看了看我,随后低头落笔,我站在树下,远远的看着他,心里却是一阵酸涩。
他什么都会,文武双全,人又俊美的如同神祗,这么美好的人,所不是我想要除去武念云,他也不会被卷入我与太后的仇恨之中。他本应是天上的白云,却被我生生的拉入了泥泞之中。
或许将来有一天他知道了,会要取我的性命吧。
越想心里越堵,我再也站不住,趁他低头作画的时候,我悄然的从树下离开。
我换了一身便服,只带了两名侍卫,骑了马出了行宫,去马场散心。
天渐渐的转凉,天高云淡,马场的草也由碧绿转成了金黄。
我知道马场有一处小溪,风光旖旎,便命侍卫去取了渔具来,远远的将他们支开,我悠闲的坐在溪边随意的甩着竿。
记得先贤有句话说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如今是钓翁之意不在鱼,在乎山水之间也。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之中,我才能更好的想一些问题。
很多人,很多事在我的脑海里一一的闪过。
我细细的想来,这皇帝当的竟然是一天真正开心的日子都没有。娘的笑容浮动在心头,让我原本就有点烦闷的心境,变得更加的烦闷。
娘,儿子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快乐?
我无语的看着潺潺的溪水,默默的问着娘。
如今我还在这里,只是因为我要找太后报仇,当年让我娘死的人,我不会放过她。
可是报了仇之后呢?
我还要当这个皇帝吗?
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之中纠结不清,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是在庸人自扰。外面想杀我的人比比皆是,我能不能活到报仇结束还是个问题。
既然没有未来,还感叹什么去留?
手重重的提起了鱼竿,勾上空空。
我也懒得重新穿上鱼饵,随手一甩,高高的将鱼线抛起。
“啊……”有人在我的身后惊呼了出来。
我一惊,转眸看去。
“大胆!”一声娇呵传来,一面红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我的身后,一脸的怒气,鱼钩不偏不正,正好勾在她的发丝上。
“你是谁?”我愕然的问道。
“你又是谁?”她朝我怒目,抬手扯着鱼线,想将鱼钩从她的发丝上取下。她穿着我们大金人传统的马装,窄袖,长裤,将她的身段衬托的无比窈窕。她生的很漂亮,一种富有生机的美丽,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蓬勃的英气。
那鱼钩是有倒刺的,她这么胡乱的拉扯,反而越勾越紧。
她见扯不下来,竟然扯出了腰间的匕首,我一惊,以为她是要朝我刺来,“护驾”两字差点溜口而出。
只见她刀锋一转,利落的将鱼线隔开,“还不过来帮忙?”她朝我一瞪眼,“傻站着干嘛?”
我这才回过神来,讪讪一笑,幸亏刚才没有将那“护驾”二字说出来,不然现在可就糗大了。
046 钓鱼2
起身站起,我一步三晃的走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身前停住了脚步,她身姿高挑,但是毕竟还是女孩,比我还是矮了半个头。
抬手捻住断了的鱼线,将缠绕在鱼钩上的发丝一点点的取下来。我取的很小心,生怕拉痛了这位红衣少女。
“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我一边摘着她的发丝,一边问道。
看她的衣着打扮,气质和风度,应该也是哪家王孙贵族家的小姐吧。我对女人不太感兴趣,不过这名少女举止大方,动作雷厉风行,颇有男子之风,有点合我的胃口。
我垂眸看着她,她用她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我,见我看她,她大方的朝我一笑,“你又是谁?怎么会跑来这里?”
呵呵,拿我问她的话来问我,有意思。
“我来这里钓鱼啊。”我朝她温润的一笑,她仰视我的小脸微微的一红。
“你笑起来真漂亮。”她毫不做作地说道。我笑得更盛了,“多谢夸奖哦。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她的大眼睛一转,溜向了自己的身后,“我自然是来骑马的!”
我先是愕然,是啊,我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来西山马场钓鱼的估计也就我一个。呵呵,这个女孩子有意思。
我将挂在她发丝上的鱼钩取下,银白色的鱼钩躺在我的掌心发着淡淡的银光。
“喂,我叫莫贝儿。”她见我转身去收拾渔具,于是追了上来,“你这就要走吗?”
“鱼线断了。我还能拿什么钓鱼?”我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双颊蓦地爬上了两抹淡淡的绯红,桃花一样,煞是好看。
“京城的男子都如你一样好看吗?”她看着我问道。
“你说呢?”我站直身体,微笑问道。
毫不设防的笑容,娇憨的神态,这个女孩给我的印象好极了。
“我看,全天下,就你能和我哥相比了。”她笑道,“对了,你家住什么地方?我弄断了你的鱼线,回头赔你一根去。”
“呵呵。”我爽朗的一笑。“不用,我还勾乱了你的头发呢。一根鱼线不值钱的。你哥叫什么名字?”
这个女孩子有意思,全天下的男子她又能见多少去?不过若是她哥能与我的样貌相比的话,想来也是一翩翩美男子,若是真的像我,那就会阴气盛了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莫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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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咚地重跳了一声,抬起了眼眸重新上下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她竟然是莫家的人!是莫家家主的妹妹!
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莫家人!汉人四大家族之首的莫家!
“喂!回神了!你认识我哥吗?”她伸出小手在我的眼前摇晃着,歪着头看着我。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认识。”垂眸继续整理着自己的渔具,心思却是如潮水一般翻涌了起来。
汉人啊……被左相和右相忽略的势力。虽然汉人的地位不高,但是百姓十之八九都是汉人。若是我能得到汉人家族的支持……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随后打住,汉人和我们金人之间的矛盾从来都很深厚,我前面四位皇帝即位以来都在致力于解决汉人和金人之间的问题,收效甚微。
我又如何能得到汉人的支持呢?
将鱼竿背在了身后,我朝外走去。莫贝儿跟了上来。
“小姐跟着在下做什么?”我停住了脚步。
“我……”她搓了搓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我迷路了。这里太大,我骑了半天都没遇到一个人。你能带我出去吗?”
我一怔,难怪她会独身一人游荡到这里。这里距离西山马场的门口确实有一段不近的路程。
我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魏永带我进来的。”
魏永?不就是当年和邵飞廉争夺武状元的那个家伙?我狐疑的看着莫贝儿,她一脸的纯真,应该不是在说谎。
莫家与左相有联系?
“你哥没来吗?”我问道。
“我哥哥腿有残疾,怎么能骑马?”莫贝儿看了我一眼,“只有我喜欢而已。”
莫家家主腿有残疾?
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关于这个莫傲霜的传说很少,好像他从不出现在外人的面前,没人知道他的样貌。或许就是因为腿上的残疾,所以他不愿意展露人前。
“不如你送我出去好不好?我定会让哥哥酬谢你的。”她轻轻地扯住了我的衣袖,撒娇一样的摇晃着。
这动作……我的头脑轰的一声,当年我娘也经常喜欢这样扯住我的衣袖,左右的摇晃着,让我做好吃的给她解馋。
抬眸看着莫贝儿,她脸上那种表情竟然像极了娘当年的表情。
“好……”我不假思索的点头。她闻言,笑开了眉眼,得意的冲我眨眼。就连这眨眼的样子都和我娘当年一般无二。
我娘当年诡计得逞,也会露出这样得意的笑。
娘……我的心一酸,眼泪差点涌出了眼眶。
“你怎么了?”她发现了我的眸子隐隐的含着水光,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掩饰的一低头,“有沙子。”
“要我为你吹吹吗?”
“不用,不用。”我用袖子遮住了眼睛,努力的将泪水眨回去,“一会就好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连雪。”
“呵呵,我哥名中有霜,你名中有雪!”她拍手笑道,“我们果然是有缘分的。”
看着她如花的笑颜,我也展颜一笑,“是啊,真是有缘,否则我也不会一钓没钓到鱼,却勾住你这个大美人了,”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我轻浮了点。偷眼朝莫贝儿看去,她却是一脸的喜悦,“你也觉得我漂亮吗?为什么我哥总叫我丑丫头?”
“那是他喜欢你。”我见她心思单纯的可爱,于是大胆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揉乱了她额前的刘海。
047 前夕1
她拨拉开我在他额前肆虐的手,皱眉说道,“你怎么和我哥的动作都一样?”
“是吗?”
“是的。可是我哥现在不疼我了。”这丫头忽然跺脚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好奇地问道。
“他要把我嫁出去!”莫贝儿愤恨地揪下了一把树上的叶子,在手里撕了个粉碎,然后觉得不解气,又将树叶全数扔在地上,那穿着红色小皮靴的脚上去狠狠地踏了两脚。
这树叶好好地生在路边,招谁惹谁了?这就遭了无妄之灾。我不禁失笑。
“女孩子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说道。“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家里?”
“你说的为什么要和我哥说的一模一样?”丫头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娇憨可爱的不行。“我才不要嫁人。一点都不好玩。”
这个嫁人和玩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我笑问道:“你哥想把你嫁给谁?”
“风家的人。”丫头讪讪地说道。“我不喜欢他,所以就离家了。哥追了来。”
风家?呵呵,也是汉人四大家族之一。这么说,莫傲霜来京城就是为了追离家出走的妹妹来的?这丫头,难道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一遍吗?
“这话你和魏永说过?”我问道。
“才没有,那个人只是我无意中遇到的。呆头呆脑的,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莫贝儿看着我狡黠的一笑,“他到现在连我的真名都不知道呢。你说他傻不傻?”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魏永看起来有点愣,不过从来不做没有道理的事情。你当他傻,估计他还当你是个傻妞呢。不过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我倒也不忍心揭穿她。
我是很想见见莫傲霜的。不过今天不合适。一来还有侍卫在等我,二来魏永既然能带莫贝儿来,那么就一定在附近,我不想见到魏永,更不想莫贝儿知道我的身份。想到这里我停住了脚步,“丫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到门口了。我还有点事情,就此别过了。”
莫贝儿略带失望的看着我,“你不送我了吗?”
“已经找到路了啊。”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真的很疼爱你。以后不要随意的耍小性子了。他的腿脚不方便……”我及时的收住了口,本来想说:他腿脚不方便还不远千里的出来寻你……如此一说不就证明我知道他哥是谁了吗?
“总之,做哥哥的是不会害你的。”我改口说道。
“你和我哥真像。我哥也这么说。”莫贝儿看着我的脸,喃喃的说道。“连雪。”
“什么事?”
“过几日我就要和哥哥回凉州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啊。”我呵呵的笑着,“到时候记得赔我一根鱼线。”
“真的吗?你答应了啊。”莫贝儿的大眼睛一亮,直接拉住了我的手,我的脸一红,想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却被她握的很紧,为了避免两个人都尴尬,我只能任由她拽着。这个丫头没有什么心机,所有的动作都是出于自然。被她拉着,我倒也不觉得讨厌。
“嗯,时间你定,我定当不负佳人。”我点着头。
“那就后日,在东升客栈可好?”她歪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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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应允了下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免得你哥担心了。”
“嗯,记得不见不散哦!我会拉上我哥的!”她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的沿着路离去。
我站在路边,目送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这才摇头一笑,扯着自己的鱼竿慢吞吞地朝回走。
今日只是出来散心的,却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那烦闷的心情被这个丫头一打岔,竟然好转了……不知道君凌夜的画画的如何了。
我看了看渐渐西沉的红日,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知道君凌夜的画画的如何了,我今日不告而别,会不会让他难受。
转念一想,他又怎么会为我而担心难受呢?我对于他而言,若是不存在则是最好的。若是可以,他估计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说起来,我竟然是刚才与莫贝儿的一番话说的是从我当皇帝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没有猜忌,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细节。她单纯的不知道世间的险恶。若是我有这样的妹妹,估计也会和莫傲霜一般的悉心呵护吧。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回了行宫。才刚一踏入大门,就见春兰早就一脸焦急的等候在门口。
“陛下。”见我回来,她忙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还没说话,泪水就先掉了下来。
“怎么了?”我抛去了手中的鱼竿,扶住她纤细的肩膀,“发生什么事情了?”
“喜总管怕是不行了。”春兰抽泣着说道。
“怎么会?”我的脸色一白,心顿时就慌了起来。“他不是在宫里养伤的吗?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呢?”
“宫里传来的消息,喜总管本是请了懿旨要来伺候陛下的。于是夏竹就让奴婢去接喜总管来。结果奴婢回了宫不仅没见到喜总管,反而被内务府的人挡在了喜总管的门外。说是喜总管染了病,不能见风。”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两眼通红。
“那你是见到喜宝还是没有见到喜宝?”我急道。
“回陛下,奴婢见不到,于是就想去找韩大人,结果连韩大人都没能见到。”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韩大人呢?”
“被太后带去了太庙了。”
“太后不在宫里?”
“是,陛下,太后不在。”春兰说道。
喜宝受了打,这都过去了快一个月了,前日派人传来消息,是能下地走动了。他想到我这里来,我也准了,太后也没反对。
怎么这才两日的时间,他就又重新病倒了?真的假的?太后这个时候去太庙做什么?韩子墨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若不是春兰回宫,我在这里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048 前夕2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站在行宫门口脑子里一片混乱。衣袖被春兰轻轻地拽了拽,“陛下……”
“你先回去,让朕好好的静一静。”我默然转身,朝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将自己投入软榻之上,左臂枕在脑下,我闭上了眼睛。
先是围猎推迟,左相出京,然后是太后出宫,现在喜宝又被困在宫里,韩子墨被调离,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太后已经忍不住要逼宫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冷冷地笑着,今年我已经十七岁,到腊月我就年满十八,按照祖制,我将亲政。太后如此就是想在我亲政之前将我拉下来。在她的心里我并不是她的主要敌人,我在她的掌中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她高兴什么时候掐死我就什么时候掐死,不费吹灰之力。她要对付的是萧华。
儿喜宝和韩子墨呢?为什么喜宝会突然病倒?难道……若是太后想除掉他,很简单,随便寻个理由赐死就好。
我忽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了起来。是喜宝在装病,故意不来行宫陪我。他一定是在宫里发现了什么,但那是又不能和春兰说,所以才借这样的手段来向我示警。
他是在给我一个理由回宫!
太后素来知道我与喜宝的关系,若是他病危了,我回宫是理所当然的。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重一片清明,混沌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起来。
不管这么样,我先回宫再说。
翻身下榻,我拉开了寝宫的大门,春兰和秋菊随侍在门外。
“朕要回宫看喜宝。你们准备一下。”我吩咐道,“不要张扬。”
“是。”两婢躬身说道。“那君侍君是否随行?”秋菊问道。
我怔了怔,点了点头。“朕要马上动身,其他的东西不用带了。”
“是,陛下。”
不消一个时辰,我和君凌夜一起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之上。
下午的不告而别,让我再见到他略微的感觉到有点尴尬。不过他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正襟危坐,不偏不倚。
天色渐暗,他的侧面如同剪影一般深邃帅气。我忍不住偷眼看着他,若不是遇到我,他会有怎么样的人生?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侍君的服饰并不适合他,以他的气质和样貌应该是身着我身上的忙袍玉带。
“下午……”我轻咳了一声,缓缓的说道,回宫的路还长,总要找点什么话说说吧,不然这样的相处会很沉闷的。
他微微的侧过头来,垂眸看着我。“陛下想说什么?”
“那画画好了没?”我挠头问道。
“不过是闲来无事的心血来潮。”他朝我淡然的一笑,“陛下若是想看的话,微臣重新画一副就是了。”
“呵呵,你画的很传神,朕是没你那才情。”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心里隐约的有了点淡淡的失落,这么说就是没有画完了……
亏我还对自己偷跑了的事情内疚了一下午,在他看来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只是人家的心血来潮而已,我却耿耿于怀到现在。我不由的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句。
赫连沐雪,你还真是蹬鼻子就上脸了。好像君凌夜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有这个时间想风花雪月,不如想想回宫之后要做点什么来的实际。
虽然是如此的劝说自己,可是心里不免的还是有点微微的发酸,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画像。可这也被我临阵脱逃了。
我别过头去,假装看着车外,其实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一片的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车颠簸的朝皇宫方向驶去,我的心也是一上一下,飘忽不定。
当我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马车驶入西华门,在文定门前停下,我换上了宫里的车辇。
这一路朝喜宝的住所行进,我留心了一下四周,并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出来。
内务府的四名小太监站在喜宝的住所门口,一见我来,忙不迭的跪下行礼,三呼万岁。
“开门。”我呵斥道。
我亲临,小太监自然不再敢阻拦,想是也得了喜宝的讯息,除了我,他别人一概不见。是以我并没有多费什么口舌就轻易地走入了喜宝的小院子。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宫舍,因为他是总管,所以这里是一间相对独立的小院落,京城里常见的四合院模样。正屋加两边的耳房。
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一名年纪比较轻的小太监伺候在屋子外。“陛下……”那名小太监显然有点害怕我,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喜总管可是在里面?”我问道。
“是……陛下。”小太监依然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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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平身吧。”我看了他一眼,说道,直接朝房中走去。
门窗都关的很严密,一踏进卧房,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熏的我差点打个喷嚏出来。
“喜宝?”房内点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隐隐的照亮了房中的景象。
“陛下……”床上的纱帐之中传来喜宝虚弱的声音。
我忙快走了两步到他的床前,抬手撩开了纱帐。
厚重的杯子下,喜宝瞪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见我来,他朝我吐了吐舌头。“陛下,奴才已经等候陛下多时了。”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我一拳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怒道,“你这个……”
他忙将食指点在我的唇上,做个个噤声的动作,我醒悟过来,“你这是如何了?”我改口问道,将原来要说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陛下,奴才本是要去行宫伺候您的,可是临行之前,奴才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事情,若是就这么请陛下回宫,奴才怕引起别人的猜忌,迫不得已才做出欺君之事。还求陛下赎罪。”
“这些废话都少说了。”我笑了起来,小声说道,“赦你无罪就是了,你倒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
他神神秘秘的看了我一眼,虽然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浑身扎满了绷带,“这人是……”
“陛下看看他的脸。”喜宝将那人的脸展露在我的面前。
我倒吸了口冷气,“神武将军?”
“是啊。”喜宝拉起被子将那人重新盖住。“蒙陛下的恩泽,神武将军被奴才无意中救了出来。”
“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
“太后那里。”
我顿时一身的冷汗,太后那里!……喜宝没有多说,我也知道他救神武将军的过程是十分的凶险。
我握住了喜宝单薄的双肩,“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少干,若是你……有什么闪失,那朕……”
“陛下……”喜宝看着我的眸子里也隐隐的有几分水光,“陛下洪福齐天,奴才为陛下做事,自然也不会差,陛下自管放心就是了。”
“奴才带不了神武将军出宫,但是陛下可以。”他说道,“所以奴才才想出这个计策。”
“他现在是……晕着还是睡着?”我问道。
“睡着,奴才刚给他喂了药,一时半会醒不了。”
“你可知道他有没有将神武营的兵符交出去?”我又问道。
“问过了,还没有。”
049 前夕3
神武营乃是汉兵营,从大金建朝之后,收编过来的汉军就为大金的皇帝直管,兵符为神武令,分成阴阳两块,阳令由皇帝保管,阴令由现任的神武将军所管。若是两令合一,则可调动所有神武营的兵卒。所有的神武将军由汉家人世袭,当年开朝皇帝对神武将军家有恩,神武将军张家感慕恩典,发誓效忠大金。
说起来当年也是开朝皇帝用了反间计,离间了张家和前朝皇帝的关系,前朝皇帝要斩张家全家,而我大金的开朝皇帝则花了很大的代价救了张家一门。
我即位滞后,那一半的神武令牌被太后所代管,十八岁亲政之后太后按理应该归还。太后如今打上了神武令的注意,那就是真的要出事了。
萧华手握重兵,即便不待见我这个皇帝,也是要维护赫连氏的天下,断不会帮着太后改朝换代。太后要对付他,自然手中要有兵。
武念云的死是太后极大的损失,邵飞廉是如愿的当上了禁卫营统领,表面看是他是太后的人,但是为了保险,太后不能将宝都压在他一人的身上。
神武营是汉人营,只看令牌不看人。太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她小看了张家人的倔强。
这任的神武将军名叫张鲍,三十多岁。
“奴才刚挨了打,这好伤药是不少。只是奴才不是太医,也不敢让太医来诊治,只能胡乱的按照太医照顾奴才这样照顾他。奴才这里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也颇多,奴才实在是怕藏不住他,奴才若是要去行宫,要经过侍卫的盘查,也没办法将人带出。如今只有陛下才有这个能力将他带出去。”
“朕明白。”我点了点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注意过了,门外守护的基本都是喜宝平日里最器重的人。
“你可知道韩子墨的消息?”我一边想着如何将这个人弄出宫里医治,一边随口问道。
“知道。”喜宝点头,我大喜。
“回陛下。韩大人为陛下去盗令牌了。”喜宝压低声音说道,“所以跟太后去了太庙。”
我的心一阵翻腾,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担忧。“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和朕说一声?”我皱眉问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韩大人唯恐人多嘴杂出了乱子。”喜宝道,“不是不信任那梅兰竹菊,不过此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心有戚戚焉的点头。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太后的讯号已经十分的明显,萧华知晓不知晓我是没数,但是一旦被太后改朝成功,我这个小皇帝就可以直接去找我的父皇,父皇的父皇,还有父皇的父皇的父皇们去下棋了。
太后不会留我性命,我对于她而言只是棋子,若是这枚棋子无用了,那下场就是被吃掉,如同我娘一样。
我的手不知不觉的放在喜宝的肩头,手上力道加重,喜宝吃痛,脸一白,却是生生的忍住没有出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伤到了他。
“喜宝……”我心痛的拉开他的衣襟看了看我捏住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浮出几个清晰的指痕,青青紫紫的。
“陛下。”他按住了我的手,将自己的衣襟拉起,“陛下心里难受,喜宝明白,无须自责。”
一番话将我感动的天上地下。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他和韩子墨,若是没有他们两个,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还怎么过。无语的看着他,我张开了双臂将他纤弱的身子揽入了怀中,就如同小时候,他用他并不宽广的胸怀接纳我一样。
“喜宝,跟着朕,你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喃喃的在他耳边说道,“朕这个皇帝当的甚是窝囊,连你都保护不了。”
“陛下……”他的手在我的腰间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环绕了上来,“陛下,喜宝没有什么亲人,从被贵妃娘娘救下之后,就认定了陛下和娘娘是喜宝的天,陛下以后这样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喜宝相信陛下,陛下一定会成为我大金最伟大的帝王。”
“喜宝……”最伟大的帝王……我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我即位到现在,所想所念的都是报仇和活下去。
指点江山,纵横天下,如此的豪情壮志在我的身上会出现吗?我迷茫着,只是紧紧的拥着喜宝,周身一片秋凉,唯有从他的身上我才能吸取一丝的暖意。
喜宝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陛下,奴才和韩大人会誓死追随陛下的。”
“傻子!”我轻轻地推开了他,“什么死不死的!朕不会让你们死!”伟大的帝王我不去想,我只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萧壁,韩子墨,喜宝,梅兰竹菊,每个人都要快乐的活下去。
我站起了身,走到门口,“来人!”
“陛下!”刚才门口那名胆子颇小的太监忙踉跄的跪在我的面前。“奴才在。”
“吩咐朕的龙辇进来,朕要带喜总管去行宫。”我朗声说道。“喜总管不能见风,你们将龙辇直接放到门口来。”
“是。”小太监应了下来,这就起身出去传达我的旨意。
我关上房门,走到喜宝的身边,和他一起将神武将军用被子包裹了一个严严实实。“你自己能溜出房间吗?”
他朝我柔柔的一笑,“陛下,这里可是皇宫,喜宝自然有本事自己跑出去。”
这倒也是,我小时候,他经常带着我去偷东西吃,对这皇宫自然是了若指掌。我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车辇来了滞后,我先让喜宝躲了起来,然后指挥着人将那裹的和端午节的粽子一般的“喜宝”放上了龙辇,然后又连夜传唤了几名太医,像模像样的大摇大摆的连夜出了皇宫。
夜色浓密,我的心也是一片黑暗。
“喜宝不会有事。”身畔的君凌夜主动的探手过来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我抬眸,马车里飘摇的灯火映着他冷峻的面容,灯火朦胧,他的眼眉在朦胧的灯下也显出了几分柔和,益发的让人怦然心动。
“虽然与陛下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微臣明白陛下是个重感情的人。”君凌夜安慰着我,“放心,喜宝不会出事的。”
我的心中一宽,他虽然误会了我在担忧的是什么,不过有他这句安慰的话,我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很孤单,至少我还有喜宝,有韩子墨,也可能会有君凌夜……
既然他误解了,我也不多解释,这种事情,他知道多了对他对我均没有什么好处。
我缓缓的靠向了他的肩膀,隔着衣料,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身体所散发出的蓬勃之气。
这样的男人才是男人。我不由得在心里一阵苦笑,只是靠上一会就让人莫名的安心,我这单薄的肩膀让人靠过来只怕会让人贻笑大方。
我靠向他,他并没有直接将我推开,这倒是叫我有点诧异,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闭目养神,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我靠在他的身上一样。握住我的手已经松开,抱臂在他的胸前,好像靠在他身边的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算了算了,赫连沐雪,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你,不推开你的缘故只怕是因为你帮他报了仇,若是……呵呵,那个仇人之中还有一个你在逍遥法外……
一面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我一面也闭上了眼睛。
我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怎么对付太后。
她终于忍不住了,而我也无须再忍耐下去。
050 客栈1
将神武将军张鲍偷运回了行宫,我将他藏匿在洗心殿后的一处宫舍之中,对外只说将这里划给了喜宝养病来用。
在车上我也想了个由头,说喜宝是出疹子。
春兰得知喜宝只是出疹子见不得风,这才放下心来,破涕而笑。她想去探望喜宝被我拦了下来。这疹子我小时出过,不怕被传染,而春兰则没有。外人得知喜总管得了疹子,也不会多来打扰。加上他前段时间受过皮外伤,我就算让太医开了些伤药也没什么人起疑心。
张鲍在第二天早上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我坐在他的床边,这就挣扎着要起来。被我按了下去。
“陛下……臣有事启奏。”他那全部裹着纱布的手想在胸前合拢抱拳,却怎么也凑不到一起去。
“不要着急。”我安抚着他,“你现在已经是出了皇宫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朕惭愧,没有能及时的将你救下来。”
“陛下言重。”张鲍看起来今天精神还很好。他一脸的惶恐和感激。略微的平静了一下他激动的心情,他细细的和我讲述了一些事情。
我听得很仔细,越是听下去,心情越是沉重。太后果然要动手了。她先是用我的名义将张鲍传入宫中,然后又假传我的旨意要收回那一半的兵符,幸亏张鲍一口咬定没有见到我不会交出兵符,还忍住了太后的毒打,否则现在神武营已经被太后所控制。
邵飞廉的京畿禁卫营驻扎在苍山,离京城只有三十里的距离。太后以去太庙的名义将禁卫营调去了京城北郭五里。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太庙将是太后的起兵地点。而这个时间……
我苦苦的思索着,忽然脑子里灵光闪动。
太后特地推迟了今年的秋围,放到冬至的那一天……意义何在?秋猎是所有王公贵族都必须参加的活动,到时候必然是全部聚集到西山马场。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日子应该就是冬至那一天!
我安慰了张鲍几句。他将兵符的存放位置告诉了我。太后从张鲍口中得不到兵符的下落,必定会先派人监控着张府,韩子墨又不在我的身边,若是我想进去找到兵符就必须再找个武功高强的人进去……
我仔细的询问了张府的地形,他的手不能执笔,我便亲自找来了纸和笔在他的指点之下画了一张地图出来。吹干了墨迹,我将地图收纳入了胸怀之中。
又再抚慰了张鲍几句,我捧着腮坐在桌前将这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兵符就藏在张鲍府上后院的地下室中。入口是个假山。事关重大,究竟什么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带出兵符然后交给我?
君凌夜?不可!
我摇了摇头。等韩子墨?只怕万一被太后发现她少了那半块令符的话,韩子墨连张府都靠近不了。要取张府上的半块令符只有在太后发现她那块遗失之前。相比较而言,张府被监督的没有那么严密。真是烦恼啊。我烦躁的抓着自己的长发,就好像这样能讲那些烦恼悉数抓断一般。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人选出来,我仰天长叹一声,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之上。腰间的荷包沿着我的大腿滑下,我的眼睛忽然一亮。抓起了荡着的荷包,我将里面那枚铜钱翻了出来。
将铜钱握在手中,我又退疑了起来。无影那个人与我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我就这么冒失的去找他,他能帮我吗?况且此物重要的很,几乎可以说关乎我的性命,我要是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一个送了我几个包子和一顿饭的的人手中也太儿戏了。
若是我去找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要是答应了下来帮我去取东西的话,一来他是无关朝廷的人,就算是落入太后之手,也招供不出我来。因为我就没告诉过他我是谁。二来他一江湖之人,不会明白那令符所代表的意义,也不怕他泄露什么。
为难啊为难,我将我这拿着铜钱的手捏成拳轻轻地捶打着自己的额头。在这寝宫里坐的益发觉得闷气,我索性站起身来,走到衣柜边上,寻了一套简单的长衫出来,将身上这裘龙袍换了下来。
将里里外外的衣衫都换了个遍,又对着镜子自己将自己的束发金冠拆开,简单的找了个发带将长发就这么缚在脑后。
镜子里,一唇红齿白的温润少年顿时鲜活了起来。抛去那一身的繁华,如此清爽的装束让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多好?看着舒服,自己感觉也好。
叫上春兰,夏竹,我以出去骑马的名义带着几名侍卫就出了行宫。
到了马场,我自然是寻了个法子让春兰和夏竹将那些侍卫们支开,自己则调转了马头,从后林的小路拐出了西山马场,朝京城方向驶去。
等我飞马抵达京城的西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
将马寄存在一家小客栈的后院里,我要了间房屋,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头发,一路的狂奔,沾染了不少的风尘,发丝也凌乱下来。
这也是京城数得上的几家大客栈之一,约莫四层的楼高,门前悬着金子的招牌,厅堂又大又开阔,看着就很是大气。
迈步走入大堂,一名小二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客官,请问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我朝他微微的一笑,小二的目光一滞,连手上的白巾掉落都浑然不知。我弯腰将那白巾捡起,递到小二的面前,“小哥的白巾。”
他这才回了神,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对……对不起。”他结巴着,“那个……客客客官……”
“呵呵,我既不打尖也不住店,是来找你们掌柜的。”我可没心思,也没耐心听他磕巴完,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我朝里径直的走向了半人高的柜台前。
“你是掌柜的?”我看向了柜台后站立着的一名中年男子,他正埋首算账,算盘珠子在他的手下飞快的上下窜动,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他的相貌很平常,属于放到大街上你绝对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的那种。
“是,客官是要住店吗?”他一抬头,平凡无奇的面容上立即堆满了灿烂的笑容。
我摸出了那枚铜钱,举到他的眼下,“我是来找人。”
他的眼睛里精光一闪,我的心砰的一动,此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客栈老板。
“呵呵,小哥请随在下来。”他将算盘和账本都收了起来,绕过了柜台,引着我朝楼上走去。
一直爬到顶层,他带着我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抬手敲了敲房门:“有客来。”
有客来?我微微的一怔,感觉这话说的有点别扭。不过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我本就是客……
“进来吧。”门内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很耳熟。是他。
掌柜的朝我一点头,闪身让到了一边,我推门而入。
里面很大,布置得十分简约,但是又看起来十分的舒适。没有什么花俏的装饰,却是窗明几净,看着就很舒服。
“是你?”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名青衣男子依窗而立,肩膀上停了一只蓝色锦羽的大鹦鹉。
他眉目俊朗,看着我款款而笑,明亮的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和喜悦。眼下的那一小处疤痕丝毫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反而让他的笑容更加的具有魅惑感。
他抬手将立在他肩膀上的大鹦鹉取下,放到鹦鹉架上,鹦鹉好像不高兴的扑棱了两下翅膀,这才站定。
“呵呵,没想到你会来。”他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手,朝我笑道。
“呵呵,今日无事,就溜了出来。”我也笑着说道,“你的鹦鹉很漂亮,会说话吗?”
“是个笨嘴笨舌的东西。”他看着自己的那只鹦鹉,“才养的,舌头还没矫正成形,再过个把月应该就可以了。”
鹦鹉好像听懂了我们在谈论它。不满的嘎嘎叫了两声,表示抗议。惹得我们两相视一笑。
净过手后,他走到我面前停住了脚步,俯视着我。
我被他看的心理微微的发虚。
他的目光很凌冽,不是让人发寒的那种凌冽,却是好像能直看到你心底去的那种感觉。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不由得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我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我只是在想你是什么人?”他一伸手,示意我坐下。
我一怔,“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就是猜不透所以才要问。”无影拾起了桌上的茶壶,为我倒了一杯水。“那日在街上接你走的人,带你入宫了。”
我的心噔的一下,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他居然跟踪我!
我将被子重重的在桌上一放,水从杯子里飞溅了出来,泼洒在桌面上。“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我怒道。
“只是好奇,出手那么大方的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明显知道那玉佩的价值,就这么随手的送给了我,我是真的很好奇。”
好奇……计划破灭。他知道我与那皇宫有关系。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真实身份。”
“为什么?”他问道。“难道你见不得人吗?”
“不错。我就是见不得人!”见不得普通人!普通人见我难,我见普通人也不容易。我顺着他的话大声说道。
他一皱眉,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051 客栈2
“你是太监?”他拧着眉头问道。
“你才是太监!”我的脸一红,反唇相讥。我虽然长的是有点那个啥,但是我哪里像太监?这未免也太扯了点吧。
“哦哦哦。不好意思。”他一挠头,赧然一笑。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做出这么这样的动作丝毫没有半点的不自然,反而透着一股子憨厚的模样。
可爱……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语?不过看着他的出于自然的动作,我想到的就是这个词语。哎,他明明就生了一张那种很男人的面容,还是个很帅气的男人。为什么我会想到可爱?可爱用来形容邵飞廉那个傻瓜比较合适。
“没什么?”我摆了摆手。
我的不介意让他微微的松了口气。
性情中人。我不由得在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那你是……”他上上下下的用目光打量着我,“我看那天来寻你的人对你很是尊重。”
能不尊重吗?我可是当今的天子!我端起了刚才被我砸出去的茶杯,还好,还剩了小半杯的水。
“听闻当今的皇帝荒淫无道,喜好男风……”他的语气暗沉了下去,“难道你是……他的男宠?”
“噗!”刚喝在口中的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全熟喷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这下好了,这一杯水,撇的撇,喷的喷,我愣是没喝下去一口。
你真是好丰富的想象力!先是太监,后是男宠!难道我真的就摆脱不了这些名词?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愣愣的看向了他。“男宠……”好吧,终于有人说我是男宠了!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是该生气还是哭笑不得?
“你看不起男宠?”我眨了眨眼睛,其实当自己的男宠也不错……至少我不用再费心思去给自己编出一个身份来。既然他当我是自己的男宠,那就男宠吧。
努力的挤了挤自己的眼睛,愣是将自己的眼睛挤得湿润起来,我垂下头。
我的反应看在他的眼中,他的目光渐渐的柔和了下来,澄明的眸光里带着一丝的同情。“没有没有,我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他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当你是朋友就是了。”
我咬着自己的唇,努力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还要装作一副凄苦的模样,说真的,这撒谎可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情。我如今是憋得自己嘴角抽搐,又不敢放松,生怕自己一放松就忍不住满腔的笑意。
直将自己的嘴角咬得生痛,我才将那股要笑的劲头生憋了回去。
“你不会因为这个看不起我?”我的嘴角可能被自己咬破了,一说话,牵动了伤口,一阵的刺痛。
唔……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果然,他被我这幅受伤的模样弄得眼中的同情之色更浓了几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丝帕递到我的面前。
“擦一擦吧,都出血了。”
啊……这么严重?我默默地接过了丝帕在自己的唇角一按,一阵的撕痛让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你的样子,皇帝应该蛮喜欢你的。”他为我重新倒上了一杯水,推到我的面前。
“你想知道什么?”我重新抬起头看着他,故意冷声说道,“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入宫的吗?还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宫里的日子一点不好过。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从没好过过。
“我没那个意思。”他只当是触动了我的痛处,忙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出来的?”
“哦。”我朝他撇了撇嘴,“我随小皇帝去了行宫修养。行宫没有宫里管的那么严格。只要贿赂一下侍卫大哥,还是能溜出来的。趁没人发现的时候回去就是了。”
江湖中人又怎么知晓宫规森严。皇帝的人怎么能轻易的出宫?不过好在他真的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对宫里的规矩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没多想,更没追问。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他问道。
有事情。只是现在……我还怎么能说得出口。原本他不知道我与皇宫有联系,我还能拜托他去偷令符,现在他知道我与皇宫有关,这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了。
“我在京城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我想了想说道,“只是那次出宫认识了你,所以想来想去只能来找你。”
“呵呵,既然你记得有我这个朋友。”他爽朗的一笑,“我带你去逛逛京城如何?”
“不行了……”我指了外面的时辰,“我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去,不然要是被发现了的话,我就惨了。”说完我站了起来,朝他一抱拳,“就此别过。”随后转身走到了门口。
“喂,阿雪。”他叫住了我。
我在门口转过身来,不解的看着他。“若是以后你还能出来,记得来找我。我请你喝酒。”
“好!”还有下次?算了吧。我虽然嘴上应着,不过在心里却是大大的摇头。这里以后我可都不会再来了。
我开门走出了云来客栈。回眸看了看那块金字招牌,男宠……呵呵,忍不住又是一阵的好笑。
骑马回行宫的路上我就有点笑不大出来了。这个叫无影的江湖人我是指望不上了。那能指望谁?
只有君凌夜了……
我能信任他吗?
我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情?他……应该是乐于见到我死的吧。或者,能为他的灭国之恨报仇?也顺带帮他妹妹报仇了……
夏竹嘛?不行,这丫头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比起君凌夜和韩子墨,那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还要一个人我可以找……那就是秦绵……不过他上次被我害得走火入魔,伤了肺……哎呀,烦死我了。难道要我找萧璧?
哎,赫连沐雪啊,你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萧璧的武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就算人家恢复了,也没理由来帮你啊。
重重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微凉的夜风将自己发涨的脑袋吹醒。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思来想去,如今能真正帮到我的人也只有君凌夜了。
罢了罢了,我再赌一次好了。这次我没有别的赌注,我最后的赌注就是我自己的这条命。
反正若是我手中无兵的话,横竖也是一死,成败都在冬至那日。
052 月下1
这夜支开了所有的侍卫独自一人坐在行宫后花园的石亭里低头喝着闷酒。夜风微凉,我在这里坐了很久,久到衣衫之上都染了些许的露水的寒气。
夜风吹过,更是清冷入骨。
明月在树梢头若隐若现,我无语望天,竟然发现今夜的月亮几乎接近了全圆。又快到月半了,算起来距离冬至那日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握住手中的酒杯缓缓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朝天上的明月一举杯,“娘,儿子好想你。”我喃喃地说道。
我酒量不好,那些什么玉壶春之类的烈酒,我几乎三杯就要头晕,但是这西域进贡来的葡萄酒我倒是能喝下不少。
隐隐的眼前浮现出娘的笑颜。我还记得小时候一年中秋,宫中夜宴,我被娘揽在怀里看着满天的烟火,娘也是像这样一般的对我笑。她真的好美,那漫天绚烂的烟火都比不上我娘那双明亮妩媚的眸子。
烟火星星点点的映在娘的眸中,腾起,瞬间的绚烂,然后渐渐的湮灭。
我记得那时候父皇也像我一样痴痴地看着娘,仿佛他的眼中就只能看到娘一般。那时候娘的怀抱好温暖,带着淡淡的桂花香,那身华丽的白色织锦宫装如同云,如同雾一般,娘就好像是在云雾之中的仙女。
不知不觉的,我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杯。渐渐的那带着一丝甜味的液体也开始变得发涩发苦。到最后我不知道饮下的究竟是酒,还是自己的泪。
胃被酒灼烧得如同火一样的在烧,而身上却是越发的冷。
娘,若是儿子冬至那日事败,你会不会觉得儿子很没用?我靠在柱子边,身体缓缓地滑落,跌坐在地上。不过娘,你放心,儿子就算是死,也会拉着那个女人一起。
这生,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武太后都不共戴天。
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将自己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我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喜宝所说的伟大帝王我终究是没兴趣。
我终究还是喜欢自由的生活。帝王不适合我。或许当初太后就是看中我胸无大志,所以才选中了我。而娘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她是个美丽和智慧并重的女人,她知道若是不答应太后,我会有什么下场,我会和其他的哥哥们一样被太后害死。所以娘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
娘死的时候容颜依旧,嘴角还带着温润的笑意。我记得那天她打发我出去掏鸟蛋回来烤给她吃。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
娘在我快出门的时候曾经叫住过我。
“沐雪。”
我那时候依然如同往昔一般回头朝她做鬼脸。她就那样看着我,“你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要让自己出事。”她的叮嘱如同当日一般在我的耳边重新响起。
“沐雪,你快乐吗?”
我那时候竟然还点头,“快乐。”
我居然没有想到娘问我的含义是什么?若是我那时候能明白的话,我一定大声地告诉她,我不快乐,在这个皇宫里我一直都没快乐过。
我要带着娘出宫,我要她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那时候我快乐,全是因为有她!
娘……我一直很小心……可是……我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袖,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失声痛哭出来。
娘,儿子真没用……我狠狠地咬字,死命地咬,妄图用疼痛来抚平自己心里的恐惧和愧疚。
可是即使我再怎么使劲咬自己,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看来我是醉了,醉得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麻木和迟钝了起来。
在心里默默地告诫了自己一番,不管如何艰难,那冬至还是会来。而我的成败存亡也就在那一天了。缓缓地抹去了自己的泪水,我摇摇晃晃地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真冷……
寒风一过,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才走下石亭,我愕然地看到对面的菊花丛中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月光如雪一般撒在他的肩头,为他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夜风拂过,菊花摇曳之间他的衣袂浮动,翩然俊朗。
“凌夜?”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陛下有心事?”他平静地开口问道。
我……
“陛下放心,附近没有其他人。”君凌夜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陛下从皇宫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陛下曾救国颐州数十万的百姓,若是陛下信得过微臣,大可和微臣说说。”
啊……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我傻愣愣地看着他。这个人未免也太聪明了点。这都能猜到我有事情要求他?
他在我面前停下,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投射过来的月光,在我的身上映下了一片暗色的阴影,将我笼罩住。
我缓缓地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他那如同玉石雕琢而成的俊美容颜,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我说过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触碰他的……
见我的手停住,他抬手将我悬在空中的手握住,拉了下来,他的手很温暖,说不出的舒服。
“陛下,微臣曾经说过,只有陛下能救颐州百姓,微臣此生都不会离开陛下,随时受陛下驱使。”他的眸子闪过一片黯色。
“微臣也是生于宫中的人。”他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这皇宫之中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点了点头。
君凌夜是聪明人,又和我一样都曾经是皇子,即便他曾经集合了所有的光环和荣耀在一身和我这个落魄的皇子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后宫的倾轧和阴谋,他不会比我陌生多少。种种迹象,我能感觉得出来,同样他也能感觉得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他朝我缓缓地一笑,“韩子墨很长时间没露面了。”
是啊,仅仅是这一点,就能看出许多问题了。
我的目光一紧,反握住他的手,“凌夜,我求你一件事情好吗?”
这次我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这个称呼。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是以什么身份?他果然聪明,一下就听出了我话里的玄机。
“我不会用皇帝的身份来压你,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厌恶,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我颤声说道:“我是以一个想为自己的娘报仇的人的身份来求你,帮我一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拂开了我握住他双臂的手,背过了身去。
我的心隐隐的一沉,颓然地后退了两步。
“我在你的身边究竟是什么角色?”他平静地问道。
什么角色?我除去武念云时候曾经利用过他的妹妹,为了保下他的命,我拉他上了我的床,将他变成我的禁脔。现在……我被他问得一片茫然,男宠吗?后宫的男妃吗?
“你想离开皇宫对不会?”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微微一侧身,斜睨了我一眼,“你放吗?”
“放……只要你觉得这样比较好,我就放。”我点了点头,发自真心地说道。
我本以为我这么说他会开心,可谁知我一说完,他猛然转身,双眸狠狠地盯住了我。
“赫连沐雪!”
他一声喝断,我的酒意顿时被他喊醒了不少。
053 月下2
“凌夜……”我刚掀动了一下唇,肩膀就被他死死地握住。
我一抬头,他的面容近在咫尺,鼻尖几乎都要贴在我的鼻尖之上。
“你放我走,你觉得这样对我比较好吗?”他的声音比这夜晚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你……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你觉得我还能如同正常人一般活着吗?这个大金,还有颐州所有的人都知道曾经的颐国国主,现在的违命侯君凌夜曾经是你赫连沐雪的男宠。你觉得我出去之后能拿什么脸面面对往昔的朋友和部下?”
“我……”
“赫连沐雪!你说,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亡国,丧家!连男人的尊严都全数失去!”他质问着我。
“凌夜……”我看着他那双哀痛到让我心痛的眸子,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手终于抬起落在了他的腮边。
触碰着他温暖的皮肤,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我的唇印在了他唇角。
一边亲吻着他的唇,我一边低声地说道,“你恨我,我知道……可是有很多事情,我也迫不得已。我想拥有的并不是这个天下,只是一个属于我的家而已……你没有了家,我也没有……我娘为了救我,丢了性命,我想报仇,如同你一样。”
我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流进了我们相交的唇瓣之间。酸酸涩涩的,在我们的口中润开。
他抽了口气,猛然地摄住了我的唇,长臂一探,将我紧紧地裹入了他的怀里,如同侵略和惩罚一般他的舌尖撬开了我的唇齿,肆虐过我的口中每一处肌肤,我的舌尖被他吮吸得生疼,甚至有一丝的血腥之气在我的嘴里散开。
“你让我堕落如斯,还想再推开我吗?”他狠狠地啃着我的唇,问道。
我反咬住他的唇,学着他一般的伸出舌与他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舌也紧紧地胶合在一起。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们才喘息着渐渐地分开。他的星眸已经一片的幽暗,唇角红肿着,微微的翘起。
“凌夜……你是说你不会离开我吗?”我发胀的大脑总算是抓住了他话里的一点精髓,不确定地问了出来。
“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救我颐州百姓的时候,我不就发誓过?一生都是你的人。”他微喘着说道,眼底划过了一丝的不悦。“除了你的身边,我还能去什么地方?你以为做过你的男宠,我还能如正常男人一般娶妻生子吗?赫连沐雪!你是要气死我,还是存心羞辱我?”
这算……从天而降的幸福?……一个男人居然说会一生的做我的人……天啊,这个……太震撼了,震撼得我的意识七零八落,一片片的剥落在地……
见我傻愣愣地只是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君凌夜眼底的不悦在一丝丝地扩大,最后晕满了整个眼眸。
他自嘲地一笑,拢了拢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朝我深深地一揖,“陛下恕罪,微臣僭越了。惹陛下不开心,微臣罪该万死。”说完他不等我反应,就站直身体,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我的心猛地被人揪了一把。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萧瑟,萧瑟得让我心酸。
“别走!”我再也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一溜烟地冲了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他宽广的背脊之上。“你愿意陪着我,我就陪着你。只要我能活下去。”
我感觉到他的背脊一僵,肌肉紧绷了起来。
“你不愿意吗?”我可怜兮兮地问道。
他就这样被我抱着,仰天长叹了一声,“陛下,我们做一次吧。”
“什么?”我没听清楚。
“让我们做一次,让我再感受一下……”他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前。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渐渐地柔和了下来,一缕发丝从他的额前垂落,在他俊逸的面容上遮蔽出一道阴影,“我想再感受一次,或许……或许……做你的人不是我想的那般难堪……”话说完,他的脸颊渐渐升起了淡淡的红云,斜斜地晕开。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推三阻四不是太矫情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直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头脑发胀,几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去洗心殿等你,你若不了,那就算了。”说完他放开了我的手,自顾自地离开。
傻看着他消失在花丛的尽头,我抬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哎哟……自己被自己掐得哀嚎了一声,我的鼻子眼睛几乎都要挤到一起去。
太……不真实……不过应该不是做梦啊。
我迈动了自己的脚步,朝洗心殿的方向拔腿跑去。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洗心殿的时候,已经腿脚发酸了,该死的。这个行宫怎么这么大?靠在门边,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喘息,这才推门而入。
洗心殿里总是浮动着白色的蒸汽,在灯火的映衬下,整个洗心殿宛若仙境一般。
偌大的白玉池被一圈廊柱环绕起来,轻纱层层的垂下,为这里更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凌夜……你在哪里?”我撩开了层层的纱幔朝池边走去。
浅浅的白雾之中,一具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水间。黑发完全的松开柔顺地垂在脑后,如同瀑布一般,发丝的末梢在水中飘散开来。水在他的腰间轻轻荡漾着,泛着一层白色的烟雾。池子四周各有一只喷水的龙头,晶莹的水珠飞溅在他性感的胸膛上,沿着他蜿蜒起伏的线条缓缓滑下,汇集到结实的小腹,最后湮灭在水中。
我咽下了一口唾沫,吼间干涩得要死。
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看得入神。
美人就在眼前……我还磨蹭什么?三下两下除去了身上多余的衣服,我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如水的巨响让美人缓缓地抬眸看向了我。见我扑棱着水朝他游过来,他的星眸略微地晕开了些许的茫然。
“这是什么?”他将手掌在我的面前打开,一只玉瓶出现在我的眼前。
啊……这个……“你从哪里找到的?”我脸一红,忙将玉瓶抓了过来,放到了池边。
“就在那软榻边的桌上。”
我的脸红得更加厉害,“那是……那是润滑用的东西……”我一边老实回答着,一边偷眼看着水中的美人。
054 尽欢1
唔。。究竟是那个奴才,这么。。。这么。。。体贴朕。。居然将这种东西就放在了那么明显的地方。我汗。
我缩手缩脚的好像做了错事一样的站在君凌夜的面前,都不敢拿正眼去看他。
“这些奴才还真是会体贴主子的心事。”君凌夜朝伟慢条斯理的说道,抬手掬起一捧温泉水,淋在我身上。
身子被带着微烫的泉水一激,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适才在外面沾染了夜露的寒,现在又猛的跳入这泉水之中,一冷,一热,鼻头发痒,一个大喷嚏很不合时宜的打了出来。我忙捂着自己的鼻子,还好没鼻涕,不然可就糗了。
“你在外面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又哭又醉的,多泡泡温泉,驱驱寒气。”说完,美人的大手伸过来在我的肩头一按,我的脚下一滑,人就跌入了水中。
“啊。。”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呛水的时候,慌忙要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的时候,另外一只有力的臂膀从我的腋下穿过,将我揽到一具温暖的怀抱中。
有力的臂膀止住了我下滑的身体。
“凌夜。。。”我抬起自己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那高大的美人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的划了一下。柔柔的,丝丝的,带着感动和欢欣,他这是在关心我?不是因为我是皇帝?是像家人一样的关心?
眼眶不自觉的一热,我忙垂下头去,让蒸汽晕开我眼底的湿意。赫连沐雪,你太没用了,别人对你不好,你要哭,对你好了,你又要哭。
我无语的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
这一低头不要紧,不过我看到了。。。。水下他赤 裸的身体。唔。。。鼻血。。。。我复又赶忙的扬起头。。。脸刷的一下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赫连沐雪,你简直。。。。唉,我对自己更加无语了。
当初拉人上床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矜持一下,和色狼一般无二,现在却又装起纯情来了。你脸红个哪门子?
我的举动被君凌夜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翘起来,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
“你不要我吗?”他用手指勾住了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美人。。。。要,当然要,为什么不要?哪里有美食当前不咬上一口的道理。我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从水里站了起来。
“凌夜。。。你不会后悔吧。。。”我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
他微微一蹙俊朗的眉,“你废话可真多,要还是不要?”
“要!”这次我坚决的不再胡思乱想下去。
伸出了舌尖细细的舔上了他丰润的唇。他的唇很有弹性,触感极好,唇形优美,当我舔到他的唇角的时候,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微微的张开了唇瓣,好像在邀请我的进入。
小心的将舌滑入他的嘴里,我虔诚的膜拜着他口中的每一寸黏膜,生怕漏下一处,他的舌尖轻轻的触碰了我的舌尖一下,就深深的将我的舌尖吮吸住。
“凌夜。。。”我那主动的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被动,他高大的身躯朝前几步,将我压在了他和池壁之间。那纠缠不休的深吻已经让我的脑子不及思索什么,身体和心都飘了起来,如同在云雾之间。手脚无力,我如同丝蔓一般紧紧的攀附在他健硕的身躯之上。
当他缓缓的放开我的时候,我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对上的是他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我这才赫然发现自己好像处于不利的位置上。
他压着我,背后是池边光滑的玉石壁,我和他之间贴的紧紧的不留一丝的间隙。
我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纠缠到了他的腰间,紧紧的夹住他有力的腰,这个。。。这个。。。怎么看我都好像随时准备好接纳他的临幸。
昏迷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忙不迭的放下双腿,在水中站稳。
他的眼里闪过了几分邪促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浓。我怒!差点就溺死在他那又温柔又霸道的亲吻之中。若是今后他要一直陪着我的话,这“夫妻”名分问题还是要界定好了的,谁上,谁下,绝对是事关一生的大问题。
他这分明已经是在主动进攻,挑衅我为夫的权利。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一丝阴霾袭上我的心头,我分明已经忘却,在这一刻却又忽然袭来。
“陛下。。。”他感觉到了我的反抗,垂下头来准备继续他的温柔攻势。
我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扑上,我含住了他的耳垂,“凌夜。”我坏心的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用舌尖将他温热的耳廓舔了一遍又一遍。
“嗯。。。”一声优美的叹息从他的薄唇之间缓缓的溢出,如同最美妙的声响。我的脑子这下轰的一下子完全炸开,凝眸看向君凌夜,他的耳朵已经比我刚才的脸还要红,还要热,星眸迷离的半敛着,眸光如雾,袅袅飘动。
凭着记忆我思索着他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或吻,或摸,舌尖轻轻的掠过,如同羽毛一般。渐渐的,那具拥着我的身体在慢慢的软化,原本环绕在我腰间的有力臂膀此时也有的力不从心。
当我的舌在他的胸膛前的小粒上划过的时候,他抑制不住的呻 吟了一声,头朝后仰起,“陛下。。。”我用细牙咬住他的乳珠反复的用舌尖挑逗,他的喘息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缠在他背脊上的手臂缓缓的沿着他光洁的后背下移,一边移动,一边轻轻的按摩着他后背紧绷的肌肉。在手放在他的尾椎骨附近的时候,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手刚要推开我,我的牙就在他的乳珠上一用力,“啊。。”他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舒服的一缩腰,惊呼了出来。我趁着他失神的片刻,手已经探入了那让人销魂的臀瓣之间。
“你。。。”他喘息着,睁开了微微泛红的眸子看着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两具光滑的身体之间,他的分 身已经有了反应。
抬起了一条腿,我勾住他的腿让他的分 身紧紧的贴着我的小腹,轻轻的扭动自己的腰肢,轻蹭着他的火热。
他想推开我,我死把住不放,更加卖力的逗弄着他的感官。
渐渐的他放弃了反抗,而是主动的将身体凑了过来。
见他渐渐的陷入了我为他铺开的欲 望之中,我朝他柔媚一笑,那一笑我是学足了我的娘,媚眼如丝,丝丝的牵绕住了他本就有些凌乱的眼神。
“陛下,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美?”他痴迷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有,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的心微微的一沉,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想提。脸上笑得更加妩媚,今日我是刷足了心思要勾引他,抛去了脑中的纷乱,我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君凌夜的身上。
吻住了他的唇,我的手趁着他沉浸在意乱情迷的时候,不住的在他的臀瓣之间来回的抚摸着。
渐渐的他的眸子舒服的半敛了起来,半闭半睁之间,水光盎然,迷惘一片,借着水的润滑,我毫不费力的将一根手指探入了他身后的幽 穴之中。
他的身子一怔,幽 穴下意识的收缩,将我的手指紧紧的裹住,“凌夜。。。”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我的呼吸也开始散乱开来。
“我。。。不想再痛。。。”他一边喘息着,一边探手将我刚才放在池边的那个玉瓶拿了过来。
唔。。。这才是我的好老婆。。。看来他已经放弃了反攻的心思。我和他之间的性 事,第一次他昏昏沉沉,第二次他是如同自 虐一般,这第三次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你自己来。”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他半敛的目光微愠的扫了我一眼,我的手指在他的幽 穴中蹭了一下,“啊。。。”他的身子一软,一股麻痒从他的身后沿着脊椎蔓延开来,几乎让他站立不稳,还是靠在我的胸前才没让自己的身子滑入水中。
“你。。。”他无语的看着我,双颊渐渐布满了绯红,眼眸之中也展开了浓浓的情 欲。
我复又将手指在他的身体之中探了探,他喘息连连,双手撑在了池边。
“你出来。。。我自己来。”他瞪了我一眼,那双迷离的眸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带着一种性 感的诱惑。
我缓缓的将手指抽出,故意磨蹭着他紧涩的内壁,惹得他的身子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轻颤。
“你是故意的。。。”他咬牙说道。
我确实是故意的。。。谁叫你这么性 感呢。。。。让我忍不住嘛,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
用手指剜出瓶中透明的膏体,他为难的看了看那些挂在他手指上的半透明乳膏,“入水会化吗?”他问道。
我趁着他研究那东西的空档,从他和池壁之间溜了出来,站到了他的身后。手从他的腰间探入他的身前,握住了他已经挺立起来的分 身。
“你。。。”等他发现我的动作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不住的上下套 弄着他的火热,让他喘息连连,从他的身后踮起脚尖,我一边含着他的耳垂,一边说道,“我什么?那东西会不会化开我也不清楚,不如咱们实验一下。”
他的目光一滞,侧首轻嗔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不会这么做,结果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的血脉一下奔流了起来。
他真的自己分开了自己的臀 瓣,将那手指上的软膏系数的塞进了他自己的幽 穴之中。自己的手指探入自己的身体,他又是忍不住仰头一阵的喘息。
“你。。。就羞辱我吧。。。”他抽出自己的手指的时候,眼角竟然真的有泪水滴落,我的心狠狠的一阵抽痛,忙从身后抱住他的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
“我没有。凌夜。真的没有。。。。”我慌乱的喊着,这一刻我真的害怕他会含恨离去,懊悔的要死。。我为什么会让他做出那样的举动?我明明只是想增添一些情趣的,不是要羞辱他。。。我只顾自己,忽略了他心里的感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我本就只是一个男 宠而已。”他自嘲的一笑,“是我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你,你怎么对我都是对的。”
“没有。。。不是男 宠。。。你不是男 宠。。”我摇着头,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别离开我。。。”
“那我是什么?”
“陪伴我一生的人。。”我哽咽着,“只要你愿意,我也会陪伴你一生。”
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在池边压下了自己的身子,将他结实性 感的圆 臀翘了起来,“进来吧。”
“你。。不生我的气了?”我抽泣着看着他让人喷鼻血的动作,那半掩映在水中的翘 臀几乎完美。
“赫连沐雪!你不是男人?到这个时候你还罗利巴索的!”他怒道。
啥?我是不是男人你有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在体恤你妈?真是的。不过我还是没有莽撞的将自己插入他的身体,而是依然将手指探入,为那依然金币的洞穴做着必要的开拓。有了那些膏体的润滑,这次我大胆的探入了两根手指。
“啊。。。”他的喘息又紧了几分,肩胛骨在后背滑动了一下,如同展开的双翼一般。水沿着我的手指缝隙流入他的体内,轻轻的刺激着他被洞开的内壁。
手指的抽动,水流的轻轻撞击,将他仅存的些许意志冲的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他的身体本能的回应着我的手指和自己的欲 望。
分 身在我的另一只手中缓缓的律动了起来,臀也翘的更加厉害,想要求的更多。。。。
我的体温也是越来越高,高的好像要将自己点燃一般。
在探入了三根手指之后,他扭动其自己的腰肢,“赫连沐雪,那药膏。。。”
“怎么了?”我喘息着问道。天啊,为了要让他书谷。。。我自己忍的好难受,好像要炸开一样。
“那药膏!带有春 药。。你这个无赖!”他骂道。
唔。。。为什么骂我。是你要用的。。。我委屈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被你下过一次药。。。”他咬牙恨声说道,“难道。。还感觉不出来吗?”他的身体扭动的益发的厉害。。。
太医们。。朕回宫一定要重赏你们,你们真是太有才了。。。连润滑膏里面,你们都加入那些东西。。。你们这不是存心的败坏我的名声吗?
055 尽欢(2)
“其实那个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我还想解释,话才说一半,就被他压抑,在喉咙之中难耐的呻吟之声打断。唉,还解释什么?反正我就这德行了。再解释也没什么用。
“要我。。。”他回头咬牙说道,气息纷乱到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美人如斯,我顿时化身为狼。扶住自己的欲望,让已经膨胀到难耐的顶端对准那让人销魂的穴口,一点点的将自己理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我和他几乎同时发出了满足的叹息之声。因为充分的拓展和药膏的润滑,他并不费力的接纳了我,火热的内壁紧紧的吸附着我,并我引入一个让人几乎忘忧的境地。
“凌夜。。。”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挺动着我的腰肢。热浓一股股的袭来,我与他反复纠缠在云雾之间一般。就是身前的这个男人亲口说要陪着我,让我感动的流泪,身体上最私密的接触让我和他成为这个世上最最亲密的两个人,在他给予我这个肉体上的欢愉的同时,我也在费劲心机的讨好着他,努力的让他和我一起享受欢爱的美妙。
我的身体越动越快,冲撞着他不住的耸动着。覆盖在他分身上的手也在不住的上下滑动,前后的快感让他双腿几乎瘫软,他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了玉石制成的水池边缘,曼妙的呻吟之声低沉,最后破碎。
极乐降临,我与他一起痉挛着,颤抖着,他喷射在我的手中,让我不得不将自己的白浊全数泄在他的身体之中。高潮过后,我们的身体依然紧紧的相连,全数沉浸在极乐之后的余韵之中。
还是他先站直身体,让我从他的身体之中褪了出来。
“怎么了?”我略带疲惫的看向他,他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我也凑过去看了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凌夜。。。”
那玉石的池壁边缘竟然被他生生的扣下了一块,手中握住的是玉石的碎屑。。。。。这个。。那个。。。若是刚才他扭住的是我的手臂。我的心微微的一寒,“你你你。。。竟然将玉石捏碎。。。”我惊恐的看着他。
“呃。。”他片刻的失神之后,将手中的碎屑抛开,“一时间没注意。。。”他淡淡的说道。
昏倒,你没注意就捏碎我家的池子,要是注意了的话。。。虽然说你家老公我现在富有四海,损失一块玉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力道未免也太吓人了点。
“你还好吧。。。”我胆边发毛的又问了一句。
“你说呢?”他没有回答我,慢条斯理的清理着自己的身躯,水从他结实的身体流过,衬托的他更加的俊美外凡。
“要我帮忙吗?”
我来皮赖脸的靠了过去,想要帮他洗出那些东西,却被他一侧身闪开来。“我自己来。”
“哦。”我泱泱的躲到池子边,也开始清洗自己。
一边洗澡,一边拿眼晴偷偷的瞄他,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和甜蜜。我家的老婆好帅气。呵呵,宽宽的肩膀,墨黑色的长发,性感的胸膛,坚实的小腹,窄紧的腰臀,丝缎一样的皮肤。。。没有一处不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现在的他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淡漠。。。没了刚才的热情?难道是我的技术还不够好?不会啊。。。。别的没什么信心,这点信心还是有的。看他刚才欲仙欲死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因为我的技术问题了。
他洗完后,双手一撑池边,人就窜上了岸去。落下了搭在架子上的宽大浴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我忍不住也出了水池,来上了岸,走到他的身边,“凌夜,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他淡然的说道。和刚才的语气真的很不一样。
我微微的蹙起眉头看着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垂眸朝我一笑,随后揉了揉我的颇头,取下另外一块干净的大毛中将我包裹起来,仔细的为我擦着身上的水珠。
“别乱想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一边擦,一边对我柔声说道,“想的有些出神了而已。”
“能告诉我吗?”我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既然决定和我一直在一起了,那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也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我帮你。”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不太适应现在的自己。”他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哀色。
我的心一酸,明明就是云一般的高贵男子啊,生生的被我拉落了云端。“凌夜。你在我的心里不是男宠,从来都不是。”我主动的捧住了他的俊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对等的。我承认在我的心里最爱的人不是你,而是潇璧,但是他不会像你这样答应一直陪伴着我。”
“爱?”君凌衣缓缓的一笑,“从来没奢望过。能陪着就可以了。”
“哦。”对于他的言语,我也没什么话说,是我娇情了些,什么情情爱爱的,对于我来说果然似乎奢侈的东西。不过君凌衣答应陪伴我一生倒是真的。呵呵,不由得跟着他笑了起来,只是我的笑容有点牵强。他看在了眼里,笑容逐渐的消失。
“陛下最近遇到什么问题吗?”他问道。拿起了散落在池边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
“有。”我对他的戒心完全的放下。“你能帮我去拿一样东西吗?”
“去什么地方拿?”他问道。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东西?”我反问道。
“没那必要。你若是想告诉我,必定会说,不想说的话也无妨。我只管取来就是了。”他淡然的口气让我的气息微微的一滞。
“呵呵,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笑道,“若是我和太后起冲突,唯有依靠它才有胜的可能。”我拉起了外袍,将自己赤裸的身体裹了起来。“半个兵符。”
君凌夜的目光一闪,“兵符?”
“恩。”我点了点头。
君凌夜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帮你!”
056 赴约(1)
君凌夜不负我望,在天亮时分他取来了张家的那半玫令符交到我的手中。
看着他眼下隐隐透出的一丝疲惫,我心痛的将兵符扔在一边,上上下下的检查着他,看他有没有受伤。
“东西不对吗?”见我并不十分在意他取来的东西,他微微的一皱眉,问道。
“不是。”我摇了摇头,亲自为他脱去了那身黑漆漆的夜行衣,寻了一件舒适的袍子为他换上。他很自然的张开了双臂,任由我伺候着。好像他才是君王,我不过是个下臣而已。不过我丝毫不介意这个。
“那你。。。”
“人比东西重要。”我为他整理着衣服,缓缓的说道,“你没事才是最主要的。累了吧。先歇息一下。”说完我为他散开了发髻,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他的嘴角微撤的一翘,“你倒是明白收买人心这一条。”
我很严肃的看着他,“没有收买人心的意思。”我微微的叹了口气,“其实你都不知道我的真正想法。若不是我要为我娘报仇,我是决计不想当这个皇帝的。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我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是吗?”他随手拿起了被我丢在床铺上的兵符,在手中把玩着,“这个东西真的能调动千军万马?”
“能。”我向他讲述了一遍这个兵符的来历,他听的很仔细,听完之后,他看着我微微的一笑,“你就不怕我拿了个假的给你?”他问道。
“呵呵,你见过真的?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去什么地方弄个假的出来?”我笑道,“再说了,我既然能让你去取,就是已经决定全心的信任你。凌夜。。。。你肯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我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我以前以为自己会一个人终老呢。不过现在有了你,我不用再孤单了。晚上也不会再发恶梦。”
我展臂抱住了他,那自己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之上,“有你陪着,真好。”
他的身子略微的一僵,随后推开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睡了。”说完他就朝我的龙床上大咧咧的一躺,“不介意我住在这里吧。”
“怎么会?”我咧嘴一笑,手脚并用的爬上床去,在他的身边躺下,“巴不得你天天陪着我呢。”
“呵呵,以后你亲政了,自然要立皇后,恐怕那时候陪着你的就不是我了。”他淡然的说道。
皇后?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后也不会。
握住那虎形的兵符,我在君凌夜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美美的闭上眼晴。身畔传来他深深的呼吸声。
不过我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今日要去见莫傲霜。这件事我还是记得的。
还有。。。要在冬至之前去见一下秦绵和萧璧。。。。。
若是我冬至之日失败,那就是见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原本因为得到君凌夜和令符而飞扬起的心又渐渐的沉了下去。。。。昏昏沉沉的小憩了一会。在接近正午的时候我爬了起来。
君凌夜还在睡着,我蹑手蹑脚的从寝宫里退出,让伺候在外面的夏竹去为我准备了一套寻常的服饰换上。又借骑马之名和夏竹溜出了行宫。
赶到京城,正好是接近黄昏。
叮嘱了夏竹几句,让她在人前不要泄露了我的身份,我带着她来到东升客栈的门前。
“谙问这位公子可是姓连,名雪?”就在我还在想着如何去找莫贝儿的时候,一名站在门口的中年人打量了我片刻,走了过来。他朝我抱拳说道。
“是。”我点了点头,凝眸看向他,三十多岁,精干,一看就是个明白人。他应该是莫家的下人。
“呵呵。公子好。我家少爷和小姐已经等候公子多时了。还请公子随小的来。”说完他朝边上一让,我对他一颔首,走在了他的身前。
莫家的人调教的很懂规拒,这中年人紧紧的跟在我的身边,即不超过我,也适时的为我指出路在何方。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看着他,我对莫傲霜的好评增添了几分。
莫傲霜是将这东升客栈的后院专个包下来的。穿过了前堂再经过一条回旋反复的长廊,我被他带到了后院的月形拱门之前。
“公子怠慢了,请在此稍后片刻,小的这就进去回报。”
“无妨。”我一展手中的折扇,潇洒的说道。
都快到冬天了,这扇子本是没什么用,不过我为了耍帅,愣是拿了一把出来装装门面。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蓝衫公子,锦衣玉带,手中一把淡金色的折扇,身后还跟着一名衣饰华丽,有仪态万千的婢女,怎么看怎么都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一名。
“这家主人的架子也未免有点太大了。”等那下人进去之后,夏竹轻声的在我的耳边说道。
“无妨。”我笑着用折扇半遮在嘴边,“人家可是豪门世家,自然礼数多。咱们的祖先从草原上来,虽然坐有了天下,不过要是论起这排场和礼数,恐怕是比不上人家这样的有上百年积淀的人家呢。”我小声的对夏竹说道,“一会不要给公子我丢了份儿哦
。”
“是,奴婢明白。”夏竹笑着朝我福了福。
就在我和夏竹将话题转移到这东升客栈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雪哥哥。”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门里飘了出来,随后我的眼前一花,一名少女已经俏生生的落在了我的面前。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着急死我了。”她毫不畏生的拉住了我的手,俏脸一仰,笑容便如同阳光一般的灿烂了起来。
“佳人之约,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的。”我笑着收起折扇,轻轻的在她的额头点了一下。
“这位姐姐。。。。”她注意到了我身后的夏竹,夏竹垂首半屈膝,朝她行了一礼,“奴婢夏竹,是公子的婢女,小姐万福。”
“福,福,大家都福。”她朝夏竹挥了挥手,“阿雪,你家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长的这么漂亮,连你家的婢女都和画里的人一样美?”
一句话将夏竹说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回头白了她一眼,“这下你臭美了?”
“奴婢不敢。”她忙敛眉回道。
“不过是家中薄有几分私产而已。”我回道。
“来来来,我带你去见我哥。”她很开心的拉着我的手,将我朝院子里拽去。“我哥本不愿意见你的,不过我说你叫阿雪,名字里有雪,人也生的如同冰雪娃娃一样。他这才点头同意见你一面。你别怪我哥。其实他人很好的。”
说的人无心,不过听的人有意。。。。
莫家的家生不是什么普通人,平日能见到他的人少之又少,他是不会因为妹妹的几句话就随便见人。他听说我叫阿雪才肯见我。。。这就是说。。。。我在心里暗叫不好。他很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被莫贝儿拽着走过一条走廊,我的眼前豁然开阔。
一片绿菊开了满园,皆是一些珍稀的品种,眼儿媚,绿状元。。。还有一些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品种。
微风过后,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我哥就在那里。”莫贝儿指着院子最里的一处暖阁之中,“哥哥的体质畏寒,所以整日都在屋子里。”
“小姐。”一名白衣男子从暖阁之中走了出来,剑眉朗目,煞是英俊。他在我们的面前停下,“敢问这位就是连公子吗?”
“是是是。他就是。”莫贝儿还没等我开口,就抢在我的前面说道。
等她咋呼完,我才一抱拳,“在下正是。”
“我家主人就在暖阁之中等候公子。”他朝边上一闪,放我过去。夏竹和莫贝儿准备跟上,却被他拦了下来,“小姐,主人说叫你去将女书抄上十遍才能吃晚饭。”
“什么?”莫贝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跺脚说道,“我就说他不喜欢我了!变着花样的来折磨我。为什么要我抄书?我今日又没犯错。”
“小姐。主人说是昨天的份。。。。”那白衣男子无奈的说道,“小妞还是乖乖的去抄书吧。不然真的没晚饭吃了。。。”
“我不要!我要陪着阿雪。”她噘嘴,将头别去了一边。
“那小姐,属下得罪了。”说完那白衣男人闪电一般的出手,点了莫贝儿两处穴道,莫贝儿顿时动弹不得。
“白风,你敢!”她怒道。
白风继续出手,莫贝儿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白风一脸歉意的看着我,“叫公子见笑了。公子请。”
“夏竹,你在这里等我。”我看出了他只让我一人进去的意思,于是说道。“可是公子。。。”夏竹不放心的看着我,我朝她微微的一摇头,她无奈只能点头称了一声,“是”。
抬步走入暖阁。
扑面而来的也是淡淡的菊香还有阁中温暖的空气。
在暖阁的窗前,一名白衣男子端坐在轮椅之上。他的身下铺着厚厚的白色兽皮,如墨的长发被一支银簪挽在脑后。
他的眼眉极其的淡雅,皮肤白的几乎透明,透着一股病态的孱弱。两道眉毛很秀气,眼蜻却是很大,很有灵气,仿佛集中了全天下的钟灵秀慧,宝华流动。鼻子秀挺,但是鼻翼很薄,唇也是那种淡极了的粉色,好像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
他的身量修长单薄,裹在厚厚的白色纱衣之中。露在袖子外面的手很漂亮,指甲淡淡的。
人淡如菊。。。我的脑海里顿时浮出了这么一句放来。真真的人淡如菊。更像他的名字,傲霜凌雪。
他也穿白色,秦绵也穿白色,不过秦绵将白色穿出了洒脱俊雅,他却将白色穿出了圣洁高贵。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用那双光华流动的眼眸打量着我。
“在下连雪。”我朝他一抱拳。
“在下莫傲霜。”他淡然的一笑,嘴角如莲花绽放一般,“闻名不如见面,连公子真如舍妹所说的那样,是个如玉一般的妙人儿。”
“呵呵,莫公子也是如冰似雪的人物。连某今日算是见识了。”
两个人虚伪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的身份,他也应该是猜到了我的身份。
“坐。”他指着房中的椅子说道。
“多谢。”我大方走到椅子边,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啪”的一下手中的折扇打开,故作潇洒的摇了两下。
“公子的品位很高。”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扇子,笑道,“扇面题的可是前朝文大学士的词?”
我一征,这不过是随手抓的一把扇子,谁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为了不露怯,我还是仔佃的看了一眼,果然是。。。。心里暗暗的汗了一把。我堂堂的大金皇帝,居然拿了一把前朝汉人大学士题词的扇子。。。这个大学士还是抗金而死闻名的。
奶奶的,是那个家伙将这种东西拿入行宫的?要死了!这下丢份丢大了。忽然想起来,这把扇子是我自己随手买的,当初和韩子墨微服出出宫,只是看着这扇子漂亮,于是就买了下来,也没在意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错。”我肚子里将自已里里外外的骂了一个遍,没事干,拿什么不好,非要拿这个破扇子,耍酷没耍成,倒被人抓住了漏脚。不过脸上依然微笑着,“文大学士乃是文臣之中的表率,气节传扬天下,连某也是很欣赏。”唉,这么说总算是还能挽回一点点面子。。。。显得我这个大金的皇帝虚怀若谷,连抗金之人都能容的下。
唔。。。太丢脸面了。。。。我这明显是在硬撑着。。。
“呵呵,是啊。文大学士是我们汉人的榜样。不畏强权。不畏豺稚。就算死在金狗的刀下,也不皱半分的眉头。”莫傲雪微笑着应道。眼眸里闪出了几分好玩的神色。
晕了,这明显是在拐着弯的骂我是金狗啊。。。。偏巧我又不能反驳什么。只能默默的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唉,扇子啊扇子,今日我若是丢脸,就全都丢你的身上了。
“是是是。。。”我随口应道,不过心里却好像吃了半只苍蝇一般的难受。我怎么说也是大金的皇帝啊。。。
冷静,冷静。。。我告诫着自己,不要和这个病号一般见识。
“只是这天下已经是大金的。阁下一口一个金狗,难道不怕被人听了去,满门抄斩吗?”我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嘴。
“呵呵,这里不过就是连公子和在下两人。莫不是连公子要去告发在下?”他温润的一笑。
好一个莫家的家主。心思,嘴巴都厉害!我倒也不再气恼。汉人恨我们金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啥好计较的。
不过对他,我倒是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想骂和敢骂明显是两个概念,他明明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还敢当着我的面,骂我是金狗,光是这份胆识就够叫人敬佩的。
057 赴约(2)
“呵呵。”我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靠这个就能扳倒你们莫家,那你们汉人的几大家族也不会历经几朝都屹立不倒了。我才懒得去动那心思,如今太后的事情已经叫我很闹心了。我要仰仗汉人,自然不会和汉人暗中的领袖发生矛盾。
爱骂就骂两声好了,反正金狗又不单指是我。
两人相对一阵无语,屋内的气氛略显的有点尴尬起来。
莫傲雪转动了一下轮椅,我本想站起来帮他一把,随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本来让我去推他倒也没什么,不过现在不行。
他轮特转的很熟练,咭噜噜的木轮碾过地面,他缓缓的移动到我的面前。
“莫公子的双腿。。。”我好奇的问道。
“不过是阵年的旧疾而已。”他不在意的说道。“对了,连公子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试探我?
“家有祖传的一点薄产。”我微笑着说道,“莫公子呢?”
“和连公子一样。”他不动声色的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都在用眼神控诉着对方虚伪啊。
“看起来连公子好像是读书人。”莫傲霜接着说道,“不知道连公子对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我微微的一怔,“不知道莫公子指的是什么?”
“呵呵自然是局势。”他莫会如深的一笑。
天下?你难道想谋朝篡位不成?我不由得看了看他的腿,心想,你还是算了吧。。。。
“在下的心中没有什么天下。”我微微的一笑。
这下轮到他发愣。
我接着说道,“在下看来,大家都有饭吃,有活干就是好的局势。谁当皇帝又有什么要紧的?很多人缅杯前朝,可是前朝末尾的几个皇帝哪一个不是横征暴敛,荒淫奢靡?百姓民不聊生,国家积弱。”
我看了看他,继续说道,“果真换汉人的皇帝回来,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吗?反观大金开朝到现在的几个皇帝,哪个不是励精图治,减免税负,开垦新田。国库充盈,百胜安居乐业。所以说,天下,局势不过是一些政客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愣是拎出来说事的。说到底,百姐才是根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莫公子?”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随后淡然的一笑,眼眸如同笼罩在云雾之间一般,美的让人心动。不过我倒是丝毫不为所动。这个人和我太像了。。。。和我一样的虚伪。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连公子的理论倒是新鲜。古语有云,百姓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连公子又给了新的解释。也算是精辟了。”
切,何止是精辟,简直就是精绝!我在心里很臭屁的想到。
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嘴上确实很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浅见而已。”
莫傲霜是个心气很傲的人,原本我以为他会和左相有所联系,不过现在看来,那种可能几乎是零,以左相那种傲性的人一定受不了莫傲霜。而莫傲霜这样的人也未必看的上左相。况且他又对金人没一点好印象,这么说来,我可以放心了。左相搭不上莫傲霜这条线。
他虽然纵容妹妹,但是决计不会是受妹妹左右的人,魏永的算盘也打错了。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朝莫傲霜一拱手,“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就此别过。”
“舍妹还想请连公子吃饭呢。”他温润的一笑,如同明珠生辉。
“呵呵,令妹很可爱。”我笑道,“心思单纯。表下甚是喜欢,不知道令妹可曾许配过人家?”
你骂我金狗,我也恶心你一下。
果然我话一出口,他的脸色就是一变,嘴角边温润的笑意消失,换上的是一幅冰霜一般的面容。
冰山脸我看的多了,潇壁,君凌夜,秦绵,见了我都是没好脸色的。所以我对他的冰山脸免疫。
“我劝连公子还是不要打舍妹的主意。连公子身份高贵,不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高攀的上的。”他寒声说道。
“哈哈,小户人家?莫公子过谦了。”我仰天笑道,“若是舍妹愿意的话。。。”
“连公子!”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无情的打断,“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吗?在下不送了。”
“呵呵。”被我恶心到了吧。我就知道你怕你的妹妹看上我。所以刚才才要故意的让那个叫白风的男子支开她。不让她和我多做按触。
“莫公子不要在意。在下不过随口问问而已。”我笑道,“其实莫公子已经知道了在下的身份,那也应该知道在下的嗜好。”我故意的用很猥琐的目光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在下只对漂亮的男人感兴趣。”我故惫俯身接近他,说道。
他果然被我激怒,手这就要扇过来,“下流!”
我早有准备,马上闪开了他那一掌,笑着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在下只对漂亮的男人感兴趣,可是对瘸腿的男人没兴趣。”说完我笑着一拱手,“告辞!”
我扬长而去。带着几分胜利的笑容。
骂我金狗。。。。我也气你一气。
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暖阁之中乒乒乓乓的一件乱响。那莫傲霜竟是被我气的将桌上的摆设全数扫落在地。
“公子。。”夏竹忙迎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番,“公子可安好?”那房中的响动她也听到了,就怕我出什么岔子。
站在她身边的白风更是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暖阁,去查探他家主子的情况。
嘿嘿,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我抿嘴一阵的偷乐,手中的扇子摇的甚是欢快。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我笑道。“走,本公子开心,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说。”
夏竹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不无遗憾的说道,“公子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她提醒着我。
我高昂的兴致顿时一落千丈。垂头丧气的跟着夏竹一起出了客栈,骑了马朝行宫赶。
058 还朝
一切部署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邵飞廉也得了我的口信,准备在冬至之日对太后倒戈。韩子墨依然没什么消息,这叫我十分的闹心。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张鲍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我将他暂时藏匿到了别处,而躲避多日的喜宝也终于可以露面了。我倒是不担心他,这个家伙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对于他来说,皇宫里哪里有下水道他都一清二楚。这个行宫也是,喜宝对行宫的一草一木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萧华在这几日也没歇着,他竟然煽动了一些朝臣上书,让被流放的宁王赫连沐风回朝。太后先是不愿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同意了下来。
按照我想的原因是,她既然已经决定反了赫连家的天下,那就连同赫连沐风一起杀掉,现在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也免的她老人家千里迢迢的追杀了。所谓一锅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赫连沐风……提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就是一片阴霾。关于他的零星片段在我的脑海之中闪过,让我窒息到无以复加。
有君凌夜的陪伴之后,我已经很少在夜晚发恶梦,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夜,我竟然恶梦连连,直到惊醒,冷汗淋漓。
身侧的君凌夜半支起身体在黑夜之中看着我,“陛下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清淡,探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臂。
我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仿佛那里才是安全的避风港湾。
“凌夜……”我紧紧的抱着他,呼喊着他的名字,刚才的心悸犹在,让我依然颤抖不已。
“做噩梦了吗?”他摸了摸我的长发,柔声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
“别怕。”他轻抚着我的后背,抱着我一起躺下。“你梦到了什么?”
我定了定神,心有余悸的抬起眼眸看着黑暗之中的君凌夜,殿中的灯火已经熄灭,我仅仅能借着月光看到他大致的轮廓,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已经很安心了。
“不能说就算了。”他见我沉默不语,微微的叹了口气。
我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他俊美的轮廓,也是一声叹息,“凌夜,我说过我对你不会有所隐瞒。”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夜……你曾经问过我,第一个说我美的人是谁。那时候我没有回答你……”
“嗯。”他应了一声,胸膛因为发音而有点微微的振动。
“就是宁王赫连沐风。”我轻声说道。
“哦。”他又是只发了一个音。
我的手不由得紧紧的揪住了自己身边的锦被,牙关也死死的咬在了一起。那些记忆……关于小时候他对我所作的一切,都好像浮影一般浮动在眼前。死死的将我缠绕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都忘记了……可是……得知了他要回来,这些不好的一切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一跃而出,瞬间的将我淹没。
我好象一只受了惊吓的雏鸟一般瑟瑟发抖,即便是躲在君凌夜的怀里,都不能驱散深埋在心底的那种恐惧。恐惧若是成了一种习惯……
感觉到我不住的颤抖,君凌夜收紧了箍在我腰间的手臂,“睡吧,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论好坏。”
“是吗?”我喃喃的反问了一句,“真的都过去了吗?”
“嗯。”
“若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也能当完全没有发生过吗?”我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会找我报仇吗?”
他沉默不语,半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睡吧。”
我亦默然。心里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我不确定……也不想去确定。我久久的不能再入睡,睁大了眼睛拼命的看着君凌夜凝固在黑夜之中的面容。
一遍,又一遍,真想将他的面容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之中。待身边传来沉稳的呼吸之声,我微微的扬起头,在他的唇角轻轻的一吻,“凌夜,亏欠你的,我终会还你,但不是现在。”
他的呼吸声沉稳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我的心却是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仔细的回想自己这短短的十数年,过得竟然是这么的艰辛和痛苦。原本真的以为找到了愿意陪伴我一生的人,君凌夜……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想了,可是敏感的我总是隐约的感觉到他恭顺的动作之后,隐藏着一颗不平静的心。非︱凡﹡宣﹠宣﹡手︱打
细细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翻了一个身,这才闭上了眼睛。
赫连沐风还朝了。行从简单,仅是一辆青壁马车,带着他的一名姬妾和两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儿子。他的王妃在他被贬之前就被他休出了王府,这名姬妾据说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一名婢女。
我特意站在宁王府对面的一座茶楼之上,等待他回来。一脸的凝重。娘曾经说过,越是恐惧的东西就越要去面对他。
我以为再见到他,我会腿软脚软,可是真正的看到他撩起马车的帘子跳下马车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像我料想中的一样瑟瑟发抖。
他的神采不如往昔那般飞扬,带着一丝的疲惫和颓然,不过眼眉依然如多年以前的那般的俊美。如今的他已经华光内敛。
我的目光幽暗,我在栏杆边的手捏的指节都发白。往昔的一切交杂在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杂瓶。
他在自己已经废弃了多年的宁王府前站立了很久。原本金光灿灿的门匾如今也被风雨的侵袭而变得斑驳沧桑。
大门因为他的归来而打开,两名王府的老奴颤颤巍巍的迎接着他的回归。
我在茶楼上静静的看着他。
他不经意的回眸,竟然无意间一抬头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的心砰的一下猛跳了起来,而他也是呆愣在了当场。
我慌忙的将自己的身体隐蔽到墙边,阻拦住他的视线,背脊上冷汗连连,心也狂跳不已。
059 崖顶1
等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夺门而逃。
才一回行宫,我就接到了一个让我振奋的好消息。韩子墨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个多月不见他,他的神采丝毫不减。那关切的眼神和熟悉的话语让我因为赫连沐风回来而纷乱的心变的平静下来。
废话不多说,他直接和我讲述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在太后身边的一些事情。太后防他防的紧。将他调离我的身边也是为了将我们隔离开来。她一直想寻个机会除掉韩子墨,偏偏在我娘当初准备让韩子墨保护我的时候,曾经刻意的安排他做过先皇的侍卫。他不止一次救过先皇的命,先皇看他年少有为,甚是赏识,一次醉酒,竟然给他了一道免死的金牌。
太后再有除掉韩子墨的心也不能无视那道免死金牌,万般无奈只能将这个人拴在身边。这也是为什么韩子墨能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
我将君凌夜盗出的令符和韩子墨手中的那半道令符一合,果然是一道完整的神武令符。将令符交给张鲍,我又趁着夜晚,将他送出京畿范围。
他会在近日之内调集附近的神武营官兵回京。
韩子墨不能在我这里久留,叮嘱了我几句就急着赶回了太后的身边。太后不用多久就会发现自己的那一半兵符失踪。韩子墨若是不回去的话,那她一定知道就是韩子墨干的。若是韩子墨回去的话……他也会十分的危险。
韩子墨倒是十分的安心,和我保证说他绝对不会出事。他的能力我相信,在这个时候,太后抓不到韩子墨的把柄,也不能轻易就治韩子墨的罪,韩子墨不是张鲍,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嫡系。太后想囚禁韩子墨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时间就在我的焦灼和部署之间缓缓的流逝。宁王那里我派人去监视。每日回报的不过都是他整日闭门不出的消息。倒是萧华上门去拜访过几次。谈话的内容我就不得而知了。看起来这次回京,他真的是蛰伏不出,不愿意见人。
在等待的日子里,我去接触了一次展云扬。就是那个在宴会上因为我的笑容,而将酒泼洒了一身的状元。
本是看不起他的,不过几次谈论下来,我发现他竟然真的有胆有识,字字珠玑,言辞犀利。只可惜怀才不遇,只被安排去当了一个翰林院的闲官。
谁说金人就一定忠心耿耿?汉人就一定会谋反?现在看来,在朝中兴风作浪的好像几乎都是金人。先帝们说是要消除汉人和金人之间的隔阂,但是真正有效的举措不多。就算允许汉人为官,真正重用的没一个。这还是骨子里看不起汉人。
唉,我大金儿女马上功夫彪悍,治军严谨,是夺了人家的天下,可是汉人的文化积淀深厚,这夺天下容易,坐天下难。汉人在治理朝政方面也是有独到之处的。
若是我能亲政的话,呵呵,真的可以考虑启用这些不受人待见的汉人官员。不过亲政这个词好像对我来说比较虚无缥缈。
因为这几日我已经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就是趁这次兵乱,我报仇之后就和君凌夜一起离开京城,隐姓埋名过神仙一般的生活去。
赫连沐风回来了,如果我走了,皇位就是他的。连禅位的诏书我都写好了。就藏在养心殿的匾额之后,等我假死,诏书将由韩子墨亲手亲给萧华。
呵呵,他们处心积虑的想拥立赫连沐风为帝,我如今也不让他们费那个心思来对付我了。
赫连沐风,虽然小时候你那样对我,不过我还是送了你一个江山。我这个做弟弟的对你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君凌夜……一想到我将会和他携手游离天下,心里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甜蜜。不过萧璧……我的心一阵的萧瑟。我不会一辈子困住君凌夜……我只要他陪我三年,三年一过,我就会去还了与秦绵的约定。若是我不当皇帝的话,萧华我没有能力动的了,只有把自己赔给那个人。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反正若是没有他,我这条小命早就被人毒死了。
若是赫连沐风当了皇帝,萧家居功至伟,只要萧华知道收敛,不功高盖主的话……那萧璧也就真的安全了。我当初一心要保护他,才招他入宫的,今后他的安全不成问题的话,我的心愿也就完成了。
至于他……我不奢望他能喜欢我,我也明白他是恨我的。只要他平安幸福,我也就开心了。
十一月初三,距离冬至那天还有三日。
张鲍带三万神武营兵将化整为零,分三批乔装入京,在距离西山行宫不远的禄山山谷驻扎下来。
邵飞廉的禁卫营被太后以保护秋猎之名调入了行宫之内。而他们武家的武家军也以保护太后的名义在太庙集结。
萧家军以练兵为由在西山行宫和京城之间的柴桑镇驻扎了下来。
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的大金,暗中已经有三方兵力进驻。
风雨之前,总是异常的平静。
还有三日就是我和太后的生死之战。或许……我应该去看看萧璧和秦绵……就当道别也好。
这日我起的很早,换过衣衫,故技重施的出了行宫。只是这次我没有带任何的随从,就连和我一起出来的春兰也被我留在了树林边等候我回来。
单人匹马的再三确定没有人跟来,我直奔无定崖而去。
策马沿着山路朝崖顶走去,和萧璧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就连那夜他昏迷在我的怀里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在昨天。
经过了这么多天,他的外伤应该好很多了吧。有秦绵照顾他,我很放心……只是他的功力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越接近山顶,越是被一层白雾笼罩,中间夹杂着淡淡的腥气。我明白这个是秦绵放出的毒雾。于是翻身下了马,将马儿拴去了安全的地方,我徒步朝山顶爬去。
山顶的机关已经开启,是按照反八卦排列的,秦绵号称“毒医”,用毒是他的一绝。这阵法看似简单,却夹杂了毒雾,毒烟,就算是武功盖世也抵抗不了多少时候。我这奇特的体质自然是不怕他的那些毒,穿越这些不费什么力气,可是别人就不一样了。那些烟雾只要沾染上一点点,就会皮肤溃烂。非§凡﹟宣?宣﹟手§打
走过机关阵法,秦绵的小屋就矗立在潺潺的水边,外面毒雾弥漫,这里确定清爽的如同仙境一般。
才走到门边,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琴音,我刚将手放在门上,琴声嘎然而止。
“什么人?”秦绵在屋里厉声的喝道。
“是我,是我。”我忙不迭的回答,生怕说晚了,他大哥一个不高兴就赏我几飞针,韩子墨不在,凭我是决计躲避不开那些暗器的。
“赫连沐雪?”门哗的一声被拉开,秦绵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风采依然,眼眉间的高远也依旧。那身白色的布衣不骄不躁,清逸潇洒。
“秦大哥。”我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我来看你了。”
“哼,是来看他的吧。”他看着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朝边上一让,“进来吧。”
“哦。”乖巧的从秦绵的身边挤进门里,我朝房间之中探头探脑了一番。“他人呢?”
“在后面呢。”秦绵没好气的说道,伸出他修长的手指拎住了我的耳朵,重重的挤了一把,“死小鬼!你这几个月都在干什么?”
我吃痛,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痛痛痛……秦大哥,怎么说我也是当今天子……多少留点面子。”
“面子?”他白了我一眼,“你早就连里子都没了!怎么?在我这里充皇帝?呵呵,你想问斩我还是凌迟我?”说完,他的手慢慢的放开。
“哪里敢啊……”我嬉皮笑脸起来,一边揉着被他拧的发烫的耳朵,一边说道,“秦大哥,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他斜睨着我,双手在自己的胸前一交叉,“叫我救人?”
“不是救别人,是我。”我嬉笑着摸出了上次他交给我的两枚药丸,将其中一枚放到他的手里。
“你这里……”他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假死?”
“嘘……”我忙捂住他的嘴,被他一把推开。“别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废话赶紧说了。”他不耐的说道。
我拉着他走到房间的角落里,轻声的说道,“我还记得三年之约。秦大哥。我只想过三年逍遥的生活,只要时间一到,我必定回来这里。随你处置。”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将自己的命交给你。你是想马上就杀我,还是等三年都看你了。只要你不给我解药,我自会死去。你若是信我,就给我三年的时间好吗?”
见他不说话,我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明里暗里的刺杀我躲过多少?你也完全明白,否则你也不会费心费力的改变我的体质了。我只要三年可以吗?让我至少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说完我的鼻子一酸,眼眶微微的发红。
“死小鬼!”他骂了我一声,将那药丸收了起来,“我去哪里找你给你解药去?”
“三日后,你撤了这里外面的毒雾和机关,自然有个叫君凌夜的人会带我来这里。”我喜道。
“别高兴的太早。”他冷声说道,“到时候给不给你解药可是我说的算。”
“是是是。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笑眯眯的说道。秦绵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若是板着脸这么说的话,就是已经答应了给我三年时间。若是他笑眯眯的对我说的话,那就完蛋了……我多半活不成。
“行了。”他一拍我的后脑勺,“少在我这里贫嘴。你要看的人在后院里晒太阳呢,自己滚去看他,别来烦我。”
说完他翩然的走到桌案边坐了下来,继续抚他的琴。
“秦大哥。”在他流水一般的琴音之中我走到他的身边,俯在桌案之上,双手托腮,“今日我在这里吃午饭和晚饭好不好?”
“随便。”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着,漫不经心的回道。随后琴音一抖,他看向了我,“你今天很不对劲啊。赫连沐雪,你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哪里有?”我矢口否认,摇晃着自己的手。
“没有?”他狐疑的看着我,“没有你干嘛跑来又是要假死,又是要吃饭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的笑容一滞,他的眼神已经判定了我的说谎,再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我就一五一十的将冬至即将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越听,眉头锁的越深。等我说完,他死死的盯着我,忽然沉默了下来。
“秦大哥?”我试探的叫了他一声,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的目光锁在我的面容之上,深邃的如同深潭一般,可以让我溺死在其中。
他长叹了一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随后淡然的说道,“别死在别人的手里,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明白吗?”
我的喉咙一阵的哽咽,“嗯。”我点了点头,“这命一定是你的。”说完我的眼圈一酸,我忙别开头去,努力的将自己心里翻涌起来的酸涩压下。
“去吧。”他挥了挥手,“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我来做就是了。你多日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了。”我勉强的笑道。
“也好。厨房里鲜肉蔬菜什么都有,需要我帮忙就叫一声。”他垂眸看着自己指下的琴弦说道。
060 崖顶2
我直起自己的身体,朝后院走去。
越是接近后院,我的心越是如同擂鼓一般的狂跳了起来。秦绵的后院种了一院子的枫树,这崖顶长年温度比较低,那些枫叶红的如同火焰一般。
一张竹编的躺椅就摆在枫树之下,旁边放了一张竹编的小桌,桌上摆着茶具和一些金色的桔子。
竹躺椅上仰面窝着一个人,脸背着我,从我这里看过去,只看到他一头黑色的长发顺着躺椅的边缘倾泻而下。秦绵喜欢白色,所以躺椅上也是铺着白色的兽皮,他亦是一身的白衣,身上盖着白色锦缎的被子。
树上的红叶零星的有几片飘落在他的被子上,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仿佛已经和四周的风景凝结在了一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安详。
我缓缓的笑了,他依然如同往常一般喜欢安静。
我没有再向前,就这么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只要知道他活着,一切安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也不敢走上前去,生怕自己会破坏了这么美好的画面。
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个无赖,是个闯入者,是个混蛋……我这个无赖,混蛋……马上就要走了,或许以后我不会再看到他……我痴痴的看着,只想将他所有的一切,哪怕就是背影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应该是睡着了的,姿势一直没有变过。我忽然又有点担心了起来,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犹豫了半天,我终于蹑手蹑脚的迈出了自己的步子,想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刚一靠近他,还没低下头,他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如同蝶翼一般闭合着的睫毛颤巍巍的分开,那双千般明媚万般美丽的眸子映入了我的眼帘。
他依然是那么的美丽,白衣的映衬下,如同天山雪莲一般的纯洁,高贵。美丽的让我窒息,让我眩目……
他见到我站在他的身边,先是怔了一怔,随后眉头微微的一蹙。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是不愿意看到我的。
“陛下……”他掀动了一下唇,轻轻的叫了我一声。
“萧大哥。”我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翻涌起来的浪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微笑,保持风度,我不住的告诫自己,不要在他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身体好些了吗?”我微笑着问道。
他动了动身体,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忙用手按压在他的肩头,“别动……我只是来看看。你歇着……”
他缓缓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多谢陛下关心。”
“萧大哥……”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下面要说的话哽咽在了喉咙里。
“陛下有什么吩咐吗?”他淡淡的问道。
“没什么。”我努力的笑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手脚已经能动了。不过……”他的神色一黯,“没有什么力气。”
“没关系,秦绵的医术很好,你慢慢的恢复就是了。”我安慰着他,“总有一天你还能骑马,还能舞剑。”
“是吗?”他的声音很清淡,惹的我心里一酸。
“是的,相信我,一定会的。”他的大关节都被邵飞廉卸下来过,要恢复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情。不过只要秦绵在,慢慢来,总有好的一天。
“陛下,你带微臣来这里,太后那里……”
“没关系的,太后没有什么意见。”我笑着说道,看来秦绵并没有告诉他他在太后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的事情……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这样也好,他既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死了,那就不会知道自己连萧家祖坟都进不去的事情。
“为难陛下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我说道。“再说你也是被我连累了的。若不是我要你带我出宫,你也不会吃这么大的苦。”
他没有再说话,别开了头。
我略带尴尬的看着他……踯躅了一会,“萧大哥,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再来。”我说完,飞一样的转身冲出了院子。
跑入秦绵的厨房,我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双手撑在灶台之上,努力的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别哭了,赫连沐雪……你要坚强,要坚强……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纷乱的心情压下来,我开始环顾四周。
柴火现成的,成垛的码在墙边。房梁上挂着咸鱼和咸肉。案板下的菜篮里有点青菜和白菜。在另一个篮子里我发现了些梨。
我脱掉了外袍,搭在一边,将食材用一只篮子装好,走到外面的溪水边,刚想用溪水清洗,忽然我为难了起来。
这水里会不会有毒啊……
“秦绵……”我只有再跑回去找秦绵。
“干嘛?”秦绵瞪着我。
“外面的溪水里有毒吗?”我问道。
“你当我神仙啊,能将流动不息的溪水变成毒水?”秦绵白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你是笨蛋的眼神……
“哦……”我点了点头,随后拉住他将一脸不耐的他拽出了房间。
“你又要干嘛啊,陛下?”
“捉鱼!”我指着溪水说道。
“你干嘛不去捉?”他抄着手站在溪水边上斜睨着我。
“一起来嘛。”我扑通一下跳下了水,冰冷的水激的浑身一战,我忙不迭的又爬上了岸边,“这水怎么这么冷……”才一会儿的时间,我已经冻的脸色铁青了起来。
“你是笨蛋啊,就这么跳进去。你不知道这里要比山下寒冷上许多吗?”秦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我看着他愠怒中微微发红的俊俏脸庞,一阵的傻笑。秦绵……你关心我就直接说好了,每次都要用骂的……
“笑的那么猥亵干什么?”被我看穿了心事的秦绵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还不赶紧去将湿衣服换下来?难道你想生病不成。”
“那鱼怎么办?”我指着水里问道。
“你滚蛋吧,这里交给我。”他不耐的挥了挥手,好像赶苍蝇一样将我赶入了房中。“我的衣服就在我房中的柜子里,你先拿去穿。”
“哦。”我掩着嘴一阵偷乐。秦绵回头瞪我,我马上收起笑容,乖乖的去他的房间换衣衫。
等我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秦绵已经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进来。
“这么快?”我吃惊的看着他。
“那你以为?”他看了看我,将装着鲜鱼的篮子朝地上一放,拉起了我的胳膊,将过长的衣袖为我挽了起来。“连个衣服都不会穿,你说你还会干什么?”
“会当皇帝。”我嬉笑着,“到目前为止当得还不错。”
“闪一边去吧。”秦绵不屑,“当的不错你要让位?”用一副你脑子就是有毛病的表情看着我。他拉起了我另外一只胳膊,将那边的袖子也挽起。
他的身量比我高,我穿他的衣服有点长。我拉起了衣摆塞在自己的腰带之中,免得自己把自己绊个跟头。
“秦绵。”我反握住他的手。他一僵,想抽,不过没有成功。
“龌龊的小鬼,你又想干什么?”
“秦绵……”我看着他,“你的内伤好了吗?”
他的俊容微微的一红,“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也猜到他的内伤好的差不多了,因为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咳嗽。他捉了这么多鱼,衣衫愣是没沾染上半点的溪水,连手上都没有鱼腥味。
“那我就放心了。”我放开了他的手,笑道。
“呸!别恶心吧啦的,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秦绵冷哼道。“我没让你死,你不准死!”
“知道了,知道了,三年之约吗?”我拎起了被他放下的篮子,“等着我就是了。”说完我走入了厨房。
一阵煎炒烹炸,我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当起了大厨。
秦绵喜欢吃肉,萧璧喜欢吃素喜欢吃甜品。我忙活了好一阵子,忙活出了一桌看起来还不错的菜肴出来。
一抬眸,赫然发现秦绵不知道什么时候斜靠在了厨房的门边,吓了我一跳。
“你想吓死我啊。”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说道。“过来帮忙搬到厅里去。”
秦绵没说什么,朝我走了过来。
修长略带冰冷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着他垂下的眼眸,“你给我听着,三日后完整的给我死到这里来!”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他缓缓的放开了我,“别以为我是在关心你。毕竟你娘救过我。我不想看着她唯一的儿子断胳膊断腿。”说完他端起了两盆菜走出了厨房。
这个家伙……永远都是这样……我看着他清矍的背影不由得一笑,看来他已经原谅了我那次的荒唐了。
我里里外外的搬着菜,秦绵走去后院将萧璧扶了过来。
萧璧见到我在忙碌的穿梭着,整个人都愣住了。“陛下……你这是……”
“端菜啊。”我笑着说道,“在秦绵这里,不自己动手哪里会有饭吃?”
“你有口福了。”秦绵对着萧璧总算是笑了出来,“当今天子亲自下厨。呵呵。放心,他做的东西还不错。”
萧璧狐疑的看着秦绵,“秦神医吃过?”
“不止一次。”秦绵拉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席间,我不停的给他们两个夹菜,萧璧面无表情的也不拒绝,我给他就吃……秦绵就不一样了,挑三拣四的……不时的吼我两句。我回嘴,他瞪眼,我就蔫了……
这顿饭吃的和乐融融,反正我是很开心。
主动的收拾完碗筷,我缓步的走出厨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秦绵迎面走了过来,端着一只药罐。
“这是给萧璧的吗?”我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随后看了我一眼,将药罐朝我的手里一塞,“知道你想接近他,给你个机会。”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机会……我苦笑着看着手里的药罐,你就算把我脱光了放到萧璧的面前,他都不会正眼看我一下的。不过……能为他做点事情就再多做点吧。
将药罐放在泥炉上细细的煎着,我站在边上静静的等候着。鼻端是淡淡的药香弥漫,泥炉里的炭火红红的一片。足足的在火炉边站了一个时辰,我将煎好的药倒入了一只瓷碗之中。
另外找了一个碗盛了点冰糖水梨,我端着走入了萧璧的房间。
“陛下。”他半靠在床边,见我进来,他叫了我一声。
“喝药。”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着眼眸,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然后将勺子送到他的唇边。
萧璧没有张口去喝。
我知道他是怕苦,“秦绵开的药是看他心情的,他心情好,药就不苦,心情不好,药能苦死几头牛!我刚才已经偷摸的试过了,今天的药不苦。你放心的喝,我还准备了冰糖水梨,喝完药就吃点,完全不会苦的。”说完我又将勺子朝他的唇边送了送。
手被他猛然推开,我惊呼了一声,生怕药碗打翻会烫到他,死死的拿住了碗的边缘。药汁从碗里涌出来,泼洒在我的手上,马上就红起了一片。
“有没有烫到你?”我顾不上自己,先去检查萧璧。
“为什么?”他复又推开我。
“什么为什么?”我不解的问道,可惜了一碗药了,几乎全洒在我的身上。
“为什么你要这么的虚伪!”他高声的吼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放我回家?为什么!”
我的嘴角一紧,忙垂下头去,避开了他盛怒的目光。
“你杀了我吧!赫连沐雪!我受够了!你杀了我!我这么推开你,罪犯欺君的!你凌迟我啊!”他抬手揪住了我的衣襟,“不要再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我……
我别开自己的头,将那只已经洒光了的药碗收在托盘里,拉开了他揪在我胸前的手,“厨房里还有点药,我去装来。”
“赫连沐雪!你别走!”他拉住了我的衣摆。“你不杀我是不是?我自己杀自己。你若是要对付我的家人就去对付好了,看看萧华会不会放过你!”说完他发了疯一样的拿起了托盘里的空碗,朝床沿上狠狠的一砸,捻起了一块碎瓷就要朝自己的手腕上割。非↓凡↙宣﹡宣↘手↓打
我吓的忙用自己的手去挡,皮肉被锐利的瓷片划开,血顿时涌了出来。看到我的血,他一怔,手中的瓷片掉落在了地上。
“你想死是不是?”我握住他的肩膀,他瘦多了……
“是!”他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眼睛依然看着我流血的手背。
“我究竟怎么你了,你就要死?”我也有点怒了,大声的问道。“从你入宫,我那天不是敬你,尊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连朝你大声说话都舍不得,连碰你一下都不敢!你觉得我辱没了你,你说我究竟什么地方辱没过你!”
他愣住……一双眼眸无神的看着我。
“说不出了吧!”我的唇哆嗦了起来,缓缓的放开了握在他肩头的手,“我只想保护你。只想这样!我是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甚至是恨我。可是我明明知道你会恨我,我还要将你拉入皇宫,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好!今天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爱你!萧璧!我一直爱着你!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对付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家丢弃你!”
我站起了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三日之后,我就不用再保护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再禁锢着你。”
我的心好痛……痛的让我无法呼吸。
搭在门边的手紧紧的扣在木头的边缘,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我缓缓地回头最后看了他一眼,“若我是女人,你会接受我吗?”
萧璧没有说话,我惨然的一笑,“看我问的都是什么傻问题。我又怎么会是女人。我是男人,一直都是,不折不扣。你不喜欢我正常。你恨我正常。”我长叹了一声,“以后大概我们都不会再见了。萧璧……我走了。你想自杀,我也不再阻拦……三日后你的生命就完全的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我夺门而出。
就连秦绵叫我,我都没有回头。
我只怕我一回头,眼泪就止不住。
一口气跑到拴马的地方,我翻身上马,不要命的朝山下冲去……
风在我的腮边划过,割的我脸颊生疼。手背上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凝结成一大块暗紫的血痂。
心依然是那么的难受,好像被人生生的撕扯开来,那种钝痛一丝丝的传来,痛的让我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飞奔回行宫,我将自己关入了书房。
翻找出黄绢,我亲自拟了一道圣旨,内容大体上就是萧璧为了揭穿武氏一族谋反的阴谋,甘愿牺牲自己的名声,入宫做卧底。随时监视太后的动向。被太后发现之后诈死逃脱。如今太后一族尽处,萧璧也没忍辱负重的必要了。赏赐他忠勇伯的名衔,另赐府宅一处。
我写了无数张,最后才拟定了一张我最满意的。将其余的用火烧去,将这张盖上了国玺,卷了起来,命春兰进来,叮嘱她在三日后将这道圣旨送到萧华的手里。
等春兰走后,我脱力的倒在了宽大的椅子之内。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我能为萧璧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061 平乱1
十一月初六,冬至。
外面的天一直阴霾着。
云层看起来不是很厚,正好遮住了初冬的太阳。阳光无力的从云层的缝隙之中射出,在云层的间隙之中隐隐的露出几道金光。
这日我起的很早,龙袍玉带,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拿一只金簪别住,外面加上了九龙金冠。
君凌夜静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梅兰竹菊为我着装束发。
我朝他微微的一笑,眼眉之间尽是说不尽的温柔。看到了我的笑容,他先是怔住,然后垂下了眼眸。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记得。”君凌夜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然后走到君凌夜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过了今日,我们就自由了。”我对他小声的说道。
“嗯。”他继续点着头。
“凌夜。你好像有心事?”见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你。”
“呵呵。”我笑了起来,抬手在他的眉心抚了抚,“不用担心。”随后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等着我。”
“明白。”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眼眸看着我。
我转身走出寝宫,在我转身走出,与他交错身体的一刹那,我瞥见了他眸中流露出的恨意。
我的心这次是真的沉了下去。沉的万劫不复,如同死灰一般。他果然如我所想一般,不是真心的要陪我……事情败露了吧……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吧……可是是谁告诉他的呢?
我紧紧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深深的抠进了自己的掌心,一抹惨然的笑容浮动上了唇角。
为什么每次我的忧虑都会变成现实?为什么我只想找一个能真正陪我过三年快乐逍遥生活的人都找不到?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甚至都已经决定放弃这片人人梦寐的江山,放弃这高高在上的帝位,放弃无尽的荣华,只求一个真心对我的人,真心爱我的人……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压住心底的痛楚,一步步的走向了披挂着金色马鞍的御马。
每次围猎之前,会有一个简单的祭祀仪式。
我们大金的先民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祭奠天地以求得风调雨顺,水草肥美。仪式并不复杂,只要我执金弓射死第一只小鹿,然后将鹿血洒向天地即可。
行宫今日热闹非凡,里里外外锦旗招展,昭和殿前竖起了祭天的圆台,圆台周围是一个广场。
等我骑着御马慢慢进入广场的时候,广场的四周已经站满了百官和他们的家眷。每次的秋猎都是朝中的盛事,一样也是各家的夫人,小姐,公子少爷们争奇斗艳的绝佳时刻。几乎所有人都盛装打扮。
小姐们个个如花似玉,公子们也一个个的俊秀挺拔。
在让人震耳欲聋的三呼万岁之后,我下了马,缓步走上圆台,取过喜宝递来的金胎大弓,搭上金披箭,双臂用力,将弯弓拉成满月,手一松,金箭破空而去,正射中了场地另外一侧的一只梅花鹿。可怜的小鹿抽搐了两下,倒在了地上。在一边等候的侍卫们马上冲上去。一刀扎进鹿的心脏,将新鲜的鹿血放出,用金碗盛了恭送到我的面前。
接过鹿血,洒向天地。在一阵铿锵有力的战鼓声中,仪式完成。
王公贵族们欢声雷动,掌声震天。
记得第一次以天子的身份参加仪式的之前,那把金弓我练了足足三个月的臂力才能勉强拉开。期间被太后骂了无数次,也被韩子墨嘲笑了无数次。
我看着手中的弓,这是先祖开国皇帝当年的随身之物,铁马金戈,历经无数次的征战,如今先帝已去,天下平定,这宝弓已经不需要再四处厮杀,竟然落了这么一个用处。将金弓交给喜宝。
我缓缓的看向了四周的王公贵族,朝廷大臣。如我所料,左相和右相都不在他们中间,连同他们平日的几名过从甚密的人也不在。
我不是认识所有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在朝我笑,那笑容背后有几分喜悦是真,几分是假,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娘说过,活在世上的每个人都有几张面具,有哭,有笑,有哀伤,有幸福。能真正以自己真面目对人的人很少,若是哪一天我能真正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欢笑,痛苦,哀伤,幸福,那我绝对是个强者。
娘,今日儿子就要做一次强者。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一回皇帝。没有太后,没有各派的倾轧,有的只是我,大金的隆德皇帝。而娘,你则是我大金真正名正言顺的太后,孝诚皇太后。武贵妃那个贱人,霸占你的位置已经很多年了,今日我就要让她血溅五步,要让她武氏一族后悔当初害了你的性命。
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一直有人说帝王无情了。无情的不是帝王本身,而是这个冰冷的朝廷,冰冷的后宫。就算是沸腾的热血,也会被冷却,凝固,化成死灰。
多情的后果是什么?伤人,自伤,甚至丢去性命。连最最圣洁的感情都可以拿来做为筹码,工具。帝王还怎么能多情?
就在我马上开口要宣布围猎开始的时候,东方传来了三声巨响。
响声震彻寰宇,就连大地都在隐隐的颤抖。
一名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匍匐在我有脚下,“启奏陛下。”他的声音里透着惊恐。
“说。”我从容挥了挥袖子说道。
“陛下。探子来报,左相他……左相他带人攻入了京城,封闭了京城的四门。说是要顺应天意,讨伐昏君。”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竟然小的如同蚊子叫一般。
顺应天意?我笑了,笑的那么镇定。满场的朝臣们在一片混乱之中看到我的笑容,竟然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那巨响就是他们起兵的信号吧。”我朝那侍卫扬了扬眉毛。
“启奏陛下,行宫之外来了一万兵马……将行宫团团围住。”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慌张的说道。“他们朝行宫里冲杀,侍卫们快抵挡不住了……陛下先走,以保安全。”
刚刚平静下来的朝臣们和他们的家眷一听到这里也被围困,顿时又嘈杂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喜宝,喜宝点了点头,从袖子之中取出了一枚信号,点燃了朝空中放去,一枚红色的火弹拔地而起,直窜云霄,在阴霾深沉的天空之中硬是撕开了一个口子,裂出了一朵绚丽的火花。非‖凡『宣⊕宣』手‖打
随后殿外杀声四起,到处是刀剑碰撞之声,张鲍所带的三万神武营早就埋伏在行宫之外的树林之中了,只等我的信号起。
外面杀声动天,里面也混乱了起来,一些本就被左相所收买的武官,忽然从人群之中窜出,亮出了兵器,朝我扑了过来。
梅兰竹菊四婢四剑联手形成了剑阵,将那些人阻挡在外。她们四人的武功要是说分开来,每一个都不算高手,只能说过的去,但是一旦联手摆开剑阵,那威力就不能让人小看了。
我下令行宫之内的侍卫们将一干女眷带入后宫暂时躲避。文官也暂时躲避入昭和殿。而武将们则与我一同杀将出去。
我虽然不会武功,也一跃上了马背,将那只先祖用过的金弓背在了背上。振臂一呼,随后抽箭射倒了一名飞扑过来的乱臣。
一些不肯与左相为伍的武将顿时也醒悟了过来。纷纷的抽出了兵器,与左相的乱党拼杀在了一起。
有了他们的加入,这昭和殿中的局势顿时逆转了过来。武将们因为自己的家眷妻儿都在行宫,也是拼了命的要护住他们,一时之间胜负立分。
经过这次的拼杀,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立马改观。我这个平日里让他们看不起的小皇帝,不但没有落荒而逃,反而临危不惧,从容不迫,安排有条不紊,天子之气悠然而生。
跟着我,他们解决掉了昭和殿前的乱党之后,跟着我朝外拼杀出去。
平日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一打开轩阳门,我还是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久居后宫,也是整日的在风口浪尖里过日子,可是那种风浪都是隐匿在盛事太平的表象之下的,阴谋诡计的外面总是粉饰着金玉一般的外表。
可是我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战场。
刀剑翻飞之下,飞溅起来的是火热的鲜血和活生生的皮肉。残臂断腿比比皆是,耳中惨叫之声和嘶喊之声不绝于耳。
我顿时傻愣在了马背之上。
“陛下小心!”一只羽箭朝我飞来,一道黑影扑来,长剑一挥,将羽箭凌空劈成了两半。随后那道身影落在了我的身后,从我的手中夺过了缰绳。
“凌夜?”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会来救我?他……他……他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吗?难道刚才我看错了?误会了他?
“陛下要去哪里?”他问道。
“京城!”我说道。
“保护陛下,回京!”他朝我身后大声呼喊道。
“是!”应声如雷。那些武将本就有一腔的热血,如今被君凌夜一喊,更是热血沸腾。张鲍的三万神武营兵将也是原本就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不消多少时间,行宫之危马上被解除。他留下了两千兵卒看押被俘虏的乱军,其余的人和我一起上马朝京城方向飞奔而去。
柴桑镇。
要去京城,必过柴桑镇……萧华的萧家军在那里练兵啊。不知道他现在是调兵回京了还是决意要作壁上观?不过不管他怎么选择,有一点,他不会由着太后乱来这倒是真的。
原本我担心会在柴桑镇受到阻碍,不过等大军通过柴桑镇之后我的担心消除了。萧华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作壁上观,反而与我兵和一处,一起朝京城开进。
反正是一同入京,我让春兰将那道关于萧璧的圣旨为他送去。他在马上展开一看,脸色微微的一变,随后马上恢复了正常。
遥遥的朝我颔首,我从他的眼眸之中读出了感谢两字。
你不用谢我,因为我只是要保护萧璧而已。并不是要你感恩,更不是要收买人心。淡然的朝他一笑,我飞马当前。
等我们赶到京城的时候,城门出乎意料的是开的,里面已经厮杀成了一片。大军到来,右相的那些兵力马上捉襟见肘。
一名少年从城内飞马而出,“陛下!”远远的就朝我奔了过来。
我凝目一看,是邵飞廉……银白色的铠甲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手中的银枪更是沿着红缨朝下滴血。不过他的神采飞扬,一见到我更是喜形于色。
“陛下,微臣估摸着陛下会从西华门进,所以从里面打开了城门。”他对着我笑道。
“干的好。”
得到了我奖励的邵飞廉,俊容微微的一红,他凑近了我,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以后就不要叫我笨蛋了。”
说完脸更红了几分。
我的心里一乐,暖意流动。“知道了。”我坐直了身体向他询问一切京城之内的局势。
太后和左相已经从太庙入京,太后原本是叫邵飞廉杀了韩子墨的,结果两个人暗中早就联手了,邵飞廉的临阵倒戈,让他们自己乱了阵脚,措手不及,如今只有死守皇宫不出,因为是皇家禁地,其他人也不敢造次。邵飞廉只有带着人四处去清剿外面的武家军余孽。
这个小子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在今日一展拳脚抱负。也圆了他带兵打仗的梦想。只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斗叫他心里总有点憋屈。邵飞廉到西华门来等我,而韩子墨则带兵冲击皇宫。他一直在大内,对里面的地形熟悉。
我的三万大军和萧华的一万萧家军一入城,胜负就已经定了下来。
萧华自是策马来到宫门之前,高声喊道:“太后武氏,不知感念先帝恩德,居然趁陛下围猎之机,妄图谋朝篡位,其心可诛。左相武洪生本为肱骨之臣,却犯上作乱,如此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062 平乱2
宫里没有人应话,倒是铺天盖地的一顿飞矢射出,幸亏早有盾牌手在前,立起了两排长盾,不然萧华现在已经被箭雨射成筛子了。
他狼狈的被身边的侍卫一把将头按在盾牌的保护之下,斯文扫地。
我在盾墙之后,忍不住想笑,可是又要照顾萧华的面子,只能轻咳了两声,掩饰一下。萧华也知道自己丢了些面子,略带尴尬的看了我一眼,我忙正了正神色,“和那些乱臣贼子,右相不必多言。”
“是,陛下说的是。”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朝我拱手说道。
“邵飞廉。”我喊道。
“陛下,微臣在!”
“带兵攻入皇宫。”我寒声说道。
“是!”邵飞廉一抱拳,转身去布置兵马。指挥着他的部下和张鲍的神武营官兵,在盾牌的掩护之下一步步的朝宫墙边推进。
里面的人在做最后的抵抗,整个皇宫都被围住,他们已经插翅难飞。犯上作乱者凌迟处死,比起凌迟这样的酷刑,战死的选择或许要好一些。
所以我们的兵力虽然远远的超过他们,不过却是一时间难以取胜。
喜宝走到我的身边,“陛下。”他拉了拉我的袖子。
“你来干什么?”我一惊,忙将他的头按下,“你不要命了!不是叫你照顾那些大臣的家眷吗?”我朝他瞪眼说道。
“陛下,奴才是想到了一件事情,所以才赶来。”他藏在盾牌之下,看着我说道。
“什么事情?”
“皇宫之内有通往城外的秘道。”喜宝趴在我的耳边说道,“就在陛下的床下。”
“你怎么知道的?”我吃惊的看着他。连我都不知道皇宫之内有秘道的事情。
“前几年万安殿大修,奴才在无意中发现的。”喜宝说道,“不过那地道之内瘴气很重,奴才也不敢下去。那时候陛下还在冷宫里做殿下。后来陛下登基,奴才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万安殿?那不就是我的寝宫吗?我晕倒。天天住在那里竟然不知道有秘道。喜宝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说!
完了,要是太后也知道皇宫下有秘道的话……那不是能从秘道溜走?纵虎归山,我再要找她就难了。
一想到这里,我猛的一下站了起来,韩子墨忙从一名侍卫的手里取过一枚盾牌挡在我的面前。“陛下小心。”
“命令邵飞廉,拆了宫墙也要尽快攻进去。”
“是。”韩子墨将盾牌交到君凌夜的手中,自己跑到前面去通传我的命令。
得了我的命令,邵飞廉这个家伙真的开始拆围墙。诺大的攻城原木一声声的撞击着高高的宫墙。看得我那叫一个心痛啊……这个臭小子……哗啦啦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宫墙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士兵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护城御河对岸原本金碧辉煌的皇宫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在大批士兵的簇拥之下,我走入了这座我所熟悉的皇宫。往昔的庄严肃穆,如今的满目狼藉。廊柱,屋檐上插满了羽箭,台阶,栏杆上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和鲜血。
一步步的走上平时早朝用的太和殿,那金灿灿的龙椅依然高高的孤立在丹陛之上。这通往宝座的路,今日变得依然的艰难。
一将功成,这些人也都是有父母妻儿的。难道那把龙椅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我安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韩子墨去追捕太后,君凌夜和喜宝一左一右分立在我的两侧。梅兰竹菊四婢和萧华站在大殿之上。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而殿外则是厮杀不断。哀嚎夹杂在其中,听的我毛骨悚然。
不时的有捷报传来。
武洪生被擒!太后被擒!
乱党余孽扫清。
当武洪生和太后被人推进大殿的时候,我坐在龙椅上微微的笑了起来。
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左相如今一脸的死灰,而那总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太后如今篷头散发,花容失色。
看着自己的仇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我一步步的走下了丹陛,站在他们的面前。“你们都出去!”我低声说道,“君凌夜留下。”
“是。”萧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左相,拂袖离去。
梅兰竹菊四婢和喜宝也行礼走出了太和殿。诺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人。
一脚踩在武洪生的后背,我听到了脚下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武洪生还算条汉子,硬是咬着牙,没有哼出一声,不过脸上已经汗如雨下。
“谋反作乱?”我笑着问道,“左相真的以为我赫连沐雪是个白痴吗?只知道任由你摆布吗?”
“呸!小杂种!当初我们瞎了眼睛才选了你!”武洪生扬起头,啐了我一口。
“你骂谁小杂种?”我脸色微变,脚下又用力了几分。
这下他终于哼了出来,不过嘴巴依然硬得很。“叫你!你娘是婊子!你就是婊子养的杂种!”
你敢骂我娘!我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抽出了随身的剑,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剑,血噗哧一下喷了出来,飞溅了我一身。
“呵呵……”武洪生虚弱的一笑,“小杂种!你还是嫩了点,这么不经激!哈哈……哈哈……”他仰天笑着,血从他的嘴角汩汩的流出,最后双腿一蹬,咽了气。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才回味了过来,他就是要故意激怒我,好叫我亲手杀了他!这样死怎么也好过人一刀刀的将肉割下来那样死要来的痛快。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终于杀死了仇人之一,亲手杀死的!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太后云鬓散乱的抱住了我的大腿,哭嚎了起来,“请陛下念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上,不要杀了老身……老身愿意削发出家,天天祈祷,为我大金祈福。”
“你也知道为大金祈福?”我怒视着她,“身为先帝的妃子,你祸乱后宫,身为太后你祸乱朝政!你也配为大金祈福吗?”
“陛下……都是老身一时鬼迷心窍。”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陛下法外开恩……”
“为什么当年要杀了我娘?”我蹲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为什么!你若是不杀我娘,我早就和娘一起出宫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去了!你还我娘来!”
“……陛下……都是武洪生的主意……和老身无关!”
“你现在当然说是他的主意了,他已经死了,把责任全数推到他一人的身上。反正死了的人不能死第二次!”我吼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过的有多痛苦?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娘死时的样子!我夜夜都做噩梦!”
我重重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推翻在地。转身拿起了被我带来的那张大弓,我拉开了那张大弓,将箭头对准了太后的脑门。
“这张弓跟着先祖皇帝南征北战,射杀无数英魂。如今你死在这张弓下,也算不辱没了你的身份。”我寒声说道。
太后惊恐的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手一松,金箭嗖的一下飞出,箭头在空中打着螺旋,直奔太后而去。
一声凄惨的嚎叫,太后仰面倒在了太和殿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双目圆睁,血从她脑门的箭洞里缓缓的流出。
啪的一下,手中的金弓落地,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大殿之上。
“娘……儿子终于为你报仇了……”泪水沿着我的脸颊无声的流下。被压抑了多年的心,今天终于得到了释放。
我哭的很是畅快,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一种复仇之后的快感萦绕在心头,就好象扛了多年的包袱终于被我卸下一样。
在我发泄完毕之后,我站了起来,走到君凌夜的身边,“我们走吧。”
“好。”他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问道。
“记得。”君凌夜说道。
“嗯。那就好。”我朝他一笑,牵着他的手一起拉开了太和殿的大门。
喜宝和萧华见我一身是血的走出,纷纷躬身行礼。
“他们已经被朕亲手处死了。”我靠在门边说道。
“天佑我皇!”萧华和喜宝齐声说道,殿外站了许多已经还朝的文武百官。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所有的人都等候在了太和殿外。
“朕很累……”我装作虚弱的捧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很痛。朕要回寝宫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萧华看在眼中,“陛下的情况看起来不好,要不要传太医来?”
“不用……朕可能是累到了。”我故意说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善后的事情还要有劳右相了。”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萧华说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然后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喜宝忙上前来扶住我的手臂。
“喜宝啊,还是传太医吧。朕这心痛的很。”我虚弱的说道。
“是陛下。”喜宝跟了上来。
见我们要离开,百官跪拜在地,“恭送陛下,陛下保重身体。”我吃力的挥了挥手,算是让他们站起来。
沿路已经有士兵们在清理战场。
“这些人……”我一边看一边皱眉问道,“好像不怎么认识啊。”
喜宝也看了看,“回陛下,好像多数都是右相的人。”
“哦。”我若有所思的看了君凌夜一眼。
按照我的计划,我会在万安殿之内服下毒药,造成假死的迹象,而喜宝则会和君凌夜一起趁夜晚将我的“尸体”偷偷的运出皇宫,带到秦绵那里去。
韩子墨会在宫里再找一具尸体放入棺椁之中。然后将我事先写好的传位诏书送给萧华。等宁王即位之后,他再带着梅兰竹菊四人出宫与我汇合,从此天地逍遥了。
回到自己的万安殿,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换下了那身已经染了血的龙袍,我缓缓的坐在了床边。
取出那颗药丸,我放在手里把玩着。
就在我刚想将药丸吞下的时候,手被君凌夜按住。“怎么了?”
“陛下,微臣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君凌夜说道。
也对!我这一装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今日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喜宝,去御膳房随便弄点吃的来。”我说道。
喜宝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喜宝才刚一走出房门,君凌夜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宫门从里拴上。
“凌夜?”我看着他的举动先是一慌,随后心平静了下来。终于要开始了……说什么饿了,只不过是要寻个理由支开喜宝而已。
君凌夜转过头来,朝我惨然一笑,“好像你并不害怕。”他看着我平静的眼神说道。
“为什么要害怕。”我缓缓地笑了,“我虽然只活了十七岁,不过从生下开始就几乎每天都在面临死亡。”我长叹了一声说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是你害了舞月!不是你的话,舞月不会死!”君凌夜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朝我一步步的走来。
我没有闪也没有躲,只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剑抵在了我胸口。
我挺起了胸膛,“你是怎么知道的?”随后我淡淡的一笑,“是萧华告诉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君凌夜一皱眉。
“你们都把我当小孩看。殊不知我生长在天下最最扭曲的地方,皇宫,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是聪明人。”我叹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你会找我报仇了。” 非〃凡?宣|宣?手〃打
“想知道为什么我猜到了吗?”我问道。
“哼。”君凌夜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松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我得逞。”
“本就是我欠你的不是吗?关于舞月,我只能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我说道。“对于你……我……”
“你要杀我,杀就是了。”我用手扶住了剑身,朝前走了一步,锋利的剑刃刺入了我的身体。很痛,一种撕裂的痛。不过再痛,我也没有抽开自己的身体……原本以为他会陪伴我渡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可是……
“凌夜,即便你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看着他笑着,“因为你是第一个说出愿意陪我一生的话的人,虽然你是在骗我……不过依然让我很开心。”说完我又上前了一步,剑刺的更深了。
他好像被我自杀一样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失神的看着我,连握住剑柄的手也在颤抖。
剑从我的前心刺入,血从伤口之处喷涌了出来,将我的前襟染红。我强忍着痛,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这样你满意了吗?”我惨笑着,握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疯子……”他忽然松开了手,朝我吼道:“你是疯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我不是疯子。我将手按在他的肩头,“凌夜,这样你还恨我吗?”
“我……”
“还恨吗?”我问道。
“你是疯子……”他只是喃喃的说着这句。
我轻叹了一声,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一根钢刺从戒指里旋了出来,刺进了君凌夜的皮肉之中。
他“啊”了一声,捂住被我刺中的地方,渐渐的身子软了下去。
“放心……不是毒。只是让你暂时睡觉的麻药。”我朝他惨然的笑着,“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欠你的,也算还你了。”我将他推倒,“告诉喜宝,我自己走了……叫他们不要去找我……各自回乡去过一种新的生活吧。”
君凌夜惊恐的看着我,终于抵抗不住针上的麻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长叹了一声,咬牙将剑从身上抽了出来……好痛!我忙服下了一颗秦绵给我的止血良药。
君凌夜说的没错……我就是疯子……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子!
我是万万打不过他的。我一喊,他马上会杀我,我不喊,他也杀我。唯一的机会就是我先自己杀自己……
在秦绵那里我曾经很无聊的看过他的医书,知道心脏的位置,而那剑仅仅是挨着我的心脏插进去,插的也不是很深,没有伤到肺部。那时候我曾经和秦绵开过玩笑,要是有人这么干的话,别人一定吓死了。
秦绵还说我是白痴,哪里有正常人会没事情干找个剑来插自己!如今我这个疯子真的这么干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这么做还有一线的生机。我喘息了半天,勉强的站了起来,翻出了秦绵平素给我的那些保命用的金丹,一股脑的全倒进了嘴里。
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君凌夜,我长叹了一声。
若是他知道我还活着的话,应该还会补上一剑。要我杀了他,我实在下不了这个手,唯一的出路就是我离开这里,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
喜宝说这床下有暗道,我摸遍了床的边缘和床下的地砖,终于在一块地砖上摸到了一个暗纹。将那块地砖按了下去,床缓缓的移开,果真有一条地道露了出来。捡起了那支沾着我血的剑,我又取了一盏宫灯,踉踉跄跄的走下了地道。
地道在我的头顶合上。
我凭借着宫灯的光,摸索着朝前走去。这里的瘴气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娘……我终于为你报了仇。此生最大的心愿已经了结,对于这个地方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
别了皇宫。
别了君凌夜。
别了那些恨我的人……
或许我会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地道之中。
不过我真的努力了……
我努力的寻找过属于自己的自由了。
第一卷完
第二卷
01 青楼
长亭古道,西风瘦马。
初冬的西北已经是十分的寒冷,天空飘起的雪花,被北风吹得在空中打着旋的落下。
毫州城里,日落过后,风更加的肆虐,吹的路上的行人东倒西歪的,缤纷收拢着自己的衣袖,低头赶路,这么冷的甜,还是赶紧回家去守着老婆孩子,喝上一口冒着热气的热粥让人舒心。
城西的一家客栈的棉布门帘被人撩起。
小二忙迎了过去,“这位爷,是大建还是住店?”
“好冷。”进来的人跺了跺脚,将肩上的雪花抖落,他抬手取下了头上的罩帽,朝小二微微的一笑,“这么冷,先吃点东西去去寒气。”
小二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少年,虽然只是穿了一身简单布袄,却比那些穿着轻裘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还要高贵上几分,尖尖的下巴,白皙清秀的面容上有一双动人的凤眼,那双眼眸应该是妩媚的,但是眼神之中却吐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和看尽人间冷漠之后的坦然。
他的笑容那么的动人,明媚的如同春天一般,只是嘴角一翘,这满堂的光彩便已经被他夺去。
“小哥?”那少年见小二如此模样,一副见怪不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神。
小二猛然被少年拍醒,脸刷一下红了起来。“这位小公子,想吃点什么?”
“热汤面吧。”那少年搓着手,将冻的微红的手放在唇边哈着气,找了一张挨着墙角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热汤面一碗。”小二朝厨房高声唱道。
“得了。”厨房里的人应了一声。
“小哥。”那少年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这毫州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那少年托着腮歪着头问道。
“公子问的是……”
“随便什么只要是好玩的,好看的就可以。”
“哦,咱们毫州是产砚台的地方,要说是风景的话,还真没什么,不过小公子来的巧啊。”小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咱们这里的春香楼可是远近闻名的,只要公子有钱,可以在里面找到最美的姑娘,当然也有小倌。呵呵。”
“是吗。”少年淡然一笑,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二看着少年的笑容,“小公子自然是不会去那种地方了。”他也尴尬的一笑,“不过今晚也就是那里比较热闹了,听说来了一名绝色小倌,今天拍卖的可是他的初夜,这城里有钱的老爷们都去了。”
“角色?”少年一笑,“怎么个绝色法?”
小二又是一呆,只觉得人间的绝色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挠了挠头,支吾着,“这个小的 也说不上来。小的没那个福气去见识,公子想知道的话,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不过光是入场费就是一百两呢,花一百两银子进去喝杯茶,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受得起的。”
“熬汤面得了!”厨房里的人高声的喊道。
“来了。”小二应了一声,对那少年说道,“小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帮公子拿面。”
等小二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那个坐在桌边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迹,桌上留下了一块碎银子。
“这就走了?连面也不吃?”小二拿起了那块碎银子喃喃的说道。
春香楼在毫州城里并不难找,只消稍微一打听,几乎所有毫州城的人都知道春香楼的位置。
一座三层高的木楼坐落在毫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边,大红的灯笼从楼顶一直垂到地面,楼里灯火辉煌,人影攒动,丝竹之声隐隐的从里面飘了出来,门前更是车马川流,迎来送往,一派热闹繁华。
今日是春香楼半年一次的拍卖大会,这里做的是皮肉生意,拍卖的也自然是人,只是这春香楼里的人都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每次能上拍卖台的全是美人儿,所以半年一次的拍卖大会吸引了附近成真的风流公子和有钱老爷们都来参加,声势是一年比一年的打,为了避免拍卖当日人满为患,所以老板就设置了出场费。
所有的来客都必须缴纳一百两的银票才能进去看上一眼,即便是这样,也照样有人趋之若鹜。
还没到时间,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前来看美人的风流客。
当今的天子喜好男风,所以民间的男风也盛行了起来,今日拍卖的人据说就是一名绝色的男子。
时辰一到,老鸨走上了大堂中央的舞台。“各位大老爷,小公子,奴家这里有礼了。”她先是训练有素的福了一福,朗声说道。
大堂里顿时有人起哄起来,台上的老鸨看来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倒也压得住场子。客套了几句,还和那些起哄的人说了一些荤笑话,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好了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老鸨收起了笑,拍了拍手,“奴家可先说好了,这人是绝对难得一见的极品,不过这价格也是高的有点离谱。”
“金娘,多少钱起价啊?”老鸨的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高喊道。
“先别着急,咱们先看看人。”说完她一挥手,四名壮硕的大汉,抬着一只莲花台缓缓的走上台来。
莲花台的花瓣是闭合着的。
四人将莲花台轻轻的放在台上,老鸨又是一挥手,大厅里的烛火被站在灯下的小厮,一一的吹灭,大厅顿时暗了下来。
一盏莲花造型的灯从房顶缓缓的垂下,正照在莲花台的中央。
两名彩衣少女走了上来,拉开了莲花台下面的机关,花瓣朝四周缓缓的打开,一名白衣男子渐渐的显露出了他的模样。
纤长秀美的躯体上若隐若现的过了一层白砂,他仰面躺在莲花台的花心之中,双眸紧闭,墨色的长发如同流水一般铺满了整个莲花台。
即便是闭着眼睛,他的眼眉也如同最美的山水画一般,唇是极淡的粉色,带着一股病态的柔弱,直直的叫人痛惜到心底去,他的年纪好像并不轻了,应该是已经成年的,但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混合了青涩和成熟的美丽,带着致命的诱惑。
房里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赞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莲台中央的睡美人身上。
只有一个人噗的一下将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全数喷在他前面的人的后背,不过那人只顾得上去欣赏美人了,也没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后面的人喷湿。
怎么回事他。。。。喷茶的人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神看了一看,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声在鸦雀无声的大厅里显得极其的突兀,不过人们都沉浸在美色之中,也没人去留意他。
老鸨满意的看着大家的反应,拍了拍手,那两名少女将花瓣合上,站在灯下的小厮重新将大厅里的烛火点燃。
美人隐匿在花瓣之中,这帮人这才回过神来。
“低价一千两。”老鸨笑着说道,那笑容好像是已经预见到白花花的银子朝她飞过来一样。
“两千。”
“三千。”
“四千。”
“五千!”
“五千一。”此声一出,受到了大家鄙视的目光,臊的那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六千!”
“三万!”有人直接大喊了一声,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了那人。只见一肚满肠肥的男子正在喜滋滋的拍着自己的肚子,肥肉隔着厚厚的裘皮外罩都看的那么明显。
“这位大爷除了三万,还有没有人更高的?”老鸨的眼眉已经笑成了弯月。
“若是没有的话,那就归这位大爷的了。”
三万。。。。即便美人是真的美。。。。可是花三万睡上一次,这人不是钱太多,就是脑子有病!
“十万!”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众人哗然,投目过去,更是赞叹声起,只见一名布衣少年微笑着从人群里走出,那眼眉生的竟然丝毫不逊于刚才的美人!
“十万!”老鸨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小兄弟,真的出十万吗?”
“十万黄金!”他款款的笑道。
疯了!十万黄金。。。。。这下大厅里的人全数安静了下来。
那翩翩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买下他整个人,我要为他赎身!”
“小哥不是在开玩笑吧?”老鸨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少年缓步的走到台上,“十万两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连同他的卖身契,你若答应的话,我马上将人带走。”
“这个。。。。”老鸨显然心脏暂时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她忙朝那不宜少年说道。
买下这个人的时候,只花了一两银子啊。。。。那个将这个美人送来的黑衣人说过,只要让他受辱,随便自己怎么处理他。
那要是。。。。今日将他卖出去也算是让他受辱了吧。。。。十万两黄金啊。。。。卖掉了这个人,那她春香楼也不用开了,直接回老家享受清福去了!
两厢思量下来,老鸨直接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成!这位公子,请随奴家到后面来办理交接手续。”
“如此甚好。”那少年启齿笑道。
完了,完了。。。老鸨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这辈子见过的美人加起来都没有这一站,一趟的两个男人漂亮,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幸好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生成这副模样,不然的话,女人真的没什么活路了。
002 客栈
那少年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的钱,他先是给了五千两的金票在这里当做定金,在第二日的清晨才送了整整十万两的金票前来。
老鸨捧着厚厚的一沓钱,手都有点发抖,找人来检验了金票的真假,全是大金最大信誉最好的汇通钱庄发出的,完全没有问题。
她这才将那白衣美人连同他的卖身契一起交给了那绝美的少年。
奇怪的是,从昨夜到今天,那白衣美人一直都在睡觉,少年问过老鸨,老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能照实说将这个白衣美人的来历给那少年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他只卖了一两银子。”少年不愠不火的笑道。
“是。”劳保点了点头,“只要不给他定时吃药,他六个时辰之后就会醒过来了,不过,工资啊,这个人的嘴巴甚是毒辣,小公子若是要成就好事的话,还是别让他醒来,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他再怎么反抗也没用了。”
少年连声点头。“是啊,我也觉得还是叫他不要醒来的好。”近体他前来是赶了一架马车的,他将那白衣美人抱上车,然后带着美人扬长而去。
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毫州城,马车驶进一座小镇,风雪越来越大,少年眼见着前行已经是比较困难的事情,既然来到了小镇,不图就干脆住下,等风雪停一停再走。
在镇子里找了一处客栈,少年这次很小心的拿斗篷将那白衣美人的脸遮蔽了起来,然后亲自将他抱入了客房之中,对外他只说怀里的人是他的妻子,得了重病。
等全数安顿下来之后,少年托着腮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伊然熟睡的美人,时辰快到了,他应该马上就会醒过来。
“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落到了被人一两银子卖掉的下场?”少年喃喃自语的问道。“若不是遇到我,你就被那脑满肠肥的男人压了去了。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
等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微微的转动了一下他的头,一声淡淡的叹息从他淡粉色的唇中溢出,那闭合在一起的睫毛缓缓的开启,一双如冰似雪的冰眸透着一丝茫然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这里。。。。”他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简单的装饰,普通棉布做成的被褥,随后他的目光聚集在自己床边的少年身上。
眸光渐渐的变得犀利起来,他猛然的想坐直自己的身躯,身子抬起一半,却无力的重新跌回了床铺。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眼前笑得很猥琐的小鬼不正是。。。。正是。。。。赫连沐雪?自己怎么会落在他的手里?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情急之下,他连说话都变的有点结巴起来,他忙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衣服还在,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应。不过悬着的心海是没有放下。
“我。。。我。。。我若不在这里,那你希望谁在这里?”赫连沐雪嬉笑着问道。“难道是昨夜出三万两买了你初夜的那个胖子吗?”
他话一出口,男子只觉得自己身上冷汗淋漓,久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琉璃一般的眸子里光彩瞬间黯淡了下来,他失神的躺在床铺上,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救助自己胸口的棉被,如同没了灵魂的漂亮人偶一般。
赫连沐雪看到他如此的模样,心里一阵的不忍,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骗你的啦,那你没有被他买去,买下你的人是我,我还替你赎身了呢,整整害我花了十万两黄金,搞的我将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了,现在穷的要死。”
“谁要你这个。。。这个。。。。死小鬼救!”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点人气,他先是看着赫连沐雪看了半天随后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否则什么?”赫连沐雪笑问道:“否则你对我不客气?呵呵,你拿什么对我不客气?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你的卖身契是在我手上的,上面有你的指压,你到哪里都赖不掉,况且,堂堂莫家的家主,都已经沦落青楼了,可见你已经失去了你所有的势力对不对?你连自己的自由都掌握不了,谈什么对我不客气?”
“你不在京城好好的当你的皇帝,跑来这里干什么?”莫傲霜被赫连沐雪一顿抢白说的半句话都没得反驳,只能反问赫连沐雪。
我挑了挑眉毛,“你管我?我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
“哦?是吗?”他朝我不咸不淡的来了句,“是被人推翻了帝位了吧。”
“切,我能和你一样吗?”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的帝位是主动让出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大金还没有宣布我已经让位的消息,也就是说,好像京城出了什么岔子,我那诏书并没有交到萧华的手中,我到现在还是大金的隆德皇帝。”
“你呢?一看你如同丧家之犬的样子就知道你是被人赶出来的,”我故意气他说道,这个人从醒了到现在,连半个谢字都没和我说过,早知道他这么没礼貌,我就不花那么多钱救下他了。
害的我现在真的穷死了,一下子动用了那么多钱,韩子墨有心找我的话一定要寻到毫州城来,弄的我现在 要带着她一起开溜,真是郁闷到家了。
“你主动让位?”他看着我的目光如同看怪物一般,“为什么要让位?”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我拿起了铁夹拨弄着床边放置的炭火盆里的炭火,知道他怕冷,所以我特地叫小二在这房中多加了一只群暖用的火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阴谋诡计,时刻都要对人家察言观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圈套,着了别人的道,我现在多好?独自一人逍遥自在,完全不用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哼,没出息,”莫傲霜冷哼了一声。
我将铁夹放在了一边,站直了自己的身体,转眸看了他一眼,“你有出息!有出息别被我救啊!”
他的脸色一白,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变的更加的透明,目光也暗淡了下来。
我就是心肠太软。。。。一看他这样,我又不忍心再如此刺激他,他也不愿意沦落青楼,看起来我在京城经历生死的时候,他们莫家也同样在进行着一场将他拉下家主位置的反叛,只是我胜了,而他输了。
若是我输的话,顶多也就丢了小命而已,而他输了的下场却是受不得侮辱,幸亏他运气还没有全数用完,竟然被我阴差阳错的遇到,顺手救了下来,否则的话。。。。我也很难想象沦落青楼之后的莫傲霜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我用柔和的语气说到,“我是饿了,要去吃东西,你想不想吃点?”
他别过了头去,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吃拉倒,我也懒得去管他,自己披上了外袍施然离去,这客栈虽然不起眼,不过做的热汤面却是十分的美味,也许是我真的饿了,吃了两大碗在意犹未尽的抹了抹自己的嘴巴,一想到房里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的,我又让小二煮了一碗,然后自己段去了房中。
我进屋子的时候,他依然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出神。
“喂,别说我这个做主人的虐待你这个奴隶啊。”我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将碗端到他面前。”蛮烫的,自己小心,别洒出来,烫到你自己是小事,叫我帮你洗衣服可就是大事了!”我故意恶声恶气的说道。
他先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不过抵挡不住热汤面的传出的阵阵香气的诱惑,他还是将脸转了过来。
双手支撑在自己的身侧,他看起俩很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经意的抬眸,他瞥见我目光之中的同情之色,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同情我是个残废?”他寒声问道。
“没那意思。”我挨着床边坐下,依然端着那碗热汤面,“赶紧吃。”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举起手接过了面碗,面碗并没有多重,不过他的双臂还是一沉,手腕也在不住的哆嗦,我看的出他虽然在努力的控制着,不过那碗面的分量依然让他感觉到很吃力。
“还是我来吧。”我劈手从他的手中又将面碗夺了过来,“你张嘴吃就好了!”
“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帮!”他还想再伸手过来拿,被我一把胳膊架开,“你算了吧你,闭嘴!吃面!”我板下脸来说道。
他用那双冰眸看了我半天,忽然噗嗤的一笑,“你既然叫我闭嘴,我又怎么吃面?”
呃。。。我一怔,说的也是啊,不过看着他的笑脸,我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起来。
“你还是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很漂亮。”我看着他说道。
他的脸马上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吃面,吃面。。”我用筷子挑起了面条送到他的唇边。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含住了面条,他的吃相很斯文,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
将一碗面全数吃下,我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漱口,他漱口的动作也是极其的优雅,比我这个生长在皇宫大内的人还要有气质。
将碗筷送下楼去,又拎了一壶的热水上来,我将清洗干净的热毛巾递到他的手里,让他擦擦;脸和手。
我斜靠在他的床边问道,“以前见你,你虽然腿不能动,不过也不至于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这个东西我能解,不过别的我就束手无策了。
“我的武功被人全数废去了。”他的眸光一黯,幽幽的说道,“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到莫家发生了什么。”
“恩,家变嘛,对了,莫贝儿呢?”
我刚问出口,他的手就痛苦的揪住了被子,“贝儿她。。。她死了。。。”
死了?我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暗淡,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将手按在他的肩头,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着。
“别太难过了。”我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劝说他,只能这么说道。“那你以后想怎么办?”
他缓缓的抬起了眼眸,直直的看着我,“赫连沐雪,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现在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有了!花了十万两黄金为你赎身,我马上就要穷的去街头卖艺了。。。呃,话说,我也没什么艺好卖的!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会做菜以外。
对啊,我可以找个大点的餐馆去当厨子啊。。。。
然后慢慢的自己攒钱,自己开一家酒店。。。。
有道理,就这么办了。
我一拍自己的大腿,哈哈的一笑。
“赫连沐雪?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很开心?”身边的人怒道。
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莫傲霜,我忙摇手说道,“没那意思,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哼!不用解释。”他拉起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你刚才笑的很畅快!”
唔,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嘛,真是的。。。。
003 客栈2
这个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理我,任由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再看我半分。算了。我也懒得再费口舌和他解释什么。
我也明白他现在的心情,莫傲霜的嘴巴虽然是讨厌了点,不过人又不坏。突然从高高在上的莫家家主的位置上跌落,如今武功尽失,还沦落青楼,说起来也蛮可怜的。
我看了看外面,大雪如同鹅毛一般的落下,纷纷扬扬的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叹了口气,我百无聊赖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就在我以为我都要无聊到数自己的手指头来过时间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那个……赫连沐雪。”他尴尬的叫着我的名字。
“干嘛?”我扭头看向了他。
“我……”他那张白晳美丽的脸忽然憋的通红,眼神也变得飘忽了起来。
“说啊。”我走了过去,“扭扭捏捏的和大姑娘一样。”
“我要……方便……”他的声音小的好像蚊子叫,我一时没听清楚,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莫傲霜死命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双眸通红,“你一定要羞辱我吗?一定要提醒我是个没用的残废才高兴是不是!”
“哇……你发神经啊。”我被他吼的一缩头,掏了掏快震聋了的耳朵,“干嘛了?我又怎么你了?谁提醒你是残废了?我有羞辱你吗?”
“我……”他咬着唇,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你到底要怎么样,说啊。我真的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我重新凑了过去。“我保证,这次认真的听。”
“我要……方便啦!”他几乎是用吼的在我的耳边说道。
“哎呦,要死了。方便就方便嘛。喊的这么大声干嘛?你想全客栈的人都听到吗?”我的耳朵啊……我忙用手捂住真的要被他震聋了的耳朵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他的手重重的锤在床铺上。“你去死啊!”那双漂亮的眼眸恶狠狠的死瞪着我。
“节,你叫我去,我就去不是很没面子?”我嬉笑着,拉起了他的胳膊绕到自己的脑后,然后俯身将他拦腰横抱了起来,“再说了,我要是死了,谁带你去方便呢?堂堂的莫家家主要是被自己的屎尿憋死,传出去可是笑话一桩啊。”
他在我的怀里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
“难不成你自己能走?”我问道。
怀里的人忽然张口死死的咬住了我的肩头,丫的,不武功全失吗?怎么下嘴还这么狠!痛的我一皱眉,“你松口。”
他赤红的双目圆瞪着看着我,丝毫没有松嘴的意思。
“再不松口,我就把你扔出去了!”我恐吓着他。
依然死死的咬住,还和我较劲一样的摇晃了一下他的头,咬的更狠了……痛痛痛啊……本想真的将他扔出去,不过看到他眼角盈满了泪水,却又倔强的强忍住,我的心就又软下来。
“你松口好吗?”我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道歉。不该这么吼你的。不过刚才真的没听清楚你说的话,不是故意要嘲弄你。更不是要看轻你。”
他咬在我肩膀上的嘴慢慢的松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本就是一个废人。现在更是废人中的废人。你走吧。多谢你救了我。我如今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我莫傲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感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你若是花了十万两黄金买下我吃了亏……你可以……可以……对我……对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反正……反正你是喜欢男人的对不对?”
“对你干嘛?”看着他那副我躺平你随你上的辱表情,我的心里也是微微的一酸。“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更不会对你做出任何让你觉得不好的事情。莫傲霜,是男人就不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不就是没了武功吗?我活了快十八年了,半点武功都不会,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我将他抱着走到了床后,那里有个马桶。
他闭着眼睛,几乎是颤抖的让我腿下了他的裤子。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他看起来真的叫人好心痛。
“你自己应该可以了吧。”我背过了身去,“好了就叫我。”说完我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外面好冷……直接将我冻的打了个寒战。我拉紧了臫的衣襟和袖口,不让寒风灌进来。
真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过了。我本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走到哪里玩到哪里,如今带上了莫傲霜……也算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就不能过的这么稀里糊涂。
他的腿脚也不方便,就这么丢下他一个人,他是万万不行的。如今的他就脆弱的如同这飘落的雪花一般,一碰就要碎掉……他应该是回不了莫家了,武功全失,想要报仇的话要先恢复武功才行啊。难道要我去找秦锦?
我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真的不想再回到过去了。可是不找秦锦的话,莫傲霜怎么办?唉,我的脑子现在一团浆糊……也没了主意。
就在我天人交战要不要回到京城附近的无定崖去找秦锦的时候,我听到房中传来莫傲霜一声并不大的呼喊声,“喂……那个……”
我推门而入,走到他的身边,他红着一张脸抬起盈盈的眼波看着我,“我……好了。”他人还是坐在马桶上,不过裤子已经拉好。
“恩。”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这次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咬我,而是一声不吭的窝在我的怀里,任由我将他抱上了床。
我拉起了被子将他盖住,随后叫了小二进来将马桶换掉。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我和他一个站在窗下,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背对而立,一个侧身而卧,谁也没有再说话。
隔了好一会,我才缓缓的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平静,“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要报仇……”良久,他开口,“莫家家主的位置我已经不想再当。可是我不能让贝儿白死。”
“恩。”我点了点头,“贝儿是个好姑娘。若我是你也会为她报仇的。”我顿了顿,“所以呢,你是要……”
“找到毒医秦锦。”他咬牙说道。“江湖上只有他能帮我恢复武功!也只有他才能医治好我的腿!”
我在心里一阵哀鸣,我就知道是要去找他。能不能换个人啊……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他的神色黯淡了下去,缓缓的摇了摇头。“我还是莫家家主的时候,曾派人四处寻访过他的踪跡,但是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我被自己的吐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老人家……秦锦和你差不多大好不好……我汗……倒是真没想到秦锦在江湖上竟然是这么的有名,也这么的神秘……他近几年都在无定崖上,你们当然找不到他了。再说了,就算找到,他有心不见你们,你们能通过那山顶上的毒雾阵?
“呵呵,慢慢找吧,总有能找到的一天。”我背过了身去,心里微微的有点发虚。我明明就知道秦锦在什么地方。可是……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啊……为难死了。
“你……你会不会帮我?”莫傲霜小心的试探问道。
“我?”我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
“算了。你救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今后的路我自己走。”他冷声说道。
“这就生气了吗?”我转过身来,“你自己走能走去哪里?”我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唉,你还是先修养一段时间,我带着你去找秦锦就是了!”
他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得逞的狡诘,我这才意识到我上当了!这个人早就看穿了我是个心软的人,只要这么说,我就会答应带着他去找人……
心里划过了一丝被人欺骗的愤怒。为什么我要做烂好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好好的对我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君凌夜的欺骗,萧壁的淡漠,过往的一切如同黑暗的潮水一般朝我喷涌过来,瞬间将我淹没在黑暗之中。
我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抬手扶住了床边的柱子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我以为离开就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你怎么了?”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莫傲霜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稳住了臫的心神,看了他一眼。随后慢条斯理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又坐下来脱去了自己的鞋子。
“你要干什么?”他看清楚我的举动之后,戒备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紧紧的用被子将自己裹住,戒备的看着我。
“睡觉!”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若想做什么,他是万万反抗的不了的。他叹了声,“也罢,反正你都是你的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你不用拿话来激我!”我怒道!“我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你穷担心个什么!你以为我真的吃饱撑的?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半死不活的,就算脸蛋漂亮个有什么用?我要真想上你,和上个死人有什么区别?我再说最的一次!我对你没兴趣!完全没有!我现在只想睡觉!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吼完我掀开了他的被子,硬是挤到了他的身边躺下,然后用被子将我们两个都盖住。“现在,你给我闭嘴睡觉!秦锦我帮你找就是了。还有,我若真想对你做什么的话,你该捂住的是下面,不是上面!”
我气鼓鼓的翻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004 客栈3
这大风雪一连下了三天,终于在第四日早上停了下来。
这几日,我和莫傲霜哪里都没去,天天都在客栈的房间里。没事情我们就吵架斗嘴,经常是他先把我气个半死,然后我再把他气的要吐血。
他这个人没我这么有肚量,一生气就不理人。呵呵,三日下来,看起来他对我好像很依赖的样子。想想也是,他都这样了,不依赖我,还能依赖谁。说起来,莫傲霜算是个可怜人,有家不能回,武功全失,腿脚不能动,若不是遇到我,他连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日,我醒来,发现风雪已经停歇了。
身边的莫傲霜依然在熟睡中,失去武功的他好像真的很虚弱,精神也不是太好,除了和我吵架的时候,那时候他可是精神奕奕,嗓门大的很。
为了让他多睡一会,我蹑手蹑脚的起身,没有惊动他。
我们两个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没人来喊起,通常都会睡到临近中午。
我在小镇上转了一转,买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我人长的漂亮,嘴巴也甜,哄的那些卖东西的大妈们十分开心,所以给我的价格都是最低的,还经常送点东西给我。
两个人一起生活开销会大一些。莫傲霜不用说是个穷光蛋,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他赎身已经花光我所有的钱了。从这里回到无定崖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我们的生活是个大问题。
虽然没有什么钱了,不过我还是将原来的那辆小马车卖掉,换了些钱,重新雇了一辆大车,还雇佣了一个赶车的人,谈好了价格。莫傲霜的腿脚不方便,那小马车他坐着一点都不舒服,况且这一路上,我们很可能风餐露宿,我是针所谓的了,不过他就难说了。换辆大的马车要好些。那赶车的把式看起来四十多岁,一脸的憨厚。
我将马车下面垫上的厚厚的棉被,一边用木板隔开,放上的锅碗瓢盆,小炉子之类的东西。
等我办完所有的事情,想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怕莫傲霜这个笨蛋不知道叫人送东西给他吃,我又用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两个包子,一只烧鸡。这下好了,堂堂的大金前任皇帝,落到了一文不名的地步。呃,貌似年号还没更换,现任皇帝也是我。
我刚一进屋,立马被屋子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莫傲霜从床上跌落了下来,人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我跑过去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他的脸已经冻的微微的发青,牙关紧紧的咬合在一起,人也不住的在发抖。
“你怎么了?”将他拦腰抱起放到床上,我拉起了已经冰凉的棉被将他包裹起来,不住的用手帮他搓揉着已经冻的僵硬的手臂,“怎么会不小心摔到地上?”
他整个人在我的怀里不住的颤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瞪了我一眼,不过没什么杀伤力。“你去了哪里?”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去买东西了。”我老实的说道。“我起来之后看你还没醒,就出去了。时间有点长。”
哼……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在多说什么。我看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不像刚才那么冷,于是将他重新放到床上,为他将被子盖好。
“你又要去哪里?”我刚要离开,衣袖就被他拽住,看向我的目光脆弱无力。
“放心啦,我是去加点木炭。然后去烧点热水来。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去找秦锦了。你应该洗个澡。”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咱们这里到秦锦那里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我已经没钱了。沿途可能要停下来,我去打点短工赚钱,所以前前后后估计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到无定崖。”
“你知道秦锦在什么地方?”他抓住我话里的重点,哑声问道。
我一拍脑门,暗叫不好……之前我可是说我不知道秦锦在什么地方的……昏迷了,他这么小气,一定又要生气。果然,他紧紧的抿起了双唇,眉头也紧锁在了一起。
“好了,别生气,是我不对,没和你说实话。”我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人和事是我不想去面对的。我以为我离开之后就会忘记,可是……呵呵,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我竟然怎么也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就好像你一样。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那边陲小镇遇到你。”
我顿了一顿,“我之所以主动退位就是想过一种自由的生活。若是我回去京城,可能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就一辈子是个奢望了。”
“年号没有换。你不算退位了。”莫傲霜轻轻的拽了拽我的衣袖,提醒着我。
“我明白。所以我就更不想去京城。只想跑的越远越好。”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知道我这样也不对,我应该去面对我的责任。不过我真的不想。”
莫傲霜看着我,轻轻的掀动了一下粉色的唇,“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摇了摇头,“算了。都已经答应了帮你。况且你现在的样子,我都有点看不过去。好了,若是秦锦真的能治好你,也不枉我回去自投罗网了。”说完我将袖子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转身去忙碌。
重新点燃熄灭了的炭火盆,吩咐小二为他去准备热水和浴盆。我坐在床边将馒头和烧鸡递给了他。
等他吃下小半个烧鸡和两个馒头摇头说不吃了以后,我又倒了水让他漱口。他看着我的目光渐渐的柔和了下来,“我应该称呼你什么?”他轻声的问道。
“什么?”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他又问道。就在这个时候,小二前来敲门,“公子,您要的水准备好了。”
我不及回答莫傲霜的问题,先放了了床上的帷帐,挡住了莫傲霜,然后转身去开了门。当初住店的时候,我说他是我的妻子的,总不能现在让小二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个大男人吧。
小二将洗澡用的木桶送进来,还帮忙把热水注满。
他转头笑道,“公子对令夫人真好。”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你个坏事的店小二……尴尬的朝他挥了挥手,“还要以。”你老兄可以走了!我在心里咬牙说道。
“呵呵,好像公子这般又漂亮又疼爱夫人的人不多了……尊夫人真有福气。”店小二不怕死的又加了一句。
我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磨牙道:“多谢小二哥!”说完我将他推出了房门,砰的一下将门死死的关住!
我一脸沮丧的走到床边,将帷帐拉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凑了过去,“你要骂就骂吧!”
“夫人?”果然躺在床上的人俏脸微红,眼中带着薄薄的怒气,“你是这么和人说我的吗?”
“那怎么办?和人说你是我买回来的人?”我眨眼问道。
“你……!不气死我不甘心是不是!”他捶床说道。
“不是不是……”我忙摇手,“我怎么会气你呢。真是的……再说了,咱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总是很让人侧目吧。总要寻个理由搪塞一下。”
“你不是……不是就喜欢那个吗?”他的脸没来由的更红了几分。
“那是以前。”我的神色一黯,挨着他的床边坐下,“以后不会了。呵呵。”嘴角浮动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下意识的拉了拉袖子盖住了手背上的好道疤痕。同样的伤痕在我的胸口也有一个。
这两道伤疤如同魔咒一般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不是我对别人付出真心,就会得到别人的真心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能勉强。例如爱情。
我的手轻轻的被人按住,那冰冷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抬眸朝莫傲霜一笑,“来洗澡。”我将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的脸一直很红,不过手却是冰冷的没什么温度。为他褪去了青楼里穿出来的那套白色的纱衣,莫傲霜的身躯完全展露在我的面前。
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具男子的躯体都能引起人的欲望……我忙别开目光。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几句。
他的身体混合了少年的清涩和成熟男子的性感,双腿即便是不能动,但是却是漂亮的让人眩目,修长笔直,匀称紧致。将他放入水中,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自己洗,洗完叫我。”说完我就飞一样的冲出了房门。
天啊……幸亏跑的快,不然非要喷鼻血不可。那样可就糗大了。刚才不过是为他脱脱衣衫,竟然脱出我一身的汗来。厉害厉害!
我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那个……而变的欲求不满了。
自己狠狠的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赫连沐雪,你真是嫌命长了。不怕死是不是?招惹了几个,个个都想要你的命。屋里那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现在是柔弱无靠,等他武功回复之后,你连皮都剩不下!”我不住的告诫自己。
005 详谈1
一个人在客栈房外的走廊里走来走去,天冷的要死,害的我和个兔子一样连蹦带跳的来取暖。一想起那个人不仅花了我十万两黄金,如今我还要一心一意的照顾他,我就有点怄!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啊……为什么没人来照顾我?真是的!
那个人还一见面就骂过我金狗……唔……也不知道见了秦锦之后,他会怎么对我,反正是一顿排头少不了了。萧璧……应该已经回了萧家了吧……钦赐的忠勇伯,多风光啊,摆托了我这个人,他一定过的很开心。
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宁王赫连沐风还不即位?哪里出了差错呢?是韩子墨没有将传位诏书取出还是……那现在在皇宫里的皇帝是谁?难不成又是春兰假扮的?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的考虑当初不顾一切的自己跑掉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不过若是叫我现在回去,我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牢笼,为什么我要回去?
“喂……”房间里传来了莫傲霜的叫喊声,我估摸着他说洗好了的。不行了,冷的我受不了。我忙推门而入。
房里很暖和,一股温热的空气包裹在我的身周。
浴桶里的莫傲霜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我,白晳的皮肤因为水的热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让他的肌肤看起来水嫩的不得了。那双琉璃一般的明眸仿佛笼罩在淡淡的烟雨之中,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墨色的长发濡湿的贴在他修长的脖颈之上,末梢浸在水中,在水里飘散开来。
大哥……你是存心来勾引我的是不是?我的身体一热,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几句,尽量的省看他的模样。
“我……出不来,所以才叫你的。”他轻声的说道。
“哦。”我抄去了一大块浴巾,探手深入了水中将他抱了起来,微微发烫的躯価落入我的怀里,我的心怦怦的乱跳了起来。
君子非礼勿视。
我正视着前方,飞快的将他扔到床铺上,然后拿大浴由将他盖住。胡乱的擦了一通,搓的他直皱眉头。“你轻点行不行?”他埋怨道。
“不会!”我粗声说道。
“不用你来。”他将浴巾夺了过去,瞪了我一眼。
“那最好!”我暗暗的抹了一把汗,只觉得这个人就是老天故意扔来考验我的意志的。我这个人对其他的意志比较薄弱,不过对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坚强……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和我很像的缘故。
对他,我怜惜之意大过别的感觉。他那莫家家主当的应该也不顺心。拖着一副残疾的身体,支撑着,需要多少意志?初见他的时候,他的态度清淡,眼眉淡漠,但是我感觉的出他心里的寂寞和无奈。
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发现其实他是个还算蛮开朗的人。突逢巨变,连武功也失去,他没有自暴自弃,他的目标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并没有很大的野心,否则他的目标应该是重新夺回莫家家主的位置,而不是为妹妹报仇。我想在他的心里,大概感情要比权利来的重的多,从他不远千里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去寻找妹妹就能看的出来。
莫傲霜身上并不脏,水被他用过之后还是清澈的,温度也可以。我想了想,索性也脱去外衣。
“你干嘛?”莫傲霜警惕的看着我。
“洗澡!”我没好气的回道,“别偷看啊。”
“你有毛病啊!”他的脸微微一红。“当着我的面脱衣服,下流!”
“其实吧……脱的人不下流,看的人下流!”我无赖的说道。随后哈哈的一笑,光溜溜的钻进了浴桶了。床上的莫傲霜被我气的脸色地铁青了起来。
微烫的水荡漾在我的身周,刚在外面冻的有点僵硬的手脚顿时解冻,蒸气熨开了每个毛孔,从脚趾头到头顶心,没有一处不舒展开来。
洗的开心,一边洗,我一边大声的唱着歌谣。魔音穿耳上,震的床上的那莫傲霜直皱眉头。
“你能不能嗓门小点?”他抱怨说道。“吵死了!”
我转头看着他,他已经自己换上了我为他买的衣衫。斜斜的靠在床边。
“你可知道能有朕唱歌给你听,是你上辈子敲破了三个木鱼才修来的福气。”我嬉笑道。我的歌声并不难听啊,我的嗓音可是遗传自我那亲爱的老娘的。想当年传说我老娘在御花园清唱一曲,可是引来无数雀鸟的。当然传说总有点夸张,不过她确实有副好嗓子是真的。得到她真传的我自然也不差。
“我宁愿不要。”莫傲霜撇嘴道。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给了他一个你很没眼光的眼神。
“喂。你是怎么被人赶出来的?”不准我唱歌,我就问点别的。
他的脸色微微的一变,苦笑着看着我,“你是想看我的笑话?”
“你看我有这个意思吗?”我一边用水泼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歪头问道。
“莫家和风家为了争夺四大家族的首位,向来都有嫌隙。”他想了想说道。
“对了,贝儿说你要把她嫁给风家的人。你不是向来疼爱妹妹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不是我的决定。是长老们的决定。我是反对过的,但是收效甚微。我试探的问了贝儿的意思,谁知道她竟然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他摇了摇头,“贝儿被我从小保护的太厉害,单纯和白纸一样。我一直以为这样是为她好,可惜我想错了……过度的保护反而害了她。”他的神情落寞了下来,“我和贝儿是庶出。娘在生下贝儿之后就体弱,她常叮嘱我要好好的保护妹妹。不让别的兄弟姐妹欺负了去。”
“哦……”汉人民间版本的后宫争斗。我不由得在心里苦苦的一笑,像他们这样传承几百年的家族,内部的争斗不会比皇家少多少。我能理解。
“娘在贝儿一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丢下了我和妹妹。你可能想象不出,好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庶出的日子并不好过。爹有很多姬妾,我们不过是他众多不起眼的孩子中的两个。为了让贝儿能过上好的生活,我日以继夜的习武,读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换的爹爹的亲睐。”莫傲霜抬眸看了看我,“你知道我那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没了娘,上面有大娘刻意的刁难,我和贝儿在号称财富满天下的莫府连饭都吃不饱。贝儿几乎都没有穿过新衣,穿的都是我的旧衣服改的。”
我不禁鼻子微微的一酸。“我和娘在冷宫的时候,也经常吃不到饭,那该死的尚膳訫太监送来的东西经常是馊的!”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狠狠的一砸水。
莫傲霜侧目看了我一眼,“看来咱们两个小时候过的都不开心。”
“能开心的起来吗?”我愤恨的说道,“我都已经进了冷宫了。还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暗算!幸亏我福大命大。不然现在哪里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他的眼眸也幽暗了下来,“你知道我的腿为什么会残废?”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看着我苦苦的一笑,“我凭着自己的实力在众多的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爹爹的赞赏。我以为我能让贝儿过上好日子了,很是开心。这个时候,大娘也对我们兄妹俩格外的好了起来,可是我千防万防,却让她假借贝儿的手给我下了慢性的毒药。”
我的周身骤然的一寒。人心啊……
“贝儿不知道是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怕她知道后会伤心。”他抬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上,“大娘算准了我不会防备自己的妹妹……她的心啊……”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等等!”我失声叫道。
“怎么了?”
“你的腿是因为中了慢性毒药才这样的?”我颤声问道。中毒……中毒……我能解毒啊……不知道能不能解他体内的毒素。应该可以吧……秦锦那个家伙遇到解不了的毒,还会来给我一刀放点我的血去用呢!我抗议过,不过被他一句话就堵了回来……我的百毒不侵的体质是他给的……
“是。”他点了点头。“我夺了家主之位以后,将大娘驱出了莫府。四处延请名医来医治,不过……效果你也看到了。”他苦笑了一下,“到现在都不能动。”他顿了顿,“或许……秦锦会有办法吧。不过他的行踪甚是飘忽,只有他找别人,没有别人找到他……这么多年过来,我也习惯了。以前有武功,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双腿不能动是个负担。可是现在……”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我的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都要依靠你。”
“那倒没什么?”为了怕他难过,我忙接口说道。“遇到就是有缘啊。就连你妹妹都说我们两个有缘分。呵呵,她说过我名字里有雪,你名字里有霜。呵呵,还真被她说中了。”
莫傲霜的神色微微的缓和了下来,轻轻的一笑,“她真的这么说过?”
“恩。”我点了点头,笑道,“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若是我是你,也会和你一样那么保护她的。她值得。”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讨厌?”莫傲霜问道。
“啊?”我居然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有,不止一个。很多很多我。”君凌夜,萧璧……大抵都是这么想的。
“你……唉。”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你的讨厌就讨厌在你对人总是那么好上。开始我防备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是虚伪的。不过几天相处下来,我不这么想了。”他看着我,“身为帝王,居然能放下身段,为我做这么多。真的叫我始料未及。”
我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佩服我了吧。嘿嘿!”不过心里还是很感动。我渐渐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正色的对莫傲霜说道,“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不过若是你知道原来我做过的事情,大概就不这么想的。”我长叹了一声,“在宫里,我借刀杀人,移花接木,什么都干过。”
“人总有无奈的时候。”他说道,“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
“你说呢?”他学着我反问道。“对了,以前骂你是金狗,我道歉。其实你说的对,金人坐了江山之后,真的是励精图治,金人和汉人谁坐江山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百姓过的好才是真的。汉人一直排斥金人,也只是大民族的自尊心在作祟吧了。”
“对吧!我就说嘛!”我一拍浴桶的边缘,猛然站了起来,水哗啦一声,朝两边分开。“所谓金汉一家,咱们还不是一样都要吃饭,都要穿衣?金人或者汉人谁来统治都是一样的。只要百姓过的好就是了!”我激动的看着莫傲霜,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莫傲霜无奈的朝我翻了个白眼,“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再说吧。”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了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光溜溜的,脸刷的一红,我忙跳出了浴桶,草草的将自己擦干,套上干净的衣服。
莫傲霜靠在床边直摇头,头痛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对了你还没说道是怎么被赶下台的呢。”我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坐到他的床边,问道。
“贝儿离家出走,我来寻贝儿,离开莫家。”他的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风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出来,假借我的名义将家主的位置指给了莫傲雷。我不过出来一个多月而已。”他冷笑了两声,“我和贝儿在回家的途中遇袭,白凤竟然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奸细,亏我那么的信任他。他用贝儿要挟我让我自废武功,贝儿性子烈,竟然自己撞向了刀口。我发了疯一样的想要救她……可惜……”他愤恨的捶着自己的腿,“若不是这双腿……他们早就是我剑下的亡魂了!”
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住他这样自虐的行为。
006 详谈2
他缓缓的抬起了沉重的目光,那目光之中浸透了失去至亲的哀伤和痛苦,还有深深的自责。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抚平他的愤怒和懊恼。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随着他一起沉了下去。
我能理解他现在的痛苦,当年的我就和现在的他一样。抱着自己娘的尸体,直到她渐渐的变冷,变硬。我不断的自责,若是我能强一些,若是我能有用一些,娘就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她就不需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我的生。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看着,他琉璃一般的眼眸里清楚的映出了我的影子。一声浓浓的叹息缓缓的溢出他的唇,“风家蓄谋已久,精英尽出。我寡不敌众,拼杀了三天三夜,脱力而失手被擒。武功尽数被人废去。风温云和莫傲雷不让我死,只想折磨我,所以将我卖入了边陲的青楼。我也以为这生就要在那种污泥之中挣扎死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遇到了你。”
“别想了。”我安慰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说道,“咱们明天就上路去找秦锦。他这些年就在无定崖上住着。”
“你和他很熟悉?”莫傲霜很聪明,一听就听出了门道。
我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何止是熟悉啊……算了,不提了,总之我怕他怕的要命。”
“那你也愿意带我去?”莫傲霜笑了起来,“不是很怕他吗?”
“你有别的办法恢复你的武功,帮贝儿报仇吗?”我问道。
“其实即便是找到了秦锦,他也不一定有办法的。”莫傲霜笑道,“只是一个希望而已。贝儿的仇我要报,恢复武功是一个途径,我应该能想出其他的办法。别忘记了,我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当成莫家的家主的。”
“对了。你想不想重新站起来?”我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说废话,哪个残疾的人不梦想自己能痊愈,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赫连沐雪,你简直就是一个笨蛋。
“为什么不想。”莫傲霜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腿,“做梦都想。”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不过你也看到了,没有任何的反应。”
“或许……或许我能有办法呢。”我考虑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哈哈。”他大笑了起来,“你虽然是当朝天子,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做的到的。你的心意我领了。别对我太好,我怕我以后还不起。我已经不是莫家的家主了。也对这个位置没有兴趣。以前我什么都争,那是为了贝儿。现在贝儿没了。我为她报仇之后,就会离开。所以你就算是打算投资在我身上,我也没那个价值。你的十万两黄金我都还不起。不过你贵为天子,不会和我这个草民计较这个的对不对?”
“呸!”我瞪了他一眼,“你想赖帐不成?我就算是皇帝那又怎样?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再说了,那可是我准备后半生养老的钱,就这么莫名的花在你身上了。你以为我对你好是为了将来从你身上捞什么好处?我呸你一脸黑!你给我听清楚啊,你当不当什么家主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们汉人四大世家向来与我们金人不和,我也没指望通过你能得到什么关系上的缓解。我帮你,只是看在贝儿的面子上,还有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不是什么白眼狼,翻脸不认人那伙的。”
“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莫傲霜抬手一撩腮边的碎发笑道,“万一我是呢?”
“你是的话,那我就自认倒霉好了。”我挥手不在意的说道,“反正我被人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就好。再说了,你翻脸不认我,我也就当不认识你好了。不吃亏。”
“那十万两黄金呢?”他笑的很美,“你不要了吗?”
“卖身契在我这里呢。你翻脸,我就向全天下宣布,你是我赫连沐雪的人!”我得意的瞅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怎么做人。”
他看了我半晌,将手轻轻的放在唇边拍了拍,打了个哈欠,“我累了。你不是说明天还要赶路吗?早点歇了吧。”
“哦。”我微微的探起身体,扶着他躺下,然后为他盖上了被子。他缓缓的合起了浓密的睫毛,“赫连沐雪。”他闭着眼睛喊着我的名字。
“啊?”我一连收拾两人的东西,一边应道。
“你是第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他轻声的说道,“我真没想到。呵呵,我以为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好像贝儿那样单纯的人了。更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个金人。”
“我单纯?”我呵呵的一笑,“莫傲霜,你脑子洗澡的时候进水了吧。金人和汉人有什么区别?我父皇是金人,可是我娘是汉人啊。”
“哦?是吗?”他窝在被子里轻轻的说了声,“那你不就是传说中的……”
“莫傲霜!你找死啊!”我顿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拐着弯的骂我是杂种是不是?我妑道。“信不信我现在就丢下你自己跑路?”
“你不会的。”他在被子里闷笑了两声。
“为什么不会?”我怒道。
“因为你是好人。”他幽幽的说道。
好人……我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今天是什么日子?单纯……好人……这些字眼居然出现在我身上。老天爷……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哼哼……看在你说我是好人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和一个病号计较,多没风度。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哼起了小曲。
我这边自得其乐,他那边烦躁不已。
“赫连沐雪!”他被我的小曲烦的翻过身来,掀开被子怒视着我,“你能不能闭嘴?”
我看了看他,忽然伸出自己的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长大了嘴巴,“啊……”
“你……去死!”他被我气的扔了一个枕头过来,我闪身躲过,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他瞪着我,我继续眉飞色舞的看着他,他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还越笑越夸张。
我被他一笑,反而乱了阵了,傻呆呆的站在地上看着在床上笑的眼泪都出来的莫傲霜。
“赫连沐雪……你还真是……”他笑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指着我说道,“贱!”
“你去死!”我捡起了地上的枕头又扔了回去!正砸中了他的脑袋。他一怔,随后又扔了过来,依然被我闪开。“你都不去死,我为什么要去死!”他吼道。
“你不去死,我更没理由死了!”我不甘示弱的再将枕头扔回去。
一时间房中乒乒乓乓的枕头乱飞,莫傲霜的嘴巴真的毒的可以气死人!“你还说你不贱,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跑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管你什么事!我愿意。”我扑了过去,扯着他的脸颊,“你嘴巴这么贱,难怪别人不待见你!”
“切,有人待见你吗?”他反唇相讥,抬手推着我,他现在没什么力道,我完全无视。
“呃……”我顿时愣住……
我们两个就这么交叠在一起,我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手还扯着他的脸皮,发丝沿着我的腮边垂下,扫在他的肩头,他的双手推在我的胸口,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因为两个人刚才的嬉闹,他的棉被已经滑落在腰际,衣襟也敞开,露出了大半的似玉色的肌肤,在灯光之下莹莹的散发着幽幽的光泽。而我的衣襟也散开,半个肩头都露在了外面。
我们两个人贴的那么近,近的我都要以感觉到他轻柔的呼吸。脸如同火烧一般的热了起来。
我忙支起自己的身子,翻身坐起,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而他也尴尬的拉紧了自己的衣衫,将滑落下去的棉被拽了上去,将自己紧紧的裹住,双颊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好尴尬……我不好意思的梳着自己半干的长发,都不知道该朝哪里看才好。
“我别误会啊。”我解释道……“我无心的。”
“我知道。”他柔声说道,“我先睡了。你忙完也早点休息吧。”
“哦。”我站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的冲到桌子边,倒了一大杯的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真的好热……
唔……为什么……我懊恼的真想踹自己两脚。
……赫连沐雪,你都在干什么啊……胡乱的将两个人的东西整理好,我跳上了床,吹灭了床头的火烛,将自己的头紧紧的蒙在了棉被之中。
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日我起的蛮早的。出去弄了些早饭上来,我雇佣的那辆马车很守时的已经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让莫傲霜吃了东西,又帮他梳洗完毕。我将他的长发挽了起来。他的发质很好,摸在手中如同流水一般的滑细润。
“你这是干什么?”他透过了铜镜不满的说道。“为什么为我挽女人的发髻?”
我哈哈的一笑,“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夫人,怎么样?娘子,为夫的手艺还不错吧。”我满意的用他的银簪将他的长发别好,笑道。以前在冷宫里,经常帮娘梳头,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到了一个大男人的身上。
“你就糟践我吧!”他皱眉说道,“为什么我要当你的娘子?为什么你不能当我的娘子?”
“因为你比较漂亮。”我嘿嘿的坏笑着,“再说了,我都已经和别人说你是我夫人了。总不能才过了一个晚上,咱们就换了对不对?你会吓死那个赶车的人的。”我展开了一件厚实的棉披风,将莫傲霜裹了起来。
束了女人发髻的莫傲霜看起来明眸皓齿,苍白的脸色和淡色的唇,让他整个人有了一种弱不禁风的楚楚动人。在加上他带着薄妑的双眸,真真的,大美人一个啊……
我笑嘻嘻的在他的脸颊上掐了一把,“娘子,咱们启程吧。”
“赫连沐雪,你给我记得。”他被我抱了起来,在我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叫有一天,我也要你穿一回女装!”
“哈哈……好……我等着。”我笑着将他抱下了楼去。
一路穿过了前堂,莫傲霜的美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二哥再次显露出一幅痴呆的模样,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莫傲霜,再也移动不开。
莫傲霜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小二的脸顿时红的好像九月的苹果一般。
莫傲霜气不过,只有死死的瞪着我,“看看你干的好事!”他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
他人是被我抱在怀里的,这样轻声的在我耳边说话,外人看起来真的好像情人在交颈低语一般。看向我们的目光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不过我倒是心情大好。谁叫你昨夜拐着弯骂我是杂种……今天我就叫你当女人!
“娘子的美貌那是没的说的。”我小声说道,气的他隔着厚厚的披风直想掐死我。
将莫傲霜放进马车里,我将房钱结算完。先前交的押金比较多,居然还找回了十多两银子。我开心的将银子拿在手里,上了马车之后,我将银子塞到了莫傲霜的手里,“好好拿着,这可是我们最后的银子了。”
他靠在马车之中,看着我塞给他的钱,笑道,“你直的没钱了吗?”
“难道还骗你不成?”我白了他一眼,也找了个舒服地方靠好,然后敲了敲马车的车壁,示意外面的把式可以启程了。
马车缓缓的移动了起来。我和莫傲霜均是一晃。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忽然有种感慨万千的感觉。
或许真的被莫贝儿说中了,我与他或许真的有缘分……竟然能在这里相遇?呵呵……也可能莫贝儿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她的哥哥也说不定呢。
007 重逢1
与莫傲霜的旅途虽然漫长,不过两个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过得并不无聊。我发现莫傲霜确实有他过人的地方。快到京城的时候,我给他的那十多两银子愣是被他三倒腾,两倒腾的倒腾成了五千两银子……还没算我们一路上大手大脚花掉的银两。
他赚钱的方法很简单,先是去赌坊,每到一个城镇,他就叫我抱着他找一家小的赌坊去,压大小。我这个做皇帝的,还从来没去过赌坊,倒是十分的兴奋和新鲜。
他很细心,每个桌子上都只压三次,小赢就收手,让我带他去下一家赌坊,半个晚上赌下来,总是小有盈余。他虽然自己赌钱,却是不准我碰一下……我也看明白了,这些赌坊都是做过了手脚的,先是叫你下注,小赢几把,等把你的兴致吊上来,然后再狠狠地将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搜罗光。
这种用小恩小惠来引人入陷阱的把戏说起来不高明,偏偏有很多人都看不穿,前赴后继的上当受骗。莫傲霜就是利用赌场的这个规则来替自己赚钱。他的心不大,赢一点就收手换下一家赌场,倒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第二日他便叫我带着他上街去转悠。
他的眼光好,可以用毒辣来形容,有的时候能在古玩街上发现一些蒙尘的真迹,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有的时候是倒腾一些特产去下个城镇卖。一路走,一路倒腾。我和他慢慢地从穷光蛋升级成了小富翁。
原本我以为要风餐露宿,还要找地方打工赚钱来着,谁知到我将钱交给他保管的举动竟然收到了这么好的效果,以后我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反正我这个人到目前为止只会花钱……不会赚钱。
等到了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镇,我和那个赶车的把式结清了钱,他这个人老实,又肯干活,车赶得也好,我末了还多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弄得他千恩万谢,“公子和夫人都是好人。小的也不会说什么别的奉承话。公子和夫人这么好的心,以后一定会多子多福的。”他谢了我们,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多子多福……我不禁偷眼看了看坐在我身边的莫傲霜,他已经见怪不怪的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呵呵,多子多福……我和他生得出来才怪呢。
这一路上,他一直被我装扮成女人,开始他抗议,不过后来他发现,他越是抗议,我就越是开心,也就懒得和我再多啰嗦。
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我刚将他抱入房间里,耳朵就被他狠狠地揪住,“你够了吧。我都装女人装了一个多月了!你还准备让我装到什么时候?”
“夫人……”我龇牙痛道,“放手……”
“还叫夫人?”他咬牙问道。
“傲雪……傲雪……”我忙改口说道,耳朵上的力道轻了一些。我忙将他放到床上。捂着自己的耳朵跳开,很委屈的看着他。
他白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散开了自己的发髻,“过来。”
“不过去!”我心有余悸的看着他,下手这么狠!痛都痛死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他瞪眼。
我蹭了两步,一摇三晃的凑到了他的面前,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小梳子放到我的手里,“帮我梳一个男人的发式。”说完微微的侧过身去。
“你自己不会弄吗?”我嘟囔着,见他转过身来瞪我,我顿时又焉儿了下去。怪怪悄悄地将他的长发梳理起来,用发带系住。
“到了京城附近了。你是不是要回宫了?”他忽然问道。
“啊?”我的手一抖,随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想。”
“那你明日陪我上了无定崖之后打算怎么办?”他又问道。
我的心里一片暗淡,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真的不想回宫了。”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我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那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把弄这手里的梳子。“秦绵能不能放我走还是个事情。”
“他为什么不放你走?”莫傲霜好奇的问道。
“哎呀,别问了。”我甩了甩自己的头,“总之我和他之间发生点事情……后来我求他帮忙救人,然后……”
“然后就亲口许下了什么承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的看向了他。
他朝我一撇嘴,“我还不了解你?”说完伸出了他修长的手指重重的戳了戳我的脑门,“那你这次再求他帮我,准备拿什么交换?”他问道。
我也是一阵茫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命都已经是他的了,还能拿什么换?“我也不知道。”
“呵呵。”莫傲霜轻笑了起来,“你还真的拿自己当圣人了。”他捏了捏我的腮帮子,“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了。”
“可是秦绵的脾气很怪。”我皱眉说道,“你是有本事,但是要想让他帮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莫傲霜笑道,“你别担心太多。我想我应该能想到办法。”
“哦。”我点了点头,也是,这个人不是什么普通人。看起来柔弱的要命,其实在骨子里却是个不屈不挠的家伙。我对着萧璧那种全面的保护都已经成了习惯,不知不觉的也用在了莫傲霜的身上。
我不由得在心里微微的一笑,眼前的这个男子和我真的好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别在即,我的心里忽然变得有点沉闷起来。
为了怕这个人愣头愣脑的惹怒了秦绵,我不知不觉的和莫傲霜絮絮叨叨了许多关于秦绵的喜欢,我这边说着,莫傲霜的眸光变得越来越深遂。等我说完,他朝我款款一笑,“看来你和秦绵的关系不一般。”
“额。”我点了点头,“还好,我很早就认识他了。”
“呵呵。”他别来了目光,看了看窗外,“我饿了。”
“想要吃点什么?”我站起身,“我去弄给你。”
阳光透过了窗户轻柔的洒在他的肩头,笼罩在一片金色阳光之中的莫傲霜显得那么清俊风雅,“你随便做点。我想吃你做的菜。”
我笑了起来,“那简单了,等着。”说完我转身出了房间。
找到了客栈的老板,给了他点钱,问他借了厨房和炉灶,选了几样他这里的食材,我想了一想,细心的做了几样小炒。
我这里刚要将做好的饭菜给傲霜端去,那边老板就急三火四的冲了进来,一脸的焦灼。
008 重逢2
“这位公子,这个厨房您用完了没?”他一进来就点头哈腰的说道。
“还有个桂花羹在炉子上炖着,一会儿就好了。”我手里端着托盘笑道。
“哦哦,那就好,那个羹一会儿小的为您送去房间。”老板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
“京城里来了大官,说是要住上一晚,这里前前后后的全被人包下了。公子,您吃完了就离开吧。小的对不住您了,您的房钱,小的全数退回。”
大官?我微微的一怔,“什么人?”我随口问道。
老板想了想,“听说是什么忠勇伯。哎呀,人家喜欢清静,咱们也没办法。小老百姓不和王公贵族争不是?”
我的手一抖,托盘差点从手里掉落下来。
我曾经想过到了京城附近可能会遇到熟人,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他。
都已经又过了两个多月了,他……还好吗?
“公子?公子?”老板见我呆立在当场,不由急得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我的衣袖。
“哦。”我回过神来,“我知道了,会儿我们吃完就离开。”
“那感情好。真是对不住了。”老板点头说道,“前面有一家客栈,是小的的堂兄所开,环境也是不错的。若是公子愿意的话,小的修书一封,公子去住,房钱由小的来处。真是不好意思了。”
“无妨。”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厨房。
忠勇伯要来这里住店,人还没来,就已经有先头的侍卫赶来,客栈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退房出门,倒没有什么人抱怨,想来老板都已经一一的打过招呼,也让他们去自己的堂兄那里居住,不收房钱。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钱自然也是萧璧来付。
我一步步的走入房间,将菜肴放在桌子上,忽然之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心里的酸涩,我抱起来莫傲霜,将他放在椅子上。然后自己挨着他坐下,为他盛了饭,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你怎么了?”莫傲霜拿胳膊肘拱了拱我,不解的问道。
我单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咱们一会儿要搬家。”
“为什么?”
“哎,别问为什么了,你吃完咱们就走。”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还好是刚刚住进来的,东西还没打开。要走的话直接拎起来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你看起来有点奇怪。”莫傲霜索性放下了碗筷,“遇到什么人了吗?你不想见的人?”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啊。”我不耐的说道,心里的烦躁让我不知不觉嗓门大了几分。
“那没办法,天生的。”他一摊手,“你若不想见,咱们就不见。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朝我发个哪门子脾气?”
我缓缓地转身看向了莫傲霜,掀动了一下自己的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的叹了口气,“算了,不吃了,咱们走。”说完朝我伸出了双手。
我将包袱背在背上,走到莫傲霜的身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随后一大群锦衣侍卫簇拥着一名男子走入了大堂之中。
我抱着莫傲霜的手顿时抖了起来。
是他……真的是他……
修长的身影包裹在一袭青黛色的狐狸毛大氅之中。绝美的素颜在狐毛的掩映之下更显得俊美非凡。眉间好像笼着淡淡的愁云,挥不去,散不开。
“就是他?”怀了的莫傲霜轻声的在我的耳边问道。
僵硬的点了点头,我忙将自己的身影连同莫傲霜的一起藏匿到了楼梯拐角的阴暗之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片。
他看起来身体已经复原,行走并没有什么困难。
“什么人?”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侍卫发现了我的衣角,断喝了一声,朝着我们这里走来。
我的身体陡然的僵直,心里也忍不住乱蹦了起来。抱着莫傲霜的手心渗出了丝丝的冷汗,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军爷,不好意思,我们是住店的客人。因为我的腿脚不方便,所以来不及离开,撞见了侯爷的威严。军爷不要怪罪,我们这就从后门离开。”
见我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傲霜开口说道。
那名走过来的锦衣侍卫看到莫傲霜被我抱在怀里,而我则一脸的苍白,忍不住多打量了我们几眼。
“你们……”他皱了皱眉头,随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在哪里见过你?”
“呵呵,怎么可能?”莫傲霜笑道,“军爷在京城,而我们久居凉州。来京城是寻友的。”
“沈雷,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从后门离开吧。”萧璧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飘来。我浑身一震。
莫傲霜抬手将双臂环绕在我的脖子上,“走吧。”他轻轻地对我说道。
我木然的垂下了头看了莫傲霜一眼,他朝我嫣然一笑,如同梨花绽放一般。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调转了身子,一步步的朝后门走去。
身后萧璧不经意的回首一瞥,“站住!”他颤声说道。
我瞬间停住了脚步,慌乱的垂下头,求助一般的看向了莫傲霜。
怀里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头从我的肩膀处探出了头去,“侯爷是吗?草民腿脚不便。有礼了。”
“他是……”
“他……呵呵。”莫傲霜轻笑了起来,“侯爷见到我们如此,也应该猜得到我们的关系。他是草民的夫郎,天生比较木讷,没见过什么世面。”
“夫郎……”萧璧喃喃的说道,“你们同为男子……又怎么……”
“侯爷难道不知道当今天子也有男妃吗?皇家尚且如此,民间也是亦然。只要双方父母应允,有三媒六聘,为何不可?”莫傲霜笑道。
萧璧的脸顿时如白硝一般,他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是。”莫傲霜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夫君,咱们走。”
我这才恍然会唔过来,抱着莫傲霜快步走出了客栈。
甫一出客栈的门,我脱力的靠在了墙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怀里的莫傲霜轻轻地拉起了自己的衣袖为我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就是萧璧对不对?”
我一震,“你怎么知道?”
“呵呵,每到夜晚,你做恶梦的时候,喊得都是他的名字。”莫傲霜轻声说道,“果然是人如璧玉,难怪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009 毒发1
我在喊他的名字吗?
不是已经决定将他忘记了吗?为什么我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还是想着他?为什么当想他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刚才见到他我会如此的失控?
手臂上的伤疤好像在感应着他的存在一般,竟然热辣辣的痛了起来,如同铭刻在心底的伤疤又被人生生的撕开,痛的我连站立都是问题。
身子不住的摇晃,怀里的莫傲霜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肩膀,“喂,你自己站不住摔了自己我不反对,可是我现在在你的怀里呢!”他忍不住出声提醒着我。
我恍惚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客栈的后门口站了好长的时间,抱着莫傲霜的手臂都开始酸痛。将莫傲霜轻轻地放在地上,架着他,然后让他爬伏到我的后背上去,“我背你。”我沉声说道。
莫傲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悄无声息的趴在我的后背,任由我将他背起朝镇子外走去。
“咱们要去哪里?”莫傲霜见我走出了镇子,天色又不早了,于是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再在那个地方待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忍不住去看他,去想他。
我不想再看到他厌恶我的眼神,更不想再从他的嘴里听到半句带着冰冷语调的话语。我的心已经很痛了,我不想再痛下去。
后背上的莫傲霜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无定崖离这里远吗?”
“不是很远。”我无意识的说了一句。
“那带我去吧。”莫傲霜说道。
“好。”很机械的点了点头,我背着他一步步的朝无定崖的方向走去。
冬夜的风吹散了我束发的发带,让我的长发完全的飘散了开来。我浑然不知。就这么一步步的走,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每一步都好像迈在我的心头一般。
那夜……我也曾将他背在背上,一步步的走上无定崖。我不知道关于那夜的记忆他有多少,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一辈子不知道。
我不是个矫情的人,不需要他因为要报恩而对我感怀愧疚。我从那时到现在都只是单纯的爱着他。或许将来也爱,谁知到呢。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每次我计划的好好的事情都会被莫名其妙的打破,例如假死出宫,例如云游,很多很多事情。我已经懒得再去多想将来要如何如何了。
“可惜了你做的那些好菜。”身后的莫傲霜低声的说道,“沐雪,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我回道。
他在我的身后抬起手,缓缓地收拢了我被夜风吹得四散乱飞的长发,为我编成了一根发辫,然后又拉起了我披风上的草帽为我罩住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找到了秦绵,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分开了?”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
“哦。”莫傲霜应了一声,“那咱们还会再见吗?”他又问道。
“不知道。”我更不确定。
“那……”他支吾了一下,“那要是我帮贝儿报了仇之后想见你,去什么地方能找到你?”
“呵呵,若是我们真的如同贝儿说的那样有缘的话,你不用刻意的找就能见到我。”我缓缓地一笑说道。
莫傲霜沉默不语。
夜晚爬山真是个累人的活计。尤其是在下了雪的夜晚,脚下滑不溜足,背后还背了一个大男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我的体力早就有点不济了。
爬了一半,我便真的没什么力气。
“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睡会儿好吗?”我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是傻子吗?”莫傲霜清清淡淡的问道。
“啊?”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不过是见到了那个萧璧而已,就让你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莫傲霜冷冷的说道,“你到现在才想起夜晚爬山的危险了?这无定崖你一定上过无数次了,难道就没想到过这样的夜晚来有多危险?”
“你有毛病啊!”我本就烦躁,身体又累,听了他的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说要来这里,我自己找虐啊?大半夜的爬山?”
“所以我说你不会思考了。”他冷哼道,“你应该对我说明天天亮再来才是!”
“你是存心要和我吵架对不对?”我将他朝雪地上一放,烦心的说道。
“事实上就是这样。为了一个萧璧,你快失魂落魄到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屑的说道,“喜欢人家就去和人家说啊,躲躲藏藏的像是男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加评判。”我怎么没说过?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说过?
“你就知道朝我发脾气,有本事你去对那个萧璧这么大嗓门说话啊。”
“莫傲霜!你够了啊。别左一句萧璧,有一句萧璧的没完没了!”我气得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连面对都不敢!怎么?提到他的名字都是踩到你的痛脚吗?”他的嘴巴真的是让我火大到忍不住要去撕烂的地步。
“你再提他,你就给我自己在这里过夜!”我气急败坏的说道。
“忠勇伯萧璧,曾做过你的侍君。这点我早就知道。你都已经拉了人家上了你的床了,还在这里叫嚣什么?”
“莫傲霜!”我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他的衣襟掀起,“你给我听着,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是喜欢他没错,不过他不喜欢我!你再诋毁他一句试试看。”
“你会怎样?”他挑衅一般看着我。
“不怎么样。”我的目光一寒,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我丢你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
“哈哈。”他笑道,“那感情好!丢吧丢吧,别说是我拖累你了,皇帝陛下!”
“你的嘴巴真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的转身就走。
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越走心里越是烦躁。
寒风卷起了淡淡的雪花砸在我的面容上,遇到我温热的肌肤,雪花融化了开来,冰冷的水珠沿着我的脸颊滑落。
莫傲霜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的脑子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放缓了自己下山的脚步,难道是……
我暗暗地叫了声不好,转身就朝刚才放下莫傲霜的地方跑去。
黑暗之中,不知不觉间风雪渐起,原本就看不清楚,现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莫傲霜!”我一边找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凭着记忆努力的朝他的位置跑去。
隐隐约约的在黑夜中看到一个人影趴伏在雪地里。
我忙冲了过去,将那个人抱在了怀里。
“你还回来干什么?”他虚弱的问道,“不是已经要让我自生自灭了吗?”
“闭上你的臭嘴!”我怒道。怀里的人已经一片的冰冷,“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要赶我走?”
我一边搓揉着他的躯体为他取暖,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他纤弱的身体之上。
“被你看出来了?”莫傲霜呵呵的笑了起来,“因为……因为今日是我毒发的日子……我不想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你说毒发?什么毒发?”我颤声问道。
010 毒发2
风雪之中,隐隐的看到他清秀俊逸的脸庞,带着一种易碎的孱弱,一双琉璃眼眸却闪着暖暖的笑意,没有哀伤,没有痛苦,只有让人心碎的隐忍和包容。
“这么多年,每隔半年这毒就会发作一次。”他努力的压制着身上的痛苦,努力的对着我笑道。
“为什么不早说?”我将他抱了起来,紧紧地将他裹在自己的胸口,“我带你去找秦绵。”
“呵呵,我以为还要几日才会发作,却没想到提前了。”莫傲霜揪住了我的衣襟,“不要再冒险上山了,太危险。我熬一熬就会过去。为了我丢了你的命,不值得。”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的心理一酸,吼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你的命不是命吗?难道贝儿的仇你不报了?这山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有什么危险的?”
“沐雪……”他搂在我肩头的手力道越来越小,声音也带着隐忍痛苦的颤抖,“夜黑风大,你又带着我。这路这么滑,万一你失足的话……”
“闭嘴!”我白了他一眼,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将他背在背上,“你那张破嘴就不能说点好的吗?非要找难听的说。”
他趴在我的肩头一阵闷笑,“你想听什么好话?”温热的气息撩在我的耳边,带着丝丝的麻痒。
“哼,例如我英明神武,英俊萧洒,风靡万千少男少女。”我一步步的朝山顶走去,一边调侃着说道。
风雪很大,越是朝上,越是肆虐的厉害,那狂风吹得我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只有弯下腰,尽量的压低自己的重心。天真的很黑,一睁眼,雪花就扑入眼中,迷的我只能眯缝着自己的眼睛,努力的分辩脚下的路。
这路我是走的很熟,可在这样的条件下,我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半步的行差踏错。
“是啊是啊。陛下神武非凡,黑夜上山如履平地……”他话刚说一半,就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我的心中一紧,知道他难受。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唯有希望早点到达山顶见到秦绵。
山顶一片漆黑,那阵法倒是被撤销掉了。我一边快步的小跑起来,一边大声的喊着,“秦绵,秦绵,快来救命啊。”
我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漫天的风雪之中,没有人回应我。
我一脚蹬开了秦绵的房门,房中也是漆黑的一片,我的心隐隐的一沉,难道他不在?
我小心的将已经蜷缩成一团的莫傲霜放到床榻上,拉起被子将他盖住,然后又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火烛。
盈盈的烛火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瞬间熄灭。我这才想起忘记关门。转身将门关上,总算是将漫天的风雪关在门外,重新点燃了火烛,我将房子的前前后后找了一个遍,这才确认了秦绵确实不在家。
垂头丧气的回到莫傲霜的身边,将火烛放下。
床上的他眉头紧锁,脸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原本淡粉色的唇如今显出深紫色,映着他雪白的肌肤显得十分的妖异。从他的眼角沿着脸颊隐隐的映出青黑色的纹理一直延伸到了脖颈之中,黑色的纹路随着他的呼吸在不住的跳动,显出了一种狰狞的恐怖。
他的身子团缩成一团,在床铺上不住的轻颤。
“很痛吗?”我知道我问的是废话,可是现在我还能说点什么?
紧闭着的双眸缓缓地打开,他的眼神因为疼痛而变得失神涣散开来,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绵不在……”我沮丧的看着他。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搭在我的手臂之上,他的手一片冰凉,指甲也显出了青紫色,从他的眼神之中我看得出他是想要安慰我。可是疼痛已经叫他没有任何力气说出半个字来。
他的眼神中的宽容和坦然让我懊恼的无地自容。秦绵这个家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在他的床榻边蹲了下来,柔声说道,“秦绵虽然不在,不过我有别的办法来减轻你的痛苦。”
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在莫傲霜惊恐的眼神之中,我将流着血的手腕凑到他的唇边,“喝下去。”我说道。
他摇着头,想躲避开来。
“喝下去,你会好起来。”我柔声说道,“你要是不肯的话,那我的血不是白流吗?”我朝他温柔的一笑,眼神之中充满了暖暖的笑意,“我的血可以解毒,你相信我,别叫我白白的流血好不好?”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手腕,随后微微的敛下了自己的眼眸,将唇覆盖在我手腕的伤口之上。
他唇的冰冷让我微微的一颤,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流入他的嘴里。随着我血液的注入,他的唇渐渐地温暖了起来,眼角的黑色暗纹在慢慢地的伸展开来。我的心理一喜,事实证明我的血果然能解百毒。
他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唇,长长的叹息一声,缓缓地抬起自己的眸子,非常专注的看着我,“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
我一边包扎自己的手腕,一边笑道,“对你好吗?不觉得啊。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十万两黄金就这么飞了。”我顿了顿,“你这么会赚钱,我买下你可是会榨干你身上所有能榨干的东西的。”说完我站起身,起的太猛,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正压住了他的身体。
黑夜爬上,再加上失血,让我头晕目眩,头重脚轻。手撑在他身边的床铺上撑了两次,都没能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我,随后张开了双臂将我揽入了他冰冷的怀抱之中。
“休息一会儿吧。”他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说道。
我疲倦至极,他的声音轻缓如同羽毛一般,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我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分量交到了他的怀中。
“你确定你好了吗?”我不放心的问道。
“有你在,怎么会不好?”他的唇好像就贴在我的额心,一说话,淡淡的气息就萦绕在我的周围。
“那就好。”我微微的在他的怀里仰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琉璃眸子,那双眼眸之中重新显露出原有的瑰丽,宝华流动。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疲惫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外面风雪依旧,呼啸着。室内一灯如豆,虽然清冷一片,不过我的身上却不觉得寒冷。渐渐地莫傲霜的怀抱也变得温暖起来。而我也选入了沉睡之中。
011 酒肆
累极了的人睡得也是极其的沉稳。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如同蜷缩在娘的怀里一般的安静祥和。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惺忪的睁开自己的睡眼,我迷糊了一阵子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房中的火烛早就自己熄灭掉。外面风雪还没有停止,狂风卷着雪花不住的敲打着门窗。身侧的莫傲霜保持着昨天的睡姿,小心的护着我。他的长发丝丝的缠绕在我的脖子上,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脑边。
我一动,他就警觉的睁开眼睛,带着些许的红丝,“你醒了。”他看着我缓缓地一笑,淡粉色的唇绽开了一抹瑰丽的笑容。
“哦。”虽然这么多日我一直与他同床共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那一刻,他的笑容让我的心乱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忙翻身坐起,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襟,果然已经松开,忙抬手拉上,略微的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转眸重新看向了莫傲霜,“你的身体好点了没?”
“毒已经抑制住了。”他略微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你的血竟然有解毒的功用?”
“呃,是啊。”我避开了他那炙人的眼神,“秦绵嫌总是要帮我解毒太麻烦了,所以他就用他师父留给他的一个古方在我的身上试验了一把。”
“试验?”莫傲霜皱眉问道,“他不知道你是皇帝?”
“那时候我还不是皇帝,只是冷宫的一个皇子。”我拢了拢头发,翻身下地,微微的出了一会神,“其实,那次是我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连秦绵都没有什么把握解,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治,谁知到误打误撞成就了我现在的体制,后来秦绵又去找了一个江湖上的恶人,将他抓住,然后在他身上演练了一番,不过那人却是没承受的住,死了。”
我的眸光暗淡了一下,那种改变体制的时候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我整整的煎熬了七天。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怕过毒药。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我转身看向了莫傲霜。
他正拿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是干什么?”我笑了起来,“可怜我?”
“没有。”他摇了摇头,“你不需要我可怜,你值得我尊重。”
尊重?呵呵,莫傲霜中毒中的脑子都有问题了。我不以为意的送了耸肩膀,环顾了一下室内,昨天晚上天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现在我才注意到原来房中的桌椅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秦绵走了很长的时间了。
“他应该是出去云游了。你的运气不好。”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个家伙一旦跑出去,那就山南海北的找不到人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莫傲霜想了想,“我们莫家有一套很独特的心法,可以让被毁去的武功重生。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道。
他长叹了一声,“可是这套武功极其容易走火入魔,若是我修炼的话……可能会在修炼成功之日,迷失原本的心志。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使用这套内功心法。原本我将希望放在秦绵的身上,现在看来……”
原来他说的另外有办法就是这个办法吗?我一听完,想都没多想,就将头摇得好像波浪鼓一样。“不行,你不能练。”
“哦?”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说说理由。”
我想了一想,“你的腿就是因为中毒的原因才这样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
“那好,每天我将我的血给你喝一些,应该能解除掉你腿上的毒素,让你重新站起来。不过那武功我是没什么办法。可是听你说这武功练成之日,你就不是你了,那这样的武功练来做什么?”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报仇固然重要,不过为了报仇而迷失自己的本性就太不值得了。报仇的途径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用武功。”
“你不希望我变是不是?”莫傲霜问道。
“是。我希望你就是你。”我坚决的点头说道,“贝儿不会白白的死去,我们另外想办法。先让你站起来再说。等风雪一停,我就带你下山,我们在附近的城镇住下来。一边等你的腿恢复,一边想办法,顺便等一等秦绵。”
“你说的也对。呵呵,好,既然你不希望我练那邪功,我就不练。”莫傲霜笑一笑,“对了,在附近住下来,你不怕再遇到以前的熟人吗?”
我的肩膀一跨,“你会不会易容啊?”
“会!”他顿时笑弯了眼眉,星眸之中光辉熠熠。我看着他那奸诈的笑容,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不好。
这风雪又隔了一天才停止。下山的路完全被积雪覆盖住。又再等了一天,我才带着莫傲霜下来山。等两个人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冲进了一家面馆,两个人和饿死鬼投胎一样两眼蓝哇哇的直接消灭掉了两大碗面条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相视一笑,莫傲霜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没想到我们两个会沦落到连吃完面条都觉得是人间美味的地步。”
我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大声喊道,“小二再来一碗!”我的动作被莫傲霜看在眼中,眸光泛起了一片宠溺之色。
我和莫傲霜在清河镇住了下来。这里距离无定崖很近。我们用莫傲霜赚到的钱买下了路边的一家小酒馆,经过我一番布置,小酒馆一扫我们刚接手时候的破败,变得整洁雅致起来。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都被我换成了新的。那些破损了的窗户我用白纸重新的糊过。门也请人修缮了起来,还添了一道挡风用的棉布帘子。
我在每张椅子上都加了一个棉垫,这样坐上去不会觉得太冷。
柜台上挂着的酒牌全是莫傲霜亲手写的。他的字体飘逸俊秀,颇有大家风范。我还在每个酒牌下接了漂亮的穗子。
我好为莫傲霜定了一张轮椅,他坐在轮椅上载小小的店堂里巡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会弄这些?”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得意的双手叉腰站在柜台前,“怎么样?莫老板,选个好日子吧,让咱们的小酒馆开张。”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莫傲霜笑道,“这原来酒馆的名字就不要用了。还是换个好听点的名号。”
“哈哈,就叫路边酒馆好了。多好记。”我话一出口,就被莫傲霜鄙视了一个遍。
“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怎么就弄了这么一个名字?”他鄙夷的说道。
“这名字多好,有情有景!”我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路边酒馆,还好记!”
“得了,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他看着我兴致高昂,也不忍心忤逆了我的意思,扫了我的兴,点头应允了下来。
将小小的店堂里烧的暖暖的,我又跑去街头拐角的炮仗店买了点鞭炮回来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通,小店算是开张了。
站在自己的小店门口,我看着迎风招展的布帆,心里一阵激动。
娘,我小时候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只是老板娘不是你。你在天有灵的话,就过来看看儿子。儿子离开皇宫之后过的很简单,也很快乐。
我久久的站在满口,眼眶益发的红,渐渐地视线被涌入眼眶的泪水所模糊。好长时间了,从我离开皇宫之后,我机会就没掉过眼泪。今日忽然又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手轻轻地被人牵起,我一低头,一方丝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你哭了。”温柔的话语在我的耳边响起。
隔着朦胧的泪眼,我看到了莫傲霜温柔的眼眉,带着盈盈的笑意。
“我高兴!”我一把夺过了丝帕,按在自己的眼角。
“你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究竟什么时候不哭?”他摇头叹息道,“亏你也是个男子汉。”
“谁和你说男子汉就不能哭?”我哽咽着,“男儿有泪那个啥,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轻弹。”他接口道,“你那叫不轻弹吗?”
“你存心的要气我对不对?”我止住了眼泪,气鼓鼓的看着他。他扑哧的笑了出来,坐在轮椅上摇了摇我的手,“走吧,进去吧。外面风很大。我觉得有些冷了。”
“哦。好。”这个病号可是畏寒的。我忙将莫傲霜推进了小店里。
那个寒冷的冬季,铺满白雪的路边,一颗歪脖子柳树光秃秃的树干之下,有一家小小的酒肆就这么静悄悄的开张了。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前来道贺的宾客,只有空中飘落的片片红色鞭炮碎屑,一室温暖的炉火,还有两个相互依靠的男人。
012 回宫(1)
住在路边小馆的日子快乐又充实,莫傲雪虽然行动不便,不过人生的精致俊逸,待人和气,脸上总是挂着迷人的微笑,这清河镇里里外外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他,宁愿绕一个大远过来这里沽酒买下酒菜。
我的手艺应该说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每天的精致小炒都叫来的人赞不绝口。
一时间我们的生意也做的红红火火的。
这样的日子虽然简单,忙碌,但却叫我的心很平静,安详,每隔三日我会取一点自己的血给莫傲雪服下,只希望他能早目站起来。
时间在这样的简单的日子里过的飞快。
我平素只窝在厨房和后院,前面的事情全数都交给莫傲雪。这里的距离京城太近。我怕我一露面,弄不好就会被人发现。
不过让我焦急的事情总是存在,那就是大金的年号到现在都没有换掉。距离我离开皇宫已经过去三个月,眼看着冬天就要过讽刺,春节就要来临。
按照祖制,春节的那一天上午,皇帝要去太庙祭天,以求的一年的风调雨顺。宁王到现在还没有即位,那春节的祭天由谁来主持?
在这个飘着清雪的夜晚。莫傲雪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将我从厨房里叫了出来,帮他收拾店堂。就在我准备扣上最后一扇门板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拍在了门板之上。
“这位客官。”我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笑道:“小店已经打烊了。”说完我一用力想要将门板栓上,却被他一掌震的飞了出去,而手中的门板出碎成了两半。
“沐雪。”莫傲雪飞快的转动轮椅来到我的身边,弯腰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我扶了起来。“要紧吗?”
我勉强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摇了摇。其实我的胸口已经闷的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肺如同被人生生挤的错了位一般。我摇头是因为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真怕我一张嘴,一口血会喷出来。
我压根不会武功,莫傲雪如今又形同废人,那个人来意不善,我不能让莫傲雪先乱了阵脚。
帮作镇定的站了起来,我瞪着那阔步走入店里的黑衣男子。他的头上戴着一只黑色的斗笠,黑纱覆面,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长相。
“阁下是何人?”莫傲雪的声音彻底的冷了下来。“为何一来就出手伤人?”
“莫傲雪?”他开口说道,声音磔磔如夜枭凄厉。
莫傲雪冷然的一笑,“正是在下。”
“很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怪笑了一声,我的眼前就是一花,我不及多想,抄起了身边的一条板凳就朝那个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板凳在空中碎裂开来,木屑四下飞溅。趁着他去挡板凳的瞬间,我用力的一推,将莫傲雪的轮椅一把推到了连接厨房的门口。
“快走。”我喝道,嗓子口一甜,差点没吐出来。
莫傲雪知道那人是来对付他的,转动了轮椅朝后院驶去。
果然那人的目标并不在我,在打落木屑之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朝莫傲雪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又抄起了一条板凳准备扔过去,直觉的自己眼前一黑,手一软,板凳从手中滑落了下来。我的人也软软的倒在了店堂之内。
刚才被我忍下的血终于喷了出来,内脏一阵绞痛。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在度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片金玉繁华之内,身上是上等的蚕丝绵被,被面上是明黄色的缎面,身下亦是铺着明黄色软缎的床铺。床边的纱账系在床栓的两边,丝绦这下垂着一颗浑圆的夜明珠。
这里……分明是我住了将近三年的寝宫……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头又是一阵的眩晕。身子重重的重新落到了床铺上。
“陛下!”
“陛下醒来了!”
昏昏沉沉之间,耳边传来一片嘈杂之音,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定是幻觉。是幻觉,我最后的记忆应该是在那路边酒馆之中。
莫傲雪被人追杀,而我晕倒在店里。
额头被一只略带清凉的手掌覆盖住,手腕被人拉起,那只覆盖在我额头的手掌撤掉,手指搭在了我的脉搏之上。
“脉象平缓,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声音很熟悉。
我复又睁开了眼睛。
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内。清雅如兰,人淡如风。
“秦绵?”我反的握着了他的手腕,“你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请自重。”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冷淡的说道。“草民在这里自然是为陛下诊病的。”
“秦绵,你看到了莫傲雪了没?”我急急的问道,“是你发现我的对不对?莫傲雪呢,他在什么地方?”
“他是什么人?草民没见过。”秦绵淡然的说道。
“没见过?”我愣了一愣,是啊,说不定莫傲雪已经成功的逃脱了,可是,可能吗?他手无缚鸡之力,而那黑衣人的武功如此的强悍。不行,我要去那酒馆看一看。
一把推开了秦绵,我掀开了被子,想冲出去,眼前又是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陛下……”一直站在一边的夏竹眼疾手快的将我扶住。
床前伺候的宫人已经跪下了一大片,“请陛下珍重龙体。”他们齐声说道。
“陛下?”我这才醒悟了过来,我已经身在了皇宫。“谁是你们的陛下!”
“陛下……是您啊。”夏竹的脸色也是一变,惊恐万分有在我面前跪下,“陛下您怎么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微微的定了定神,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问道。
“陛下并未离开皇宫啊。”夏竹回道,“陛下前几日在花园里忽然晕倒,所有奴婢们这才让秦公子火速入宫的。”
我没有离开皇宫?怎么可能?
我茫然的看了看夏竹的脸,又抬眸看了看秦绵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我没有离开皇宫?我明明……从这张床下的秘道离开的,我明明去了边陲,我明明花了十万两黄金救下了莫傲雪,这三个月来,我明明都是和他在一起的!
“陛下是累到了。”秦绵缓缓的开口说道,“让陛下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说完他上前了两步,取出了银针。
我看着他手中冒寒气的银针,下意识的躲避了开来,“你想干什么?”戒备的说道。
“草民要为陛下施针,让陛下难再休息一下。”秦绵说道。
“大胆!”我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下去!都给朕滚下去!朕谁也不想见。”
秦绵看了看我,淡然一笑,颔首行了一礼,“是,陛下,草民告退!”
“奴婢告退!”夏竹也和礼退下。
寝宫里黑压压的一屋子人瞬间走了个精光。
回来了吗?我长叹一声仰面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以手覆盖住自己的面容。
真的回来了……
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一般……或许这三个月与莫傲雪的相处才是我的梦境。而这龙床,这熟悉的一切才是现实。
莫傲雪,你午万不要有事才好……
013 回宫2
德隆帝,我还是大金的德隆帝,这三个月的风霜旅途,从这里开始,又回到这里结束。莫傲霜如同昙花一现,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一切都好像梦幻一般。连我都快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君凌夜,萧璧,宁玉,萧华这四个人的名字朝我笼罩了过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压得沉沉的。秦绵淡漠的语调,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韩子墨呢?
我缓缓地支起了自己的身子,“来人。”我朝殿外喊道。
“陛下。”夏竹一推门走了进来。明艳的杏眼框微微的发红,想来好像是哭过了一般。她轻盈地走到我的床前跪了下来。
“夏竹……”我见她如此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的感悟。“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过得还好吗?”
“陛下……”夏竹的声音微微的哽咽了起来,“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一直都在奴婢们的身边,未曾离开过。”
你们倒是统一过了口径,说什么都不承认我曾经出宫。我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也好,就将这三个月当做一场梦吧。
“你先起来吧。”我朝她挥了挥手。
“陛下饿吗?”夏竹站起了身子,问道。
“不饿。”我摇了摇头,“韩子墨在什么地方?”
“回陛下。韩大人在殿外候着呢。”夏竹说道。
“他为什么不进来?”
“韩大人说他保护陛下不利,所以让陛下晕倒在御花园。所以没脸见陛下。喜总管也陪他一起跪着。”
“都跪着干什么?你去叫他们两个进来,朕有话问他们。”我无力的摇了摇手。
“是。”夏竹屈膝出去。
片刻,韩子墨就和喜宝一起走了进来。
三个月不见,韩子墨明显憔悴下去,双颊深陷,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而喜宝也一样。
“参见陛下。”韩子墨和喜宝双双的跪在我的面前。
“起来吧。”我抬手指了一下床前放置的软凳,“过来坐下,朕有话要问你们。”
韩子墨和喜宝两人对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心里微微的一怒,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陛下,奴才和韩大人都罪犯欺君。自知有罪,不敢起来。”喜宝垂首说道。
“朕要是真的要追究你们欺君之罪,就不会这么和你们说话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们为什么没有将诏书取出交给萧华?”
韩子墨抬起了头来,“陛下,娘娘曾经有一道手谕给微臣。让微臣等陛下铲除了奸臣之后亲手交给陛下。微臣还没来得及交出,陛下就不告而别了。”
我娘的信?是给我的?
我的心一动,“手谕呢?给朕!”
韩子墨从怀中摸出了一条白色的丝帕,双手捧给了我。
我接过了丝帕,双手略微的颤抖了起来。
我认得这方帕子,在帕子的角上绣着我的名字。娘亲手绣的。
压制下自己的激动的心情,我展开了丝帕。
上面果然是娘的亲笔。自己娟秀整齐。不过内容就……
沐雪,臭小子。想推卸责任开溜了吧?你给老娘听好了,你能看到这信,就证明了你的能力和手段。这江山是老娘用命给你换回来的。你不准说丢就丢!不然的话老娘做鬼都不放过你。
臭小子,不是老娘心狠不让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你要知道,老娘是汉人,你的身体里有一半汉人的血。老娘当年入宫是要行刺你那没良心的爹的,可是老娘我失败了。你父皇不仅没有杀了娘,反而对娘万般的宠爱。好吧,老娘承认老娘我无能,爱上了你父皇。
不要记恨你父皇。你父皇当年打发咱们入冷宫,故意的忽略你,其实全是为了能保住你和你娘的命。你父皇离世,你娘我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了。所以将计就计,随着你父皇去了。留下你一个人。娘知道在这点上娘对不起你。
不过沐雪,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父皇的江山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只能在你的手中。你以后要当个好皇帝,不要再让汉人被金人压迫。你娘为了你父皇背叛了汉人。这罪过你来帮娘弥补好不好?你要让汉人能和金人一样在大金的土地上安居乐业。沐雪,你能做到的。娘相信你可以。
沐雪,娘无能,不能亲眼看着你成为一代帝王。不过娘和你父皇在天上看着你。
爱你的娘绝笔。
我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视线模糊了起来。
娘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跃然于信上。我娘是汉人,我知道。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娘当初为什么入宫,为什么不顾一切的朝上爬。就是为了接近我的父皇,然后刺杀他。
我以为父皇是个薄情的人。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对父皇的怨恨都是错误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娘和我才让我们住进冷宫之中,避开这宫闱的斗争。难怪我娘即便是在冷宫里都那么的快乐。因为在这偌大的后宫之内,只有她真正的得到了父皇的心。
所以韩子墨才没有交出我的退位诏书,所以他们几个一边在宫里努力地维护着我的位置等候我回来,一边四下按我的踪迹。所以秦绵才会不在无定崖上,而是下山去找寻我。
泪水啪啦啪啦地滴在了丝帕之上,那早就干涸了的墨迹被我的眼泪晕开。我小心的将丝帕折了起来,贴身收好。
以前我恨这里,恨无情的父皇。现在我释然了。之前我苦苦的在这里支撑是为了帮娘报仇,而今后,我还会站在这里,而是为了娘,只是这次,我是为了让她看到真正的金汉一家。父皇,儿臣对不起你,错怪了你这么多年。
“陛下。”见我久久沉默不语,韩子墨轻轻的呼唤了我一声。
“子墨,喜宝。”我抬起了婆娑的泪眼,朝他们张开了双臂,将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难为你们了。”我心怀感激的说道。“为了我,你们吃了不少苦吧。”
喜宝纤细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泪水沿着他秀气的脸庞滚落。“主子,不辛苦。”
“恭喜陛下回宫。”韩子墨抬起了手臂,将我和喜宝反抱住,笑着说道。
“这次是真的回来了。”我点着头。
014 回宫3
“对了。”我推开了韩子墨,“你们谁找到朕的?”我问道。
“是秦绵。”韩子墨说道,“也幸亏是他发现了陛下的踪迹,当时陛下身受很重的内伤,秦绵他妙手回春才能救了陛下一命。”
“那他有没有说那酒馆里还有一个人?”我问道,“穿白衣的,腿不能动。”
“没有听他说过。”韩子墨想了想摇了摇头。
“秦绵呢?”我问道。
“回陛下,刚才陛下醒来,秦绵确定陛下身体已经无碍,于是就出宫回无定崖了。”韩子墨回道。
回无定崖?那他就是不想和我多说什么了?
“你们给朕派人去这个地方搜寻一个人。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急忙的说道,命喜宝准备笔墨。
被韩子墨搀扶着站起来,我坐到了书桌边上,提笔想了一想,将莫傲霜的容貌画了下来。我的水平有限,当皇子的时候虽然也学了些丹青,但是学的不好,我画不出莫傲霜那股神韵出来,只能大概的将他的眼眉画出。
“务必要找到这个人!”我将画交给韩子墨。
“陛下,他是谁?”韩子墨看了看画上的人问道。
“莫傲霜。”
“莫傲霜?”韩子墨吃了一惊,“可是莫家的那个?”
“对!就是他。你马上派人去找。”我挥手说道。
“是!”韩子墨也知道莫傲霜的身份,更知道我如此的焦急必定兹事体大。所以他没有废话,马上卷起了画轴,出了寝宫。
等我静了下来,才想起来一些事情。原本是准备忘记了的,不过现在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能再假装不记得。
“君凌夜在什么地方?”我问喜宝。
喜宝的神情微微的一滞,“陛下,君侍君一直在宫里,陛下失踪,韩大人就将君侍君幽禁在了冷香院之中等候陛下的发落。”
冷香院……我和娘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的梅林,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故此得名。
“这床下的地道?”我看向喜宝。
喜宝抿嘴一笑,“回陛下,还在。”
我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微微的冷笑了一下,“他不是说过要陪朕一生一世吗?那朕就让他陪一生一世。朕原本有心放了他,不过现在,断无这个可能了。”
手指微微的按压在胸口,那里有一道伤疤,是君凌夜的剑留下的。我并不怪他为妹妹报仇,可是我恨他欺骗我。
要知道我这一生活到现在求的并不多,无非是真心对我的人。我原本以为他就是,即便我想到了他可能的背叛,我都不愿意去相信,我宁愿相信他的话一直都是真的。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辜负了我的期盼。
“既然他是朕的侍君,就让他好好的学习一下如何当一名侍君。”我对喜宝说道,“去找两个人调教调教他。”
喜宝敛眉弯腰,“是,陛下。这宫里原本就有教习公公。奴才会让教习公公去冷香院。”我的心突突的跳了两下,我明白那些教习公公代表着什么……这后宫对待男妃不比女妃……若是被那些教习公公调教下来,君凌夜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
“等等。”我叫住了喜宝。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喜宝的拂尘微微的一动。
“那个……算了。”我摆了摆手,“随他们去吧。”手收回的时候放在自己的胸口,隔着亵衣抚摸着胸口那道微微隆起的疤痕。
“这些日子你们都是如何瞒天过海的?”我又问道。
喜宝将春兰假扮成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萧华没有起疑吗?”我又问道。
“起了,还让忠勇伯入宫多番试探陛下是真是假。”
我的手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是吗?”
“陛下,有一事,奴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喜宝躬身问道。
“你说就是了。”
“按照奴才看,忠勇伯应该是看出春兰的破绽了。”
我就知道……因为原因很简单,春兰不知道我手臂上的疤痕,也不知道我曾和萧璧表白过。春兰假扮的我即便再像,只要到了萧璧的眼下,不出三句话,立即就会露馅。
“那萧华也知道朕最近不在宫里吗?”
“回陛下,这就是奴才不明白的地方了。萧华在多次送忠勇伯入宫试探之后,反而放下了戒心。”
那就是说萧璧帮我撒谎了?我的心隐隐的一喜,随后那丝喜悦又马上湮灭。他为什么要帮我撒谎?
我在心里略微的苦笑了一下,我可不认为萧璧会因为喜欢上我才为我遮挡。
“朕也想不明白。”我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忙吧。让春兰进来,讲最近发生的事情全数的和朕仔仔细细的说一遍,不要有所遗漏。”
“是。”喜宝出去叫了春兰进来。
在春兰连声的抱怨之中,我总算是将最近三个月她代替我做的事情弄了一个清楚彻底。最近三个月朝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肃清武太后的残余党羽。春兰很聪明的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展云扬去办,而没有交给萧华。
我笑着捏了捏春兰的腮帮子,“你这个小妮子怎么会想到展云扬的?”
“奴婢跟随陛下去见过展大人。陛下回来之后对展大人赞赏有佳。所以奴婢这才斗胆的将这事交给展大人。”春兰笑道,随后吐了吐舌头,“若是奴婢办的不对,陛下还是不要责罚了。奴婢实在是不懂朝政啊。”
“谁说你办的不对。你办的很对!”我一边笑,一边抬手揉乱她额前的碎发。春兰无心之举误打误撞给撞对了。若是将太后的事情交给萧华去办,他难免会在太后原先控制的那些职位上动手脚,安插上自己的人。
这事情交给展云扬来办则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他一个汉人官员,忽然受到这样的赏识,必定卯足了劲来为朕办事。只是我担心他的力气用的太大了,一旦触动了一些人的根本,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春兰,你传展云扬入宫来见驾。”我说道。
“陛下,还是等明日吧。”春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提醒我说道,“您受伤刚醒来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真的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了吗?”
是啊……被春兰这么一说我才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很虚弱……不由得在脸上苦笑了一下,难道我是天生的劳碌命?一想起这些事情,居然连自己身体上的不适都忘记了。看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适合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却没想到,一旦重新回到皇宫,我会融合的这么快。
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皇帝的现实,一切的思想都随着这个身份转动起来。好像我天生就应该坐在这里一样。
015 旧辱
由于我在后花园的“莫名”晕倒,前来打探消息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喜宝和梅兰竹菊每天都会捧上很多名贵的小礼物回来。全是前来打探我消息的官员们送的。
我白天看奏折,一到晚上就会趴在床边和他们五人一起“分赃”。我没有子嗣,若是我有什么闪失的话,那皇位自然会落到宁王的头上。对于他们来说,早作打算还是好的。
不过可惜得很,我的命很大。
莫傲霜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叫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在我的意识之中,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去的人。我宁愿相信他是成功的逃脱了。只是我现在回到了宫里,他找不到我,也不敢轻易地露面而已。
在韩子墨率领一帮骁骑营的官员在附近的城镇都搜了一个遍之后,我终于下令停止这样没有什么效果的行动。而是让他派人将画像多临摹几张,暗中寻访。
秦绵来宫里看我的时候,我也问过他关于他发现我的经过。不过他就是一口咬定了没有见过莫傲霜这个人。我也无可奈何。秦绵最近对我的口气很不好,我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因为我病了,所以早朝暂停。
“陛下,萧丞相和宁王求见。”喜宝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寝宫,弯腰说道。
“他们来是什么事?”我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了床头。
“萧丞相和宁王殿下是特地来探望陛下的。”喜宝说道。
“是吗?”我笑了笑,“他们会这么好心?只怕是不相信你们的话,所以才来亲眼看看朕到底怎么样了。”我掀开了棉被,准备起身。
床边的秋菊和冬梅忙为我套上软底的便靴,床上了外衣。冬梅怕我冷,还在我的手中塞了一只镏金的暖炉。
“陛下是要见他们吗?”喜宝问道。
“见,自然要见。”我点着头,让冬梅为我将长发结起,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脸色还有点不太好,不过也是明眸皓齿的明艳少年。
“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我对喜宝说道。
“是。”喜宝得命退出。
我抱着暖炉在寝宫里来回的走着。太后除去,实际上我已经亲政了。前段日子春兰在假扮我,所以朝中的大小事务多数还是由萧华来办。刚才我看的奏折都是这三个月来由他处理的。
不能不说萧华是个人才,事情办得有条不紊,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惜他在我的心里是个好丞相,但是我在他的心里却并非一个好皇帝。
在他的心里明君从来就只有一名。前废太子,宁王赫连沐风。
为了赫连沐风,他在朝中已经经营了多年,也算的上是忠心无二了。
我在心里不由的冷笑了起来。萧华总认为我是荒淫无道的人,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心目中神一样的赫连沐风在私下里又是个什么东西。
当年的事情梦魇一般的在我的脑海之中,让我不由得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再让人恐惧的人我都会面对,更何况如今我是大金的皇帝,而他则是被流放的废王。我已经不需要任何惧怕他的理由了。道理我虽然明白,不过真正的面对他的时候,我依然有些心悸。
略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我让冬梅拉开房门,朝御书房走去。
外面飘着零星的清雪,天也是暗沉的,一如我的心。
一名小太监为我打着罗伞,龙辇就停在寝宫之外。我没有上去,而是让他们在我的身后跟着。
冬梅在我的面前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早有太监将我的到来大声的通传了开来。
我刚一迈入御书房,萧华和宁王就已经撩衣跪在殿内。
天色阴沉,殿内也是昏暗的一片。两个人的身影被殿内燃点起来的烛火斜斜的投射在地上。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华与宁王赫连沐风齐声说道。
“平身。”我一边朝里走,一边说道。
“谢陛下。”两人齐齐的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
“微臣惊闻陛下龙体欠安。所以特地与宁王殿下一起来探望陛下。”萧华上前一步说道。“陛下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萧爱卿什么时候也学了岐黄之术?”我在龙椅上斜斜的靠住,随后轻笑着说道。“这便也会了太医们的那一套功夫?能看出朕的气色好来。”
“呵呵,陛下,微臣看过不少医书,虽然对医理不如宫中太医们那么精通,不过也略知一二。”萧华笑道。
“那倒也是,父皇在世的时候就曾夸奖过萧爱卿乃是少年奇才。如同明珠一般剔透的心思。”我说道。“父皇说的不错,萧爱卿如今已经是我大金的肱骨之臣,朕是一日也离不了萧爱卿。”
“陛下谬赞了。”萧华敛身行了一礼。
“是爱卿过谦了。”唉,这些虚情假意的话说起来还真是顺嘴就来。我不由得在心里微微的鄙视了自己一下。
“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见谅。”萧华躬身说道。
“爱卿但说无妨。”
“左相一党谋乱,如今已经伏法。而左相一职空缺。陛下,我大金自开朝以来都是由左右两位丞相辅政的。如今左相一职已经空缺了三月。臣请陛下,再封一人为左相,与微臣一起匡扶我大金的基业。”
好你个萧华,我的目光微微的一寒,匡扶大金,却是不匡扶于我。你当我真的听不出来吗?
虽然心里有所起伏,脸上却依然笑颜如花,“萧爱卿所言甚是。不知道爱卿可有好的提议?”
“陛下。臣就斗胆提议一人。”萧华朝我一拱手说道。
“陛下,宁王殿下为太后一党所迫,流放多年。今日还朝乃是我大金之福。宁王殿下才学出众,为人躬谦,实在是我大金不可多得的人才。”
“呵呵,右相,宁王乃是朕的三哥。朕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三哥呢?”我将了解两字咬得特别重。
赫连沐风的身子略微的一僵。
“所以,右相的提议真会考虑的。对了,三皇兄已经好几年没在宫里住了吧。如今回来,不如先到宫里来住上一段时间。咱们兄弟两还有很多旧情要叙一叙呢。你说是不是啊,三皇兄。”
“陛下……”赫连沐风不自然地弯了一下自己的腰,刚要开口,我就笑咪咪的打断了他的话,“就这么决定了。三哥,你的安泰宫还空着呢。不如今日就不要回去了,朕这就命人将安泰攻整理一下,三哥今日就住在宫里好了。”
说完我也不等萧华再要表达什么,直接站起了身体,“朕有点乏了。右相若无大事就自己先回去吧。”
“陛下……”萧华欲言又止,见我已经有要走的意思,只能拱手弯腰说道:“恭送陛下。”
我挥了挥手,走出了御书房。
命冬梅派人去将安泰宫收拾出来。今夜朕的好哥哥就会住进去了。
用了晚膳过后,我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了赫连沐风。带着喜宝在宫里随处走了走,然后就绕上了去安泰宫的路。
安泰宫里灯火闪耀,我制止了门口太监的通传,命他们等候在原地,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三哥的影子被房中的烛火映照在窗纸之上。修长的身躯,完美的下颚。他还是如同往昔一般的俊美。
我抬手推开了房门。
在灯下静静看书的三哥见是我进去,先是一惊,那双凤眸流露出几分凄然之色,随后他跪了下来,“恭迎陛下。”
我转身将房门阖上,冷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再说一声。”我微微的俯下了身子,在他的耳边说道。
他的耳根极白,耳珠圆润可爱,覆着一层淡淡的绒毛。
“陛下……”他稍微的抬起了凤眸。
“怎么了?”我冷笑着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三皇兄,没想到你会有跪在朕面前的一天吧。”
我看了看他摊放在桌子上的书,诗经,风雅篇。“皇兄好兴致,这书皇兄不是早就倒背如流了吗?”
他没有做声,只是垂下了自己的头。
我俯过身去,用手轻轻地勾起了他尖尖的下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啧啧,皇兄这几年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的苦,清减了不少。”
“沐雪……”他红润的唇微微的张了张,我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喊了出来。
心里一阵的震颤,我反手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头被我打得歪向了一边,待他缓缓地转过脸来的时候,左边的半个脸颊已经红肿成了一片。
“你也配直呼朕的名字!”我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手指已经在轻轻的颤抖。“当初你对朕的所作所为,朕杀你一千次你都死不足惜!”
016 旧辱2
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沐雪,这么多年,你还不原谅我吗?”
“不要叫朕沐雪!你不配!”我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发虚了起来,就连扣住他下巴的手指都是一阵的冰冷。
那段黑暗的记忆将我的心瞬间的堵住。
被捆缚住的四肢,被堵住的嘴,身后撕裂一般的痛楚。我惊恐的眼神。还有他带着欲望的眼神。
我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手足无助的挣扎着,却被紧紧地捆缚在床柱之上,任由我如何的流泪,都不能唤起他半分的怜惜。
我不敢告诉娘,不敢告诉任何人……没有人会相信高高在上的太子赫连沐风,会在醉酒的时候,将自己的弟弟强暴了。曾经我在心里所尊敬过的人,一瞬间变成了恶魔,每夜地出现在我的噩梦之中。
就在他在我的身上肆意凌虐的时候,父皇撞见了这一切。是的,他被废黜是与我有关。那夜……我永远也忘不了父皇见到我们如此在一起的时候那眼中的震惊与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的吞噬掉我所有的自尊。
那一夜,安泰宫所有的太监宫女全数被诛杀。血将安泰宫的台阶都染成了红色。知晓这一切的人都已经化成了冤魂,飘散在安泰宫的每一个角落之中。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再父皇的面前抬起过头来。
一想到这里,我人憋不住又是一个耳光抽了出去。“你可知道那几年朕是怎么过来的?”我狠狠的看着他。“只要站在父皇的面前,我就会想起那夜你是如何的对待朕!”是你!让我成为父皇眼中的一个耻辱!
“沐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赫连沐风解释道,“那夜我并不知道被人捆在床上的人是你!”
“你不知道?”我怒道,“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吗?我喊你的名字,喊你三哥,喊你放过我。你可曾听到半分?”
“沐雪……我一直想和你说,那夜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也是被人下了药的。”赫连沐风急急的解释道,凤眸之中蕴满了痛苦,“我和你一样身不由己!”
“胡说!”我重重的又抽了他一记耳光,这次力道大得将他的唇角打裂开来,一丝鲜红从他的唇角之处缓缓的流下。他的发冠被我彻底的打落在地,长发散乱了开来。
他慢慢的转过自己的脸,专注的看着我,“沐雪……三哥原来是那么的怜惜你,疼爱你,怎么舍得那样对你?”他的凤眸隐隐的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水光,“沐雪,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父皇会在我们……那个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安泰宫吗?”
我微微的一怔,这么多年下来,我不是没想过。可是……究竟是谁?是谁要陷害三哥,为什么陷害三哥要拉上我?父皇已经甭天,当时安泰宫的老人全数被父皇所诛杀。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大皇兄有可能,二皇兄也有嫌疑,当然嫌疑最大的还是武氏。他们现在都已经死去,我无从问起。
“沐雪……”三哥见我目光涣散,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脸颊之上,“沐雪,这么多年,三哥一直在忏悔,我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你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弟弟。沐雪……这么多年下来,三哥一直在想你。”
我愣愣的转过自己的眼眸,被他眼中流露出的赤裸裸的爱恋吓坏了。
“贱人!”我忍不住咬牙骂道。“你也知道朕是你的弟弟!”
“是,你骂得对。”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朝我微微的苦涩一笑,“我竟然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他抬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那次给你造成的伤害很大。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心那么做的。我真的是喝多了。”
我狠狠地将手从他的掌心之中抽离,“不要和朕说那些恶心人的话!”我猛然的站了起来。“你可知道萧华苦心积虑的让你还朝是要做什么吗?”
他的眸光淡了一淡,“知道。”
“若是他知道你现在所说的话,不知会做何感想?”我冷笑道。“他还会以为你是当年那个文采风流,武功超群的太子殿下吗?还会一心一意的辅佐你吗?”
他抬眸看着我,凄苦的一笑,凤眼的边缘便晕开了浓浓的怅然,“我早就不去想那些不找边际的东西了。我之所以还想回来,只是为了见见你。”
“你果然……”我已经被他气得没什么话好说。“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若是沐雪愿意背负起弑兄的罪名,我也无话可说。是我欠你的。”他倒是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的坦然恰恰勾起了我心中无名的怒火,“你当然想我背负起弑兄的罪名了。我这一生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荒淫无道!呵呵,究竟是谁荒淫无道?”
“沐雪……”他的凤眸痛苦的阖起,“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消除对我的恨意?”
“赫连沐风,是你拉朕入了地狱!呵呵,既然朕已经身在地狱了,那你就一直陪着朕吧!”说完,我将手按在他的肩头,“赫连沐风,当年你有灼灼清华,冠绝天下的美誉。就让朕见识见识你的灼灼清华!”
“沐雪……”赫连沐风微微的睁开他那双带着桃花的凤眸,眼底晕开了一丝的惊慌,“你……是要……”
我冷冷的一笑,“不错,朕要你成为朕的禁脔,让你也尝尝当年你加诸在朕身上的一切。你大可自求一死。不过你可想清楚你那一双儿女,朕的好侄儿和侄女!”
“沐雪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不置信得看着我……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我一般。
我捏住了他尖尖的下巴,“如何,三哥?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朕亲自动手?”说完我邪魅的一笑,“放心,朕可比当年的你要温柔的多。你弄得朕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是朕会对你极其的温柔。让你永远的忘记不了!”
017 旧辱3
赫连沐风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衣襟,低垂下的睫毛在不住的颤抖。
“沐雪,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微微的垂下自己优美的颈子,“你若是真心的喜欢我,我可以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可是你若是只想报仇,我不能从你。”
哈哈,说得真好。就好像朕是这世上的混蛋一般,而你则是备受朕欺凌的老好人!真心的喜欢?以前我会想,或者这个世上会有人真心地爱着朕,陪着朕,不过经过了君凌夜,经过了萧璧,连我自己都不再相信什么情啊爱啊的神话。
不错,我的宿命就是这皇宫,之前和现在,还有以后,我都会为了我娘,留下,好好地当我的皇帝!可是手上的伤疤,胸口的伤疤,时刻的提醒着我,既然要留下,就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的天真。
这个世上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
我的心已经伤的体无完肤,不能再伤下去了。我也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帝王无情。不错,既然我已经是帝王了,那多情就只能害我性命。
“不要脸。”我背过了身去,“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陪朕?你拿什么来陪朕?”
我厌恶的回眸看了他一眼,“当年若是你当了皇帝,那朕的下场会是什么?”我问道。
“我会好好的珍惜你。”三哥抬起头来,目光恳切的看着我。
我好像听到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三哥,只怕朕受不起你的疼惜。”我将疼惜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你给朕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大金再无宁王赫连沐风这个人。”我反身一脚将赫连沐风踹倒在地上,“有的只是我赫连沐雪身边的一个奴才!”
“沐雪!”赫连沐风终于被我激怒了,他缓缓地直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你真的一定要让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僵成这样吗?”
“兄弟?”我冷笑着,“你什么时候把朕当成过兄弟?在你的眼中,朕只是你当年可以随意凌辱的一名男宠是不是!你先对朕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居然要让朕拿你当兄弟。赫连沐风,那么多的书你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沐雪!”赫连沐风捉住了我的手腕,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眸微微的发红,透着一股子心痛,“沐雪,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可是我却是爱你的!”
“爱我?”我简直要疯了……“你是我哥!”
“对!正因为我是你哥,所以我才痛苦我才挣扎!”他紧紧的拥住了我的腰,将脸埋进了我的颈窝。
吃惊之余,我死命的推着他,“放手!”我呵斥道。
“不放。我不想放。这么多年,我朝思暮想的就是这样拥着你。”他抱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当年我与大皇兄争夺太子之位,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登上帝位,这样你就不用再受别人的欺负。因为我可以保护你。现在你当了大金的皇帝,我所想的只有一心地辅佐你!我不会同意萧华的计策,也不会允许萧华对你不忠。太后叛乱,萧家军与你兵合一处,正是我的意思。沐雪,原谅我好不好?我愿意在宫里陪着你。我可以不当宁王,我可以放弃所有,但是不要说那些让我伤心的话。”
我被他说的话完全的愣住了,我想过当初为什么萧华选择了帮我,可是我没想过是赫连沐风的意思。
见我在他的怀里停止了挣扎,赫连沐风幽幽的长叹了一声,“你愿意相信我这次吗?沐雪,你都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如果我不是你的三哥,你会不会好像喜欢萧璧一样喜欢我?我自问哪里都不输给他,为什么你的眼中只能看到他的影子?每当你远远地凝望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也在远远的凝望你。”
“你不配和萧璧相提并论!”一提到萧璧,我顿时回过神来,怒声喝斥道,“你这个禽兽!”
赫连沐风的手一僵,颓然地从我的腰间缓缓的松开,“沐雪,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真正的原谅我,接受我?”
我眯了眯自己的凤眼,“你爱朕?”
“是,我爱你。”他正视着我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有多爱?”我冷笑道。
“胜过自己的生命。”他想了想说道。
“好。”我扣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生生的按着跪在了我的面前,“你的嘴这么会说,多少也要有点行动,不然朕怎么知道你愿意为朕做所有的事情呢?”
他幽幽的叹了一声,“你想我做什么?”
“取悦朕。在朕没爱上你之前,努力地让朕喜欢你。”我冷笑着,“既然朕的心里暂时不能接受你,至少你要让朕的身体先熟悉你,接受你才是啊。不然你怎么陪朕一辈子?”
他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受辱的眸光。
我冷冷的看着他,不错,我就是要羞辱他。说什么爱我!简直叫我恶心到极点!那夜的记忆纠缠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以忍受在宫里被其他的皇兄嘲笑,作弄,甚至是殴打,可是我无法忍受眼前这个人当年对我的凌辱,更无法忍受父皇见到我被他压在身下哭喊时候的目光。我夜夜做噩梦,就是因为这个人!
“不愿意?”我哼了一声,“果然三皇兄是骗朕的。还说什么爱着朕。”
“不。”赫连沐风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他固执着不肯称呼我为陛下,只肯叫我的名字或者是你。“我可以为你做到。我会让你慢慢的喜欢上我。”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放在我的腰带上,轻巧的解开我的腰带,撩开我的衣摆,小心的露出了我的分身。
分身软软的躺在稀疏的毛发之间,我脸色铁青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住的骂着他,果然是贱人!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肯做!
分身被他轻轻的捧起,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粉色的舌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我。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他一碰,我不由得身子微微的一震。一股淡淡的麻痒从他舌尖触碰到的地方传了出来。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睛,红润的唇一张,灵舌一卷,就将我含入了嘴里。他的口腔一片的火热,濡湿。我放在他肩头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他吸住我的分身,不住的前后摆动着他的头,让我微微胀大的欲望在他的口腔里进进出出。舌尖不住的舔舐着我圆润的顶端。
那里传来的刺激几乎让我的腿都有点发软。欲望在他的嘴里越来越大。我低头看着他。粉色的玉茎被他的唾液润湿,闪着一层水色的光芒,在他的红唇之间出没,不经意被他吞咽下去的地方已经硬成了一条直线。
他闭着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每次将我深深地含住的时候,他的喉咙会因为不适而上下翻滚一下,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晶莹的泪滴,柔弱的挂在颤抖的睫毛之下。他薄熙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淡粉色的红晕。
即便心里再厌恶他,可是身体确实是被他挑起了深深的欲望,那轻轻浅浅的摩擦已经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不由得伸手揪住了他脑后的长发,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深深的顶入他的口中,插入他的喉咙里。
“唔……沐雪……”他被我顶的直犯呕,双眸通红,他睁开了眼眸,水盈盈的看着我,“慢点……”他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你要取悦朕,不是朕在取悦你!”我不管他柔嫩的喉咙是否经得起如此强烈的冲撞,一味的追求自己身体的快感。
他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摇着头想要将我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无奈长发被我揪住,他用手来推我,“别……”
“别?”我冷笑了一声,“好,既然你厌恶,那以后就别再来见朕了!”我向后想抽离自己的分身。
“不……沐雪……我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他扑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腰,低头将我肿胀不堪的欲望重新含住,“不想离开你。我做就是了……”他喃喃地说道。
他主动摇摆着自己的头,让我能进的更顺,进的更深,快感如同电流一波波的袭来,蔓延,在几次重重的顶撞之后,我闷哼一声,在他的嘴里倾泄了出来。
白液顺势注满了他的嘴里,他终于忍不住放开我,头偏到一边干呕了起来。被他吐出来的只有我的体液,他呕得很辛苦,身子佝偻成了一个大虾米,一手抚在自己的喉咙口,一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沐雪……”好不容易等他不再作呕,他喊着我的名字看向了我。
大概是喉咙受了损伤,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沐雪……”
“你除了会叫朕的名字还会干什?”我冷冷的看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感觉还不错。你就暂时留在宫里吧。赫连沐风,你不要被朕发现你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举动。否则,朕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说完,我丢下跌坐在地上的赫连沐风,扬长而去。
018 上朝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我逃离了安泰宫,逃离了那个让我做了这么多噩梦的男人。
经过了刚才,我已经不再惧怕他,可是却更加的厌恶他,他的眼神,他的举动,他的话语无一不让我厌恶到极点。甚至连他刻意的卑微都叫我忍不住再上去蹋上两脚!
他有什么资格说爱我!他凭什么拿自己和萧壁去比!
一个在我的眼中高洁如莲,一个有我的眼中污秽如泥。
又是一个阴霾的清晨,我昏昏沉沉的被喜宝从被窝之中拖了起来,梅兰竹菊在我眯缝着眼困的东倒西歪的时候麻利的为我套上了龙袍,帝冕,还伺候我洗漱完毕。
我这才有点清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我勉强的睁着眼睛问道。
“接近卯时了。”喜宝看了看房中的滴漏说道。
“哦。”我扶了扶压在额头上的帝冕,好久不带着个东西,感觉有点不适应,太沉了,用一拔,珠帘一阵响动。
“陛下,是不是上的太紧了?奴婢为您松一下。”春兰细心的看出了我的不适,屈膝问道。
“不用了,只是有点不适应。”我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三个多月了,我这是第一次亲自临朝。
这几天在寝宫里养伤,把这三个月来萧华处理的事情全数看了一遍,总算是心里有了点数了。不至于今天上朝会漏出破绽出来。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我坐在龙辇赶赴金鸾殿。
多日不见,今日猛的坐在龙椅上听着脚下匍匐的众臣三呼万岁,感觉甚是别扭,原来上朝我就是个摆设,什么政事不过是在我的耳朵里过上一遍,随后就传到太后那里,由她老人家做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身为大金的皇帝,又平定了太后之乱,消除了一直与萧华分庭抗乱的太后一党,如今这朝中上下再也没有人敢轻视我。
再加上我在行宫之乱中表现出的沉稳和冷静,倒也赢得了不少武官的心。武将向来比文官的花花肠子少,能叫他们信服,他们就会死心的跟着你。从上次之后,我倒是多了不少军中的佣裔。
这位置益发的稳固,但是萧华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萧家还掌握了大金一半的兵力,边关诸多数都是萧家军出去的。若是他们铁了心的要拥立赫连沐风,那还是够我喝人一壶的。
只是赫连沐风现在在我的手里,萧花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倒是真想看看萧华怎么从我的手中将赫连沐风弄走。
前废太子,到底还有多少根基在朝中?
让众臣平身之后,我扫视了一下殿中的诸人。多了不少新的面孔。应该是我不在的时候,萧华提拔上来的。
我记得户部有三个侍郎,刑部有一个侍郎,还有兵部的几个将军。
展去扬如今身上朝服的颜色已经换成了鲜亮的红色,春兰做的很好,将他从翰林院束修那个闲职上调了出来,到了刑部,主查太后乱党一事。
少年终于得志,我看他的神采也飞扬了几分。眉梢之间挂着淡淡的喜气。
若是他知道暗中有御史大夫弹劾与他,估计他可能会笑不出来。
今日早朝没有什么大事,聚的早,散的也早。
我命人将展云扬叫到了御书房。
“知道朕为什么传你来吗?”我窝在龙椅里,单手撑头问道。
“陛下,恕臣愚昧。“展云扬行礼平身之后,被我问得一愣,躬身说道。
“你自己看看。“我将几分弹劾他的奏折扔到了他的面前。
他弯腰拾起奏折,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先开头,他还仔细的逐条看下去。越到后面,他越焦躁,草草的将那几本奏折看完。他扑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
“陛下。陛下明鉴啊,臣冤枉啊。”展云扬将奏折双手捧过自己的头顶,喊道:“微臣奉旨查抄罪臣武洪生的府邸,所有的财产都登记造册,微臣断无私吞财产的可能,这些都是污蔑!”
展大状元的脸气的又红又白,跟走灯似的转了又转,嘴也委屈的直哆嗦。
“微臣蒙受陛下的厚爱,一心想的都是要报效陛下,微臣还怎么会假公济私?”他的声音都气的有点走调。
我在心里暗暗的发笑,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
“那怎么会有三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你?”我问道。
“陛下,微臣不知。”他惶恐的垂下了头。
“呵呵。”我笑了笑,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本账簿。“这个可是你命人登记的武洪生的财产清单?”
展云扬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看,“回陛下,字迹没错,应该是。”
“哦。”我点了点头,随后翻看了一下,“哇,好多钱啊。”我故作吃惊的说道。“光是地窖私藏的纹银就有三十万两这多。”我咋了咋嘴。
“回陛下,那武洪生贪赃枉法,罪不可恕。”
“确实。”我笑了起来,将账本放在了一边,探了探身子,小声的问展云扬,“你真的没私自藏点下来?”
“陛下……”展云扬被我问的哭笑不得,只能对天发誓。
“好了,好了。”我没等他毒誓说完就挥了挥手,笑道:“这毒誓你就不用发了。朕相信你,可是别人不相信啊。”
“他们凭什么不相信。若是有证据,摆出来就是了!展云扬不服的说道。
“空穴来风啊。”我笑着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缓步的走下了台阶,站在了展云扬的面前。
“展爱卿平生的志向是什么?”我问道。“你辛苦的高中状元,为的是什么?”
他先是一怔,随后笑道,“陛下为什么问臣这个问题?”
“有人做官为财,有人做官为名。当然更有贪心的想要财与名兼收。”我说道,“那展爱卿呢。”
“陛下,若是微臣说是为了成为肱骨之臣,名垂青史,陛下会不会相信?”展云扬问道。
“信。为什么不信。”名垂青史啊,好大的志气。我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志向,不过我喜欢有志向的人。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有这鸿鹄之志,那就要好好的努力。”我笑着说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弹劾你?”
“因为妒忌?”展云扬想了想说到,“微臣受到了陛下的重用,所以他们眼红?”
“呵呵。可以这么说。”我笑道,“查抄武洪生府宅可是一件肥差了。这账本上随便的加加减减的,可就都是钱了。你是汉人的寒族出身,虽然是状元及第,不过一直在翰林院,没有什么后台更没有什么人为你撑腰。猛然就得了这么一个大好的差事,怎么会没有人看着眼红?”
“微臣蒙受陛下的错爱。微臣定当尽心竭力的为陛下做事。”展云扬垂首说道。
“不是错爱。”我笑着说,“你的才华才是朕用你的理由。不过呢,这做官不比读书,你的心思还是要再活一些。不要一根筋的到底。你想成为千古名臣,名留史册,那么就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展云扬不是笨蛋,被我的几句话一点拨,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激动的撩衣跪倒,“陛下,臣懂了。”
“呵呵,懂了就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啊。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只要点到了,他就明白了。
我从他的手中将奏折拿了回去,当着他的面,将奏折扔进了取暖用的炭盆子中。
火苗腾的一下冒了起来,奏折在一片明亮的火光之中渐渐的卷起燃烧,化成了灰烬。
展云扬感激的看着我,“多谢陛下!”
“这次朕帮你兜下来了。你自安心的为朕办事。”我笑着说道,“不过呢,你自己也要担点心眼。要知道利益二字的重要性。”
“是。微臣明白。”
“好了。退下吧。”我挥了挥手。
展云扬刚要告退出去,又被我叫住了。
“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的朋友之中可有能用之人,推荐几个给朕。”我说道。“如今朝廷时逢用人之际。太后余孽铲除之后,已经有很多的职位空缺了出来。若是有贤能的话,就推荐给朕。朕去见上一见,若是真的能用,朕自然会委以重任的。”
我原本想过增开一门恩科来选拔人才。不过转念又将这个念头打消住了。
开恩科,那考官多数又都是萧华的人,我这可不是为自己的选拔人才,而是为萧华找门生弟子呢。这买卖可是划不来的。
汉人之中多有贤能,很多人不屑于金人多做计较。展云扬是我大金的状元,文采风流,自然也会认识不少汉人中的有才之人。
展云扬大喜,抱拳问道,“陛下说的可是真的吗?”
“你这个家伙!能这么问朕吗?难道朕闲的没事情做,和你逗着玩儿呢?”我一皱眉。
展云扬呵呵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请陛下息怒。微臣只是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我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展云扬说的不错,我大金自开朝以来,虽然一直在提倡金汉一家,可是金人依然处处的打压汉人。如今这大好机会摆在了展云扬的面前,他当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是真的。只要是贤能,只要是愿意辅佐朕的。朕不会管他是不是金人,抑或是他的出身是什么。你只管推荐,只要朕看着满意,朕就会重用。”我说道。
“是!陛下。微臣有三人可推荐给陛下。”他弯腰躬身行礼,说道。
随后他说出了三个人的名字。我暗暗的记了下来,“好了,等回头寻个时间,你将那三人邀约出来,朕见上一见。”
“是。”
019 上朝2
展云扬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有了消息,兴冲冲的跑来了御书房见驾。我倒是在下朝之后换了一身的便服,展云扬那身鲜红色的四品官的朝服煞是扎眼。
“你就这么出去?”我歪头问道。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丝毫不做作的动作让我的心情一松。初见他的时候,他看我看的泼洒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我那时候只当他虽然中了状元,不过却是好色之徒。相处下来,我发觉他只是拥有了一份没有被这朝中之人污染过的赤子之心。
比起萧华那浸淫朝堂多年练就的老练圆滑,我宁愿和展云扬这样的青年在一起。阳光,通透,让我不需要每说一句话都想的脑袋痛,生怕说错什么。
我命喜宝去取了一套韩子墨平素留在宫里的便装过来,给展云扬换上。他们的身材差不多高。
带着春兰和夏竹,韩子墨又派了不少的暗卫跟在我的身后,这才放心的让我出了宫。展云扬没有和那三人说这次邀约的目的,只是说结交新友。
地点是定在了京城的一处茶楼。
等走进那茶楼之内,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的。那个叫无影的人曾经在这里请我吃过一顿饭。
踏着木质的楼梯一步步的走到二楼,我临窗看了一眼,那街边的包子摊还在,依然冒着白白的蒸汽,小二不住的高声吆喝着。
“公子怎么了?”春兰凑了过来,拽了拽我的衣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
“呵呵,没什么?”我缓缓的一笑,拉着春兰迈步跟上了展云扬。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叫无影的人。我一边走一边想到,对了,我或许可以请他帮忙寻找莫傲霜的踪迹。不是我不信任韩子墨,但是有的时候江湖中人要比朝廷的人有办法。
我知道韩子墨已经尽心的帮我去寻莫傲霜了。即使是死,也能找到尸骨,如今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叫我不甘心。况且我一直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莫傲霜没有死。不见到他的尸体,我是决计不会相信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暗暗的神伤。
可以说和莫傲霜在一起的这短短的数月,是我这生活到现在最没负担的时光。整日和他吵闹不断,心里却是异样的平静祥和。
展云扬邀约的三人已经等候在包间之内。均是一副汉人文士的打扮。两名比较年轻,而另外一名则已经四十多岁的样子,佝偻着腰,一脸的风霜,虽然穿的是长袍,不过已经是补丁摞补丁,看起来生活比较艰难。
展云扬显得很兴奋,“我来和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新结识的连公子。”
我颔首一礼。
那名中年人起身拱手道,“在下易风,字仲景。”
另外两名男子也站了起来,自我介绍了一番。一人叫黄敏,一名叫王春来。三人均是与展云扬同期的进士。两名年轻人一个在刑部,一个在礼部做文书的工作。而那名叫易风的中年人却是没有半点官职。
我有点惊讶,虽然早就知道汉人确实不容易在朝中为官,却没想到被打压到这个地步。进士啊,若是金人的话,怎么也能外放一个七品啊,如今这两人却是做的九品官的事情。不怪金人和汉人之间的矛盾一直消弭不掉。
若我是汉人也会对目前的现况不满进而对金人产生极大的厌恶感。
“为何仲景兄与云扬同科出身,也是进士,却好像过的贫困呢?难道朝廷没有给仲景兄安排官职吗?”我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仲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下曾经去过户部任职,就因为太过耿直,不晓得变通,被同僚所排挤。在下一气之下就挂印离去。呵呵。如今虽然日子过的是不太宽裕,不过到落了一个舒心。”
展云扬忙接道,“其实仲景兄只是没有和户部的人同流合污,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哦?”我一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展云扬看了看仲景,又看了看我,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我越听心越沉,到最后脸色也跟着铁青了起来。
户部曾经被太后所控制,选用的官员几乎全是太后的亲信之徒,他们当然明目张胆的伪造账目,侵吞库银。虽然现在太后一党已经被查处了,但是户部损失的库银却是已经散落在各处。
“若是现在请仲景兄重新盘查过去的账目,仲景兄可能找出哪些账本是真,哪些是假的呢?”我问道。
仲景倒是很谦虚的笑了一笑,“其实若是要寻的话,自然有迹可寻的。不过找那做什么?在下已经不在其位了,自然不谋其事。”他摇头说道。
我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不少关于户部的事情,我发现仲景这个人相当的有头脑,讲述之事完全与户部的现状相符合。真真的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去了。
“不知道连公子怎么会对朝中的事如此的感兴趣?”仲景越说越多,见我听的起劲,他也起了疑心,警觉的收住了口。
“呵呵。若是朕亲自来请仲景出山来户部为官。不知道仲景兄可愿意?”我笑了起来。
“你。”仲景和在坐的另外两位吃了一惊,纷纷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自抿嘴一笑,“你们都是中过进士的人,难道没见过朕吗?”
展云扬也笑了起来,“陛下高高在上,天威难犯,当时觐见,只有微臣靠陛下靠的比较近,其他人跪那么远,又怎么能看的清楚陛下的龙颜呢?”
展云扬这么一说,那三人顿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齐齐的跪在我的面前。“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万望陛下恕罪。”
“都起来,都起来。”我命他们平身,“朕明白,你们的才能都被埋没住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三位爱卿愿意的话,朕愿意给大家施展才华的机会。”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齐齐的叩首说道,“草民愿意。”
那就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与他们寒暄了几句,自从他们知晓了我的身份之后,便变的拘谨了起来,这茶再喝下去也甚是无趣了。我叮嘱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回去等候调令,随后就起身离开。
020 过年1
任用这几个汉人官员的事情倒没有遇到我料想中的阻力。
萧华虽然年纪不算大,但绝对比狐狸还要奸猾。他明白现在宁王在我的手里,他遇到事情要顺着我点。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就不开窍呢?为什么一定铁了心的就认准了只有赫连沐风才能开创一个大金的盛世呢?
论样貌,我不比他差,好吧,我比他阴柔了点。论才情。好吧,他强过我。论机智。这点我绝对不承认我会输给他。否则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了。论品德,我好像除了喜欢他弟弟以外,别的没什么毛病吧。为什么我在萧华的眼中就如此的不堪,和烂泥一样扶不上墙?
真是太打击人了。
当我提出要让易仲景去户部调查旧账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朝臣们均是忍不住发抖了一下。这么多年,户部积累了很多朝臣的借条,若是翻旧账,则必然整理到这一部分的事情。怎么处理这些旧账又是一个让我很头痛的问题。
按照道理,这些钱是应该要收回的,毕竟是朝廷的钱,这些朝臣们用各种名头借了也就借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有还的意思。如今朕这个江山还不算坐稳呢,若是在这个触及朝臣利益的事情上处理不当的话,那必定引起混乱。
最好的办法是杀鸡给猴看,让这帮猴儿们自动的将钱补上。不过谁来当这个被杀的鸡就要好好的斟酌一番了。
我还让韩子墨专门派了一队侍卫去保护易仲景。
仲景这个人没有任何的背景,若是因为尽心的为我做事儿被人咔嚓掉。那我就良心大大的不忍了。这些朝臣,表面看起来饱读诗书,一副道貌岸然的腔调,可是一旦触及到他们根本的利益,就难保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这些事情我都必须想到前头去,不得不防啊。
黄敏是一直在刑部做文书的,我还是将他放在了刑部,让他将过去一些旧案,错案汇编一下,看看有没有当年太后一党冤枉流放或者是死亡的。太后的事情过去了,这些人也应该得到救赎。该翻案的帮人翻案,该补偿人家,就想办法尽量的补偿一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至少要让活着的人不至于太过寒心。
至于王春来,我将他安排做了一名御史。自我大金开朝以来,还没有一名汉人能成为御史的。他与金人没有什么过从,也没有利益冲突,多少会公正一些。
这三个人,一人从无官无品一下擢升成从四品,还有两个从九品破格升到了五品,一下子朝堂哗然。别说是大金开朝以来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就连前朝都没听说有哪位皇帝如此提拔人的。
据展云扬戏称,如今这三人连回家都要走后门,因为前门堵满了前去拜贺的人。连平日里不愿意与他们往来的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八杆子打不到的亲属都开始蠢蠢欲动,真真的叫他们三人哭笑不得。
我到不担心这三个人恃宠而骄,因为等着看他们热闹的人到处都是,只要他们有半步的行差踏错,马上弹劾他们的奏章就会铺天盖地而来。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办起事来也格外的认真谨慎。
邵飞廉这个家伙去了通州,虽然离京城不远,但是人家现在已经是禁卫军统领,忙的很。前些日子回宫来过自是少不了一顿缠绵,他也蛮矛盾的,又想陪着我,又惦记着他的兵,为了不让他为难,我还是放他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手,和我私语了两句。顿时一扫我的颓废,让我心花怒放起来。这个小家伙说的是,“陛下,若是您愿意,就等臣几年,过几年,臣会回来一直陪着陛下。不过陛下不要嫌弃臣会变老,变丑。”
那一句话差点说的我眼泪从眼眶里蹦出来。虽然知道少年人情到浓时说的话不作数,不过还是让我着实的感动了一番。
我喜欢看着他朝气蓬勃的样子,若是出于私心将他栓在身边的话,那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萧璧一样蔫下去。我不要这样的邵飞廉,所以我放手让他去自由的飞翔。或许真的有一天,他累了,会回到我的身边。当然也不排除,中途他被女人勾跑。窘啊。
我让春兰带着那枚铜板去了客栈寻人,可是春兰回来说,那客栈已经换了老板。我本想让无影帮忙寻找莫傲霜的,如今也落了空。
这几天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抽了个空闲下来,拉了韩子墨和喜宝一起躲到了西偏殿去下棋。
韩子墨一向下不过我,杀他这个臭棋篓子颇让我有极大的满足感和优越感,而且也不用太动脑子。几盘下来,我杀的他丢盔卸甲,灰头土脸,冷汗连连。
我得意的将棋盘一推,哈哈的一顿狂笑,笑的韩子墨直翻白眼。
“陛下就拿微臣开心吧!”他不悦的说道。
“没没没。”我一边笑,一边摇手说道,“朕哪里能那你寻开心呢。”生怕以后惹恼了他,他不肯和我下棋,那我会少了一个很大的乐趣的。
宫外传来了一两声零星的炮仗炸裂的声音,西偏殿离宫墙比较近,听的倒是比较真切。我接过从喜宝手里递过来的香茶,懒洋洋的朝软榻上一靠,“快过年了。”
“是啊,已经廿四了。小年夜。”韩子墨不无感慨的说道,“在民间,今夜家家户户都要蒸包子了,吃小豆饭。陛下今夜是否也要与民同乐一番?”
我恹恹的挥了挥手,“乐什么乐?人家都是和家人一起乐,朕的家人在什么地方?”娘早就离我而去了。不过就算她在,她也弄不出什么像样的饮食出来。
韩子墨斜了我一眼。“陛下的后宫虽然规模不大,不过也是有的。若是陛下愿意,随时都有家人。”
对哦,我也是有老婆的人,后宫里还有几个妃子呢。虽然说都是太后弄来的,不过咱也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大好青春啊。说起来这些女人也蛮可怜的。有的虽然被封了妃,不过连我的面都没见过。
我一拍大腿,“喜宝,那些妃子就交给你了。”
喜宝一愣,托盘差点没从手上溜到地上去,他苦着脸,“陛下。您这下的是一道什么圣旨啊。那些都都是主子啊,您将主子交给奴才,不是存心要让奴才好看吗?”
他这边话刚落,韩子墨已经笑的喷了出来。他一边捂嘴,一边笑道,“陛下,您这道圣旨下的确实。”他看了喜宝一眼,哈哈的又笑了起来。“可惜啊,喜宝。你若不是内侍的话。”
喜宝白皙的面容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垂下头,拘谨的朝我身后躲。
“韩大人。你就别再嘲笑奴才了。”他窘迫的说道。
我也忍俊不禁的笑道,“好了,别笑话喜宝。”然后我拉住喜宝的手,让他在我的身边坐下,“朕是让你寻个法子,将这些妃子都送出宫去。别耽误人家了。”
“可是陛下,若是您没有后宫的话,那些朝臣会有所抱怨。毕竟陛下还是需要子嗣的。”喜宝小脸红扑扑的说道。“为了大金,陛下多少还是要去各宫娘娘那里走动走动。”
我一歪头,“喜宝,最近又收了各位娘娘们什么好处了?”我拱了拱他的肩膀戏问道。
喜宝慌忙的摇着手,撇清自己,“没有,没有,奴才怎么敢?最近陛下的事情已经让奴才殚精竭虑了,哪里还有那心思?”
见他急的眼圈都红了,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和你说笑呢,你怕什么。”
喜宝这才抹了一把急得掉出来的眼泪,嘴角一翘,笑了起来。我看着他破涕为笑,心里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喜宝说的对,大金不能没有子嗣传承。可是我。唉。我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啊。这怎么办?或许可以从宗亲子弟里面选出几个孩子入宫培养一下?不过我很快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若是我动了这个心思的话,那朝中又要有一番明争暗斗了。我过了年才满十八岁,现在就考虑子嗣的问题好像是早了点。过两年再说吧。
“算了。”我摇了摇手,“就让她们在后宫住着吧。”那些妃子的年纪也不大,等几年也还是等的起的。
快过年了,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怅然,今年谁和我一起守岁呢?
也不知道莫傲霜到底在什么地方?连续找了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连我都有点心灰意冷。
“让泰绵入宫来吧。”他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孤单的两个人凑一起,勉强过了年好了。
021 过年2
因为快过年了,我允了韩子墨的假,他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家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也从来不在我的面前谈起自己的家人。但是从娘的口中我知道韩子墨还有个弟弟。我曾经说过让他弟弟也来京城,不过韩子墨没有同意。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里看似繁华,可是背后隐匿了多少危险?我们已经身在地狱了,何苦将别人全数拉下水来。
萧华旁敲侧击了很多次,想要见一见宁王,不过都被我挡了回去。这人在宫里,我又怎么能轻易的将他再放出去?
我不会给宁王任何机会。更不会给萧华任何的机会。
我命韩子墨加强了安泰宫周围的防范。除了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之外,任何人都不准接近那里,就连伺候他的人都是让喜宝选出的可靠之人。
韩子墨放假出宫,这宫里虽然说只少了他一人,可是我却觉得冷清了不少。外面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梅兰竹菊在我寝宫的花瓶里插上了一支开的正艳的红梅。倒是给这里增添几分生气。
窗外的小雪从廿六开始就没停过,雪不大,零零散散的飘落,倒是给整个皇宫披上了一层雪白的外衣。愣是造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出来。
喜宝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因为这是瑞雪。
除夕一天天的临近,我却觉得一天比一天更加寂寞。
不知道萧璧在做什么?我披着雪白的狐毛披风,在御花园的雪地里来回的散步。一边走,一边想着他。
以前他虽然不喜欢我,不过他身为我的侍君,在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和我一起守夜。我们会围在烧得旺旺的炭火边,一边看着暖阁外绽放的烟花,一边翻烤着架子上的烤肉。
即便是对我说的话爱搭不理的,他也会耐着性子陪着我。我只要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被炭火映的发红的绝美容颜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现在想想,我真是够傻的。
守着心里的爱,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我本就敬他,爱他。若是今年还能这样就好了。
我不由得站在梅树之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片鲜红的梅花花瓣正好飘落在我的眼前,我伸出手,花瓣轻轻的落入我的掌心,娇嫩的花瓣上带着雪染的寒。手一碾,花瓣被我抛了开来。
心里微微的泛起了一丝的烦闷,我命随伺在我身边的人留下,自己转身走向了安泰宫。韩子墨已经将三哥的内力封住,我并不需要惧怕什么。
安泰宫门前冷冷清清,台阶上的积雪也没有人清理。这里不准人随意的进出,打扫与不打扫也没有什么区别。暗卫只在暗中盯着这里的动静。
所以一走入安泰宫,就好像走入一座死寂的没有任何生气的宫殿一般。这里曾经是太子的东宫,从赫连沐风被废后就一直闲置着,当年的繁华与现在的没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缓步走入,在平整的雪地里留下一串孤寂的脚印。
没有人通传,殿里没有掌灯,一片阴暗寒冷。殿里没有什么取暖的设施,这倒不是我的意思,只是那些奴才们自作主张而已。在这个宫里,受宠与不受宠的区别那时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无论谁当皇帝,这些都不会有所改变。
我与娘在冷宫的日子,过的连这个都不如,至少赫连沐风的每日三餐都还是有人按时送达的。我和娘却连基本的饭都经常吃不上。
直到走进里屋,我才看到赫连沐风的身影。
他半卧在床上,脸色不太好。
“三哥,大白天的就在睡觉?”还只是接近黄昏,我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冷笑。
半躺在床上的赫连沐风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当看清楚来的人是我的时候,他忙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你来了?沐雪。”清俊的眼眉之间带着几分喜悦,不过眉心还是微微的拧了一个疙瘩,好像一个打不开的结。
“来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他的身边,“这几日三哥过得还好吗?”我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太监们明显是没仔细的打扫过这里,其他的摆设上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尘土,只有常用的桌子和椅子上还算是干净。
三哥笑了,笑的极淡,俊逸的眼眉之间带着一股淡然和从容,还有一份让我烦躁的平静。“没有什么好还是不好的。”他拿起了搭在床头的外衣,轻轻的披上,动作优雅的让我嫉妒。“最重要的是,这里离你最近。”
可恶!抑制不住的火气窜了起来。
这个人绝对是个伪君子!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虚伪的让我觉得恶心!那清淡如莲的外表,优雅的举止,从容的笑都叫我觉得想吐!
心里在翻江倒海,我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唇瓣缓缓的上翘,眼梢勾起了酶人的弧线,我的笑容让赫连沐风的目光一紧。
看吧,伪装打破。我的心里冷笑着,那份优雅呢?那份从容呢?骨子里就是个混帐东西,还愣是要装出一副君子的风仪来。
“沐雪,你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赫连沐风缓缓的朝我伸出了手,略带冰冷的指尖轻轻的碰触了一下我的脸颊,就缩了回去,眼下划过了一丝落寞。
“三哥你真的喜欢朕?”我捉住了他缩回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腮边。我的动作让他怔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打从心里看不起我对不对?”他轻叹了一声,任由我捉着他的手,“可是这是真的。即便是流放这么多年,我每天想的也都是你。”
“三哥,你瘦了。”我虚情假意的说道。
“沐雪。”他却是真正的喜悦了起来,眸光荡漾开了一波又一波欢心的涟漪。
“原谅?”我呵呵的轻笑了起来,“没有。”
他的笑容瞬间凝结在面容之上,放在我腮边的手也在微微的发凉。“沐雪。原谅我。”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看得我忽然心虚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种感觉,他是认真的,他没有在骗我。随后我马上甩开了这个念头。这个世上最虚伪的莫过与皇宫了。赫连沐风,他和我一样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有多假,他就有多假,甚至更胜于我。
这么的低声下气,必定有所图谋。
“看你的表现。”我的手一拉,将他的身子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不可否认,他有一副让人羡慕的好身体,纤细柔韧的腰肢抱在手中十分的有感觉。清减了不少的他身姿修长,虽然大了我十岁,已经年近三十,身子却是保养的极好,皮肤也细腻光滑的如同丝缎一般。
他的脸微微的一红,抬手想要推开我,“沐雪,这样不好。”
不好?装什么纯情和清高?我当年被你按在身下的时候,你可曾和我说过这样不好?
“你不想?”我冷笑了起来,“那朕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我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三哥继续躺着吧。朕走了。”
“沐雪。”他拉住了我的衣袖,漂亮的眼眉垂了下来,“难道你只有这样才肯留下吗?”
“你说呢?”
“不能陪我说说话吗?”他微微的抬起一点眸子,哀求的看着我。
“说话?”我冷冷一笑,“朕与你有什么话可说?难道要说小时候你怎么和大哥二哥一起欺负我?难道要说你那夜如何在朕的身上发泄?呵呵,赫连沐风,就只有你能对朕这样?朕就不能要你?”
“我。”他的脸上的表情微微的一滞。“那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在先。”
“够了。既然知道,那就要偿还。”我打断了他的话,冷声说道,“若是不愿意,朕不会和你一样没品的勉强你做。不过你给朕记清楚。朕现在看中的只有你这副身体。”
他的身子微微的摇晃了一下,凤眸微阖,随后缓缓的打开,“你别走。我做就是了。”他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衣衫之上,双手一拨,外衣就飘落在了地上。
我嘴角噙着笑,看着他主动的宽衣解带,不由得冷嘲了一番,“三哥。没想到你真的有做男宠的天赋。连脱衣服的动作都这么诱人。”
“沐雪。不要用这样的话来刺激我。我的心会痛。”赫连沐风的手指在自己的衣襟上驻留住。
“好,咱们不说,咱们用做的。”我将他略带僵硬的身子拉了过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很不客气的扔进了那张宽大的床铺。
他躺在松散的被褥之间,无助的看着我,长发在他的身侧散开,铺了半床。
022 过年3
美人在前,又是一个让我恨到骨子里的人,我还有什么道理不扑上去。只是他是我的三哥,我多少在心里有点忌讳。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垂首看着他。他的脸别在一边,凤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在不住的颤抖,一副惹人怜惜的娇弱模样。他越是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越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手指滑过了他玉一样的肌肤,沿着脸颊抚在他优美的颈子上,光洁的肌肤向下延伸到衣襟之内,让人想一窥被衣服遮盖住的身体是何等的美丽。
他的唇丰润饱满,即便是清瘦也丝毫不减当年的半分风采。不能不承认,我这个三哥的外表是绝对配的上当年给他冠绝天下的美誉的。传说中他策马走过朱雀大街,一回眸,一微笑,不知道笑碎了多少少女的心。
“为什么不笑?”我狠狠的捏过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
“沐雪,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缓缓的睁开了阖在一起的双眸,一丝痛心在他的眼底铺开,“你以前是那么的善良,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善良?我嗜血的一般的笑容将他眼底的心痛扩大,直到铺满整个眼眸。“你错了,亲爱的三哥,朕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人。”我凑近了他,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然后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耳珠,微微的一用力,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就在我的嘴里扩散开来。
赫连家人身上流的血。
“恩。”吃痛的赫连沐风身子一紧,闷哼了出来,眉尖也跟着紧紧的蹙起。
“会痛对不对?”我冷冷的一笑,松开了他的耳珠,饱满润泽的耳垂上慢慢的渗出一滴圆形的血珠,我伸出舌尖轻轻的舔掉。
“沐雪。别这样。”他轻轻的推着我的胸膛。
“你当年加在朕身上的痛比这个痛上十倍。”我的话一出口,他的手顿时就僵在我的胸口,停止了推开我的动作。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他的嘴里溢出,他放松了身体。
我粗暴的拉开他的衣襟,让他雪白的胸膛暴露了出来。因为殿内寒冷,我清楚的看到那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慢慢的起了一颗颗的小疙瘩。
“别紧张。”我用舌头一点点的舔过他精致的锁骨和肩窝,“放心,朕在床上绝对是个好情人。三哥。”我将三哥两个字故意的说的很重,我就是存了心的要去刺激他。
我没有褪去自己的衣衫,却将他剥了个一干二净。
纵然是恨他,不过在看到他裸露在我面前那具干净漂亮的身体的时候,我的眸光不由得也变的幽暗了起来。
宽宽的肩膀,光滑的胸膛,窄紧的腰线,修长笔直的双腿,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肌肤紧致的覆盖在均匀的骨骼上。胸前的红粒因为寒冷硬硬的挺起。
他的脸颊因为羞意晕开了两抹淡淡的绯红,在我火热目光的注视下,他慌乱的躲避着我的目光。
“你爱朕?”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问道。
他一怔,看向了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恩。”
好了,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占有自己同父异母亲哥哥的理由。爱朕,可惜朕不爱你。报复你的最好办法就是撕碎你所有的骄傲,让你更加卑微的爱着我,然后狠狠的践踏你的自尊。
我俯身吻上了他胸前挺立的茱萸,舌尖轻轻的抚弄着他。
“沐雪。”我温柔的动作给了他某种错误的信息,他轻轻的喊着我的名字,手不由得环上了我的后颈。将我的身体紧紧的抱在他赤裸的胸怀之中。
“三哥,你真是热情。”我抬起来眼眸,邪魅的一笑,我的笑容被他全数纳入眼底,他的脸红的更加厉害。
手沿着他的胸膛滑入他的腰间,来回抚摸着他腰畔细润肉。
“痒。”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不住扭动了自己的身躯,嘴角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唇弧起了一个美好的弧度。
“那这里呢?”我的手朝中间一探,握住了他半软的分身。
“啊。”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被我猛然的握在手中,他忍不住轻呼了出来,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手指灵巧的拨弄着他的欲望,感觉到他的分身在我的手中一点点的变粗,变硬,而他的呼吸也变得炙热和急促起来。
他微微的抬起自己的头,水一样的眸子看向了我,红润的唇凑了过来,想亲吻我,我微微的一闪,避开了他亲昵的举动,我的动作让他眸子里刚刚升起来的几分情欲渐渐的转淡,失望和寥落划过。
“沐雪,为什么不可以?”他颤声问道。
“因为朕看中的知识你的身子。”我冷笑道,“若是想亲吻朕,只有等朕真的喜欢上你。”说完我感觉到他在我的手中缓缓的变软,我的目光一寒,“本想让你也觉得舒服的,既然你不需要的话,那朕也不需要费劲讨好你了。”
我在他哀伤的眼神之中架起了他的双腿,手刚摸向他的身后,一抬头,看到了赫连沐风眼角的泪滴。
我的心骤然的一紧。
赫连沐雪!你疯了吗?难道你要变成和他一样的禽兽?那夜我的嘶喊在脑海之中徘徊,我的泪水从自己的心头滑落,自己在黑夜之中哭的纵横交错的小脸是那么的无助和可怜。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丝毫没有给我半分的怜惜。
手猛的停住,我厌恶的抬起了自己的身子,“无趣。”我再也不想看赫连沐风一眼,拂袖离开。
出了安泰宫,带着寒意的风吹过,些许的吹散了我心中的烦闷。
只差那么一点,我就对自己的哥哥做出当年他对我做出的事情。不知道是厌恶还是觉得恶心。我飞快的逃离了安泰宫。
023 过年4
“春兰,三十晚上你做什么?”我趴在床边看着在寝宫里整理东西的春兰,笑咪咪的说道。
“三十啊?”春兰回眸朝我一笑,明艳动人,“陛下不是放了奴婢们和喜总管的假了吗?所以奴婢们准备凑在兰馨苑里打麻将玩。”
“五个人打?”我一怔,这个是什么新式打法?
“不是啊,冬梅想和于谦出宫去。”春兰捂嘴笑道,随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脸一红,忙垂下了头。
“于谦?”我很八卦的坐了起来,“难道是御前侍卫那个于谦?”
“呃。。。陛下。。。奴婢忘记了御膳房为陛下炖了甜品,奴婢去取来。”春兰借机想溜,被我喊住。
“站住,说清楚了再去。”
“陛下。。。”春兰面有难色的看着我,“求陛下不要降罪冬梅。”她噗通一下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
“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故意寒声问道。
“陛下,奴婢该死,若是陛下要降罪的话,就降罪奴婢一人身上吧。他们只是相互喜欢,并没有做出祸乱宫廷的事情。”春兰这下真的着急了。
秽乱宫廷。。。。。不至于。我见春兰的小脸发白,冷汗直冒,也知道自己开玩笑开大了。她们一直跟着我,忠心耿耿的,如今与人相爱也是好事。
我噗哧的一笑,“你起来吧。”
“陛下,您不会怪罪冬梅吧?”春兰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而是小心的试探着我。
“放心吧,不会的。起来。”我笑着挥了挥手。春兰再三的确定了我真的是在笑,这才放心的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陛下,您可吓死奴婢了。”她轻轻的松了口气,“陛下是不反对冬梅的事情了吗?”
“为什么要反对?”我笑道,“你们到了二十五岁就都可以出宫了。能找到如意的郎君,朕替你们高兴都来不及。等冬梅出嫁的时候,朕会像嫁姐姐一样,让她嫁的风风光光的。”
“陛下。”春兰的眼圈微微的一红,“若是奴婢们出了宫,那陛下会不会觉得很寂寞?”
寂寞?呵呵,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你们在,我也不见得就不寂寞。不过若是真的少了她们四人的陪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寂寞,那是一定会的。可是我也不能留她们在宫里一辈子陪着我。
我强颜的笑道:“不会,你们出去了,朕还清净了呢。朕这后宫慢慢的就会有人了。你觉得真会寂寞?开什么玩笑,呵呵。。。。”呵呵。。。我笑的可真假。
春兰的嘴角也是微微的一牵,没有再说话。不过从她的眼神之中,我看得出她知道我是在说谎。
难道我的寂寞就表现的这么明显?我不由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庞。
“陛下,要不年三十晚上,奴婢们不休息了。陪您好吗?”春兰幽幽的说道。
“陛下,要不三十晚上,奴婢们不休息了。陪您好吗?”春兰幽幽的说道。
“谁要你们陪?一年到头看的都是你们几个人的面孔。累都累死了。你们行行好,三十晚上就放过朕好吧。”我白了她一眼,说道。
“真的不用奴婢们陪?”春兰不放心的又问了句。
“说了不用就不用了。”我不耐的挥了挥手,随后笑了起来,“你们谁要是赢了,朕可是要吃红的!”
“知道了!”春兰这才放下了心来。
唉,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赫连沐雪,你个笨蛋,死撑什么啊死撑!这下好了,最后的退路都被你给断了,看来三十晚上你就自己陪自己吧!
心里烦闷的我只想捶死自己!
这眼看着三十就在明天,唔。。。到底谁来陪我啊!
秦绵那个小子不知道在和我闹什么别扭,我派人去请他,他直接回了我一句他忙!大过年的他忙个什么劲儿?那崖顶的屋子里就他一个人!明显是在敷衍我,不想来!
好吧,你们都不来,我自己和自己过!
哼。我负气的重新躺回了床上,拉起了被子将自己死死的罩住。
即便我再有满腹的不乐意,时间也一点点的流逝而去。三十不用早朝,梅兰竹菊和喜宝都放了假,换了几名平时还算伶俐的太监和宫女在我的面前伺候着,不过总是感觉不好,有点猫不是,狗不是的感觉。
带着一班人在宫里东逛逛,西逛逛,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走到自己当皇子住的冷宫。
那排破旧的宫舍被人修缮过了,至少外面看起来比我住的时候要强上许多。不过这里人烟罕至,青黛色的房顶上积满了白雪,只在白雪的缝隙之下露出了一点青黑色的线条。
我停下了脚步,忽然想起了君凌夜就被韩子墨拘禁在这里。
是见他还是不见?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咬了咬自己的唇,招来一名跟在我身后的太监,对他耳语了几句。随后我就转身离开。
他在名义上还是我的侍君,这几个月不见了,不知道他对我的恨少些没有。抑或是更浓了。
又在宫里闲逛了一会,然后跑去御书房找了本书看了一个下午,我总算是挨到了黄昏。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我算是过去了一半了吧。
还有一半怎么办?我挠头中。忽然想起了中午的时候命人将君凌夜带去我的寝宫了。这后一半就凑合着跟他过了吧。毕竟在这个后宫里,我和他才是真正的夫夫关系。与自己的妃子们没什么缘分,和自己的侍君总算应该是有缘的了。
命御膳房传了膳食去寝宫,我慢条斯理的将那本下午看完了的书放回原位,这才缓步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见到他说什么?是笑还是怒?还是表现得很平淡?一路上我不住的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寝宫门口。
宫里为了保持一贯的威仪,所以在过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是会将一些用度换成新的。摆设上面按照民间的做法稍微的变化一下。所以在宫里过年基本上是很无趣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后宫,也没有子嗣,所以烟火也就免了。其实站在宫墙之内,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宫外民间燃放的烟花。这么做有点小气巴拉的感觉,不过这宫里,我放烟花给谁看?给自己?还不如看宫外的呢。
一进自己的寝宫,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满目看过去一片金灿灿的黄。架子上书桌上摆满了菊花,腊梅还有金桔树,虽然说是花果飘香,不过。。。。有点艳俗。唉,若是喜宝他们今日当值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穷折腾,因为他们知道我的喜好。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寝宫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
“平身。”我摆了一下手,命他们一会去内务府领取今日的利银,他们自是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之中,一名身着侍君服饰的男子跪在屋内,长发按照我们大金的传统,结在了脑后,用一顶镶嵌了蓝宝石的金冠别住。领口大大的敞开,露出了雪一样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君凌夜。。。。我的脑子轰了一下,他瘦了许多。原本健硕的身材如今愣是变的单薄纤长了起来。那结实的腰,现在好像不足一握。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也呈现出一种惨白。虽然光洁如玉,确实少了以前的那种活动。
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寂静,比死还要沉静的寂静。即便是他那声陛下也是喊的有气无力,声音之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心灰意冷。
我的心突的跳了一下,随后就是一阵抽痛。不由得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捂住了胸口的伤疤。
瞬间,心里对他的怨恨化成了青烟,消散不见。我过的不好,他何尝又过了什么好日子?一个那么漂亮的人,生生的变成了一具会说话,会走路的行尸。
他一直都是垂着眼眸,不曾看我一眼。
他还在恨我的对不对?我知道。。。。。
上前了两步,我将他的手拉了起来,他的手变的极软,好像浑身的皮肤都被换过了一样,我只是一捏,他的手臂就印上我手指的痕迹。
教习公公们都对他做了什么?我的心里一慌,难道真的对他用了那些药膏?
当年宫里流行过一种类似于换肤一样的药膏,会让原本的皮肤褪去,换上一层新生的肌肤,新生的肌肤和初生的婴儿一般,也是异常的敏感。这种药膏都是用在男妃们的身上,以保证他们的肌肤摸起来够滑腻细润,先皇不喜男风,已经禁止了这种药膏的使用。我却没有想到这帮教习公公们在君凌夜的身上故技重施。
要知道换肤是要经历一段十分痛苦难耐的时间的,要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风,不能晒太阳,只能用那种如同火烧一般的药膏裹着。
在我没有回宫之前,韩子墨就派人将他看守了起来。难道那些教习公公们就已经在他的身上用了这些东西?难道韩子墨对他的惩罚就是这样的吗?我愣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024 过年5
略带尴尬的让他平身,我牵着他的手在席间坐了下来。他如同玩偶一般,任由我摆弄着,没有欣喜也没有厌恶,眼底平静如水,不起一丝的波澜。
虽然只有两个人在坐,按照组制传下来的年夜饭倒是一点都没改变。头十八道看菜一一从我们面前走过,什么山河永固,日月同辉,锦绣江山,全是取的吉祥如意的名字。菜肴的雕工细腻,美轮美奂,不过年年看,也不觉得有什么新意。
我的眼睛就没朝瞥一眼,全数落在了垂眸坐在我身边的君凌夜身上。优美的颈子弯出了一个美好的弧线,不能不说如此装扮过后的君凌夜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我没有想到好像他这么成熟的男人会被人生生的折磨成这样,那是一种如同生长在往生河两岸的往生花一般的美,一种蕴含了死亡和腐败,并从颓废之中绽放出来的华丽。
美得让人心痛。
前面十八道看菜过后是三十六道吃菜,一道道的从我的眼中转过,身边伺候的太监小声的问道,“陛下,这个要尝一点吗?”
我略微的回过神来,看了看满桌子的精美佳肴,竟然一点食欲都没有,“;凌夜,想吃点什么?”我握住君凌夜的手,柔声的问道。
“陛下,臣随便就好。”
有问必答,不过答的没有一点的生气。
我选了几样他以前喜欢吃的东西让太监们拿来,每一样拨了一些放在君凌夜的面前,里面有兔肉,鹿肉,还有一些鱼肉,我记得以前他是喜欢吃肉的。
“谢陛下。”他微微的一欠身,没有动手。我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略带殷切的看着他,“吃啊。”
“是,陛下。”他用筷子挑了一点兔肉放入了口中,细细的咀嚼了一下,好像咽的很艰难。
“怎么不吃鱼了?”我问道,“以前你不是说过喜欢御膳房做的糖醋鱼?”
“是,陛下。”他又夹了一点鱼肉放入嘴里,机械的嚼动着,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忽然他的身子轻轻的一晃,抚著了自己的胃,呕了一声,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还是将鱼肉吞了下来。
等他微微的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眶都呕的发红。
“想吐?”我一惊,“来人,传太医。”
“不必了,陛下。”他轻声说道,“臣现在只是不适合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并不是身体不适。”
“为什么?”我吃惊说道,“以前你一向喜欢吃这些的。”
“春喜公公说伺候陛下必须身带兰麝之香,这些肉类会破坏这样的体质。”他垂眸淡然的说道。
我的心微微的颤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啪嗒的掉落在地。
“凌夜。。。。”我没想到过这些。。。我也没想到那些教习公公折磨人的手法会如此的让人难以忍受。
“臣失礼,求陛下降罪。”他起身跪下,深深的匍匐了下去。
见他如此,我顿时什么兴趣都没有了。俯身将他拉了起来,然后命人将这看着碍眼的年夜饭撤了去,又命人送来了两碗清粥,遂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赶了出去。
“你跟朕来。”我寒着一张脸将清粥端入了寝宫之内,按着君凌夜的肩头让他坐下,用勺子将粥一口口的喂入他的口中。他如同木偶一般,给他就吃,吃完就闭嘴。
“你心里一定恨死朕了。”我喃喃的说道。将空了的碗丢在一边。“恨朕害了你的妹妹,更恨朕害了你。”
他没有开口。
“其实我的本意真的不是要陷害你们兄妹俩。”我的心里隐隐的作痛。“我只是要。。。”算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刺过朕一剑,”我轻声的说道,“朕很痛,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你是第一个愿意一直陪着朕的人。可惜。。。。。。”
“凌夜,看朕一眼好不好?”我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肩膀。
他微微的抬起了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眸子无神的看着我。目光之中的空洞如同无尽的深渊一下子将我吸附了进去,再也拔不出身来。
想起那些他陪伴过我的日子,他的盈盈一笑,他的温柔动作,都叫我的心痛的无以复加。就连他看到妹妹尸体时候那绝望的嘶喊都变得让我回味。
“你喜欢过朕没有?”我柔声问道,唇轻轻的覆盖在了他轻柔的唇瓣之上,妄图用吻来唤起他半分的回忆。我不想看到他现在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哪怕我唤起的是他的狂怒也好。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兰麝的芬芳,一丝一缕的钻入我的鼻腔之中。他的唇柔软到我几乎一碰就担心会化掉的地步。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悲哀,那些教习公公到底在他的身上做了些什么。
被调教的敏感的身体因为我的碰触泛起了一片胆大的粉色,肤色莹润透明,他冰冷的肌肤也渐渐的有了一些热度。
我吻的很认真,舌尖划过了他压床,舔舐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他安静的承受着我温柔的如同和风细雨一般的吻。呼吸渐渐的变的深沉悠长起来。
如兰的气息从他的口鼻之中喷出,轻轻的洒在我的脸颊上,微微阖上的眼眸中渐渐的升起了淡淡的雾气。在我结束这个悠长的吻的时候,他的呼吸变得不稳定起来。
慢慢的站直自己的身体,他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臣伺候陛下就寝。”说完他抬手开始解我的腰带。
“凌夜。。。”我按住了他的双手,“你这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朕?”
“陛下不要臣侍寝吗?”他抬起了黝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我。白瓷一般的肌肤上,红潮渐渐的褪去。
“朕想要你陪着朕。。。。”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这一夜,明日我便送你出宫。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如同昨日之事,昨日死。
他重新垂下头,缓缓的打开了自己的衣襟,他穿的很单薄,幸亏这寝宫之中温暖如春。那件样式古怪的侍君长袍之下的他竟然是完全赤裸的。衣衫如同蝶翼一般滑落,他美丽的身体完全的展露在我的面前。
肌肤白的让我目眩,足踝上系了一根金色的脚链,腰间也悬了一根相同样式的腰链,松散的挂在他性感的腰胯之间。
我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不得不承认,那帮教习公公们虽然变态,却是极会挖掘一个男人的美丽。他抬手散落自己头上的发辫,我发现他身上所有的体毛都被修的一干二净。在他的私处根部也扣着一枚金质的圆环。虽然松垮,但是不会掉下来,若是他因为情欲而勃起的话,那金箍就会紧紧的将他扣住。
脑子轰的一下,我已经不会思考了,眼前的君凌夜就好像从暗夜之中走来的妖孽一般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动作很轻缓,看的出是被调教了无数次才形成的习惯,他四肢着地爬上了龙床,翻身躺下,将自己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自己的臂弯,折在自己的胸前,大大张开的双腿让他身后的粉红幽穴暴露无遗。
让我头昏的是,他的幽穴之中露出了一根金链的末端,拖弋在床铺之上,紧闭的幽穴皱褶均匀,泛着淡淡粉色的莹润光芒,好像他来之前,已经被人用药膏涂抹过一番。
“陛下。”他轻轻的呼喊着我,“臣已经准备好了。”
我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微微的颤抖着抚摸上他大腿内侧的细肉。比想象的还要光滑,如同新生婴儿的肌肤。
敏感的肌肤一碰触就带起了一片微红,他的身子不自觉的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气息重了几分。
手指勾上落在他菊穴之外的金链轻轻的拽动了一下,他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一声绵长的呻吟从花瓣一样的唇边溢了出来。一根泛着水光的玉势被我从他的体内拖出来,一半埋在紧致的幽穴之间,一半露在外面。那种淫靡的场面让我的身体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菊穴的皱褶紧紧的扣在玉势之上,似是小口在吞吐着。我不由得手朝里一送,将那半根玉势重新插了进去。
“啊。。。”他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身子已经颤抖成一片,身前被金箍扣住的欲望也微微的有点抬头,颤颤巍巍的抖动了一下。
玉势的根部全然没入他体内之后,幽穴如同花蕾一般又紧紧的闭合了起来,我的呼吸变的凝重起来。
褪下自己的衣衫,我将自己赤裸的身体覆盖在他的身躯之上。
“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我一边嗜咬着他的耳垂,一边问道。
“是陛下。”他的声音明显的带着情欲。
这三个字让我的脑子一凉,缓缓的支起了自己的身子俯视着他晕满情欲却波澜不惊的眸子,的确是我。。。。。
轻轻的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随后我吻上了他的唇,手在他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游走起来。“对不起。凌夜。”我轻轻的说道,两行泪忍不住从眼眶之中溢出。
就放纵一次,就陪我过了今夜,让我不会一个人过于寂寞,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和你,今后不管是什么关系,你要是恨我也罢,杀我也罢。我都不会再这么折磨你。因为折磨你,我的心也会痛。
拔出了插入他身后的玉势,我将我自己没入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被调教的极好,那被他火热内壁紧密包裹住的感觉几乎让我把持不住。我头晕目眩的吻着他,抚摸着他,才强忍住要射的冲动,等慢慢的将他的所有的情欲点燃,我才在他的身上律动了起来。
他的呻吟高高浅浅,开始还在努力的控制着,后来他也被这漫天而来的快感所吞噬,不顾一切的高声叫喊起来,甚至带上了哭腔。
欲望将我们一波波的侵袭,我在他的体内去了三次,而他则因为自己被那金箍捆缚住痛苦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索要的更多。
“钥匙呢?”我问道。我不忍再看着他因为不能释放而痛苦万分。
“陛下。。。陛下。。。”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嗓子都已经喊哑,只是吃力的用手指指了指别在他刚才丢弃的发冠上的玉簪。我拿起了玉簪插入了锁扣,啪嗒一声轻响,禁锢他的金箍松开。
“帮臣。。。”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欲望之上,主动的将身子凑了过来。
我却低头含住了他的分身,让他跳动不已的欲望在我的唇间进进出出。他高声尖叫着,释放出了自己压抑已久的热力。随后整个人就脱力的晕了过去。
025 遇刺
他沉沉的昏睡过去,我却一点要睡去的意思都没有。为他仔细的清理着情欲过后的身躯,我擦拭的很小心,也很慢,仿佛想将他所有的一切,从容貌到触感全数留在脑海之中一样。
他睡的很沉静,我的手划过他英挺的眼眉,他都没有感觉到,只是在我碰触到他私处的时候,他因为不适而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我将他身上激情的痕迹清理干净之后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后久久的凝视着他。
我曾经梦想过,有个人和我一起迎接每天的黎明,相依偎在一起沐浴在晨光之中醒来,相视一笑,或者是轻柔的一吻,那便是极大的幸福。我以前天真的以为他将是这样的人,可是他那一剑断送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一直爱萧璧,我也幻想过他会这样陪着我,不过那只是幻想而已。而君凌夜是第一个给了我梦想就会变成现实的希望的人,又是生生将这种希望亲手扼杀掉的人。
微微的叹了口气,我静静的坐在床边轻抚着他面部的轮廓,忽然宫外传来了连珠炮一般的炮竹之声。我不由得站起了身体,缓步踱到窗户边,轻轻的推开了窗户,过年了。。。。过了今夜,我就年满十八了,亲政的年纪。萧华会将兵权交换到我手中吗?
我不知道,也懒的去想,我只想享受一下我十七岁最后的一丝宁静以及宁静之中夹杂的寂寞。
寒风吹过我赤裸的胸膛,撩起了我的长达,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余热,一时间倒也不觉得寒冷。
不知道萧璧现在在做什么?应该是和萧家的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围坐在暖炉之边看着院外燃放的烟火吧。唉,他会不会想起一点点在宫中与我一起过年的情景。
就在我趴在窗沿边仰望星光的时候,从东林殿传来了侍卫们的呼喊之声,“抓刺客!”随后宫中陡然亮起了火烛,将东林殿附近映的一片雪亮。
我的心微微的一紧,刺客?随后又觉得一阵好笑,我十八岁的第一天竟然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有刺客。
这便是我的皇宫,我的天下了。。。。真是够讽刺的。
“保护陛下。”大批的侍卫小跑着进入我寝宫的范围,明晃晃的火把竟比那绽放在天际的烟火还要明亮。脚步声呼喊声淹没了从宫外传来的炮竹之声,嘈杂一片。
我微微的敛下眼眸,拢了拢衣袖,将被冬日寒风吹的一片冰凉的胸膛遮掩起来。适才殿内温暖,我倒也不觉得仅着单衣有多寒冷,不过现在却是被风吹的有点发抖。
无趣的年三十。
我冷笑了一声,抬手锁上了窗户。
“陛下。东林殿附近发现刺客的踪迹。”侍卫副统领在殿外单腿跪下,说道。
“大过年的。净穷折腾。”我在殿内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刺客呢?”
“回陛下,属下无能,让刺客跑了。不过那刺客已经受伤。”侍卫副统领微微的一赧。
“行了。既然跑了,你们也别到处瞎找了。”皇宫这么大,在黑暗中藏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好歹也是过年,不用折腾的这么紧张。“将周围的防护加强就是了。”
“是,陛下。”虽然刺客跑了,但是见我丝毫没有降罪的意思,那副统领也是松了口气,连声音也变得轻松了几分。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的变小,停歇了下来。我呼了一口气,随后捡起君凌夜脱下的那件黑色的侍君长袍披在肩头。上面满是他身上如兰如沁的味道,教我暗暗的神伤了一番。明日就要放他离开了,心里终究不舍。
赤足踩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我百无聊赖的在寝殿之内走来走去。
什么人要刺杀我?汉人?金人?还是。。。。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又吵杂了起来,凝神听了片刻,原来是有侍卫发现有刺客的踪迹出现在后花园之中。
侍卫副统领在殿外指挥着一部分人去搜寻刺客,一部分人继续留下守卫我。
床上的君凌夜微微的翻了个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一喜,走了过去。
“陛下。。。”君凌夜先是茫然的看了我一眼,见我身上披着的是他穿的外袍,表情一滞。他这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依然不着寸缕。
“你再睡会。”我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外面在闹刺客,你现在回去也不安全。”
他顺从的躺了下来,重新闭上了眼睛。我不由得暗暗的一酸,他竟然真的变得如同木偶一般。
方才他呼喊我陛下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我起身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水,刚要端去给君凌夜,才走到床边,一声巨响“砰”的一声从我的身后传来。
在我还没来得急转身的瞬间,两道黑影就随着一道罡劲的气流冲了进来。
“大胆!”我一惊,手里的水杯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杀了狗皇帝,咱们就撤离。”其中一人喊,转身砍翻了身后几个冲上前的侍卫,另外一人挺剑刺出,直扑我和君凌夜而来。我先是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噗哧一声,几点血红就飞溅在我的身上和脸上。
“恩。。”身边的君凌夜闷哼了一声,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肩头,他也下意思的躲避了一下,却因为体力不济,没有闪开。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抬手又是一剑。我惊叫了一声,想都没多想就扑到了君凌夜的身上,用身体帮他挡住了那一剑。
痛。。。。我“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该死的,明明我才是皇帝。。。他们为什么要杀君凌夜?
殿外其他的侍卫赶到,“陛下。。。”连喜宝的声音都夹在其中。
“走!”挡在殿外的人见势头不好,大声呼喊道。房里的人猛的一拔剑,我的身子也跟着仰了起来,“啊。。。”太痛了。。。
飞扬起的发丝在我的脸颊落下,露出我的面容。那房中的刺客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了我的脸。
“是你?”他惊呼了出来。
搞什么。。。。刺客居然认识我?我本想骂他两句,却是痛的我说不出话来,这一剑会不会将我的肺都扎穿了?为什么我的呼吸这么困难?
我一张嘴,一口血我一张嘴,一口血喷在了君凌夜的脸上。
被人拦腰抱起,那名刺客踹开了窗户,带着我飞身上了房顶。
好吧。。。我晕了。。。十八岁的第一天,遇刺,十八岁的第一天,为了保护君凌夜受伤。。。。十八岁的第一天被当成了挡箭牌绑走。。。。。
十八岁的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对了。。。白天还有祭祀呢。。。。谁来主持?
晕晕沉沉的我已经不及再去思考这些东西了。。。。。因为我真的晕了。
026 遇刺2
感觉到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我的面颊,带着一丝暖意,轻轻柔柔的,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含着惊喜笑容的面容。
斜斜飞起的双眉浓而不散,一双俊朗的双眸,眼窝深邃,高直的鼻梁下是弧起优雅弧线的薄唇。那是一张带着很浓异域风格的面容,眸子是带着幽光的蓝色,就好像浩瀚无边的大海一般,又如同平静的湖泊闪着琳琳的波光。他的笑容十分灿烂,仿佛是光将整个房间都点亮一般。
“你。。。”我掀动了一下干涸的唇,唇上一阵撕裂的痛。声音也是暗哑的厉害,那声“你”字几乎不成音符。
“我们又见面了。”他拿起床边的矮柜上放着的一只碗,将干净的棉花蘸湿,润着我干裂的唇角。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人啊。他是个美人没错,不过我也不至于认识全天下的美人。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举到我的面前。
我认得这个玉佩。。。是我送给无影的那块,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我不明白。
“你不认得我了吗?”他的眸光微微的一黯,带了些许的失望。
我努力的抬了抬手,想抓住那块玉佩,一股钻心的痛让我微微的一皱眉,脸又白了几分。
“别乱动。你被刺的很深,幸亏没有伤到心肺,不然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了。”他忙按住了我的手,将玉佩收了起来,“我就是无影。”
我更加茫然了,无影不是这个样子的。。。。
“呵呵,你见到的只是我为了掩饰自己真实样貌易容后的样子。”他的话解释了我心中的疑惑。“很像你们大金人对不对?”
我略微的点了点头。
“我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他见我的唇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干涩了,于是放下了棉花,又重新端起了一只药碗。“来,先把药喝下去。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你为什么。。。要刺杀。。。”我本想说那个朕字的,及时的收住了口。他一定是将床上的君凌夜当成了我。。。。而我以前曾说过我是皇帝的男宠。。。当时我又披着君凌夜的衣衫,所以他那雷霆般的一剑是刺向君凌夜,而不是我。
幸亏他刺的是君凌夜,要是我的话,一定躲不开那一剑。而第二剑,也因为我扑上去,所以他才失去了杀死君凌夜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带走我?”我改口问道。
“你不想离开他?”无影脸上的笑容一滞,凝固在了唇边,端着药的碗也停在半空之中。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人连皇帝都敢刺杀,捏死一个皇帝的男宠应该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不是。”我摇了摇头。“我。。被他。。。我恨他还来不及呢。”
阿弥陀佛,自己恨自己应该不算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他的神情一松,眉头舒展了开来,“那就好。”碗送到了我的唇边,“喝下去吧。”
我尴尬的张开了嘴,苦涩的药液弄的我一皱眉头,苦着一张脸愣是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应该说他还是蛮细心的,那药不冷不烫,温度刚好。
药难喝的直叫我作呕,胃里一阵翻腾,我忙侧过身来,一阵干呕,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倒是那伤口痛的我头晕眼花。
肩膀被人扶了起来,我倒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之中,一只手轻柔的抚着我的后背,为我顺着气。
“好点了没有?”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轻轻的抬起了头,沉浸在了一片柔和的目光之中。眸中的关切和暖意让我的心头忽然一热,那眼神。。。和我娘当年看我的眼神好像。虽然现在抱着我的是个男人,可是那种目光却是我记忆中所熟悉的,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样子。
“恩。”被那目光所牵引,我不由得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这里是哪里?”
“放心,狗皇帝的人找不到这里。”他拍着我的肩头,笑道。“你以后不用再害怕会被他捉回去。等你伤好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出大金的势力范围。”
出我大金的国土?我微微的一怔,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疑惑。他究竟是什么人?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发现了我一直在注视着他,笑问道。
“你是什么人?”
“无影啊。”他那带着蓝色幽光的眸子笑成了两道弯月。他人本就生的俊俏美丽,这一笑更是动人心魄。我这才发现他的发是淡淡的金色,柔柔的从他的额前垂下,如同流淌的金色泉水。
“你不是大金人。。。”我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那金色的长发,滑顺,有弹性,手感好的不得了。
“我爹爹是汉人,我娘是博古人。”
博古。。。。被大金灭掉的小国。我的心呼的沉了一下,难怪他有如此的美貌呢,博古小国就是以盛产美人而闻名于世的。先皇灭掉博古之后,大量的博古人都沦为奴隶,漂亮的那些,无论男女都是受到百般凌辱的。。。。
唉,又是一个和我赫连家有仇的。。。。老天。。。你这不是在玩儿我的吗?也不怪他张口闭口都管我叫狗皇帝了。我一口闷气堵上了心头,郁闷得只想去撞墙。
“你怎么了?”他发现我的异样,“是不是伤口又痛了?”说完他的大掌抵在了我的后背,一股绵长的内力缓缓的从我的背心输入。
“你走开!”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我用力的想推开他。“我不要你关心!也不要你照顾!你就不能放我不管吗?”你放下我不管更好。。。那样我就能回去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火气弄的微微的一怔,随后看着我的眸子里缓缓的染上了一层怜悯。“别这样。”他握住了我的手,“你会把伤口挣开的!”
不用你说!已经开了,我都已经感觉到血从伤口里渗出带着的热力。
低头一看,果然,赤裸的胸膛上缠绕的白布已经泛起了红色的痕迹。
他抬手点了我两处穴道,皱着眉头解开了我胸前的白布。“你看你!”他叹了口气,为我重新上了药,然后用干净的绷带为我包扎好,“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放心,既然我将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你就永远都不会再去过那样的日子了。以后你会慢慢的淡忘那些事情。你以后会过得很好。相信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心里一阵无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发火是因为我郁闷。。。。任谁落到仇家的手里都会很郁闷的好不好。。。。而他却以为我是因为自己当了男宠,自暴自弃。倒了,这全都岔了。
027 黑市
唉,在这里住了几天,我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条大船之上,沿着运河南下。就算我有心想逃跑也没的跑了。我才不会傻到带着几乎将我刺了一个对穿的剑伤去跳河,尤其这河还是冬天的河。。。。
无影对我很照顾,不过我却是一天比一天郁闷。唯一能让我高兴的事情就是我的伤一天天的在愈合。
他好像很闲的样子,每日都待在我的船舱之中陪着我。不过我看的出来,他是有一堆的手下,这叫我对他的身份益发的好奇。原本我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客,可是现在看来他绝非江湖客这么简单了。
他很健谈,也走过不少的地方,知晓很多见闻,这叫我十分的羡慕。听他说故事算是我在这个船上唯一能有的娱乐。和他的见识广博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坐在井底只知道看着自己脑袋顶上一小块天空的青蛙。
我经常忍不住会问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他总是笑着对我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船在运河之中行驶了十日,终于停靠在贺州的码头。
贺州,南北的交通要道,几条河流都在这里交汇,四通八达。以前赫连沐风当太子的时候曾提了一篇文章给太子太傅,就是专门论的贺州。我那时候还小,整日跟在几位皇兄后面去上书房混场子,挂个名是读书,实际上不是睡觉就是在后面偷偷的斗蟋蟀玩儿。
我被他换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住进了贺州城郊的一座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庄园之中。因为上了岸,他掩去了原本俊美无觞的面容和那头如同金子一般灿烂夺目的金发,变成了一副平淡无奇的模样。
我在心里暗暗的称奇,普通人若是要易容只需要改变自己的面容就好了,他却是连眸子的颜色都能改变,还有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不知道被什么染成了黑褐色。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不过在船上住了十日,就算在平地上我都有种摇摇晃晃的错觉。
庄园里的人并不多,我想他应该是怕引人注目的原因。不过洒扫庭院的几名下人还有进出的几名丫鬟,走路轻盈无声,从不多看无影和我一眼,绝对的训练有素,不输我们大内的宫女和太监。
我被他安置在他卧室左首的一间耳房之中。房中的摆设很普通,不过床褥却是雪白的上好料子。经过船上的十日,我的伤口愈合的还可以,人也没有那么虚弱。
院子里收拾的很齐整,临墙根的地方有一片小水塘,外面是种着各种花卉的花池。过了年了,就算是初春,不过还是没有什么绿意冒出,那花池里依然是一片灰白。
打从来了这里我就盘算着该怎么溜出去,无影的武功又很高,我不知道,不过他能在防范森严的大内来去自如,还能将我一并带出不伤分毫可见不是普通武林人士能做到的。说起来也是那个新调来的侍卫副统领没有什么经验,连中了他两个计谋。
第一计,他虽然要行刺与我,但是却并不知道我的寝宫在什么地方。于是先露出点马脚故意让人你发现,一旦宫中有刺客,必定有大批的侍卫涌入我所在的地方,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第二计,知晓了我的所在之后,再弄出点动静,让大批的侍卫好像赶兔子一样赶去抓捕他们,而他则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正好行刺。
这次刺杀,时间掌握的很好,选在大内防范最弱的时候,可以说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只可惜,败在了君凌夜的身上。他错将君凌夜当成了我。说起来也算是蛮有意思的。若是我没有事先骗他我是皇帝的男宠的话,他应该没那么容易上当吧。凡事都有因有果。我误打误撞的救了自己一命。
“在想什么呢?”就在我托腮坐在床边想的出神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了他的声音。
我一抬头,看到他一身青衣拖着一只木盘含笑站在我的床头。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有点感慨。”
“哦。”他亲昵的抬手揉了揉我额前的发,笑道,“你居然也想这么深奥的问题?”
什么话?我白了他一眼,难道我就不能假装一下深沉?难道我就天生长了一副肤浅的模样?
收到我的白眼之后,他的眼眉笑成了弯月,“把药喝了吧。”
“苦!”我皱眉,厌恶的摇了摇头,“我的伤都快好了。还是免了吧。”其实我蛮喜欢他喂我喝药时候的温柔的。让我恍然有了一种被人宠爱着的感觉。
真实悲哀啊,就连这样的感觉也是需要我用谎言才能换来。若是他知道我就是他口中的狗皇帝的话,估计抬手就会将我劈死,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别闹。该喝的还是要喝,这样你才能好的快一些。”他好脾气的说道。
“我好了,你就要送我走是不是?”我歪头看着他。
他眸中的星光闪烁了一下,“你想走吗?”
我不假思索的点头,“想!”随后将药碗从他的手中夺了过来,老天保佑我快点好吧,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宫里去。
以前,我千方百计的从那里逃跑,现在我又千方百计的想要回去。。。。这都什么啊。。。。药喝了一半,我忽然发现我真的是有毛病。到底我愿意不愿意当那个皇帝?我到现在所作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我娘。为了娘报仇,我与太后斗。为了娘的那张遗嘱,我竟然起了要当好一个皇帝的念头。
那什么才是我想要的?连我自己都开始有点迷惑了。
以前一心想的就是快点为娘报仇,报了仇之后我就闲云野鹤的过上一辈子。而现在呢?消除金人和汉人之间的矛盾,统治一个真正完整团结富强的大金皇朝?
放下了手里喝了一半的药,我茫然的抬头看着一直站在我身边的无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他撩起了衣摆,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神情依然那么的温柔。
“你这一生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我咬了咬唇问道,眼里一片的寂寥。“我好像活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不是被逼就是。。。。反正。。。。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是要为自己做点什么。”
我的话好像也触动了他一般,他猛然的愣住,易容过的黑眸之总先是闪过了一丝的疑惑,随后升起了些许的怅然。
手轻轻的被他握住,“小雪,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平淡的过完这一生。你其实不用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只要过好以后的日子就是了。”
我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温柔让我忽然有点心痛的感觉。若是。。。。若是他不是我天生的仇敌那有多好?若是我不用欺骗他,而是让他知道我的身份,他还能待我如此的温柔那有多好?
“你还会去刺杀皇帝吗?”我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会。”他回答的十分的坚决,坚决到让我的心瞬间的掉入了冰窖,周身一阵的寒意环绕。“那是我的使命。也是族人的意愿。”
我不由得轻颤了一下,族人。。。。哪里来的族人?难道博古一支有抬头的趋势?坐在那粉饰太平的金銮殿上,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天下局势有所了解,可是现在看来我就好像是瞎子一样,看不到表面平静下的暗潮涌动。
“怎么了?是不是冷了?”他察觉到了我的颤抖,忙拽起了床上放着的一件披风披在我的肩头,将我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你现在身子还很虚,不要着凉。”
“非要和他斗出个你死我活吗?”我反握住他为我系着衣带的手问道。
他凝视了我片刻,点了点头,“是的。为报我博古的世仇,皇帝必须四。”
“可是他死了,你的族人就能复活吗?”我急急的说道。“他死了,大金还会有皇帝即位,难道你就这么不停的杀下去吗?你有几条命?”
“你不懂。”无影面带哀痛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我们博古人背负的是怎么样的血海深仇!”
“博古积弱,所以被大金所灭。换过来,若是大金弱,难道博古就没有灭大金之心吗?”我冷笑,“自古以来弱肉强食,想要不被欺负就要比别人强!难道不是吗?”
“你。。。。”我的话一说完,他的脸色急剧的变冷。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出来,“你这是什么强盗理论?我博古人安居乐业,自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我们族人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你知道大金灭了我们博古之后,博古人都是什么下场”
相识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调和我说过话。我不由得又气又委屈,“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难道不是被他逼的才入宫做了男宠吗?难道这样的屈辱你能忘却?”
我木然的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去。“我不明白。”我喃喃的说了一句。
“你还不明白?”无影这次是真的被我气到了。“那好!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就会知道我们博古人为什么这么痛恨大金了。”
他拽着我的手腕,将我从床上拖了起来。
“去哪里?”我一边穿鞋,一边问道。
“奴隶黑市!”他寒声回了我一句。
028 黑市2
奴隶,无论是前朝还是如今都存在的一类人。尽管大金从立朝以后已经开文禁止了私奴的买卖,不过谁都清楚,在暗地里还是有人经营着这样的生意。
奴隶的来源一般都是战俘还有犯了过错的人,很多官宦之家因为过时也会被贬成奴籍。一旦入了奴籍那连他们的后代也都一出生就是奴隶。君凌夜当年肯降伏我大金也是加了一条要求的,就是不让他颐州的百姓沦为奴隶,不受大金人的欺凌。
因为有利可图,那些奴隶贩子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奴隶圈子,而是四下收罗和诱拐少男少女。
刑部之中有很多关于这些事情的案件,都是些无头的案子,积压了不少的时日,当初太后当政,她的心思哪里放在这上面,这些案子都是没有人管,没人问的。我命黄敏整理刑部旧案的时候,在他整理送上的奏折之中看到了许多关于拐卖人口,失踪人口的案件。看来真的要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些拐卖人口的败类了。
被无影抱着走出房门,在经过一些下人身边的时候,我的脸没来由的一热,“放我下来,我能走!”
“受伤的人最好闭嘴。”他火气没消,冷冷的回了我一句。我一扁嘴,垂下了眼眸。被他抱上马车,他和赶车的人低语了两句。马车变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
坐在我身边的无影一语不发,目光凝重的平视着前方,好像马车的布帘上絵了什么稀奇的图案,吸引了他的目光一般。气氛有点僵硬,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缩到了马车的一角。
马车驶入了贺州城外的一片小树林,冬日刚过,树林中的树木还只有光秃秃的枝干,马车碾过地面,腐叶合着积雪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树林之后有一块空地,孤零零的竖着一座看起来已经很旧的城隍庙。门口的铜质香鼎里堆满了积雪,这里早就应该没有什么香火。可是门口却停着不少的马车。沿着墙根排了一长排。
“到了,下车。”无影跳下马车,虽然在和我生气,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的将我抱了下来,还很细心的为我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生怕我受一点寒。
“爷。号牌已经拿到了。”赶车的人早就下了车,这回已经打转回来,手上拿了一块黝黑的牌子。“场子的老板说,来了不少新货。”
“恩,知道了。你在这里候着就是。”无影接过了那块造型奇特的黑铁牌子,一手牵着我朝庙里走去。
小时候被我那无良的娘连哄带吓的,我对鬼神一向坏了敬畏之心,总感觉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有点道理。不过我也是个不诚心的,每次祭奠和拜神,我都在溜号走神,那些枯燥乏味的骈文每每听的我只想睡觉。在冷宫的时日里,我对神明这一说着实的怀疑过,反正我也是个不定性的人,一会信,一会又不信,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信的成分居多,埋怨老天不公的成分也不少。
一在这城隍庙前下了车,我就明白过来,这城隍庙不过就是个幌子,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庙里的塑像已经是年久失修,彩绘和金身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露出了黄忽忽的泥胎。但是造型却还是保留了原来的样子,门内的金刚像面目狰狞,煞有威风之气。
被无影带着走过了前堂,在正殿之前停住了脚步,一名庙祝打扮的人迎面而来,“施主,是来上香还是来捐功德?”
上个大头香,这里像有香火的模样吗?我不由得腹诽了一下。
“捐功德。”无影将手中的铁牌交了出去,说道。
“呵呵,请随在下来。”那人一看铁牌,脸上一喜,带着我和无影朝院子左侧的厢房走去。
他拉动了一下厢房里佛龛上的一盏莲花灯,佛龛缓缓的移动开来,露出了一条长长的秘道。
“请。”
秘道之中有灯光照亮,无影和我走了下去。
“身体还吃得消吗?”秘道很长,好像上上下下的好几次。我刚刚恢复的身体还真的有点吃不消。
我捂住了胸口,气喘吁吁的摇了摇头,“还行。”
“别逞强。”无影看着我略微发白的双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惊呼了一声,脚就离了地。那庙祝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我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将头埋进了无影的怀中。
“公子喜欢这个调调。”那庙祝开说笑道:“今日来了不少新货,里面有很多清丽的少年。”
“你说什么?”我从无影的怀里抬起头来怒道。什么是这个调调?
“唉呦,看小公子生气了。吃醋了。”庙祝全然不知我是真的怒了,还当我是在争风吃醋。我的样子就那么像男宠?被他这一笑,我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要骂人。
无影的手臂及时的收紧,“好了,不要和他计较。”他俯下头来在我耳边说道。
“他胡说八道。”我叫嚷道,一转头,不经意间,唇从他的唇上划过,我顿时傻住,面上腾的一下如同火烧一般。心也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碰到了?完了。。。。真的碰到了。。。。
他的唇柔中带着弹性,气息轻柔如兰。
他显然也没想到我们的唇会这样碰在一起,眸子一闪,忙抬起头来,脸上也晕开了淡淡的红云。
我乖乖的缩回他的胸膛之前,不吭声的重新将脸埋入他的怀里。感觉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心也会跳的好像小鹿一样。我揪着他的衣襟,忍不住抬眸去偷偷的看他,他的温柔是让我沉溺其中,可是。。。。他是我的仇家啊。。。赫连沐雪,你正常一点。不要见得别人对你好一点就不要命了。前面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的心头黯淡了下去,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还是找个机会就溜走吧。趁什么都没发生之前。
那条地道果然漫长,我感觉好像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难道每个来黑市的人都要走这么远的路吗?
等走出地道,我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个山谷,四周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在峭壁之下是一长排木屋,与其说是木屋不如说的一长排牢房模样的笼子。里面关了许多人,因为天冷,那些人都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有的人目光木然,有的人目光惊恐。
在最里的一处是一个高台,已经有奴隶在上面被拍卖。
这么冷的天,那些被拉到高台上的五男五女几乎完全赤裸,女人缩着身子相互抱在一起,长发垂下,可怜的覆盖在她们白花花的身躯之上。其中有一名就是金发的博古人。那五名男子有两名年纪稍大,两名是少年,还有一名是十岁左右的孩童,那双本应该纯净可爱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恐之色,戒备的看着台下的人。
他纤瘦的躯体上满是青淤污痕。腰间围着一块根本就不能遮蔽什么的布条。他的头发是淡淡的金色,眼眸是浅浅的绿色。我的心不由得一揪,虽然在我十岁的时候过的不见得就怎么好,可是至少我身边有娘在陪着我。
奴隶贩子拽着他纤细的手臂,几乎是用拎的将他拎到了台前,手里的短棍架在他的下巴上,强迫他的小脸从乱发之中展露出来。
“这小东西,才十岁,已经生了一副妖媚的面容了。再过几年可是大美人一个。”那厮狞笑着,将孩子的身体翻转过来。“看看这个身子骨,柔韧的不行。”他将他的腿掰开,露出了身子的私密部位。
他用棍子捅了捅孩子腿间的细肉,那孩子吃痛,闷哼了一声,童音稚嫩,惹的这些人淫笑了起来。
我不忍的微微的阖上眼睛,身子轻轻的一颤。
“这可是博古人的后代。”那贩子高声笑道,“大爷们用了就知道这副身子有多销魂了。起价不高,两百两银子。”
他这边刚刚报出价格,下面马上就有人竞相的出价。
“无影。。”我忍住心里的不适,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有钱吗?”
“你想买下他?”无影垂眸看了我一眼。我无力的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我就算今日买下了他,可是还有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博古人生来就被人买卖凌虐。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孩子就被人糟蹋。
我抬着头,用乞怜的目光看着无影。
“好。你出价就是了。”无影温柔的看着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和你发脾气了吧。”
“恩。”我点了点头,真心的说了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也不了解这些人的处境。”
“没关系。”他的嘴角微微的一翘,“我也不对,不该和你发那么大的脾气的。”
“一千两。”我高声喊道。心里却是有点敲鼓,万一他没带钱怎么办?我不由得又看了无影一眼,他眸光之中带着鼓励的笑容,那笑容顿时让我定了心。
“一千两,一次。”台上的奴隶贩子高声叫道,“还有没有大爷出价比这位小公子还高的?”
“一千两,两次!”
“三次!”
“成交!”
这边话音刚落,就马上有人过来,“公子请随在下来办理买卖的手续。”
无影抱着我起身,我抬手拂开了额前的碎发,面容展露在了人前。人群之中顿时有人倒抽冷气。更有人傻愣愣的看着我。
无影的眉头一皱,用身子挡住了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刚刚解冻的面容又起了冰封的迹象。
我心里又酸又甜。其实那些人的目光我真的不在意,即便再猥亵一点,我都无所谓。可是无影这小小的举动让我有了一种被人宠爱的感觉。即便他是我的仇家,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心的想要保护我,想要呵护我。这就足够了。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
赦免博古人,除去他们的奴籍,给他们一块自由的土地,不让人再侵犯他们的尊严。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029 黑市3
为了不在孩子面前丟了面子,我坚持要自己走。无影拗不过我,只得微笑着将我放下地来。他将钱给了我,让我去和那贩子去买下那孩子,自己则走到一边与这黑市里面一个好像头目的人低声商谈。
去办好了所有的手续,那奴隶贩子在一个烧的火热的炉子边将那孩子按倒在炉边的一张凳子上,另外一名铁匠模样打扮的人举起了炉子里烧的通红的一枚烙铁就要朝孩子的肩头按上去。
孩子目光一片木然,也不反抗,也不叫嚷,好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那双刚才带着惊恐的大眼睛,如今如同枯井一般,无波无滥,有的只是看破了人间丑陋的漠然。
“你干什么。”我尖叫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去,抬手握住那铁匠的手腕。
“小公子买下了这个奴隶。自然要打上印记啊。这样才能和卖身契上的符号对应的起来,若是他日这个小东西拍了,公子可以凭卖身契上的符号和他身上的符号确定他是属于公子的财产。”那铁匠见我怒目瞪视着他,嬉笑着解释道。
“既然他是本公子买下的人,自然交给本公子处理。你乱动什么。”我瞪眼说道,一把推开了按住他的奴隶贩子,将那孩子纤细赤裸的身体拖了过来。那奴隶贩子猝不及防,差点被我推的一头撞到炉子边上。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细细的看下来,他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脚趾上的冻疮已经破开,流着黄色的脓血。我忙接下了身上的披风罩在他的身上。因为营养不良,他的身量很矮小。
“可是,公子啊,若是不打上印记的话,他若是跑了你去哪里寻他?”那奴隶贩子问道。
“关你什么事情。”我白了他一眼,“拿双鞋子来。”
被我的语气弄的那人略微的一尴尬,他摔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转身呸了我一口,“装什么大爷?明明就是被人压的烂货。”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一字不留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你说什么?”我腾的一下火了起来。
那人不屑的转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在与人低语交谈的无影,目光猥亵的一笑。我气不打一处来,冲动的走过去,扬起了手,啪的一声给了那人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后优雅的弹了弹衣衫。
“你怎么打人?”那厮被我打的先是一怔,随后捂住肿起的脸庞指着我的鼻子叫骂道。
“本公子刚才打人了吗?明明是打了一条狗。”我哼了一声,“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还不去拿双鞋子来给这位小公子!”
“小公子?他?”他指着那孩子,吃惊的喊道。
“如何?”我眼睛一瞪,“还不赶紧滚。”
我的声音沉了下来,腰杆直挺,一股威严之意油然而生。平日里在朝堂上我都没像现在这么正经过。
那人正要再争辩,抬眸见到我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震,竟然怏怏的闭上了嘴,走去一间木屋之中翻出了一双布鞋捧到了我的面前。
“先穿上凑合一下。等出去,我带你去买新的。”我拿过鞋子,蹲下为那孩子将鞋子穿好。
他依然木然的看着我,任由我摆弄着他。看着他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酸。紧紧的将他揽入怀里,低声的抚慰着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他眼中的空洞让我心碎。
无影这会已经和那奴隶贩子的头目谈好了事情,朝我们走过来。
“回去吧。”他见我的披风上了那孩子的身上,于是伸手摸了摸我的手背,“会不会觉得冷?”
“不。”我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我要带着个孩子走。钱我以后会还给你。”我看着他的眼眸说道。
他看了一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他以后就是你的。钱就算了。你上次给我的玉佩足够买下半条街。”
“一码归一码。”我牵着那孩子的手,很小心的避开了他手上的伤口。“玉佩是用来换包子的,钱是问你借的。你肯帮我,让我看到这些我在京城永远不可能看到的事情,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我说的很淡,好像和他就是在路上偶然相识的路人一般。既然他是我天生敌人,我也决定要离开的话,我还是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好些。
我真的怕自己会有一天沉溺在他那双温柔的眼眸之中不能自拔。
我也不会将这个孩子留在他这里,在这里,他只能学会仇恨,我想教给他的是爱,还有一个宽大的,宽恕的胸怀。我更加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他。
我欣赏女人,但是却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所以注定我这生不会有子嗣。这个孩子,我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的看待。我要教会他所有的事情,文韬武略。
我带着孩子昂首走在前面,无影看着我的背影出了一会神,随后马上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上,我一路无语,只是紧紧的拥着怀里纤细瘦弱的孩子。无影几次想和我说话,但是看到我面容上的疏远和淡漠,他还是忍了下去,不解的看着我。
回到庄园之中我变得忙碌了起来,那孩子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为着他转前转后,无影不让我上街去为他买衣衫,而是直接命人将衣衫送了过来,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孩子清洗干净。
我在台下的时候就看出来这个孩子生的很漂亮,等将他所有的污泥都洗干净之后,我才发现他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无一不生的精致到了极点。难怪博古人会在奴隶市场上这么火热,天生的美貌给他们带来的赫然就是一场灾难。
无影请人来将他手脚上的冻伤处理干净,在清理那些溃烂的地方,我以为这孩子会哭闹,准备了一肚子要安慰他的话语准备说出来,谁知道他竟然生生的忍了下来,哼都没哼一声,痛的急了,他纤细的眉毛拧了起来,额上也出了一层淡淡的汗水。那份倔强和隐忍让人心痛。
大夫说他的肠胃因为长时间的处在饥饿的状态,受不了什么油腻的东西,于是我就喂了他一碗清粥搭着清淡的小菜。无影一直坐在边上看着我,目光追随着我的身影。我明明知道,却只当没看见,视他如同空气。
让那孩子躺在我的床上,我出去洗漱,无影跟随了过来。
“小雪。你还在生我的气?”他有点抹不开的挠了挠头,讪笑了两声,“我下午不是真的故意要和你发脾气的。我只是有点着急。”
“不敢。”我头都没有转的自顾自的洗着脸。“你救了我的命不是吗?我怎么敢随便和自己救命恩人生气。”
“啊。。那就好。”无影呵呵的一笑,“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我拿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转身过来,看着他,“你和我终究是要分开的。无影大哥。你有你的伟大志向,我没有。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你和我以后可能再。。。”若是再见面,依然是兵戎相见,你死我活。我没有说下去,只觉得心里有一丝丝的酸胀。
他看我的目光我再熟悉不过,我看萧壁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温柔。萧壁可以对我没感觉,可是我对他却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样的目光让我再也难以承受,我受不起,我躲的起!
我失神的敛下了自己的眼眉,“还是保持一段距离的好。”随后悄然从他的身边走过。
直到我走入房中转身关门,我看到他依然站在原处一动没动。
青色的衣衫宛若与夜的黑暗凝固在了一起,夜风吹过,一枚飘然。
关上房门,我长叹了一声,这才朝床铺走去。
床上的孩子还没有睡,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我朝他一笑,“怎么还不睡?”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不困吗?”
他看了看我,从被窝里爬了出来,靠近了我,然后用他纤细的手臂环绕上来我的脖子。
我只当他是和我撒娇,笑着搂住了他的腰。他可真瘦。。。。
他小小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放松开来,试着伸出了舌尖轻轻的添在了我的耳根之处,弄的我好痒。我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孩子表达感激的方式还真是的。。。。。好奇怪,不由得让我更加对他怜惜了几分,手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先好好的睡上一觉。”我说道。
我准备将他放到床上,他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的抱着我,“放手啊。”我说道。
他怔了一下,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看了我一眼,自己翻转过了自己的身体,趴在床上,臀部高高的翘起,他只穿了一套白色的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底裤褪去,衣服沿着他的身体滑到他的颈部,他身后的风光在我的眼前暴露无遗。
我脑袋轰的一下,手忙脚乱的拉住他的衣服将他包裹起来。
“谁教你的!”我怒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也不至于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你不要我吗?”他这才微微的发起了抖来,“你要将我卖掉吗?”他包裹着纱布的小手紧紧的揪住了我胸前的衣襟。他的声音很纤细,带着惊恐和颤抖,纤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那些人说,若是我不让你尽性的话,你就会不要我。我不怕痛。。。你可以的。。。”
我心痛的将他搂在怀里,躺在了床铺上,“别怕,我不会卖掉你。你是自由的。”我不住的安慰着他。
可是他的身体依然在颤抖。
“我不准你再这样了。”我抚着他一头金色的长发,轻轻的将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以后我作你的父亲好吗?”
他的身子渐渐的停止了颤抖,微微的在我的怀里扬起他的头,“父亲?”
“恩。”我朝他笑着,温柔的看着他的小脸,多漂亮的孩子啊,那些人怎么能忍心对他下手呢。
“我们博古人一生只有一个父亲。”他说道。
我的心里一凉。苦笑了一下,我这都撞的什么邪!就连想收个儿子都被人拒绝。赫连沐雪。。。你完蛋了。。这辈子你就一个人过吧。
他看到了我眼底里滑过的寂寞,伸出了包裹着白色纱布的小手大胆的撩开了我额前垂下的一缕长发,“若是。。。若是你不将我卖掉的话。。。我。。我能不能一直陪着你?”
我吃惊的看着他认真的小脸。
“你不怕我吗?”我问道。
“刚才怕。。。。”他回答到,“不过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看我的目光就和我的父亲一样,虽然他已经死了。”那双大眼睛里明显的痛了一下。
“你叫什么?”
“父亲叫我宁儿。”他的大眼睛闪动着明亮的波光。
宁儿。赫连宁?赫连无忌!我的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以后你就叫无忌好吗?小名叫宁儿。”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心头一松,放下了心防之后的他再也抵抗不住袭来的疲惫,头一歪,在我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我看着他沉睡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安慰和激动。
多年以后,当我扶着自己酸痛的腰,叼着手帕,眼泪汪汪的看着站在龙塌前缓缓穿上亲王朝服的美丽少女那英姿挺拔的身影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哀叹。曾经有一个机会让我上他,可是我没有珍惜,直到被他上了之后,我才知道这个机会的可贵,若是老天再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不忍心。。。。
030 返京
宁儿是累惨了,第二天早上天都大亮了,他都还在睡着,只是他到了后半夜就不怎么睡的沉,不时的惊醒,习惯晚上做噩梦的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每当他一醒,我就会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的安抚着他。
他的手一直不肯离开我的衣襟,我翻身他就会惊醒,后来我干脆将他抱在怀里。我一向怕冷,抱着他的小身体倒也不觉得别扭,反而热烘烘的。更重要的是心里暖暖的。
我终于明白娘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救人了,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果然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特别是当被救下的这个人全心信赖着你的是时候。
现在的我当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以后会有多缠人,每当我和我的侍君在缠绵的时候,他就会拎着枕头来敲我寝宫的大门,然后可怜兮兮的对我说,晚上一个人会做噩梦。直到我的侍君们一个个的忍无可忍一致决定将他送出皇宫去历练,这样被打扰的时光才算告一段落。可是恐怖的日子还在后面等着我,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不谈了……
无影来看过我,见我和宁儿相拥睡着,他就没有再打扰。其实我是醒着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假装熟睡。他静静的站在我的床前,凝视了我良久,手轻轻的抚过我的额头,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我提着的心一松,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怀里的宁儿已经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了。
“休息好了?”我笑了起来,这个鬼精灵,居然也知道装睡。看得出来他很聪明,这叫我对他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小家伙开始不肯叫我爹,后来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无奈之下用童音柔柔的喊了我一声爹爹。这下将我弄的心花怒放,眼睛里冒着全是粉红色的泡泡,高兴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虽然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头发是淡金色的,可是他就是我赫连沐雪的儿子!等到他回宫我就宣布我有一个儿子,对了要好好的为他编排一个身世才是。我兴奋的顿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我抱着他傻笑,口水直流的时候,窗户微微的响动了一下,一个人影落了进来。我刚要叫,那人影冲过来捂住我的嘴,然后点了宁儿的穴道。
“陛下,是微臣。”那人穿着一身这庄园下人的服饰,他解开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年轻飞扬的面容,那双略带疲惫的大眼睛之中满是喜悦。
“飞廉?”我又惊又喜。“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陛下,从你被贼人掳走之后,喜总管就叫了微臣,四处搜寻陛下的下落。韩大人朝北,微臣朝南。微臣为了找陛下,快把半个大金翻过来了。”
“朝中现在局势如何?”我看了一眼被点了睡穴的宁儿,将他放在床上,翻身下床披上了外衣。
“陛下被掳的消息完全被喜总管封锁住,但是丞相应该是知道一些风声,连日入宫要求面见陛下。”邵飞廉快速说道。“陛下还请火速与微臣回宫主持大局。若是被丞相找到陛下不在宫里的证据,恐怕会生出事端,秦神医已经在宫里挡住几次丞相的闯宫了。春兰她们都急死了。”
“喜宝用的是什么缘由解释朕未去祭祀大典?”我又问道。
“陛下身体不适。大典由宁王代为主持。”邵飞廉看了我一眼。“喜总管让微臣和陛下说一声,请陛下原谅他如此安排。实在是万不得已而为之。”
“无妨。”虽然心里有点疙瘩,不过我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了,一来遂了萧华的心愿,二来也消除了众臣的疑虑。可是……唉,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请陛下这就随微臣离开。”邵飞廉说道,“臣已经连夜派兵伪装成平民,将这里团团的围住。只要陛下一离开,微臣马上将这里夷为平地为陛下出气。”
“他们并不知晓朕的真实身份。”我的神色一黯,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这天来临的居然这么快。
我站起了身,将衣服快速的穿好,“这是朕的儿子,朕要带他一并离开。”我指着床上的宁儿说道。
“啊……”邵飞廉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我,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过情况紧急,他也不急多问,俯身将宁儿抱起,用衣带将他缚在自己的身后,随后揽住我的肩膀,“陛下,臣得罪了。”
说完将我夹在腋下,飞身跳出了窗户,几个起落,避开了庄园之中的人,落在了墙外。我被他夹的直翻白眼,这个该死的笨蛋!说他笨还真的笨……有他这么夹着人跑路的吗?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薄薄的一本书!
看在他找我找的双颊都有点凹陷下去的份上,我暂且不和他计较了。邵飞廉带着我迅速的转入了那庄园对面街上的一座客栈之中这才将我放了下来。我的胃已经被他蹂躏的隐隐的作痛。
在二楼的一间厢房之中,几名身着寻常服饰的将领正在等候着,见我一进来,忙跪下行礼,“微臣等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他们……我眼带疑问的看着邵飞廉,他朝我赧然一笑,“陛下,放心,他们都是可信之人。”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是有点不悦,这个小子学什么不好,学会萧华培植自家亲信。如是长此以往,后果堪忧。倒不是我不信邵飞廉,存了猜忌之心,只是这个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仆大压主。现在他还年轻呢,后面的路长着,若是真的存了不好的心思,我是对他下手还是不下手?所以不如先给他敲敲警钟,现在先解决无影的事情。
“既然陛下已经安全的救出,那容微臣现在就去拆了那庭院。”邵飞廉摩拳擦掌的说道。
“等等。”我叫住他,“你要如何拆那庭院?”
“嘿嘿,陛下,臣带了三门神武大炮来,已经连夜架好了。”邵飞廉笑道。
神武大炮?哦,我想起来了,“不是还在试验之中吗?”
“陛下,试验好了,威力无穷呢。”邵飞廉说道,“陛下若是不信,一会就能看到了。微臣保证将那庄园轰上天,连渣子都不剩。”
我的心噔的跳了一下,“不行。”我脱口而出,失声叫道。
“陛下?”邵飞廉被我一喊,略带委屈的看着我,“微臣做错了什么吗?”
“哦。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按下了纷乱的心神,“朕要活捉他们,特别是那个叫无影的匪首。”
我本是想放过他的,可是……他说过还会来刺杀我。刀剑无眼,韩子墨必定会加强大内的防范,他再想进来就没有上次那么容易了,若是伤到他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将他擒住,关入宫中,我看着他,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等我将博古一族的事情处理好,再将他放出。
“是。陛下。”邵飞廉立马跳了起来,“微臣遵旨。”
“记得千万不要伤他。”我又叮嘱一句。
“这个……”邵飞廉为难的看着我,“陛下,这个微臣不能打包票了,两军对阵的话损伤是在所难免的。”
“哎,你去办就是了。”我不耐的挥了挥手,“反正不能将他弄死,更不能弄残了。”
“这个可以办到!”邵飞廉顿时又笑了起来。乐滋滋的领命出去。
我头痛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猴子……你说他笨吧,偏偏他也有点聪明,你说他聪明吧,有点时候却又叫人苦笑不得。
屋外久久的没有什么动静,想来是邵飞廉在等候无影归来。宁儿在床上安稳的睡着。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炮响。那声音如同闷雷一般炸响在耳边,震得桌上的杯子哗啦啦的一阵乱响,就连门窗都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脚下的地板一阵轻微的晃动。
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臭小子!不是说不开炮的吗?怎么!……
打开房门,我快步走了出来,刚一抬头,我就惊呆了,对面的庄园已经火光一片,直冲天际,我的眼前一片的火红,那大火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红色。残阳如血,凄厉的挂在熊熊大火之后,阳光也被大火的光芒所遮蔽,显得暗淡了下去。
“邵飞廉!”我怒吼道。“去将邵将军喊来见朕!”我一把揪过身边的一名侍卫吼道,那侍卫连滚带爬的跑下楼去,冲入了已经烧了半边的庄园。
不一会,邵飞廉从里面跑了出来,飞身跳上了客栈的二楼。
“陛下。”他提着一把滴血的剑跑了过来,衣袍上飞溅着点点的红色,让我一阵的眩晕。
“你这是干什么?”我揪住他的衣襟,“不是叫你刀下留人了吗?”
“啊。陛下,不是说只要留下那个叫无影的人的命吗?”他茫然的看着我。
“你……”我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楼去。“你没听见朕说的是留下他们的性命吗?”
“可是他们的武功都不弱啊,若是全数生擒的话……我方损失会太重啊。”邵飞廉说道,随后他握着了我的手,“陛下,此时不是仁慈的时候啊,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不会投降的。”
“不准杀!朕说了不准杀!”我朝邵飞廉嘶吼着……每死一个博古人,我还无影之间的距离就会远上一分。我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手臂,含泪看着那片烧得通红的庄园,眼中一片模糊。
“朕是要赦免他们的!”我喃喃的说的,“朕是想恢复他们的自由的!”
“陛下……”见我如此的痛心,邵飞廉也慌了手脚,他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让我靠在他的怀里,“陛下,不要太难受。微臣已经下令要保住无影的性命了。”
保住他一人有什么用?他只会更恨我……
“让臣送陛下回房先休息。”邵飞廉扶着我的手臂这就要将我送回房间。
我还能做什么?人都已经杀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希望死在炮口之下的人会少一些……
“放开他!把你的脏手拿开!”就在邵飞廉扶着我朝房间走去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拔地而起,直朝我们扑了过来。
剑光冷冽,眉目赤红,是无影!
“大胆逆贼!”邵飞廉横剑一挡,火星四溅开来。
无影受伤了……在看到他肩头的翻开的皮肉,我的头又是一晕。
“不要伤害他,他就是无影!”我朝邵飞廉喊道。这时我身边的侍卫们也都扑了过来,生生的将无影和我隔开。无影着急得要冲到我的面前,无奈这么多刀剑招呼过去,他疲于应付,一时没脱开身。
“是!陛下。”邵飞廉应道。
“陛下?”无影一惊,堪堪的看向我,“他……叫你什么?”双眸之间满是不置信的目光。
我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痛的我不由得微微的弯下了自己的腰。
知道了,他终于知道我在骗他了……
“小雪!他在叫你陛下吗?”挡开了邵飞廉一剑,无影隔着众多侍卫的身影,急急的问道。
“是!朕骗了你。朕才是大金的德隆帝。朕不是什么男宠,也不叫什么连雪,朕的名字是赫连沐雪。”我的手扶在栏杆之上,指甲深深的扣进木头之中。“无影,不要再反抗了,放下刀剑,朕……朕会……赦免你。”
他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场,摇着头看着我,“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小雪……不是赫连沐雪……对不对?”
“无影……你还不明白吗?”我强忍住心里的难受,“没有人敢和当朝皇帝用一样的名字,连雪,两个字都犯了忌讳!难道你不清楚吗?朕没骗你。朕就是赫连沐雪!朕就是当朝的皇帝赫连沐雪!”
当初我这个名字一报给莫傲霜,他马上就猜到我的身份。而无影……却从来都没想过我就是他一直要杀的人。
他傻傻的看着我,忘记了抵抗,手软软的垂下,那目光似是痛,似是怨,更多的是伤,是灭,是寂……
任由邵飞廉将他穴道点住,按倒在我的面前,他依然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一动没动。在那样目光的注视下,我竟然慌了神,“押他回京!马上启程。”我说完之后,落荒而逃。
031 下落
回京的路途全是在马上度过的,一行人日夜兼程的朝京城赶,十天的路程仅仅用了五天就走完。
宁儿一直都是我带着他,他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就不肯再开口喊我爹爹了。我虽然难受,不过也不想去强迫他。他的身体虚弱,这一路上不是睡就是睁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一定的记忆,我想在他的记忆中肯定有痛恨金人的成份在里面。我总是很担心他会连我一起恨进去,可是每当他睡觉时候习惯性的揪住我的衣襟,我的心里就是微微的一松,或许在他的心里只是恨金人这个名词,而没有具体到某一个人,或许我并不在他痛恨的范围之内吧。
这几日我一直很想去看看无影,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最后看我的眼神,我就是一阵的心虚,只有对邵飞廉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要善待好无影,千万不能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金砖碧瓦,红墙绿楣的皇宫出现在眼前,邵飞廉带在令牌,无需下马,直接带着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我和宁儿飞马跃入了宫墙。
韩子墨早就收到了消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有了我上次离宫出走的经历,这次我回来,喜宝和梅兰竹菊已经见怪不怪,波澜不惊,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天天提心吊胆,我一回来,手脚完备的一个大活人,他们的心倒是放下了。
秦绵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里,我回来之后,喜宝就命人将他请来检查我的伤口。
秦绵寒着一张俊脸,将所有的人都轰出了寝宫,也不参拜,直接将我的耳朵拧了几次,痛的我呲牙咧嘴的直求饶,他那清雅的面容上怒容匀染,数落了我一通,这才消了点气。
很小心的检查了我的身体,在看到我身上那几乎将我刺穿的伤口的时候,他的眉头挤到了一起。
“你就不能让人省心点?”一边为我涂抹上一种淡绿色的膏药,一边开口埋怨道。
我委屈的看着他,“天地良心啊,这才不是朕要出去惹祸,谁知道坐在家里都会祸从天降啊。”
我说的也是实话,秦绵想了想,脸色缓和了些许,“别人也当皇帝,没见过比你还窝囊的。”他轻声的嘀咕了一声。
说的好像你见过很多皇帝一样,我腹诽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是讪笑着,“那是,那是,不如您老再受累,看看这个孩子的手脚如何?”我将一直躲避在我身后的宁儿拉了出来,推到了秦绵的面前。
秦绵打量了那孩子一下,面色沉了沉,“别以为这是在皇宫,我就不敢骂你啊!你的口味居然越来越……他还是孩子!”
我倒!“这是朕的儿子!”我真想抄起桌子上的描金蓝底的茶壶扔到前面的脑袋上去,偏生的又不敢,只能缩头缩脑的嘟囔了一句。
“你有儿子?”秦绵先是一惊,后来大乐,先是耸动着自己的肩膀,最后却是一直都笑的趴在了寝宫的桌子上,不顾形象的捶着桌面,“陛下,您这次离宫倒是学了本事了。去天桥了吧……学会逗人乐了。”
我面片子一紧,抄起了身畔的一只软垫就扔了过去,“笑什么呢?赶紧的,看看他的手脚能不能保住完好无损。”丫的,我就是一断袖怎么了?断袖就不能有儿子?断袖又不是太监,有儿子不稀罕吧。用的着笑的这么夸张吗?
秦绵笑够了这才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朝宁儿微微的一招手,“你过来。”
宁儿瞪着大眼睛瞅着他,依然躲避在我的身后。
“去吧,他是大夫,会给你看病的。”我柔声说道,顺势在宁儿的后背推了一下,让他去秦绵那里。
宁儿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我,挪了好几步才挪到秦绵的面前。
秦绵一把将宁儿抓住,宁儿惊了一下,随后就想要跑回我的身边,不过身子细弱,被秦绵的大手一扣,生生的扒拉着手和腿,就是挣不开,急得他一张小脸都憋红了,低下头张嘴对着秦绵的手上就是一口。
“啊……”秦绵吃痛,俊容扭曲了一下,忙甩开自己的手,宁儿趁机逃开,一股脑的就钻进来我的怀里,小胳膊死死的抱住我的腰,再也不肯离开。
“这小猴崽子你是从哪个奴隶市场买来的?”秦绵一边低头检查自己手上的伤口,一边怒问道。
他语音一落,怀里的宁儿就是一阵的颤抖,“别怕。”我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奴隶这两个字对这个孩子的刺激很大。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真的是朕的儿子。”我朝秦绵皱眉道。
秦绵见自己手上的伤没什么严重的,遂涂了点药膏,然后放下了衣袖,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摆,风清云淡的瞄了我一眼,“陛下,您才多大啊,能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
“呃。”我语塞了一下,虽然明白他说的对,不过我还是不服的朝秦绵一撇嘴,“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朕认了他,他就是朕的儿子。”
“行。”秦绵又打量了一番宁儿,嘴角微微的一翘,“过来吧,小皇子,让臣看看你的伤。”
宁儿在我的怀里摇着头,死都不肯撒手,我无奈只有将他抱在怀里,走到秦绵的身边坐了下来,将宁儿的手从我的脖子上拽了下来,亲自为他打开了绷带。这几日在路上,我都会为他换药,只是这些药的效果实在是不好,再加上连日奔波,孩子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就是我再当心着,那手脚的冻疮都有恶化的趋势。
溃烂的脚趾肿的好像紫茄子一般,一根根张着,破了皮的地方流着黄色的水,虽然没有怎么感染,不过还是让人看了之后心突突的乱跳了几拍,心里慌慌的。
“冻得很严重。”秦绵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口说道,“若是再晚一点,怕他的脚趾怕是不保了。”
“能治吗?”我紧张兮兮的问道。
“不能……”秦绵故意拖长了尾音,我脸色一变,他见我被他吓到,抿嘴一乐,“那臣还能自称神医吗?”
我提起的心忽的又放了下来,真想上去咬他一口,不带这么大喘气的,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毒医的吗?什么时候自认过神医。”我嘟囔了一句。
秦绵用干净的针将恶水放出,随后在随身的药箱里翻了一下,取出了一只月白色的小瓶子,“给他外敷的。”他将瓶子递了过来。
坐在一边闲适的看着我小心的为宁儿上药,秦绵笑道,“你出去一次就捡个人回来,下次你什么时候再出宫?让臣也跟着出去看看,看看臣有没有这个本事也带个美人回来。”他的笑眼一弯,我却如同电击一般的手一颤。
“你说什么……”我一把揪住了秦绵的衣袖,也不顾手上还有未用完的膏药,每次出去都捡个人回来……那上次出去捡的莫傲雪,秦绵是知道的了。
“什么?”说漏了嘴的秦绵完全没有在意到刚才自己的失误,只是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的衣袖,“陛下!你的手!”
“你说我上次也捡了个人回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朕不朕的,“人呢!人是不是在你那里!”若是没见过莫傲雪,又怎么知道他是美人儿?
秦绵这次察觉到自己的失言,面色微微的一变,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陛下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定了定神,垂眸为宁儿将脚包好,随后站了起来,“莫傲雪是不是在你那里?”
“陛下说什么?莫傲雪?怎么会在微臣那里。”秦绵垂眸说道。
“真的不在吗?那过年的时候朕派人去请你来皇宫,你为什么不来?”我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是不是因为莫傲雪在你那里,你走不开?”
秦绵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我不吭声。
“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累……看着秦绵的样子,我就知道我说对了,什么没有看到莫傲雪都是假的。
我先先后后的派了无数的人去寻找莫傲雪的下落,均无功而返,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却没有想到原来他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
“你又为什么要骗我?”我的身子微微的一晃,用手撑住了自己身后的桌子。“秦绵,这么多年,我信你,依靠你。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亲近的人。即使你骂我,笑我,我都从来没有回过嘴也没有动怒过。可是为什么连你都要骗我呢?你明明知道我像个傻瓜一样满天下的找他。”
心痛吗?没感觉到。只有深深的悲哀。手抚过自己胸前的衣袍上那条栩栩如生,吞云吐雾的金龙,在这个位置上的下场真的就只有寂寞……
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偏偏又是我的敌人,我以为真心喜欢我的人,到头来会避开我。
“陛下……”秦绵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衣摆。
“走吧。”我指着门口,“你先离开这里,我很乱,心情很不好,让我好好的想一想,想点事情。你在这里我脑子一片模糊。秦绵。”我说的很平静,可是就连宁儿都看出我心里的哀痛。
秦绵深深的看了一眼垂首指着门口的我,“微臣告退。”说完他便转身出去。
我久久的站立在空荡荡的寝宫,一动没动。
腰轻轻的被人抱住,我低头一看,是宁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无邪的看着我。
朝他努力的一笑,我抬手抚了抚他细软的长发。
“宁儿不会骗……不会骗爹爹。”他稚嫩的童音和无暇的面容,让我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流,俯身抱起了宁儿,我将脸轻轻的埋在他小小的胸前,“我知道。宁儿,让爹爹靠一会。爹爹心里很难受。”
032 幸福
等真正的冷静下来,我又开始后悔,自己那是发的什么疯?这就把秦锦给撵跑了...他虽然经常对我恶言恶语的,不过却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就算小小的欺骗又算得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胸襟都没有,还怎么胸怀天下。
算了,我也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人。秦锦骗我,或许有他的困苦中也说不定啊,思记当时的情况,我的心腾腾的跳了两下,或许是傲霜受了很严重的伤也说不定。
“宁儿,你在寝宫里先休息一下,父皇去去就来好不好?”我将宁儿抱了起来放在织锦的软榻上,“若是饿了,就喊外面的喜宝公公或者几位姐姐过来,他们会照顾你。”
宁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朝他一笑,起身走出了寝宫。秦锦这次是住在湘水阁之中,那里因为楼阁式建在在一片荷塘智商而得名,若是夏季入住,荷叶依依,柳树成荫,会让人顿感远离尘嚣。皇宫里一共就两个以清静而出名的地方,一个事湘水阁,一个就是翡翠馆。
秦锦和萧壁一样喜欢安静,湘水阁中的宫人并不多,就算是有也是远远的候着,若是不得到秦锦的召唤师不会靠近。
缓步走入其中,房中没有人,只有基本医术散落在地上和桌上。他生性散漫,邋遢起来的时候喜欢随手丢东西,干净起来的时候又会将所有的地方都弄的纤尘不染,总之他是一个随性的人,凡是都看他的心情而定,这书丢的左一本,右一本,他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
我微微叹了口气,若是换成是我,心情也不会太好。
沿着回廊朝里,在临水的一处八角凉亭之中,我找到了秦锦的身影。他背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之上,一脚弓起才在栏杆的边缘,一脚自然的垂下。
白衣如同浮动在红色围栏上的一片积雪,发丝垂肩,随着带着寒意的风轻轻的摆动。人如同一团云雾一般,又好像笼罩在浓浓的江南烟雨之中,仿佛隔的很远,却又触手可及。
发觉我靠近,他斜眼睨了我一下,随后移开目光,拿起了手中的酒坛对着自己的唇就是一口。
“秦锦。”我停在了他的身边。
他的双眸微微的有点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那酒的气味我一闻就知道是他喜欢的兰陵醉。
“不生气了?”他缓缓的开口说道,兰陵醉的气息熏染的更浓。“陛下好大的脾气。”
“我哪里会和你生气,我只是自己一激动,就随口乱讲。”我在他身边的栏杆上左下,双手托腮,幽幽的说道,“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心情不好而已。”
我没有自称“朕”,让他的神色略微的松缓了一点,“哼。”他淡淡的哼了一声,将酒坛递了过来,“陪我喝两口。”
我为难的看了看那酒,“还是算了吧,我的酒量和酒品都不好......上次喝这个酒就喝出事情来,这次心情差,更容易醉”,我摆了摆手。
他也不再劝我,将酒坛捧在了胸前,咕噜咕噜的又灌了自己两口,碧色的酒液有些从他的嘴角溢出,沿着他光洁的下颌滚过突出的喉结,最后流淌进他的衣襟之内。
白玉一般的面容上因为酒力染上了淡淡的霜色,如绯似霞,一向清雅淡漠的秦锦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动人心扉,两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晕染出淡淡的暗色,为他更增了几分神秘之意。
“那个......”我见他不说话,搓了搓自己的手,不太好意思的问道,“傲霜还好吗?”
“傲霜,傲霜,你就是和他在外面过了三个月都不肯回京是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秦锦的目光突然一寒,将手中的酒坛猛然的扔了出去,酒坛撞到了对面的柱子上,哗啦一下摔成了碎片,残留的兰陵醉飞溅了出来,酒液沿着柱子淌下。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衣襟就被秦锦揪了过去,错愕之间,他的面容陡然在我的眼前放大。
“秦......”锦字尚未出口,唇就被他带着浓浓酒香的唇死死的压上。
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我瞪大眼睛呆住。任由他的唇在我的唇间掠夺嗜咬。
他的动作开始很粗暴,我感觉自己的唇几部要被他碾破,我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嘴里发出了唔唔的声音,想要推开他,他微微的睁开了阖在一起的星眸,看到了我脸上的痛苦,随后放缓了自己的动作。
轻轻的用自己的唇磨蹭着我的唇角,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自己怎么办?”他低声呢喃着,我的手背一热,几滴滚烫的泪落在我的皮肤上。
浓浓的兰陵醉的气息几乎要将我熏晕,我傻乎乎的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浓密的睫毛,几乎不敢相信,那几滴滚烫的热泪是秦锦流下的。
心里柔柔的地方,被他的泪给烧开一丝裂缝,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感受着从他那里传递来的死死酸楚。
“秦锦......你这是怎么了?”他的唇落在我的额前,我终于开口问道。
捧着我的脸庞的人动作一滞,僵了片刻,浓浓的叹息回响在我的耳边。
“我找了你三个多余,”秦锦将我拥入了怀中,“你失踪了多久我就找了多久,整日都心急如焚,提心吊胆,知道你有意躲着我们,每见到一个身量和与你差不多的人,我就会冲过去仔细的看,生怕和你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我却没有能及时的发现你。”
我的心微微的一颤,“我不知道。”羞愧得垂下了头。
“这次也是!知道你被人劫持,我懊悔的要死,如是我打赢入宫来陪你过年的。。。。。。”秦锦的声音一黯,“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怕我自己会受不了,我想我这次在宫里等你,你回来了,我就不走了。”
我狐疑的抬起自己的眼睛,微微的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开,看着他那双带着淡淡雾气的明眸,“秦锦。。。你?”
“我什么我!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秦锦突然瞪了我一眼,声音高了几分,“你就摘掉惦记着莫傲霜,你就不问问我!你怎么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
“那。。。那你过的。。。。好不好?”我看着他,傻愣愣的开口,顺着他的话问道。我的脑子现在基本已经出在半停滞状态,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确定。
“不好!”他摇头,“过的一点也不好!”一把推开我,我被猛的一推,没坐稳,身子朝后仰去。
“啊。。。。。。”我手舞足蹈的的将要抓住栏杆稳住自己的身体,下面可是喝汤啊。。。。。。腰一紧,人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这个笨蛋!”揽住我腰的人带着怒气吼道,“你就不能叫我省点心?”
“讲点到里好不好?”我委屈的说道,“明明是你推的!我才差点掉下去。”
那人僵了一僵,随后微微的垂下头,凑近了我,“这湘水阁以后归我了!”
“哦。”我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猛然的回味过来,“归你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皇帝吗?”那个人恨的牙根发痒,一副要将我的脑袋敲开来看看的模样,“意思就是我愿意住在宫里,陪着你,你愿意给个封号就给个封号,不给我也无所谓?什么秦家的香火,我不管了,无后就无后,反正若不是你娘当年救我,秦家早就灭门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虽然之前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或许,可能,大概。。。秦锦爱上我了,可是这些话真正从秦锦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惊的连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
傻呆呆的看着秦锦,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不要?”秦锦见我一直没说话,一丝羞怒升上了他的眉梢。“你敢说不要试试看!你还欠我好多条命!还我!”
“要。。。要。。。”我猛的反应过来,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的点头,“为什么不要,谁说我不要”反手抱住了秦锦细致的腰,我仰头在他的唇上啪的亲了一句。“秦侍君,清雅如兰,你又喜欢兰陵醉,就赐号兰陵君,住湘水阁。”
被我抱住的人,哼了一声,这才白了我一眼,眉梢淡淡的晕开了些许的风情,我喜的差点流出口水来。没想到。。。真没想到。
我不由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好痛。。。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我傻忽忽的动作惹的眼前的美人儿噗嗤一笑,酒香萦绕,脸颊绯红,媚眼如丝。。。。。。我顿时就如同云里雾里的一阵头脑发热。
拉下秦锦的头,我轻轻的问在了他的唇边,一点点的用舌尖划出他美好唇形的轮廓,凝结在他气息之中的兰陵醉同样让我熏熏然,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美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声。半敛的眸子水光袅袅,如丝如雾。吻,缠绵悠长,知道我几乎干到自己要窒息的事后,才缓缓的放开了他,他早已经站立不稳,斜靠在我的肩头,喘息不定。发丝绕在我的镜鉴,如同丝蔓一般的缠绵。
“今夜我来陪你可好?”我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秦锦缓缓的睁开星眸,飘了我一眼,似喜似嗔的眼神,让我的心更柔了几分。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现在能告诉我莫傲霜在什么地方吗?”
“他走了。”秦锦靠着,懒洋洋的说道。“在知道你安全返京的那日,他就离开了。不过他说,他会回来,等他办好了自己要办的事情就回来陪着你。”
033 幸福2
“走了。。。”我喃喃的重复了一下秦锦的话语,我知道他是要去办什么事情,可是为什么不见我?“他的身体还好吗?”我略带失神的问了一句。
脖子上一紧,我被秦锦用手紧紧的勒住,顿时脸涨的通红,“陛下!”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在怀疑臣的医术还是在怀疑你自己的血?”
“咳咳。。。“我被勒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这才缓缓的送开了自己的手,略微整理了一下我的衣襟,重新将身体靠了过来。
我不小不得的抱着怀里这个喜怒无常的美人儿,心里一阵的摇头,以后还是少惹他生气为妙。
“你将自己的血每日当粥一样给人家喝了,他的毒能不清除吗?“怀里的人抓了一缕我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在手里玩弄着说道。
“你又知道了。。。。。”我尴尬的一笑,遭了他一顿打白眼。
“陛下,你的身体金贵,你自己不当心也替微臣想想!整天担惊受怕,人很快会老的!”秦锦哼了一声。“以后不要在被人发现你将血随便的用来给人解毒了!若是被人知道陛下的体制,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锦说的有到里,可是我也不是呆子,怎么会随便的叫人喝我的血,两次都是在情急之下才这么做的。
“那他为什么不肯见我?”我还是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你和人家说过什么,你自己知道啊。”秦锦戳了戳我的胸膛。
说过什么?我一皱眉,“我说过什么?”
秦锦叹了口气,又白了我一眼,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莫傲霜会一种内功心法,能敢让毁去的内力重生,但是。。。。。。那种心法很可能会让人走火入魔心智大乱,你说过不希望他用,可是他报仇心切,已经在背着你秘密的修炼。本来他想靠自己的意志力去控制,不被你发现的。可是仇家找上门来,打晕了你。为了救你,也为了自救,他情急之下催动内力。陛下以为臣真的是碰巧在路边遇到你们的吗?你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是他拼了最后的一丝清明,将你送上无定崖。我刚好回来,遇上了。”秦锦的话让我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那傲霜他。。。”虽然知道傲霜现在应该没是没事了,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脱口问出。
“放心,臣及时控制了他体内乱窜的内息,用金针疏导了他的经脉,才没有让他走火入魔。不过他的外貌已经有点改变,黑发变成了浅灰色,你若是再见到他,可有点心理准备才是。”
就因为这个他才不肯见我?才要叫你一起帮他撒谎骗我?“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怎么这么傻?你也是!跟着他一起胡闹。“我捏了捏秦锦的下巴,被他一摆头甩开。
“臣才懒的和他一起胡闹,知识感念他那份对你的心而已。”秦锦叹了一声“你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能让莫傲霜那样的人死心的对你,自己都快浑身血崩而死了,还一个劲的求我先救你。若是他再回来,你。。。。唉,你好好的待他就是了。”
我自然会好好的待他,可是。。。。“你不吃醋?”我狐疑的看着秦锦,不确定的问道。
“吃醋有什么用?”秦锦拽了拽我被她一直放在手中摆弄的长发,“你那点心思,我会不清楚?从小只要一看到萧壁就眼珠子不会转,后来再招惹一个君凌夜,一个卲飞廉,出去一次弄个莫傲霜回来,这次怕是又惹了一个那个什么叫无影的人了吧。我若是要一一的吃醋,不酸死才乖。哼,才懒的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在我这里的事后就只准想我一个人!”他瞪了瞪眼,随后又叹息一声,“我也想过将你带走,可是。。。。娘娘临终的遗嘱我也看过了。既然你注定是要在这里当好你的皇帝,那我就陪着你好了。以后你决定离开了,我也跟着你就是了。想的太多,人太累。整日为你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治伤已经叫我劳心费力了,再去分神吃醋,这日子不用过了。”
一番话说的我心里又酸又软,几乎要化成水。
秦锦是个随行的人,如今肯为了我住在这个看似繁华,实则牢笼的地方,光是这份心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况且他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今生是你陪着我,若是有来生,我陪着你。”我忍不住深情的说道。
秦锦在我怀里抬眸看着我,随后淡淡的一笑,“来生太虚无,这生你好好对我就是了。若是真的有来生,我还不一定就等着你这个小鬼呢。”
俯下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收紧了揽在他腰间的双臂。“你不等我,我去找你。”
“哼,这么多人,你一一都去找?秦锦捏了捏我的脸颊,撇嘴不屑。
我嘿嘿的傻笑了一下,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湘水阁拥着他。
知道喜宝小跑这前来寻我,我才放开了秦锦。
“陛下。“喜宝苦着一张脸,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瞅他的样子,不由的掩嘴一乐,“你这是怎么了?“头冠歪斜,嘴角青紫一块,衣襟上的扣子也被扯掉了一颗。
“陛下,奴才们要为小皇子更易,他不准奴才们靠近,如今拿着一块碎瓷片比划着呢,吵着喊着要陛下,奴才们生怕小皇子会伤到自己,不敢遭此,奴才这才无奈之下才来请陛下过去。“喜宝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道。
“你带回来的小猴子还真是。。。。”领教过宁儿厉害的秦锦不由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
“你在这里等我,我晚上来找你。”我在秦锦的脸颊边亲了一下,随后跟着喜宝朝寝宫里赶。
以便朝回走,喜宝一脸的喜气,不住的偷笑,笑的我有点莫名其妙。
索性停下交布,“喜宝,你在偷乐什么?”我负手问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宝乐呵呵的数对哦奥,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痛的他一皱眉。“奴才要改口称呼秦大夫为秦侍君了。”
我心里一甜,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就你鬼!”
034 杂事
一进寝宫,就见梅兰竹菊如临大敌,跪了一地的太监,不住的朝宁儿磕头,“小主子,放下利器,别伤了自己。”口中不住的告饶。
半藏在巨大屏风后面之后的宁儿用他包裹的好像粽子一样的双手夹着一块尖锐的瓷片,在他的脚下碎了一地的瓷瓶,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粉底的彩绘描金瓶的残骸。。。。我汗,这可是前朝官窑的出产,存世也不多了。。价值千金啊,就这么被这个小祖宗给打破了。
“爹爹。。。。”见到我进来,那如同小豹子一般乍见毛的宁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就撇下了手里的瓷片想要冲过来。
宁儿听话的站着一动没动,我小心的踢开了脚边的碎瓷,走了过去,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他扑进我的怀里,双臂环绕在我的脖子上,就再也不肯松开,小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肩膀之上。
虽然他已经十岁,不过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身子还很矮小,我抱着他并不废什么力气。见我将他抱起,梅兰竹菊这才松口气,指挥着跪在地上的太监们将寝宫打扫干净。
春兰捧上了一套淡黄色长袍,“陛下,小皇子刚刚还朝,目前尚衣监没有合适他的衣裳,所以奴婢就斗胆寻了一套陛下小时候穿过的衫子出来。若是陛下同意的话,奴婢就为小皇子换上。”
我一手抱着宁儿,一手抖开那件放在托盘之中的衣衫,嫩嫩的黄色,衣襟和袖摆上装饰精致的云纹,在肩头绣着一支雪白的梨花。
“这是。。。。”我愣住。
“是,陛下,这是娘娘当年亲手为陛下绣的。”春兰点了点头,杏眼之中已经带着淡淡的泪光。“奴婢一直存着。”
手缓缓地拂过娘亲绣上去的梨花,银白色的丝线依然如同当初一样的耀眼,物是人非,睹物思人,让我也不由得一番唏嘘。娘。。。。心都要被化开一般的柔了起来。小时候我顽皮,上窜下跳,衣衫也总是经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勾破了。
本来皇子的衣衫有专门人负责修补更换,可是娘却将这事情自己做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朵梨花是为了遮盖肩膀上的一个口子而绣上去的。父皇曾经因为这个笑过娘小气,娘总是噘起她那红艳艳的小嘴骄傲的说道,这才是一个当娘的应该做的事情。父皇也就由着娘去了。
放下衣衫,我拍了拍宁儿的后背,“这衣衫是父皇小时候穿过的。让春兰为你换上可好?”
宁儿戒备的看了一眼,随后歪着头对我告状,“她要脱我衣衫。”
春兰苦笑不得的看着我,“陛下。。。”
我忍不住笑喷了出来,“别怕,这几个漂亮的阿姨都是好人。是陪着父皇一起长大的。放心啦,她们会对你很好的,这个阿姨很会做好吃的糕点哦。”我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夏竹,“那个阿姨的轻功很高,会飞呢。”夏竹听到后,回眸朝宁儿挥了挥手,嫣然一笑。
宁儿对人的戒备之心蛮重的,在回京的路上都是我陪着他,如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也难怪他不适应,不过我相信,喜宝和梅兰竹菊会和他相处的很好。
“让春兰阿姨给你换衣衫好吗?”我柔声问道。
宁儿看了看站在我面前,巧笑倩兮的春兰,这才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
夏竹走了过来,“陛下,将小皇子交给奴婢吧。”说完她就伸手要从我的怀里接过宁儿。
宁儿别过脸去,拿后脑勺对着夏竹,让夏竹不软不硬的碰了一个钉子,她朝我眨了眨眼睛,尴尬的一笑。
“宁儿。不要这样对人。虽然她们是服侍父皇的人,不过父皇一直将她们看作诗父皇的姐妹一般。你这样对她们,父皇会生气的。”我见其他的太监距离我们比较远,也是压低了声音对宁儿说道,“你要尊敬她们知道吗?”
春兰和夏竹对看了一眼,感动的垂下了头去。
宁儿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沉下来的面容,终于点了点头,乖巧的让夏竹将他抱了去,站在软榻上,春兰和夏竹两人麻利的为他更衣着装。
不一会,在春兰和夏竹的巧手打扮之下,一个比瓷娃娃还可爱几分的孩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淡金色的长发被春兰用一根银色的发带束在脑后,柔柔的垂下,嫩黄色的衫子将无忌的小脸映的粉嘟嘟的,虽然无忌过于清瘦,不过那漂亮的五官弥补了一切不足。
“小皇子生的真漂亮。”就连春兰和夏竹收拾好之后都忍不住赞叹道。
冬梅取来了一面镜子放在无忌的面前,无忌不经意地抬眸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随后眼睛瞪的大大的,再也不愿意移开。
喜宝过来和无忌讲述了一些住在宫里的基本事宜,例如以后要呼唤我为父皇,见了我的面要请安之类的话,无忌听的倒是很认真,只是眼眸之中闪着几分不解,略带茫然地看着我。
“好了,他还小,规矩慢慢教。”我笑着让喜宝住嘴,一下子说这么多,也不怕闷着孩子。
本来想让春兰和夏竹带着无忌玩一会的,不过这个孩子粘我粘的厉害,我也是在不忍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之意,于是就带着他一起去了御书房。
离宫这么久,已经堆积了不少的事情没做。
抱着无忌坐在我的腿上,我让春兰将最近一些重要的奏章给我选出来。春兰的面色微微的一变,一下子跪在我的面前,“陛下,奴婢该死,清陛下降罪。”
我奇道,“你有什么罪?”
春兰白着一张面容,“陛下这一个月不在,很多朝中的大事都是宁王代替陛下批阅的。宁王殿下模仿陛下的字迹很像。。。所以朝廷内外都没有起疑。”
赫连沐风?
“春兰。是你请他这么做的还是他主动要求的?”我顿时寒下了脸来。
春兰对我不敢隐瞒,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我被无影当成男宠掳走的时候,在安泰宫的赫连沐风也知道宫里闹了刺客,他出不了安泰宫,就只能派人来找喜宝,再三要求见我之下,喜宝为了隐瞒我被人捉走的事情,只能让春兰假扮我去。
结果可想而知,三下两下就被赫连沐风看出那不是我。于是追问事情的缘由。他判定那刺客应该不会伤害我,所以让韩子墨派人将京城戒严,四下寻找我的下落。另外将第二日的祭祀也做了安排,并让喜宝将所有知晓实情的侍卫都集合起来调转道太庙去,从太庙换了一批侍卫入宫,严密封锁我被掳走的消息。同时对外宣称我又晕倒在花园之中,取消早朝,一切的事务都送入宫中,等候批示。
喜宝和梅兰竹菊几人知道我与宁王不和,但是他处理的果断又坚决,他们几人也不由得服从了他的安排,赫连沐风也相当的守规矩,祭祀一结束,他就回了安泰宫,足不出户。
春兰遇到难事,都会去询问他一番,开始他零零星星的回答,后来索性帮春兰将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好。
春兰说完后,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我虽然脸上平静无波,不过心底确是如浪潮一般的翻涌不休。
赫连沐风居然这么好心?耍的又是什么把戏?先取得我的欣然,然后再狠狠的践踏我一次?
“你起来吧。”我并没有责备春兰她们的意思。因为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又祭祀大典,总要有人主持才是。我不在,赫连沐风就是最佳的人选了。喜宝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况且赫连沐风的安排确实合情合理,区所挑剔。
“陛下不责备奴婢?”春兰有点不安地又问了一句。
“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淡然的说了一句。
春兰这才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的起身,伺立在我的身侧。我翻开了那些都已经用朱笔划过的奏折。
几乎连我都快分辨不出来那些笔迹究竟是不是出自我之手,赫连沐风果然不负他当年的才名,居然能模仿我的笔迹到如此逼真地步。
不怪萧华始终看不上我,赫连沐风确实有他过人的地方。
从那些奏折上可以看出赫连沐风批阅的有多认真,事情处理的也非常全面,几乎各个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全。不愧是做过太子的人。一路看下来,倒叫我有了几分汗颜。
粗略的看了一些重要的奏章,时间久已经慢慢的流逝掉。不知不觉外面天色黑了下去,春兰提醒我该用晚膳了,我这才发现宁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035 杂事2
我一动,他就惊醒,我的手臂已经被他压的的很酸,只能将他交给了一名侍卫,开始宁儿不肯,不过见我的手都在抖,他才点头答应让那名侍卫抱着他。只是不若与我那么亲近,而是一脸的冷淡。
看他小小的年纪,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倒也蛮可爱的。
我带着宁儿在寝宫里用膳,忽然想起了君凌夜。我被掳走那日他也受伤了的。
“君侍君现在如何?”待春兰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开口问道。
“陛下,君侍君很好,身体恢复的不错。”春兰说道,“奴婢斗胆,撤了救教习公公,因为君侍君的伤口流血很多,所以。。。”春兰有带不敢抬头看我。
“春兰,你管的是越来越宽了。”我哼了一声。春兰仓皇的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求陛下恕罪。”
“你起来吧。”我扬了扬手,本来我也没有责难她的意思,其实她做的对,只是这种自作主张的风气并不能助长,所以我才故意这么说而已,“以后没有朕的准许,不要再这样了。”
春兰被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磕了一个头,“谢陛下隆恩。”这才站了起来。
“他。。。。。。说过什么没有?”我问道。
“回陛下,君侍君从陛下被掳走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不愿意与奴婢们多说什么。”春兰说道。
“哦。”我点了点头。心沉了下去。罢了,罢了,我与他之间恩恩怨怨如今已经算不清楚了。当初不就决定放他离开了吗?是时候放手了。
收拾了一下自己略微有点凌乱的心情,看着坐在一边的宁儿,我开始盘算着该为他寻个师傅了。文的话,其实萧华是不错的人选,只是这个人一向看不上我,我也懒得和他多啰嗦。
翰林院之中多数都是老朽之辈,当年我当皇子的时候,那云英大学士授起课来就乏味的很。若是我为宁儿选来时的话,会选个年轻的,思维活跃的,再选个成熟稳重的,双管齐下,即便是两位师傅在见地上有冲突也无所谓,让宁儿自己去辨别是非。
展云扬不错,另外一个呢?思来想去,还是云英最适合。老头子虽然授课一板一眼的让人觉得无趣,确实真正的博学,在我的印象之中几乎没有他没看过的书。他的家里我看除了书也找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了。
我要重用展云扬的话,让他当皇子的授业恩师也是个不错的途径。他年轻,有冲劲,脑子活,但是缺乏背景和历练。经验是可以慢慢积累,这个背景。。。。。。皇子的授业恩师,恩,不错不错,这个背景应该够硬了,日后的帝王可就是从皇子之中产生的。一个汉人当了大金皇子的恩师,朝廷之中应该会有所震动,再加上云英,就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越想这个主意越好,就这么定了吧。
宁儿去上书房读书,需要伴读,我还要再去王公贵族家里选几个适龄的孩子出来。或许赫连沐风的孩子也可以。。。。。。不管他对我存了什么心思,抑或笑话我还在有什么肖想,我就算将来抓不住赫连沐风,抓住他的孩子,我看他也会有点投鼠忌器的吧。若是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没有什么反叛之心的话,那他的孩子作为皇族也是应该接受最好的教育。两全其美。
武的方面。。。。。。萧璧是最佳的人选。邵飞廉虽然是武状元出身,不过这个家伙我实在是不放心,萧璧比他成熟,比他稳重,在武学修为方面也比邵飞廉高出许多,而且他当年南征北战,兵法运用娴熟,经验丰富。从皇宫里出去之后,那个什么忠勇伯也只是一个虚名,从来不上朝。我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朝中也找不出比萧璧还适合的人选。
就当我是存了点私心,就选他好了。他来教宁儿,我还能时不时的去看看他。远远的看一眼也好。能说上几句话更好。自己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赫连沐雪,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想见人家有不敢,偏偏还寻了孩子来当借口,当真是猥亵至极。
想好就做,让喜宝传人过来拟好圣旨,派人将圣旨送出,给宁儿选的伴读除了赫连沐风的一双儿女,还有护国公家的嫡孙,飞翼将军家的儿子,云英大学士的孙女外加萧璧的一个侄子。
“宁儿,父皇派人教导你读书可好?”我笑着对宁儿说道。
宁儿的小脸一扬,“读了书就能看明白刚才爹爹看的动向了对不对?”他问道,那无邪中透着灵气的神态简直就是人见人爱。
“那当然。”
“好!”宁儿的眸子一亮,“若是宁儿也学会了,以后爹爹就不用一个人看那么长时间了,宁儿可以帮爹爹看。”
我一怔,随后笑的更胜,拍了拍宁儿的头,这些话在我的面前说倒也没什么,我知道他心思里没有皇宫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可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风波来。没关系,慢慢的教教,渐渐的他就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父皇不仅找人教你读书,也会找人教你习武。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哦。你的几位师傅都是当世之中无论文采还是武功都数一数二的人物。”我笑道。
“习武?”宁儿的眸子变的更亮,连声音都透着几分兴奋,“是不是习武之后,就没有人敢再欺负宁儿了?”
“恩。”我笑着点了点,“不过,你要记住,习武只是防身,强身健体,保护弱小用的,以后不能持枪凌弱,欺压别人知道吗?”这个观念还是应该从小树立起来。
“恩,宁儿明白。”宁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宁儿的武功只会用来保护爹爹和自己!”
童言无忌啊,说的却是自己心里最最真实的想法。他的神态和话语让我心里一暖,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那现在你去休息,明日一早你就要开始学业了。喜宝会派小顺子跟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爹爹不陪宁儿吗?”宁儿的大眼睛顿时黯淡了几分。
“父皇有父皇要做的事情。等你下了学,就让小顺子带你来找父皇可好?”我知道他不愿意离开我,不过回了京城,我也不可能在整日带着他了。
宁儿失望翘了翘自己的唇,想了片刻,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等宁儿将本事都学全了,就来陪着爹爹。”
“好。”抱着他走到床边,将他放下,红着他睡下。
我这才舒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带小孩还真是累人。。。不过却甘之如饴。看着他沉睡之中的小脸,心里一股柔情油然而生,当年娘看着我睡觉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了吧。
折腾到现在,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了。想起了湘水阁的泰绵,我的心情忽的一下轻快了起来。
036 缠绵1
人逢喜事心情好,就连夜风吹在脸上都不觉得寒了。
披上一件狐毛披风,我喜滋滋的迈着小步自从自己的寝宫出来,前往湘水阁。月光如水,心也如同这月光一般化成了淡淡的清泉,只是我这心里的可是温泉水,咕噜噜的冒着小泡泡。
知道秦绵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所以才一接近湘水阁,我就让跟在我身后的侍卫们站得远一些,也没让门前的太监大声地通传,从他们的手里取来了一只灯笼自己走了进去。
二楼的房还亮着灯。
我站在楼下,抬头看着二楼的灯火,恍惚间胸前涌起了一丝的暖意,那灯火就好像在等待归家的亲人一般让我心里涌动着感动。如今因为秦绵,这皇宫才好像真正的是我的家,我还有宁儿……若是……打住打住……我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番,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心。
真的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至少以后还有傲霜会回来……有他们两个陪着,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只是……肖璧……君凌夜……无影……唉。
不过总的来说今儿应该是高兴的一天。
迈步走上木制的楼梯,微微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才走到卧房的门前,门就已经打开。
一身白衣的秦绵就站在我的面前,长发松散的垂下,醉眼迷离,带着浓浓的兰陵醉的气息。
“来了?”他慵懒的看了我一眼,朝旁边一闪,我就势走了进去。
“来了。”吹灭手中的灯笼,放在一边,我一边解下肩头的披风,一边笑道。有家的感觉……真好……
他关上了房门,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啊。”他看了一眼房中的滴漏说道。
“等着急了?”我呵呵的一笑,“奏折看的耽误了一些时间,别生气。”
“谁有空和你这个小鬼生气。”他斜斜的睨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地上散落了两个空的小酒坛。他见我看到了酒坛,不由得抬脚将那酒坛朝桌子下面踢了踢。
“你怎么喝这么多?”我的心微微的一沉,难怪这屋子里满是兰陵醉的味道。我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想让外面的空气冲淡房中的酒气。却看到秦绵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又怕他冷,遂马上关上了窗子。
“我……”秦绵微微的怔了一下,缓缓的抬起了头,有点茫然的看着我。
“借酒消愁?”我拧眉问道。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依然用那种有点不自然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看到他的眼神,我的心又是一紧……“所以才要喝这么多酒?”
“不是……”他摇了摇头,轻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眉尖淡淡的蹙起,“我也不知道……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会担心你,知道你失踪,我会着急,看到你受伤,我觉得自己快要难受死了。可是……”
“可是一想到你要陪我住在宫里,又有点不甘心了对不对?”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接口说道。胸口一闷,刚才的好心情忽然间全数飞走。
我就说嘛,幸福这个东西总是逗弄我,一下子笼罩我的头上,然后在下一刻又马上飞走,让我抓都抓不住。
默默的走到门边,我重新捡起了被我刚才放在地上的灯笼。
“我以为……呵呵,算了,你先好好的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心中莫名的一酸,我的手已经扶在了门边。
为什么又给我一个希望……再这样打击我一下?我知道若是我强留,秦绵会留下来陪我,可是我不想这样。拉房门的手都有点颤抖,拉了两下都没拉开。
“别走……”身边人影一晃,秦绵已经站在了我的身侧,一手按在被我已经拉开了一半的房门上,砰的一下,门又被他死死的扣上。“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并不是不愿意陪着你。也不是不甘心……”
“奇怪?”我不解的看向了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没什么。”他挠了挠头,忽然面上微微的一红,揪了一下我的耳朵,“上次……上次……咱们……你喝醉了,弄得我好痛……我想……这次……我喝醉了的话,应该不会痛了吧……可是我喝了两坛,好像都没喝醉……所以我也很郁闷。”
啊……你老人家想的是这个……我还以为……我忍不住笑喷了出来,白白的害了我刚才伤心了一把,却完全是整岔了……
我这边一笑,那边秦绵有点恼羞成怒起来,拧着我的耳朵,“龌龊的小鬼,你笑什么!”柳眉倒竖,叉腰说道。
“没没没……轻点。痛啊。”我呲牙的告饶,这才让他的面色有点缓和下来。还是不自在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这比住自己微微敞露在外的胸膛,“那个……我配了一些膏药,应该带有止痛的效果……”说完他自己的脸全数染成了红色。
我动情地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上了他光滑的胸膛,“你怕痛也愿意做吗?”
“哼!”秦绵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别得意。若不是我……我……”
“我什么?”我问道。
“我爱上了你……才不会这么迁就你!”秦绵朝我一瞪眼,垂眸一看我正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后面的话全数被他咽了回去。
“臭小鬼,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又没生出花来。”
“你比花好看多了!”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抬手略开了他腮边的碎发,我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半点痛的……”
037 缠绵2
看着淡淡的粉色在他本就带着些嫣红的面颊上重新铺开,渲染,如同桃花瓣一般的娇润,连同他薄薄的耳廓都染上了这层让人心动的粉。
带着些许醉意的眼眸中流转着似嗔似喜的光芒,让我恍惚的觉得他的目光就是兰陵醉那带着淡淡碧色的酒液幻化而成的,直让我愿意一直醉死在其中。
抱住他紧致柔韧的腰,让他的胸膛紧紧的贴过来,隔着他单薄的白衣,我能感受到他肌肤上的火热。
被我抱住,他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渐渐的迷离了起来,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和带着淡淡茫然无措的眸光,让这个一直对我呼来吼去的男人在这一刻顿时化身成一副待宰的小羊一般的模样,脆弱的让我几乎心痛,更让我柔情满腹。
我握住他纤长的手指放在唇边,一边看着他,一边仔仔细细的吻过他每一根手指的指尖,就是这双手,救过我无数次,也拧过我无数次的耳朵……
他的手生得很干净,漂亮,指关节不粗,和春笋一般的挺直,不若女人的手那么纤细,有着属于男人的坚韧,但比一般男子的手要灵活上许多。轻轻的将他的手指含入口中,用舌尖卷住他的指尖,眼带媚色地看着秦绵。
“小鬼……你……”秦绵不自在地看着我眼角散开的妖娆媚丝,他从来未见过如此的我,自己白玉一般的手指在我红色的唇中缓缓的进出,被我染上了一层莹莹的润色,如此暧昧又赤裸的暗示让他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缓缓地放开了他的手指,我开始拉扯他系在腰间的衣带,“别……”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马上意识到我要做什么,脸颊更是红了几分,他按住了我的手。
“你不想要?”我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用轻盈的目光看着他。
微微的垂下自己浓密的睫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感觉来得太快。我虽然已经做好准备,可是……”他再度抬起眸子看向我,“你若想笑就笑吧,我只是忽然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我放开自己的手,牵起他的手,牵着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你不喜欢,我不做就是了。你答应陪着我,我已经高兴得不行了。”我朝他绽放了一抹瑰丽的笑容,他看着我的眸光之中映出了一张艳如桃李,目光含情的弱冠少年的面容。那边是我了。
“不是……”秦绵缓缓地靠向了我的肩头,将自己的分量交到我的怀里,“不是不喜欢与你做亲密的事情,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倦了男人,倦了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绵……”我眉头一拧,轻轻的拥住了他的肩,用下巴蹭着他的脸颊。“相信我,我可能不会很专情,也会有点花心,但是绝对不会做薄情寡义的人。无论是你,是萧璧,是傲霜,还有别的什么人,一旦我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除非你们不要我,绝对不会出现我丢开你或其他人的事情。其实我才是最怕你会离开我的人。”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几乎知晓我所有的事情,也应该知道我多想找人陪,多怕一个人……秦绵,我不会别的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赌咒发誓,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我已经欢喜的几乎要飞上天去。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也要相信我才是。等我几年,等这个皇朝出现一个适合担当的人,等我完成了我娘的遗嘱,我就会离开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好,让我们自由自在的在一起。”
“我脾气不好……”秦绵微微的敛下了眼眸,轻声说道……
我缓缓的一笑,亲了亲他的额尖,“我知道,也受到现在了。习惯了。若是你不揪着我耳朵数落几句,我都会觉得那人不是你……”
“呸!”怀里的人嗔了我一口,我的头皮一紧,就被他揪了一下长发,痛的我一呲牙……“你还真来……好痛……”
噗嗤一下,怀里的人轻笑了起来,双臂如同灵蛇一般的绕上了我的颈间,唇被他轻盈的触碰了一下,“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么……这么……龌龊的小鬼?”
唔……我翻身将他压下,高高的将他的双手固定在他的头顶,“哼,是不是小鬼,你一会就知道了……”俯身,吻在他的颈间。
沿着他线条流畅的颈子一路朝颈窝吻去,他先是怕痒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躲避着我的唇,“很痒啊,臭小鬼!”
“你不要一直笑不好不好……”我很有挫败感的看着身下的他,“真的很痒吗?”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身下的秦绵,呼吸缭乱,双颊绯红,带着急促的喘息,“真的痒……不过……是那种痒……”他眼梢含春的吃吃笑道。
“哪种?”我被他那副海棠春睡的样子迷的心都醉了,明明知道他说的哪种痒,却还是坏心的问了出来。
“你知道的……”他嗔怨的看了我一眼,因为两个人的纠缠,我的衣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开,露出了一半的胸膛和左边的肩膀。他那嗔怨的目光渐渐的变得痴情迷离起来,一双原本高远淡漠的双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益发的水灵动人。
他的手从我的手下挣脱开来,微微的扬起身子,抬手抚摸上我的锁骨,看着他一副迷恋的表情,我索性大大方方的除去了我身上所有的衣衫,让自己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
“小雪……”他动情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仰着头主动的吻在了我的唇上。
小雪……很多年前他就不肯这么叫我了。我的心间一甜,身子一放松,压着他重新跌落入了床铺。
原来心意相通的人做亲密的事情是那么的甜蜜,两具身子互相纠缠着,相互抚慰着,紧紧地熨帖着。
这次我使出了所有的花样,倾尽了所有的温柔,而得到的是他热情的回报,当我在他略带不安的目光之中,将自己埋进他的身体的时候,两个人均是舒服的叹息了出来。经过了充分润滑的地方没有感到那种撕裂一般的疼痛感,只是在我进入的时候略感不适。但是那点不适很快就被身体之间相互摩擦带来的巨大快感所淹没。
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我爱抚过,我自然知道他体内的敏感点在什么地方,当我讨好他一般的蹭上去的时候,他的身子如同触电一般的一阵战栗,随后瞪大了他那双已经满是泪水的眼眸,“小雪……”压抑的喉咙只能吐露出破碎的只言片语。
“秦绵……”我小心的动着自己的身体,生怕惹起他半点的不适,从他因为快感而变得不再清明的眸子,还有左右轻摆的头,我看得出来,我做得很成功……
身下的男子褪去了那身清雅的外表,如同夜间的玫瑰一般一点点的释放出属于他的妖娆和美丽……
夜正长,而情也正浓……
038 拜师
原本以为这次我会和秦绵相拥着在晨光之中醒来。谁知道我刚刚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谁?”我见身畔疲惫至极的秦绵皱了皱眉头,我不耐的说道。
“陛下,是奴才。”门外传来喜宝的声音。
唉,这么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本想让他明天再来,不过想了想,喜宝跟了我这么久,一般不会没轻没重的。或许真的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要去吗?”秦绵微微的睁开满是红丝的眸子,刚才的情事让他现在连半个手指头都不愿意动。
俯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去看看,你睡。”
他点了点头,头在枕头上蹭了一下,随后又闭上眼睛。
披衣起身,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房门,喜宝尴尬的跪在门外,“陛下……”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小声问道。
“陛下,奴才该死。”他先是磕了一个响头,“扰了陛下的驾。”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我瞪了他一眼。不过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陛下……”喜宝抖了一下,“小皇子的事情,算不算要紧的事情?”他偷眼看了我一下。
“他怎么了?”
“回陛下,小皇子半夜醒了,看不到陛下,现在吵闹着呢……一定要见陛下。”喜宝说道。
我晕……这个孩子……我回眸看了一下沉睡中的秦绵,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看吧。”将披风裹在身上,我跟着喜宝走回了寝宫。
果然,寝宫之内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如同下午一般跪了一地。
宁儿坐在床上一语不发,任凭春兰和冬梅怎么劝说,他也不肯躺下。自己抱着一只枕头缩在床角,任凭谁也不能靠近他。经过了下午的事情,也没有人敢靠近他,生怕他会伤了自己。
“陛下……”大家见我走进来,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宁儿的眼睛一亮,朝我张开了双臂,“爹爹……”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不睡觉?”不知不觉间声音之中带了几分严厉。
宁儿微微的一怔,随后眼眶轻轻的一红,“没有爹爹,宁儿不敢睡,会做噩梦……”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几分委屈,让我心里一软。
“算了,早点休息……”我将他抱入怀里,带着他躺在了床上。“明天开始要去上书房拜见师傅了。所以以后不能这么粘着父皇,明白吗?”我放柔了声音,“明天开始你就会有伴读,会有人陪着你。父皇也有父皇要做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父皇不能陪着宁儿一起读书?”宁儿在我的怀里抬起眸子问道。
“因为父皇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读过了……”虽然读的不咋地,也算混过了场子,那个就是混了个文不成,武不就而已。“不过父皇会陪着你去上书房的。放心,父皇为你选的师傅都很好,伴读也都是世家子弟。”
宁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用他没有被包裹起来的手指轻轻的扣着我的衣襟。“爹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过了一会他皱眉说道,“宁儿不喜欢。”
“呃……”我忙抬起手将衣袖凑到鼻子边嗅了嗅,没有啊……哦……有。仔细的问下来,我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兰陵醉的味道。我的脸一热,拍了拍宁儿的后背,“呵呵,睡吧。”
宁儿翘了翘唇,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大清早,我和宁儿被喜宝准时从被窝里叫醒。本是想再赖上一赖的,忽然想到有孩子在身边,我这个做爹的不能弄个不好的榜样出来。
一咬牙,一跺脚,我发狠一般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顶着两只淡淡的黑眼圈洗漱,用膳,然后看着秋菊和夏竹僵宁儿打扮的粉妆玉琢。
牵着宁儿的手,我昂首挺胸的走在宫里,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子。
圣旨昨天下午发出的。今儿一早,上书房就聚满了被我点名的人。
展云扬不用说了,自然是神采飞扬,连眼梢都挂着喜气。云英大学士的胡子也白花花的梳理得整整齐齐,老人家倒是益发的老当益壮,估计没有我这个猴子气他,他饭都多吃几碗。
萧璧……我努力的不去看他,可是他那挺拔如松的身姿在一群人里依然是那么的光彩夺目。眼眉依然是那样的俊美,只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笼罩在一团愁云之中。就是负手那么站着,都会让我没来由的心里一酸。那身影显得那么的萧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各家公侯子弟也由自家的奴仆陪着候在了上书房。
见我们进来,大家跪拜行礼三呼万岁,孩子们稚嫩的童音夹在大人的声音之中,显得有点凌乱。
封赫连无忌为皇子的圣旨已经下了下去,这上书房从我们几个兄弟成长了之后就几乎在没什么人来,到今天才算真正的又热闹了起来。
命大家平了身,让无忌和那几个公侯的子女按照汉人的礼节和我们金人的礼节去拜师傅。
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不由得回想起过去我第一次拜师傅的情景。那时候我比宁儿小多了,才三岁多就跟着哥哥们来了书房。
个子最小,我却是坐在最后,连那张椅子我都够不着,还要一名太监抱着将我放上去。
我的目光落在了赫连沐风的一双子女的身上,赫连无双和赫连无忧。无忧……这个名字好,不过他真的能无忧吗?谁也做不到无忧的境地。
赫连沐风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儿女也来了上书房与皇子一起读书。若是知道了,他会做何感想?
039 拜师2
待几个小不点拜完了师傅之后,云英大学士就开始真正的授课了。我带着喜宝悄然的从边门走出,萧璧和展云扬跟了出来。
“陛下,这些时日,您的身子可好些?”展云扬关切的问道。
“好了。”我微微的一笑,“能不好吗?放心。”负手走在前面。“对了,从明日起你就调出刑部吧,朕一会去下旨,调你去做文兴殿知事,赐御前行走。你也方便教授小皇子的功课。”
“谢主隆恩。”展云扬大喜,长揖到底。
“谢什么?朕又没升你的官,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我淡淡的一笑,“你也看得出来小皇子是博古人。朕虽然没有上朝,不知道朝中人对小皇子的反应,不过朕想的出来,他们一定会很震惊,为什么朕病了一个月就弄出个皇子来,还是博古人对不对?”
“这个……”展云扬偷眼看了我一下,随后垂首说道:“臣是有耳闻,昨日陛下的圣旨下了之后,臣的家门就快被人给踏平了。都是来打探小皇子和陛下的信息的。”
我停住了脚步,“你怎么回的?”
“回陛下,臣一概不知。”展云扬笑道。“不过陛下突然收了一个小皇子,可能是要寻个由头来堵一堵他们嘴。”
“朕收个儿子还要请示他们不成?”我冷冷的一笑,“萧侯爷,不知道令兄可有何疑问?”
突然被我点到名字的萧璧有点惊慌,不过他没有显露得很明显,只是微微的一颔首,“陛下,兄长他并没有询问微臣什么。”
“是吗?他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侧过脸去,看着站在我身畔的萧璧。真美,清俊的身段配上雪白的伯爵朝服,胸口金色丝线绣成的麒麟虎虎生威,我看这满朝的文武都没有他能将朝服穿出如此的韵味。
“臣从来不揣测家兄的意思。”萧璧淡然的回了一句。眼眉间一片平静,静的就好像凝固住的湖水,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博古人现还有多少?”我问道。
“这个……臣不是太清楚。”展云扬微微的一怔,随后老实的回道。
“传朕的旨意,以后严厉打击私奴的贩售。还有,朕过几日就要过十八岁的生日了,为了庆贺朕亲政,朕决定大赦天下。当年博古的奴隶还有其他的战俘全数褪去奴籍。命户部算一算,朕会给所有拥有这些奴隶的人一定的补贴。或者免税,或者是别的什么。反正你们算个清单出来。朕会亲自看一看。”我说道。
“是。”展云扬弯腰行礼道。“陛下,这恐怕不是一笔小的开销啊。”他提醒着我。
我点了点头,“朕明白,让户部和工部停止三年之内所有的行宫和避暑山庄的建造,费用就从这里出了。另外,朕准备让得到赦免的博古奴隶全数返回博古。你们去拟个可行的方案出来,看看是在哪里设立直属衙门还是什么的。”
展云扬的眼梢一喜,“陛下英明。如此德政会得天下民心。臣先替博古人谢陛下了。”
“算了。”我手一扬,“少拍马屁。朕的这个决定不知道要触动多少人的利益。”我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你以为很容易实施吗?”
“呵呵,困难不困难的这个要等做了才知道。”展云扬笑道,“但是陛下传递出来的信息可是会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别说是所有的博古人心会存着感念圣恩的心,就连汉人也会觉得陛下英明的。”
“哦?”我微微的一挑眉梢,“为什么这么说?”
“人心都是相同的。陛下,博古和其他的战俘基本都集中在金人的手中,其中不乏很多汉人战俘,如今陛下一并赦免,无论是博古人还是汉人都会欣喜。”
也是,当年大金夺得汉人的天下的时候,也占了不少汉人当奴隶,虽然经过了四朝,赦免了多次,数量大大的减少,不过还是有很多汉人的后代依然生下来就是奴隶。
我光想到了博古,却忘记还有很多汉人的奴隶。“等一等。”我忽然皱眉说道,“这个圣旨暂时别下。”
“陛下,臣不明白……”展云扬拱手说道,“陛下可是担心这次赦免的面积过大,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我点了点头,若是光有博古人的话,已经是不小的开支了,再加上所有的汉人……恐怕真的会引起很多金人贵族的不满,我才刚刚亲政,若是内里人起了反心,难道我又要镇压一次?
“容朕再想想。距离朕的生日还有些日子,朕应该能想出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出来。”我皱眉说道。“在这之前,朕所说的,你们两个不可对别人透露。”我叮嘱道。
“是,臣明白。”萧璧和展云扬均点了点头。
我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萧璧和展云扬行礼告退,我先是故作镇定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等他们走开之后,我才将目光缓缓地移到萧璧的身上。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知道我刚才忍得有多痛苦。他就站在我的身体,我却要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管住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管住自己的脸不泄露半点对他的关切,还有管住自己的心……
“陛下,一会去什么地方?”喜宝见我久久的凝立在廊下,上前了几步小声的问道。
“哦。”我回了回神,“去安泰宫。”
“是。”喜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好像他已经猜到我会去那里一样。他大声的对随行的侍卫说道,“陛下摆驾安泰宫。”
“喜宝,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朕会去那里一样。”我小声对喜宝说道。
喜宝微微的一侧身,“陛下,这宫里,若是还有一个人能帮陛下解开心里的难题的话,可能也就是宁王殿下了。”他小声的回道。
我的神色一凝,本来发作两声的,不过转念一想,喜宝说得对。我刚才想到的人就是赫连沐风。
赦免这么多奴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萧华我指望不上,这宫里能有这个心思,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只有赫连沐风了。
040 沐风
安泰宫如同往昔一般的沉静。天色还早,东方才刚刚有点灰白,繁星还挂在天幕之上。
将侍卫们甩在门口,也让喜宝在外候着,我独自一人迈步走了进去。宫门前几株玉兰已经隐隐约约在清晨的隐约光亮之中伸出了几只娇嫩的花蕾,天气虽然依然寒冷,不过倒也让人看到了几分春的气息。从前的安泰宫一到春季,满园的玉兰铺满枝头,料峭在春寒之中,格外的动人。
那时候的赫连沐风站在玉兰之下,风神如玉,身姿挺拔,生生的将这满园的芬芳都比了下去。冠绝天下的不仅仅是他的才气,也包含着他出众的外表。应该说他是我们这么多兄弟之中最像父皇的人。
若不是那夜的事情被父皇亲眼看到,估计谁也动摇不了他太子的地位。
我不由得微微的叹了口气。我恨了他那么久,怕了他那么久,其实仔细想想也蛮没有理由的。他和我一样都是被人陷害,都是这个该死的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可是我怎么也忘记不了那夜的黑暗,他的粗暴和父皇震惊的眼神。
就是忘记不了。
我的手紧紧在身侧捏成了拳,又缓缓的松开,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还是轻轻的推开了赫连沐风的房门。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响动。
难道是没有起身?
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我慢慢的绕过了那个已经退了色的潇纱屏风,来到他的床前。纱幔依然层层的垂下。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若是见到他的话……或许应该和他说一声谢谢吧。谢谢他在我不在宫里的这么长时间为我支撑着这个皇朝。恨是一码事,他确实帮了我又是另外一码事情。
抬手撩开了纱幔,我刚要开口,在看清楚床铺的时候,整个人骤然的呆住。一股怒气慢慢的从胸怀之间腾起,蔓延开来,我的手脚都变得有几分冰冷。赫连沐风,你居然口口声声的说对我没有逆反之心,如今你又是在做什么?床上空无一人。
我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坐在床铺之上,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只等了一会,窗户上就轻轻的响动了一下,一道人影利落的跳了进来,脚步轻盈。他先是关上了窗户,身影顿了一下,他猛然的转过神来,“什么人?”
“三哥以为是什么人?”我曼声问道,在他惊愕的目光之中,从容的弹了弹自己的衣摆。
“沐雪?”他先是一喜,随后脸色一白,“沐雪,你听我解释。我潜出皇宫是有原因的。”
“原因?”我的心里已经火到了极致,不过脸上却是懒散的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朕已经不想听三哥说什么原因了。因为朕已经看到了三哥的忠心。说什么不会对我起二心,果然都是用来骗人的!朕的这些侍卫看来都是吃干饭的,竟然让三哥一个人在夜间来去自如,都没有起到保护的责任。看来朕真的要好好的检讨一下了。哦,对了。”我一拍自己的脑门,“朕都快忘记了,当年三哥的武功据说在江湖上都能排上前几,这些草包侍卫想保护三哥也应该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的分量不是?”我明明已经让韩子墨封了他的穴道,封闭住他的内力的!怎么会失效?
之前他那副虚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我那么样的对他,他都逆来顺受……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对付我这样的毛头小子,他只消动动小手指,我就会死去活来。赫连沐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居然这么样的将我玩弄在鼓掌之间。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我木然的从床边站了起来,“你以为朕真的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我走到他的身边,寒声说道。
“沐雪,你应该听我解释。”他急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别开脸去,“亏朕刚才还在想要向你说一声谢谢。你竟然拿朕当白痴一样的耍弄。你明明武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内力受控的模样!”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靠近我!”他拉住了我的手臂,凝望着我喷火的双眸,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从那件事情之后你就一直都躲着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可以不回京城,可是我想你,一直都想你!我想看到你,想听到你的声音。哪怕继续被你恨我也无所谓,我只想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放手!”我拧着自己的胳膊,想挣脱开来,偏偏那个该死的赫连沐风好像铁了心不肯放手一样,钳制着我,不让我从他的身边挣脱开去。
我忽然悲哀的感觉到,我在他的面前,真的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我与他斗,输的那个人永远是我!
我倾尽全力的反抗,换来的就是我的胳膊嘎嘣的闷响了一下,我顿时痛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啊……”我痛苦的惊呼了出来,捂住了自己的肩膀。赫连沐风一惊,忙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朝边上一跳,正准备扯开嗓子大喊“护驾。”谁知道他比我更快,闪电一般的出手点了我几处穴道。我的双腿一软,口不能言,只能在自己的愤怒的目中之中软软的倒下,身姿落入了他的怀里来。
心里已经将赫连沐风彻头彻尾的骂了一个遍。我想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赫连沐风如今从头到脚已经被我用目光凌迟了一个遍。
悲哀的看着他将我打横抱起,一步步的走向床榻,我的目光由愤怒渐渐的转变成了惊恐。
他要干什么?
他看着我的目光深沉又幽暗,那双眸子黑的好像无底的深潭一般,让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意图。
我与他果然不是一个数量级别上的人物。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是落在他的手上。我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不由得滑下了两滴羞辱的眼泪。
我不想在他的面前哭,更不想在他的面前示弱。不过颤抖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
真的很丢人!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么脆弱过。只有在他的面前,我就好像被人生生的拨开身上那层看起来好像很坚韧的伪装,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沐雪……”
身子一颤,我已经被他放在床铺之上,我紧紧的闭着双眸不想再去看他半分。
041 沐风2
赫连沐风如果你再敢对我做以前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半分半毫。
因为生气和恐惧,我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不过依然倔强的不肯看他半分。
“沐雪不要怕我。”赫连沐风的声音在我的耳畔温柔的响起,“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
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轻轻的一托,我的骨骼啪嗒的响了一下,一阵钝痛传来,我皱了皱眉头,刚才被拉的脱臼的肩膀就被他为我重新装上。
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是赫连沐风那双带着淡淡歉意的眼眸。距离这么近,他的呼吸轻轻的洒在我的脸上,还带着外面的几分寒意。
“你终于肯好好的看我了吗?”他一喜,用手包裹住我的手,“沐雪,昨夜我潜出皇宫是因为我想见无忧和无双,昨夜是无双和无忧的生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旁,“我见到了他们,也知道你昨天下旨让他们入宫来陪伴你认的皇子。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来看我。所以我在早市上耽搁了一会。因为我看到了这个。”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面团捏就的兔子,放在我的面前。
我恍惚了一下。
白白的小兔子馒头?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或许不记得了。”他朝我轻盈的一笑,好像飞舞在玉兰花瓣上的清雪,“你以前曾经送过一个和这个一样的馒头给我。”
他的眼神凝视着那只莹白如玉的小兔子渐渐的变得悠远和深邃起来,好想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年,我被父皇责罚跪在祈年殿面壁思过。你误打误撞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个这样的馒头,一个给了我,一个留给了你自己。你那时候笑得真美,没有沾染一丝尘世间的污垢,让我的心一下就敞亮了开来。那时候我就想,我应该让你永远保持着这样的笑容。那只小兔子馒头我没有吃,不是因为不饿,而是舍不得。”他亲了亲我的额头,“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了墙边的一排大柜子,撬开了一块墙砖,从里面取出了一只蒙满了尘土的盒子。
他的面容微微的一喜,“真的还在,我没想到。”他将盒子拿到我的面前,打开了盒盖,里面垫着一方黄色的丝绸,丝绸上躺着一只已经皱巴巴干裂的馒头,馒头的表面已经覆盖了一层青绿色,变得污秽不堪。可以依然能看得出是一只兔子的造型。
“你看,它还在,可是已经变成这样了。”言语之中带着惋惜。
我的目光渐渐的放柔和了下来。心真正的被震撼了,记忆中出现了那夜模糊的印象,那时候我还真的很小,勉强的能爬过祈年殿高高的门槛。为什么会去祈年殿,我已经忘记了。可是那夜我好像真的见到一个比我大的孩子跪在阴森的大殿之内,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我的哥哥,因为我太小了,还记不住我许多哥哥的样子。
盒子被赫连沐风阖上,放在了一边,他解开了我的穴道,扶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沐雪,这下你相信我了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他将那个新买来的已经冷了的兔子放在我的手上,“你以前送过我一只,我也送你一只。只是我想你大概不会如同我当年那么欢喜。”
我的心里隐隐的一热,“谁说的。”我愣了半天,缓缓的开口,张嘴将那只小兔子造型的包子一口吃了下去。“我才没有你那么笨,藏那么久,久到都不能吃了!”
冠绝天下又如何?还不是和笨蛋一样,连面食放久了会长毛变质都不知道!笨的和什么似的,一直馒头而已,至于好像珍宝一样藏得那么隐秘吗?
赫连沐风的眼睛渐渐的瞪大,随后笑弯成了天上的弯月,“你原谅了我吗?”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原谅?”我横了他一眼,“谈不上。或许还有点不能原谅。不过……我想我会好好的和你相处。”
“那就好,那就好!”他兴奋得揽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拥入了怀中。
“等等。”我还是不习惯他的碰触,“我们这样恐怕有点不好吧。”我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我是你的弟弟啊。”
他的神情一黯,缓缓的松开了我的肩膀,“我知道……”他难过的别过头去,“你不喜欢,我不碰你就是了。不过你不要再远远的离开我好不好?”看着他寂寥孤独的身影,我的心又软了下来……
唉,怎么会这样?今日我是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了,不管他有没有别的什么心,爱我恐怕是真的了,而且是在我那么小的时候,他就记得我了……
“三哥。”我叫了一下他,心里虽然还存着一些疑虑,不过已经比起刚才来淡了许多。
“什么?”他马上回过头来,看着我。
“朕遇到了一些事情。想不太清楚,还需要三哥帮忙想想。”我说道。猛然想起来找他的目的,我不由得又汗颜了一把。差点把正经事情都给忘记了。
见我自称朕,他知道事情比较严肃,遂正了正自己的衣襟,端坐好静静的聆听。我将博古人的事情和汉人的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他越听神色越凝重。
等我说完之后,他久久的沉思着。
我不敢打扰他的思绪,于是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侧脸在晨曦的阳光之中如同玉雕一般的精致,若是……若是他不是我的哥哥那有多好?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也许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不过……就算他是我哥哥又怎么样?我们之间在错误的时候,什么荒唐事情都做过了……他对我……我对他……
唉,怎么这么混乱的关系会发生在我和他之间?
042 行宫1
他沉思中的面容很漂亮。
在他思考的同时我也思考。他在思考奴隶的事情,我在思考自己和他的事情。若是说我刚才信他的话,那是骗人的。只是他说的让我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反驳,不如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现在看来,我顺着他说话比与他对抗要好些。
和他正面斗,我还是稚嫩了点,他的武功神秘莫测,就连韩子墨都控制不住他,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他。下毒?找秦绵来?我不是没想过,现在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他口口声声的喜欢我,不如就给他一个甜蜜的陷阱。谁都知道在这个宫里,情是最虚假的东西。他能将一个馒头藏那么久,让人不由不相信他的情可能是真的了。若他的弱点是我的话,不如好好的利用这一点,死死地攥他在手心。况且他的孩子还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怕翻出天去。
“沐雪,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可否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好好的想一想?”赫连沐风终于开口说道。
“好啊。”我笑着点了点头,“那三哥就慢慢的想,朕一会去调点人过来供三哥差遣。这安泰宫里还是冷了些,虽然已经入了春了,不过天还是寒着呢。”我站起了身体,拂了拂衣袖。
“你要走吗?”赫连沐风略带失望的看着我。
“是,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就不打扰三哥了。”我笑着说道。
“那……我在这里等你。”赫连沐风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心里一毛,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握一下我也不会少一块肉。既然要扑捉他,这点牺牲……哦,也不算牺牲,兄弟之间拉拉手,没什么的吧。
“好。”我点了点头,让他将我送出了安泰殿。
在他倚门而立的目光之中,我走出了他的视线之外。
回来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我竟然忙的好像陀螺一般。君凌夜……无影……我都没顾得上去看他们。
“陛下,飞廉少将军求见。”就在我在书房之中翻看今日呈递上来的奏章的时候,春兰进入殿中通报了一声。
“让他进来。”我阖上了奏折说道。
不一会,邵飞廉就迈着轻快的步子随在春兰的身后走了进来。春兰知情识趣的为我们上了茶,然后悄然的离开。
“陛下。”邵飞廉在行礼之后,一直看着我笑。笑得我有点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
他的脸微微的一红,“陛下,微臣只是觉得多日不见陛下,陛下更……更……”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倒生生的把自己憋住,更了半天也没更出个所以然来。
“你过来。”我朝他招了招手,他马上走到我的身边。“来找朕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笑容一滞,“陛下……难道你不想见到臣?臣明日就要回通州兵营了。所以……”带着几分落寞,他微微的垂下了头。
我的心微微的一动,对他确实疏离了些。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真的喜欢着我,这些日子赶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能看得出来。只是我心里气他这个笨蛋,害的我当着无影的面自曝身份。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如今看到他一副被遗弃了的表情,心里的那点点小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牵起了他的手,站直了自己的身体,“你今日想让朕陪着你是不是?”我问道。
“恩。”他瞄了一眼桌案上的奏折,“微臣知道陛下很忙……所以……”
“没关系。”我将奏折推到了一边,“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我缓缓的一笑,“对了。无影现在怎么样了?”
“按照陛下的吩咐,他被关在天牢之中,微臣专门找人照顾着他。他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邵飞廉说道。“韩大人明日应该就能返回京城了。”
想到无影,我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去看他,是我没想好怎么去看他……算了,算了,这些烦心的事情丢到一边好了。
明日就要恢复早朝了,不如今日就放松一下。
我牵着他的手朝书房外走,邵飞廉的脸红扑扑的,“陛下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你不是希望朕今天陪着你吗?”我会眸朝他一笑,“那今日朕就陪着你好了。去西山行宫。”
他的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开开心心的任由着我拉着他走出了书房。
因为今日起得很早,所以现在也不过是上午的样子。我命人去请秦绵,他懒懒的还在睡,不肯来,我也由得他去了。
和邵飞廉轻车简从的就从京城出发,晌午的时候已经飞马到达西山行宫。
自从那日兵变之后,我就再没来过这里,前前后后的也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西山的操场已经显露出了淡淡的绿意,若是再过一个月,这里又会恢复一片郁郁葱葱的生机盎然。
邵飞廉很开心,一路不停的笑,他的眼眉也一直都弯成两轮弯月,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将他的身姿映衬的翩然挺拔,衣袂翻飞在身后,一副吴带当风的潇洒。
与他在行宫用了膳。在席间听说新来了一批贡马,还没驯训过,这个小子就来了劲头,想去看看这批来自天山的良驹。
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也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于是与他一起去了跑马场。
新来的贡马都会在这里接受一定的筛选和训练,只有那些素质顶级,又恭顺听话的马才会成为我的坐骑。
我们刚到跑马场的圆形场地外围,就见到了一群小不点的身影。
我微微的一怔,这不是宁儿和他的伴读们吗?
在他们中间,有一抹清俊挺拔的身影,在给他们讲解着如何识马。那人……我的脑袋热了一下,正是萧璧……
邵飞廉的脸色却是微微的一变,尴尬的拽了拽我的衣袖,“陛下,我们去别处可好?”
043 行宫2
邵飞廉不说话还好,可能萧璧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一说话,练武之人的耳目是极其的聪慧,萧璧倒听了一真真切切。他应该在秦绵那里恢复得很好。
他的身影一顿,缓缓的转过头来。
他在马场中间,回眸间,我顿时觉得天都高远了些许。风淡云轻之间,唯有他一人伫立在苍穹之下。心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几拳,扑棱扑棱的乱跳了几拍出来。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他也远远的看着我,谁也没说话。
邵飞廉的眉头都有点拧起来了,用愤愤的眼神看着我和萧璧,柔软的下唇被他自己的小尖牙狠狠的咬住。
“父皇!”倒是宁儿第一个反应过来,朝我张开了双臂,他的脚上还有伤,是坐在一张椅子上的。这一激动,他蹦了下来,就要朝我这里跑。这个孩子,才上了半日课,就知道改口称呼我为父皇了……喜宝纠正他多次都没有成效,不得不说云英大学士确实有一套。
我生怕他的脚痛,忙迎了上去,而萧璧也知道他的脚上敷了药,怕他跌倒,也跟着快步走了过来,就在宁儿快跑到我的面前的时候,他的脚被自己的衫子下摆一绊,身子朝前扑到,我和萧璧同时惊呼了一声,同时伸出手去拉他。
我的手与他的手合到了一处,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我的心骤然的停跳了一拍……脑子嗡的响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下意识的将宁儿的身子接住,鼻端晕开的是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气,一如在翡翠馆中一般。
这香……是南朝进贡的东西,因为带着松涛竹林一般的气息,所以我一得了,就屁颠屁颠的送去给萧璧。
他向来对我送的东西都不屑一顾,唯有这个东西他留下来。我一见他喜欢,就发了疯一样的搜罗,大把大把的朝翡翠馆里送。难道……他出宫,别的东西都没带,只带走了这些熏香。我还以为,他这生都要撇清一切与皇宫有关的东西呢。
“臣参见陛下。”见宁儿开心的依在我的怀里,萧璧站直了身体,敛眉朝我行了一礼。其他的孩子也都跑了过来,按照规矩磕头跪拜。
让大家都平了身,我这才笑咪咪的看着怀里的宁儿,“上午都学了些什么?”
“父皇,云师傅交了些忠君爱国,尊师重道的道理。”宁儿用他稚嫩的声音说道。
我一乐,这个老东西还是一开课就先教这些。我记得我做皇子的时候,上的第一堂课也是这个,还有什么天地之初,宇宙洪荒之类的拗口的让我几乎要咬舌的字句。
“萧师傅带我们来识马。”显然一说到这个,宁儿和其他的孩子们就明显的要开心许多。“萧师父说,马是武将终身的朋友,若是你对它好,它也会真心的爱护着你,伴随着你,陪着你征战南北,甚至在乱军之中救你性命。所以选马就如同选伴侣一般,要谨慎。”
我怔了一怔,脸上的表情不自然了起来,“若是你对他好……他……真的会爱护着你,伴随着你吗?”我喃喃的问了出来。
“那是自然的。萧师傅是这么说的。”宁儿显得很兴奋,他自然不知道我说的与他说的是两码事情。
萧璧却是一听就知,他如玉一般的莹润的脸庞微微的一白,别开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呵呵,萧师父说是,就是了。”我干笑了两声,拍了拍宁儿的脸颊,“父皇不会武功,所以不明白那套东西,你们要跟着萧师傅好好的学才是。”我将宁儿交到身侧的一名太监手里,“你们继续上课吧。父皇和你飞廉叔叔到别处走走。一会下了课,来西山行宫,咱们一起回京城。”
“父皇。”宁儿扯了扯我的衣袖,看了一眼邵飞廉,眼中明显带着几分不屑,“宁儿不喜欢他。所以父皇不要去,陪宁儿上课可好?”
“为什么不喜欢他?”我又是一怔,邵飞廉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宁儿?
“因为他还无影叔叔!”宁儿一指邵飞廉的鼻梁,“父皇不要以为宁儿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无影叔叔被他关起来是不是?无影叔叔和宁儿一样都是博古人!若是父皇不救无影叔叔,无影叔叔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邵飞廉的脸色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会青一会白,他本来就有几分孩子气,被宁儿一瞪,他险些要发作出来,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你无影叔叔是被你父皇关起来的。和他没有关系。”我缓缓的说道。
“父皇!无影叔叔对父皇那么好,父皇为什么要关他?”宁儿不明的看着我。“父皇不能走路,都是无影叔叔抱着父皇走的。父皇,你放了无影叔叔可好?”
这个孩子……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我的脸微微的一红,心虚的溜了一眼邵飞廉和萧璧。邵飞廉的脸上自然是带着怒气,一听这个话,朝我直撅嘴。
萧璧好像雕像一般的凝立着,仿佛没有听到宁儿的话语。我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听见,只是他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也不关心。
心里微微的一酸,他怎么会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忽然有点嫉妒起萧璧的马来。这是什么心理?我微微的叹了口气。
我放柔了声音,“这些都是父皇的事情,你还小,不要管,无影叔叔会没事情。只是父皇现在暂时没有想到该怎么好好的安置他。”
我说完后对萧璧说道,“萧侯,继续上课吧。朕这就走了。你们一会到西山行宫来找朕,朕已经吩咐了下去,准备一些野味,让孩子们也尝个鲜。”说完后在心里使劲的鄙视了自己一下。
想和他一起吃饭都没胆子说!还要那孩子来当借口。赫连沐雪,你还真是没什么救了!
“是!”萧璧弯腰行礼,带着孩子们目送着我和邵飞廉相携离开。
邵飞廉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拉脑袋的跟在我的身边。
“怎么了?”在走到一处小树林的边上,我停住了脚步,问道。
“陛下。”他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微臣是不是特别不讨人喜欢?”
“你又说什么胡话?”我点了点他的额头。
044 行宫3
难得邵飞廉也深沉了一下,他凝望着远方的天际,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微臣心里明白,陛下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微臣。只是因为微臣在陛下的眼中可能还有点用。所以陛下才如此的对待微臣。”
他顿了一顿,“自从上次陛下教训过微臣之后,微臣也想了许多。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亲和哥哥们对微臣颇为纵容。所以……”他的唇边绽放了一抹极其淡的带着自嘲的笑意,“微臣明明就是一个笨蛋,却总是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总想和萧璧一争高下。不过刚才微臣见到陛下看他的眼神,微臣就明白了一点,微臣不论再怎么努力,与他都是天渊之别。”
我的眉头皱了一皱,刚要开口,唇就被他用手指轻轻的点住。
“陛下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微臣。”他略带惨然的一笑,“就连微臣自己送到陛下的身边来,陛下可能都会在心里对微臣不屑一顾。”他的眼圈微微的一红,“陛下却不知道,微臣在那次……那次……欢爱之中,已经将心丢在了陛下这里。陛下,明日微臣就回去通州,以后没有陛下的召唤,微臣不会再出现在陛下的眼前。陛下自己一定要保重。”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将他点在我唇间的手指拉开,“你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再说了,朕说过不喜欢你的话吗?”
“陛下虽然没有说,却是这么做了。微臣是有点傻,不过也能感觉的出来。”邵飞廉的眼神有点落寞,“陛下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找过飞廉。就算明明知道陛下可能和当时的武后一样只是在利用飞廉,飞廉还是在等……”
我一时语塞,倒也没找到什么言辞来反驳他。当初和他翻云覆雨也确实……那个啥了点……也确实是存了要利用他的心……
“飞廉……”我的心一软,“我……”
“陛下不用说是什么,飞廉明白。”他朝我微微的一笑,眼眉之间萦绕着的均是无奈,“是飞廉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飞廉甚至想过,不做什么将军了,只要等待在陛下身边就好……又怕自己不做将军了,就会变得没用,一没用,陛下更加不会再看飞廉半眼。”
“飞廉……”我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双臂将他精装的身子搂在了怀里。“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利用完人家就扔人家在一边……赫连沐雪,你果然也很禽兽啊……我在心里彻头彻尾的鄙视了自己一番。
原先不屑做的事情,真的就全数做了个遍。
心微微的一沉,娘说的真对,你就天生是属于这个皇宫的,表面看起来好像是个很善良的人,其实内心却是无比的黑暗,什么借刀杀人,什么诡诈欺骗,什么威逼利诱,凡是能用的手段在不知不觉间用了个透透的。难怪我无论怎么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原来这里的一切早都已经深深地融入了自己的血脉之间。
先是君凌夜,然后是邵飞廉,无影,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脸紧紧的贴在邵飞廉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陛下……”邵飞廉轻轻的挣扎了一下。
“别动。”我低声呵斥道。
他怪怪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任由我抱着他。
良久,我才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双臂,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飞廉,你真的愿意不做将军,入宫来陪朕?”
他愣愣的侧了侧头,想了想,随后一要自己的下唇,“陛下,你若是要让飞廉继续当将军,那飞廉就去当将军,若是陛下想让飞廉入宫,飞廉也会非常乐意。”
这叫什么回答?我不由得要对邵飞廉刮目相看了,这回答等于没说嘛,转了一圈,皮球又踢回到了我的脚下……
我怔了怔,“我朝还没有男妃能继续留在军营之中当将军的先例……”与礼不合。
当了侍君的人,还有几个当兵的能服从他的调配?我知道邵飞廉的愿望是当个能超越萧璧的好统帅,可是要实现这个愿望就一定不能跟在我的身边。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陛下……”见我皱着眉头,邵飞廉轻轻的叹了口气,“飞廉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让陛下为难了?”
“其实也不是。”我挠头说道,“没先例,咱们可以开个先例,只是,你能让你的兵服你吗?当初,你不也说萧璧以色侍人吗?朕倒不怎么为难,为难的是你。”我只要下一个圣旨就是了。
“陛下喜欢飞廉吗?”他直直的看着我,问道。
喜欢,那是肯定喜欢的,不过比起爱来还是差了一些,这些我心里明白。
“飞廉。”我怔了怔自己的神色,看着他,“你知道朕的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萧璧。一直都爱他。从来没变过。朕也喜欢你,可是比起萧璧来,朕对你的喜欢是比不上对他的爱的。朕不想欺骗你,所以是不是要留在朕的身边,你自己想好了选。”
“陛下,已经不用想了。”邵飞廉抬起了眸子,坚定的看着我,“飞廉选在陛下的身边。该尝试的,飞廉已经尝试过了。陛下失踪,飞廉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样。除了到处找陛下,飞廉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能做的。从那时候,飞廉就知道陛下在飞廉的心中有多重要。陛下,飞廉想在陛下的身边,守着陛下,就算陛下不喜欢飞廉也没有关系。”
“喜欢,喜欢,谁说真不喜欢你了?”我忙抱住了飞廉的腰肢,“那你将军不当了?”
“恩。”他点了点头,“飞廉恳请陛下,让飞廉留在陛下的身边,飞廉不求别的,只要能当陛下的侍卫就好!”
“那就别回通州了。”我笑道,我拉下了邵飞廉的头,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这亲昵的动作一时间让邵飞廉的小脸顿时满是红霞。
“陛下……这个……咱们还在外面呢。”他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侍卫。
侍卫们个个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邵飞廉这才微微的有点放心下来。这幅做贼心虚的可爱模样让我忍不住又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一下。
045 立后
送走了萧璧,还来一个秦绵,马上要再送走君凌夜,不过赚来一个邵飞廉,在数量上我也不是很吃亏。
看着双颊绯红的邵飞廉,我的心软软的一动,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若是四下无人,你就直呼朕沐雪好了……”
“不。”邵飞廉的眸子湿漉漉的,摇了摇头,“陛下永远是飞廉的陛下。”
耶?以前你还管我叫昏君呢……现在……不过我倒也蛮开心的。以前总以为自己要在宫里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了,现在咱也有人陪了,有秦棉,有邵飞廉,以后还会有傲霜,恩恩恩,不错不错,咱家的队伍也在慢慢的壮大。等我退位了,带着我家如花的美男们一起去逍遥天下去。
“若有一天朕不当皇帝了呢?”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叫朕陛下?”
邵飞廉的眸子看着我,也压低了声音,“在飞廉心里,您就是陛下。”
忽然心头有了一点小小的感动,我拽着邵飞廉闪身跑入了小树林之中,“你们在外面侯着,朕有话要同飞廉将军说。”我一边跑一边对跟在身后的侍卫们说道。
侍卫们停住了脚步,围侯在树林之外。
跑了一会,我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看了看外面,虽然才是初春,树林中的树木多半都是光秃秃的,但是也能遮挡住不少视线。
“陛下,有什么要和飞廉说的?”这个傻小子兀自愣头愣闹的问道,不解风情的说。
我忽然又想一脚踹过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让他贴了过来,“说这个。”随后我便精准的吻上了他粉润的唇瓣。带了些许春寒的冷,不过味道却是出奇的清新。
“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先是有点发愣,随后马上热烈的回应了起来。他的吻技不能说好,应该算是很笨的那种,甚至他的牙齿会很笨拙的碰到我的唇,那略带生涩的吻却让我回味无穷。
良久,缓缓的放开他的唇瓣,用手指摩挲着他已经变得嫣红的唇角,他的目光迷离飘渺,带着些许的欣喜,些许的茫然。
“陛下……”他轻轻的靠着我,不住的在嘴里呼喊着陛下两字,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让我飘飘然。
“先下个定。”我柔声说道,“明日朕就下旨,让你入宫伴驾可好?”
“好是好。只是我爹他……不知道会怎么想……”邵飞廉的神色略微的黯淡了一下。“陛下,我这么做,会不会让我爹难堪?”
我的心也跟着抽了一抽。
邵飞廉和秦绵还有君凌夜不一样。他们两个一个无牵无挂,一个是降臣在朝中本就没有势力。虽然说邵阳侯他在朝中一向给人浑浑噩噩的印象,但是骨子里却是个精明的家伙。别说是自己的儿子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进入后宫,可能都要好好的考虑一番。
我苦笑了一下,“那明日朕下了朝之后,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爹。”这算不算是女婿上门?我汗了一把。
“陛下真的愿意这么做吗?”邵飞廉的眼睛一亮,不置信的看着我。
“愿意。”我点了点头。不就是去拜访一下未来老丈人吗?反正他儿子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他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与邵飞廉在小树林之中缠绵了一会,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带着他回了行宫。
命人去将萧璧和一干小萝卜头请来,又传了晚膳。宁儿他们几个孩子都没吃过这些,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我又让大家撤了礼仪,不必拘束,孩子们开始有点拘谨,等美食上了桌就放开了,又笑又闹了起来。
我怕他们的肠胃消化不了许多的烤肉,命人为他们烤的老些,然后又配了一些好消化的粥来。
赫连无忧和郝连无双两兄妹虽然看起来也蛮开心的,不过我却注意到无忧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飘向我。
萧璧喜欢安静,我怕这帮孩子太闹,吵到他,于是命人将他们全数搬去偏殿用膳,这样他们更加的无拘无束。
孩子们一走,这里顿时就清净了下来。
萧璧自顾自的坐在一边,优雅的吃着他的东西。与他在宫里也相处过两年,对于他的吃相我看了不下百次,可是每次都觉得百看不厌。总觉得什么东西到了他的手里那就是天下最美味的了,被他修长的手指拈着,然后碰着他淡色的唇,那就是莫大的幸福。以前我经常嫉妒被他吃下去的食物,现在也是一样。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回自己的目光,在转眸之间,看到了邵飞廉痴痴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寥落。我一惊,朝他展颜一笑,他虽然也回了我一个笑容,可是我却看得出他笑得有几分勉强。
唉,这个世上的事情,不是每一件我都能求得到的。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珍惜现在拥有的才是最主要的。
萧璧对于我来说,太过完美,太过美好。如水中之月,碰触不到的。现在也蛮好啊。我有人陪着,不会寂寞,不会孤单了,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也会娶个女人,过他的日子去……
从救他出天牢那日,我不是就已经想开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放不下?
我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清了清喉咙,“萧爱卿。“
“陛下。“他云淡风轻的抬起了眼眸,回了一声。
邵飞廉的目光也紧张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也不小了。”我故作镇定的说道,扮演了一个关心臣下的好皇帝,“可曾想过娶亲的事情?”我干笑了两声,“若是有看的上的名门闺秀,朕为你做媒。”
萧璧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微臣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他的声音很淡。
“哦……”我点了点头,你不考虑,我就会有念想……大哥,我求求你了,别折磨我了……我在心里不住的哀鸣。你也赶紧成亲吧。你成亲,我就闪人闪的远远的。再也不去想你,再也不去看你……
我不会感觉良好到以为他是因为我而不成亲。从我拉他入宫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恨我的。
“倒是陛下。”他缓缓的开口,“虽然微臣本不该多嘴,但是陛下今年就要亲政了,也必须立下皇后,留下子嗣。不然朝中会有人薄有微词。”
邵飞廉的脸色一白,垂下了头去,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耶……我说他,他就回了我一嘴……我一时语塞。
这个……我知道我这个断袖的毛病,若是在寻常人身上那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我可是大金的皇帝,一个皇朝的统治者,若是没有后代的话,很可能造成皇朝的动荡。呵呵,话说来了,我那皇帝老爹,儿子也不少,还不是一样皇朝动荡?
皇后……以前我心目中的皇后就是你啊,萧璧。以前我曾经梦想过牵着你的手,同游天下,只要你一人我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和你依然是陌路,而我与太多的人有了太多的恩怨纠葛,这些纠葛已经深入了血脉之中,谁也弃不了谁……
“皇家有很多优秀的子弟,我大金的后继者人选很多。”我微微一笑,“至于这皇后的人选……”我将目光缓缓的落在了邵飞廉的身上,他无论是出身,还是别的都够格……
感觉到我在看他,邵飞廉缓缓的抬起了面容,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飞廉,你可愿意当朕的皇后?”我柔声问道。
啪,啪的两声,邵飞廉和萧璧手中的杯子齐齐的落地,酒飞溅了出来。
两个人都傻愣愣的看着我,我苦笑,至于反应这么大吗?我朝开国皇帝就有一个男后,虽然是他死后追封的,不过有先例,我这已经不算是创新了……
“陛下……”还是邵飞廉先反应过来,他起身跪在我的面前,“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你这个臭小子!立皇后这么大的事情,朕会拿来开玩笑吗?
“真!”比珍珠都真。
“臣……愿意。只是,陛下,朝中恐怕会多有议论,所以还请陛下三思。”
就算我立个女人那般朝臣也一样会有所议论,外臣干预皇帝立后的事情,从古到今还少了吗?
虽然心里不屑,我还是点了点头,“恩,你先平身吧。”我对邵飞廉道。邵飞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萧爱卿。”我看向了萧璧,他的手一抖,回过神来,朝我淡淡的一笑。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大地,万物复苏一般的感觉,倒将我笑得把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愣愣地看着他。
“陛下?”
“哦。那个,晚上请你的哥哥入宫来一次。朕有事情要与他商讨。”我镇定下来说道。
“是。”萧璧点了点头。
046 立后2
回京的路上,三个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萧璧自然是不屑主动与我说话。邵飞廉自从我提出立后的事情之后,就满腹的心事重重。我想,可能我说要立他为皇后的事情做得真的有点草率了。他无论从各个方面条件是不差,但是将他推到权力争斗的风口浪尖,可能他还嫩了些,也孩子气了些。
做侍君是一回事,做皇后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到京城,萧璧告辞回府,我和邵飞廉一同回了宫。
“陛下。”才一进寝宫的门,邵飞廉马上跪了下来。“臣有话想和陛下说。”
我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屏退了殿中所有的太监和宫女。
“起来说。”等人都走光了之后,我拉起了邵飞廉。他的手有点凉。
“陛下,还请陛下收回立臣为后的成命。”他咬了咬唇,“微臣自知不配。”
我也知道立他为后是草率了点,当时在行宫对着萧璧,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在说服我。我看我是气不到他,顶多也就是吓了他一跳而已。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就不能再反悔。
“为什么这么说?”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拥他入怀,“难道你不希望一直陪着朕?”
“不。不是!”邵飞廉摇了摇头,“陛下,飞廉希望陪着陛下,可是飞廉也有自知之明。陛下,飞廉知道在陛下的心里,皇后的最佳人选不是飞廉。”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朝我缓缓的一笑,“飞廉可能是傻了点,不过对感情却是看得很清楚。飞廉知道自己喜欢陛下,已经喜欢到胜过自己的性命。可是飞廉更知道陛下喜欢萧璧也胜过陛下的性命。陛下下午说的,做的,都是给他看的……”
我……张了张嘴,想要申辩一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臭小子,这个方面倒是敏感的很,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飞廉只想好好的在陛下的身边,却不想夹在陛下与他之间。陛下,你明白飞廉的意思吗?”他看着我,目光带着一丝的哀色。
我见过张牙舞爪的邵飞廉,见过在我怀里婉转成泣的邵飞廉,见过动乱之中杀敌奋勇的邵飞廉,也见过傻兮兮的邵飞廉,却没有见过满眼哀色的他。
那哀色柔和,不浓,似有若无的飘在他的眼眸之中,却深深的缠绕进我的心底,让我不由得心里微微的一酸。是我招惹了他,强迫他做了是男人都不怎么愿意做的事情,也是我让他爱上了我,更是我一次次的疏离他,伤了他的心。
他为了我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将军都不当,愿意入宫来陪我一生,我却为了和萧璧赌气,一时不经大脑考虑,就将他生生的夹在了我和萧璧的中间,利用了他对我的情分。说起来,我还真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飞廉,朕错了……”我难过的垂下了头去,将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朕不应该拿你出来当挡箭牌的……”
人被邵飞廉用双臂环住,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脊背。如同我以前安抚他一样安抚着我。
“陛下,飞廉爱你。可是飞廉不想当皇后。飞廉以前看不起萧璧,总觉得他是在以色侍人,现在飞廉要入宫,别人也会这么看飞廉。飞廉的心有点小,承受不了太多的东西。陛下,飞廉只要在你的身边就好了。飞廉不想抛头露面在人前。陛下能理解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能理解。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跟在我的身边,放弃了将军的身份,外界一定很多对于他的议论,他怕他会受不了,所以要深深的将自己隐藏在后宫。而皇后必须跟在我的身边参加一些大型的祭奠庆祝活动。
虽然邵飞廉的出身是够格了,长相也够格当皇后,可是他的心理不成熟,不能承担一些他承担不了的东西。
你说他糊涂,他现在又变得聪明了起来。
“飞廉只要爹爹不怪罪飞廉,陛下不嫌弃飞廉就好。”他的声音呜咽了一下,我的心就隐隐的揪痛了一下。
“不会。不会。”我忙安抚着他,“别想太多了好不好?你只要在朕的身边就好,其他的交给朕去处理。至于皇后,你不愿意,就不当了。”
“恩。”他轻轻的点点了头,紧紧的与我相拥着。
“陛下。”春兰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萧丞相求见。说是领了旨入宫的。”
哦,对!我让萧璧回家找他哥来见驾的。我缓缓的放开了飞廉,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先去休息,朕去见一下萧丞相。”
“是。”邵飞廉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
我命春兰让萧华去御书房等候,随后命人进来为我换了件衣服。
等我走入御书房的时候,萧华已经在书房之中等候多时了。
“陛下。”见我进来,萧华行礼,被我一挥手,“免了。”我阔步走到书桌的后面坐了下来,又让人给他看了座。
“萧华。”我连名带姓的喊了他一声,倒将他喊得愣了起来。以前怎么说我也会称他一声萧爱卿或者是萧丞相的……
“陛下。”惊归惊,萧华还是很礼貌的颔首说道。
“朕现在很烦。”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陛下烦的是什么?”萧华问道。
“烦你!”我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呵呵……”萧华乐了起来,温润如玉的脸庞上起了一点点的笑纹,倒是无损他的清雅。萧家两兄弟确实都生得好极了。“臣怎么惹陛下心烦了?”他倒也不害怕。
是了,我若是如他一般在朝中根深蒂固的,我也不会害怕。
“你说宁王和朕,你给个亮话,选一个?”我直接看着他。“别和朕玩那些虚的。你的心思朕明白得很。朕也懒得再和你拐弯抹角的说话。朕从登基开始,就夹在你和太后之间。朕早就受够了。朕马上要亲政了,不希望自己的丞相是个阳奉阴违的家伙。你很有才,朕也惜才,所以朕不希望与你搞到两厢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的话让萧华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的坦白,也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当着他的面直接让他选择。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说这些的,只是想和他说说立后的事情。不管我要立男还是立女,都不能不考虑到朝臣的反应,若是萧华这关能过,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如今邵飞廉也不肯当我的皇后,我那后位还是悬着,人选不定,立后也遥遥无期。也不用和他再讨论了。
既然不说皇后的事情,就不能不说说宁王的事情。
他一心的要拥立宁王为帝的心我早就知道。别以为自己聪明,就将全天下人都当傻瓜。经过武后之乱,我不想这个皇朝再有什么动荡。
娘嘱托我的是真正的改善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当个好皇帝。可是当好皇帝也要有一群好大臣才是。
展云扬他们锋芒初露,但是毕竟是汉人,在这个根深蒂固的由金人做主打的朝廷之中,总是显得势单力薄了些。萧华不一样,若是能得到他真心的相助,我这个当好皇帝的梦想就能很快的实现了。况且我要赦免汉人和博古人的努力,必定触动许多金人贵族的利益,我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持在我的背后。
我不想再和萧华虚与委蛇,一个字,“累”。萧华就和他弟弟萧璧一样的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人。真不知道萧家用的是什么方法,教出来子弟一个比一个有才,却是一个比一个的让人感到无语。
萧华沉默了下去,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我,大抵觉得我这样是无知者无畏的表现。
“陛下说的话,臣有点不明白。”
靠!说成这样你还说不明白,你可以去死了!我在心里谩骂了一番,不过脸上却是笑了起来,“萧华,都和你说了,别玩儿虚的,你对付那些大臣的话别用在朕的身上,你心里明白得很,朕心里也明白的很。宁王更是明白得很!”
我得瑟了起来,从来没这么大胆过,面对这个我大金朝立朝开始最年轻也最有实力的丞相,我正视着他的目光。
“选朕,就支持朕。选宁王,朕也不怪罪于你。只是你要想明白了,朕已经不是当日的朕。你要玩,朕与你玩到底。只是你要成就一代名相的美名,就不能不想想百姓的生死。皇家的争斗,动荡的不仅仅是朝廷,也有百姓。”
好吧,我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萧华的笑容在嘴角扩大了几分,“陛下,臣的选择不重要,陛下的选择才重要。”他缓缓的说道。
我一怔。什么意思?
“若是陛下心里总认为臣有反叛之心,那无论臣说选谁,陛下心里的刺都去除不掉。”萧华说道。“宁王殿下文才武功都曾经冠绝天下,如今也没多少人能超越,这个是事实。身为人臣者都希望自己跟随着的是一个文成武功的千古明君,陛下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你个萧华,拐着弯的说我是个草包了!不过他说的话倒也无可辩驳。果然是我大金的丞相。我虽然心里怄气,却又不得不对萧华暗暗的竖了竖大拇指,此人无论是胆识还是见识都是一流的。
我从一开始的动机就是不良,只想给我娘报仇,压根就没想过千古明君的事情。萧华能有那样的想法也不能说他就错了。
047 立后3
我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萧华说的很对,我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郝连沐风来说。
说真的,我看过了郝连沐风批阅的奏折,他确实有当好皇帝的能力。比我强。这点我承认。早在我第一次出宫的时候,就想将皇位让给他。现在这个心思又萌发了出来。
将来让位给他或许真的是个很好的选择,这样我可以不用再利用他,也不用再算计他。更重要的是,我不用再面对他。天知道我每次面对他的心情有多诡异。厌恶着他,提防着他,还要笑脸面对。
从他给我看了那个面团兔子之后,我都不知道对他是个什么心情了。总之很烦燥,一方面想相信他是喜欢我的,想原谅他,可是在心底的深处又别扭着。这么多年深植在心间的恐惧和厌恶又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我对自己说,自己是想要利用他对我的感情。可是邵飞廉今日对我说的话,让我触动颇大。当初我招惹了邵飞廉,如今又在重蹈覆辙,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诡异。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了。算计来算计去的,到底再算计的什么东西。
今日对萧华说的这番话,我承认我是受了邵飞廉的影响,也变得直来直去起来。不过直来直去说话的感觉还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呵呵,真的很痛快!
可是这个后果就……我又冲动了……每次冲动的后果都不怎么好……
叹了口气,我趴到了桌边,好像一只被抽了筋的大虾一样。
“萧华,咱们今天开门见山的把话说明白吧。”我叹了口气,“朕不想好像对付武后一样对付你。一来,你不是朕的仇敌,你是我大金的丞相,这么多年来,若不是你一直在支撑着这个朝廷,与太后一党对抗着,这个朝廷现在早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二来,你是萧璧的哥哥,朕对萧璧的心思,你心里明白得很,我不希望他对我恨上加恨,更不希望因为你连累整个萧家,连累到他。所以咱们之间的问题总要寻个解决的办法。”
“陛下,办法有。”萧华笑道。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天下半数的兵力掌握在他的手中,金人的世家多数都受过他的恩惠,在背后支持着他,他当然有在我面前狂的资本。
我沉思了片刻,“朕可以传位给郝连沐风。不过不是现在。”我开口说道,“是朕做完两件事情之后。”
“陛下请说。”萧华的精神一振。
“一,朕要提升汉人的地位,让汉人真正的融入到金人的生活中去,其实也是让金人融入到汉人之中,从此再无汉金之分。”我缓缓的说道。
“二,朕要废除奴隶的制度,释放现在所有的奴隶,恢复他们自由身。”我说道,“这两个事情做到,朕就主动让位。”
萧华的眉头轻轻的皱了皱,“这两件事情,基本上是很难。”
“所以朕才要和你消除一些隔阂。只有我们君臣合力,这些事情才能达到。”第一件事是答应我娘的,第二件事是为了无影……
“是,臣明白。”
这会你又明白?我斜睨了他一眼,这明白与不明白之间,你倒是转的很快。我不由得轻轻的一笑,探了探身子,“萧华,你为什么会相信朕一定会让位出来?”
萧华抬起了他的清亮的眸子,“呵呵,若是陛下真的完成了这两件事情,让位不让位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陛下已经成就了一代明君。”
“啊?”我一诧异,抖了抖眉毛。那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陛下不用过于惊讶。”萧华说道,“臣一直以来都希望臣所侍奉的陛下是能让人信服的陛下。若是陛下存了心思要做好这两件事情,臣定当全力辅佐。”
你的意思是我相当个好皇帝,你就承认我?那你的郝连沐风怎么办?
“陛下心思纯良,可惜太过感情用事。”萧华笑道,“陛下也聪慧过人,可惜陛下的心思都用在了美人的身上。陛下的性子很好,这是做臣子的福气,可惜这样的性子过于软弱,会让臣工欺压过陛下。”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你老兄现在就在欺压朕!我讪讪的一笑,“真没想到你给朕的评价没有朕想象中的那样不堪,至少没说什么朕荒淫无道之类的话。”
“呵呵,陛下是不是觉得臣过于大胆狂妄?”萧华笑道。
“哪里?你不是过于大胆狂妄,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我也笑了起来,“说起来,朕也是古往今来能容忍这样话语的唯一一个皇帝了。你也是古往今来敢对皇帝说这样的话的唯一一个大臣!”
我朝萧华竖了竖大拇指,“你就不怕朕一怒,砍翻你全家?”
“臣不怕。”萧华说道,“因为有萧璧在。陛下不会做出让舍弟难过的事情。”
我的心微微的一沉,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滞,“你倒是看的透彻,可惜你的弟弟看不到。”
“谁说萧璧看不到?”萧华笑道。“萧璧虽然一直在努力的回避着,不过陛下所作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如今他连萧家的大门都不怎么肯踏入,因为他知道萧家为他立的那个假墓碑不在萧家的祖坟之内。”
见我沉默不语,萧华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陛下,臣今日听萧璧提起了陛下想立皇后的事情。”
“朕皇位都要让出去了,你还管朕立后的事情?”我斜了他一眼。
“陛下,只要陛下在为一日,皇后的人选就非同小可。”萧华说道,“臣认为绍飞廉不合适。”
你也说不合适,我也知道不合适,人家更是心知肚明,已经回绝了。
“恩?怎么个不合适?”我还是哼了一声。
“出身,相貌,绍飞廉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我朝也有男后的先例,就算陛下立他,也不算是惊世骇俗。”萧华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问道。
“绍飞廉太过孩子气,心思太过单纯,一根筋到底,好坏在他的眼中太过分明。所以不适合皇后一位。”萧华说道。
萧华说的不错,他看人也看的毒辣,这些确实都是绍飞廉的毛病,也是他的硬伤,要在这个后宫立足,一定要能镇得住。绍飞廉缺乏威仪。
恹恹得看了萧华一眼,“那萧丞相说,朕立谁合适?”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让位,有没有子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萧华说道。
不带这么坦白的!我横了他一眼。不过他说的也对,反正郝连沐风是有儿子的。
萧华接着说道,“若是陛下真的想立一位男后的话,臣的弟弟萧璧是最好的人选。”
“萧华!”我顿时蹦了起来,厉声呵斥道,“别以为朕真的就不会发怒!你今日的话足够你死上一千次的了。”
萧璧……我脸上在生气,心里却是在苦笑。这辈子我都不敢想了。
“陛下息怒。”萧华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样子。
其实我没怒,只是借怒在掩饰自己的真实的心思而已。
048 探望1
立萧璧……立萧璧……这个念头一旦被人提出,就如同种子落在沃土之中一般,呼呼地生根发芽,不断的茁壮成长。
我虽然在发怒,可萧华笑得益发得胜,眼眉之间全都是看穿我心思的笑容,好像一头狐狸。
“陛下,今日是您说要摊开来说话。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萧华从容的坐在他的椅子上,好像坐在自己家的庭院里一般的闲适。
“你要说什么?”我也靠回了宽大的龙椅。
“陛下若是真的要实施陛下所说的那两条,必然要争取到金人贵族的支持,否则陛下的政令一条都传达不下去。”萧华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说得对。
“若是与世家联姻则是拉拢世家最好的办法。”萧华说道。
我没有做声。
“所以舍弟萧璧是最好的选择了。”萧华笑道,“况且他也曾经是陛下身边的人。如今不过是重新入宫伴驾而已。”
“你什么意思?”我危险的眯了眯眼。“萧家不是已经放弃了萧璧了?如今他又有用了?所以你们要重新接受他?”
萧华的神色微微的一滞,无奈的一笑,“陛下,每个传承百年的家族都有为难之处,微臣虽然是这一任的萧家之主,却也有自己难以做到的事情。萧璧是微臣的弟弟,臣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才,心里也一直以有这么一名弟弟而自豪。可是臣也有臣的无奈。臣也不想萧璧被族长赶出萧家,死后连萧家的大门都进不了。若是陛下能立萧璧为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重回萧家。”
“为什么你们不问问萧璧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次我真的是怒了。“当初太后要对付你们萧家的时候,你们舍弃了他,是朕不得不使出一些不得已的手段保下他。你们觉得他丢了你们萧家的脸,连祖坟都不让他进。如今看的他又有用了,于是又想利用他一次?萧华,朕虽然敬你是我大金的良相,但是你这么对待你自己的弟弟,会不会觉得有点过分!”
“陛下。”萧华站了起来,朝我一敛身行了一礼,“萧家是对不起萧璧,微臣心里也有愧。不过既然陛下已经决定立后了,为什么不立一名陛下真心喜爱的人?况且这个人的背后有整个萧家已经大金的许多世家。陛下此举也能让他重返萧家,重新得到长老的认可,可谓一举两得,陛下何乐而不为?”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萧华,你真自私!”
“陛下,不是微臣自私,而是局势如此。”萧华不无感慨的叹道,“微臣也只是顺应局势而为。”
我沉思了片刻,“明日下朝,宣萧璧入宫,朕有话要问他。”
“是。”萧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躬身告退。
诺大的御书房独留我一人深坐在龙椅之上,久久的不语。
“陛下,夜深了,该歇了。”喜宝轻轻的凑近我,说道。
我回过神来,“喜宝。”疲惫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无奈呢?”
“陛下……”喜宝尴尬的一笑,“陛下说的这些臣不懂。”
“你不懂?你懂得很。”我轻叹了一声,“不懂你能当上总管?”
“陛下,这都是主子照顾奴才。”他陪着笑脸说道。
“照顾?”我缓缓的一笑,起身站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朕记得小时候,都是你在照顾朕。”
“陛下。”喜宝跟了上来,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陛下,还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奴才见丞相在御书房里和陛下说了很久的事情。”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陛下今日去哪里?”喜宝小跑在我的身前,为我拉开了书房的门。
“不知道。”我缓缓的摇了摇头,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了,有秦绵,只是我现在心情不是太好,满脑子都是萧璧的事情,他曾经说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想着他一人,所以我虽然很想去找他,不过……还是算了……
“君凌夜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回陛下,君侍君还住在陛下以前住的地方。”喜宝回道。
“朕去看看他,有些话想和他说。”我说道,“你不要声张,也不要依仗,只要为朕送点酒菜去就好。”
“是。”喜宝朝等候在御书房之外的冬梅招了招手,对她耳语了几句,冬梅点了点头,打着灯笼轻盈的走到我的面前,“陛下,请移驾。”
喜宝去准备我要的东西,也屏退了多余的侍卫,只选了几名心腹跟在我的身后,他们跟的距离比较远,生怕惊扰了我。
一边和冬梅朝碧华殿走,我看着她较好的面容,“冬梅。”
“陛下。”冬梅应了我一声。
“你有喜欢的人,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我问道。
冬梅的面容微微的一红,“陛下怎么忽然问这种事情?”
“想知道啊,说就是了。”
“恩。”冬梅想了想,“见不到的时候会一直想着,念着,见到了会觉得心里很舒畅,说不出的喜欢。”
“那你喜欢于谦什么?”我又问道,冬梅说的不错,我对萧璧就是这样。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一直想着他,渴望见到他,见到了……舒畅虽然也舒畅,但是心里却一直都淡淡的酸涩。
“陛下。”冬梅掩嘴一笑,“叫奴婢说喜欢他什么,奴婢还真一时想不起来……论武功,他可能还不如奴婢,论样貌,他也不算是顶好的。可是奴婢就是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果然是不需要用什么理由的,就如同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那种被击中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唯独他一人能入我的眼,其他的人,其他的事都不再存在了一般。那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就算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也依然能牵动我的心。
“呵呵。”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冬梅的肩膀,“若是你嫁了,朕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奴婢就不嫁了。”冬梅说道。
“那可不成,于谦可是会伤心的。”我呵呵的一笑,摇了摇头,“这个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朕希望你们四个每人都过得开开心心的。等你一满二十五,朕就为你们赐婚。”
“可是陛下,奴婢是真的不想离开陛下。”冬梅的眼圈微微的一红,难过的垂下头去。
“傻丫头,你就算成了亲,也可以经常入宫来见朕。”我微微的一叹,“况且……”这个皇宫我自己还能住多久也不一定。
“况且什么?陛下。”
“没什么。”
与冬梅一路闲聊,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碧华宫的门口。
几盏昏黄的宫灯将宫门前的空地照亮。门口的两名小太监正靠在剥落了朱漆的柱子边打着哈欠。
听见动静,两个人惊醒,凝眸看到是我,慌忙的跑过来行礼,“奴才参见陛下。”
“免了。”我挥了挥手,“君侍君歇息了没?”
“回陛下,君侍君身子不舒服,早就歇下了。”
“身子不舒服?”我一皱眉,“他怎么了?太医们来了吗?”
“回陛下,已经请了太医了,太医们说君侍君只是感染了风寒,没有什么大碍。”小奴才们偷偷的对看了一下,我心里就知道有猫腻。
“开门,朕要去看看他。”我沉声说道。这个宫里,奴才们欺压不得宠的主子我见得多了。就连我自己也亲身的经历过。那两个狗东西,眼神一转,我就知道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是……陛下……”两个小奴才果然脸色白了一下,哆哆嗦嗦的爬起来。
049 探望2
这碧华宫中什么都没有变化,就连立在房屋正中那个破旧的屏风都没有换过,上面还有我小时候泼洒在上的一角墨迹。那是我娘追着我让我读书的时候,我不小心洒上去的。泛黄的潇纱上趁着依然漆黑的墨痕,倒是勾起了我不少关于那时的回忆。
宫殿依旧,只是人已经换去。娘就在这里离开了我,而我也几乎再没回来过这里。这里所有的摆设都是我所熟悉的,我甚至闭着眼睛就能在这里行动自如。
床在屏风之后,依然是褪了色的黄纱从屋顶上垂下,如同黄尘一般笼罩在那上断了腿的乌木大床上,那床脚也是我和娘一起修好的,还算稳固,只是动作大了,床会有点摇晃。
透过纱幔,我依稀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形。
不时的几声咳嗽从床里传出。
听到外面的响动,床上的人微微的叹了口气,“不是说免了功课了吗?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
功课?什么功课?我倒被他说得一愣。他的声音透着沙哑和暗沉,如同被沙砾磨碎了一般。
我抬手撩开了轻纱,床上的男子缓缓的睁开了无神的眼睛,突的一惊,随后马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他苍白的面容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色。眼下一片青黑,就连原本那柔顺黑亮的长发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我的心一痛,这还是我认识的君凌夜吗?露在外面的手已经如同干柴一般。那眼角飞扬的神采早就已经湮灭在黑黄的黑眼圈之中。唇倒是益发的红,可是陪着那白硝一般的面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揪心。
我忍不住退了一步,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唇角绽放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臣这副样子果然是能吓到陛下。”他轻轻的说道。也不起来行礼,直接缩回了床铺之中,“陛下,还来看臣,真叫臣受宠若惊。”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厉声对那两名小太监吼道。
“回……陛下……是君主子不肯吃药……”那两名小太监明显是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回道。
“不肯吃药?”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朕看是你们没有尽心的伺候吧!”
“不是……陛下,奴才们哪有那个胆子啊!”
“不是?你们还当他是你们主子?”我更怒了,“来人,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拉下去,重责四十廷杖,打死拉倒!”
“陛下,饶命啊。”两名小太监顿时鬼哭狼嚎了起来,“君主子,君主子,看在奴才们陪伴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帮奴才们说两句话吧。”他们又将目标转向了君凌夜。
“陛下……”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要为难他们了。确实是臣不肯吃药。和他们无关。”
“为什么不肯吃药?”我怒道,一把拉开了挡在我面前的纱幔。冬梅见我要将纱幔扯下一样的发狠,忙走过来,将纱幔挽起,挂在钩子上。
君凌夜抿起了唇,不再说话。
“你想死?”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不是?还是你想用这副样子来折磨我?看着我心里过意不去。看着我为你着急,难过,上火?”
“陛下,息怒,君主子还病着。”冬梅见我气的有点不受控制,忙上来安抚了我一下,“奴婢们这就去请太医来,重新为君主子诊治。”
“不必了!”我怒道,“他想死,就让他死!”我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朕就在这里看着他死!”
“陛下……”冬梅无奈的喊了我一声,给那两个小太监一个眼色,小太监忙连声的告饶。说的我烦了,一挥手,“压他们去喜宝那里等候发落。”
“谢陛下!”两个人如同大赦一般的谢恩逃走。冬梅摇了摇头,“陛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我哼了一声,冬梅知道我是同意了,于是悄然的退下。
当我和他单独面对的时候,我看着他消瘦的双颊,心里的火气又渐渐的消退了下去。毕竟是因为我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说到底我才是罪魁祸首。
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摸了摸他的被窝里面,竟然没有一点的热气。
褪去了自己的鞋袜,我爬上了床,在他惊恐的目光之中钻进了他的被窝。在我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候,他略微挣扎了一下,随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冰块一样,让本来就怕冷的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起他以前温暖健硕的身躯,如今我抱着的他比我还纤弱几分,那些暗藏着力量的肌肉竟然已经全然隐匿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住的摩挲着他的皮肤,为他取暖,不住在嘴里喃喃的说道。
“陛下有什么对不起微臣的?”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君,是皇帝,微臣不过是个亡国的卑贱之人。”
“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我的心里微微的一酸。我知道他是故意在刺激我,刺激狠了,只求一死。可是我怎么可能对他下得了手?
我捧起了他的脸,“对不起,君凌夜。请你以后不要这么自暴自弃了。我决定放手了。我不会再困着你。关于君舞月,我只能再说一声对不起。你要我的命,上次已经要过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算不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我的心情。”
他微微的睁开了阖在一起的睫毛,无神的看了我一眼。
“你终于决定要杀我了?”他从容的一笑,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光彩,“也好。这样我也解脱了……”
“不是……我不会杀你,舍不得……”我的眼圈微微的一红,“我是想放你走了……放你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放我走?”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眼中透出了几分不解。
“放我出去?”他又问了一遍,“放我离开皇宫?”
“是。”我点着头,“等你病一好,我就放你离开。”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样,直到他笑得喘不过气来,不住的咳嗽,他也依然在笑。
他的笑带着无尽的绝望,笑得我心里益发的慌乱。
手忙脚乱的拍着他的后背,好不容易他止住了咳嗽,我的衣襟却已经飞溅上了几点残红。
“你咳血?”我看着自己的衣襟,大吃一惊。忙将他死死的搂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会这样?”
“那一剑伤了微臣的肺。就一直这样了。”他倒是很镇定的回道,“你的太医已经很尽力了,挽留住了我一命。只是我今后都要拖着这样的身子过日子。陛下,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有存活在世上的必要吗?”
“你会好的。秦绵在宫里。”我急道。“我这就去把他叫来。”说完我就要下床。
衣襟一紧,我低头一看,他的手揪在我的衣襟上,“不用了。”他摇了摇头,朝我惨然的一笑,“我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想见你一面。见到了,心愿了了。”
“见我?”我停下了动作,将他重新拥在了怀里。
“你为什么要为我挡第二剑?”他直勾勾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在那时候就死去?”
050 探望3
为什么要为他挡那一剑。他的话将我问的一怔,当时就这么飞身扑过去了,我什么都没想,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若是说真的要说出为什么的话,那可能就是我不希望看着他为了我去死。
那几剑是刺向我的,不是他,只是无影当时将他错认成是我而已。
我轻轻的说了声,“现在还要探究那个做什么?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不是对你。我不能让你为了我丢掉性命。”
握在我前襟的手益发的用力,因为消瘦而变得突出的指节也显得青白起来。君凌夜半靠在我的怀里,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看着我,那双眸子仿佛要直直的看入我的内心一般。
我用手包裹住他的手,将他轻轻的拉离我的衣襟,“我去找秦绵来。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恢复身体。凌夜,别再自暴自弃,我放你走,若是将来你要找我报仇的话,也需要一个好身体不是吗?我是个自私的人,当初为了替娘报仇,我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若是一一让我还了,也无可厚非。我会等着你。只要你有本事再杀我一次。”
垂下了眼眸,我不敢再看他一眼,如同被鬼追了一般的逃出了碧华宫。
一出门正遇到带着酒菜盒子赶来的喜宝。
“陛下。”他忙上来行礼,“这是陛下吩咐下来的酒菜。”他将装满了的食盒递到了我的面前。
如今我还有什么心情再去折腾这些,无力的朝喜宝挥了挥手,“赏了你了。”
“陛下,怎么了?”心细的喜宝一下就看出了我的沮丧和难过,“是不是君侍君让陛下为难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让朕为难,而是朕一直在为难他。”我长叹一声,负手仰望天际,月朗星稀,清清冷冷。
“找几个细心的人来照顾他,等他好了,放他离开吧。”我对喜宝说道,“任何人都不要阻拦他。”
“是。陛下。”喜宝领了旨意。
我则走向了秦绵的住所。请他为君凌夜医治。
秦绵早就已经睡下了,我落魄的站在他的床前,那一脸失神的样子倒将他吓了一跳。匆匆的起身。
我以为是少不了要被秦绵数落一顿。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在我和秦绵说明了以后,他只是轻轻的瞄了我一眼,二话没说,就转身披起了衫子,拎起了药箱。
这叫我大跌眼镜。
如同小狗一般的跟在秦绵的身后,我想问又不敢问,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倒是秦绵先开口,“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臣说?”
清朗的月光下,他一袭白衫,银光洒满他的肩头,让他越发的飘逸。
“那个……为什么你没有骂我?”我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贱骨头啊……不让秦绵骂上两声,反而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骂你有用?”他斜睨了我一眼,“从小到大,骂的还少了吗?你哪有改过的意思。”说完后他轻轻的叹了一声,“你从小就性子弱,我骂你是着急。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都不知道还击。后来渐渐的看着你变了,那性子连我都有点摸不透。说你狠,你也狠,说你傻,你依然还是那么傻。现在我也懒得去管你那么多事情了。你有你的想法,我从前改变不了,现在依然,何必去烦心那么多我改变不了的事情。想开点,日子过得简单一点。”他回眸朝我一笑,“也好多爱你一点。”
我心里一激动,人就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秦绵的腰,“秦绵,此生有你陪伴,我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我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的心情。
他如同拎小鸡一样拎着我的后领将我从他的身上拎开,“别挡着路,你又不着急救人了?”
“没。”我忙摇手,“您老人家先走。”
他噗哧一笑,“陛下先走。”
“一起一起。”我亲昵的挽着他的手,一起朝碧华宫走去。
秦绵在里面为君凌夜诊治,我一直侯在门外。我想进去看看,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罢了罢了,都已经决定放手了,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冬梅无语地站在我的身边等候着我,远远的看着我不住的在宫门之外踱步徘徊。
“陛下担心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冬梅终于受不了我如同陀螺一般的乱转,忍不住走过来扯住了我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我愕然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冬梅,你说为什么朕现在会这么难过?”我牵着她的手走到角落蹲了下来。
冬梅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的动作,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我蹲下。我知道这个姿势有点不雅,不过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又不舍得离开这里。或许是意识到里面的人身体好了之后就会离开。我只想能多待一会是一会。
一个帝王带着一名貌美的宫女蹲在夜间阴暗的角落里是一副多诡异的画卷……
“陛下难过是因为看到君主子的样子还是别的?”冬梅极有耐心的问道。
“不知道。”我扁了扁嘴,“看到他的样子我固然难受,可是一想到我要放他走……心里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那陛下就不要放人走了。”冬梅理所当然的回道。
“那怎么成?”我翻白眼道,“朕可是天子啊,天子是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是不能更改的。”
“陛下,那是金口玉言重要呢,还是陛下的心重要?”冬梅问道。
我愣了半天,“都重要。”
“那奴婢没话可说了。”冬梅叹了口气。
我泄气的拿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其实不是金口玉言重要,而是我不知道下面还怎么和他相处下去。我都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的心。”
冬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起了我的手,拿帕子将我的手指擦干净,“那陛下就试探一下如何?”
“怎么试探?”我眼睛一亮,歪头看向了冬梅。
冬梅一耸肩,“那就要陛下自己去想了。奴婢很笨的,想不到。”
我顿时用鄙视得目光看着她,“你真坏!”
“陛下!”冬梅嬉笑着将我拉了起来,“奴婢的腿麻了。咱们站起来说话好不好?”
051 边塞
韩子墨回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却没有半句责备埋怨我的话语。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紧紧的拥住我的身体,“陛下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我被这个人的举动弄得热泪盈眶,本是想叫他去休息的,可是他执意随我上朝,我也就由着他去。
早朝一切都很顺利,经过坦诚相谈,就连一向对我没表情的萧华都一反常态的附和起我来。
就在我准备完美的结束这个漫长无聊的朝会的时候,一声响彻寰宇的通传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
兵部八百里加急。
一封带着风干血痕的奏折经过了层层的宫门,呈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几乎是用颤抖的心情虔诚的捧起了那本边角已经磨损,封面还带着暗褐色血迹的奏折。努力的镇定下自己的心,我翻开了那本沾满了风尘和汗水的奏折。
北胡大举进犯集合百万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我颐州,幽云,巴州,燮州四个州府,老将军田放战死,颐州被灭,幽云三万将士无一生还,巴州被屠城,而今燮州也落入了他们的囊中。
风岭关被困,守关的二十万将士苦苦支撑,等待朝廷救援。
风岭关是入关的最后一道屏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二十万人被于己五倍兵力的敌人围困,作战的艰难可想而知。
我看了一眼奏折的落款,已经是六日之前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六日,风岭关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沉重的阖上了奏折,将事情的大概讲述了一遍,原本一片歌功颂德的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的目光缓缓的扫过那些沉寂下来的面容,心里微微的一凉。大金以马上得天下,历经四代的繁华,恐怕从草原上带来的满腔热血已经被中原汉人的衣锦繁华消磨的差不多了。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朝堂上的歌舞升平,亦或是权力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却已经丧失了我大金草原民族原有的狼性。
“有谁能替朕出征?”我缓缓的问道。
堂下一片默然。
我的目光落在萧璧的脸上,他的唇角竟然缓缓的勾出了些许不屑的笑意,那笑意彷似在讥讽我一般。
我的心淡淡的一凉,对上了他带着讥笑的目光,你还是在对我拉你入宫的事情耿耿于怀。你的笑容是在告诉我,若你还是少帅的话,你会义不容辞的挂帅出征,而现在,你和他们一样,怀有一颗老朽了的心,一颗漠然了的心?
“既然无人,那朕御驾亲征。”我看着他,从容的一笑,一股释然从我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你无心保护这个伤过你的国家,可是我要保护,我也依然要保护住你。
我淡淡的一句话,让他的脸色骤然的转白,唇边讥讽的笑容凝固住。他愣愣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自不量力的孩子在信誓旦旦的去做一件他根本没有办法完成的事情一般。
“陛下,三思啊。”反应过来的朝臣们纷纷的七嘴八舌起来,一个个的摆出了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北胡虎狼之师,觊觎中原的富饶,咱们只要给点好处,便可让那蛮夷退兵。不如……”
此语一出,顿时很多人随声附和。我沉着面容看着提出议和的大学士龙盛,在心里暗暗的摇了摇头。当年我大金打入汉人天下的时候,汉人的臣子也要议和,议和的结果是什么?呵呵,是我大金占了汉人的天下。
北胡能悄然的起兵,还汇集了百万之众,绝对不是来讨要一点点你给的蝇头小利的。在他们的眼中,是这片咱们已经占了四代的锦绣江山。同是草原儿女,难道还看不透他们的野心吗?
百万之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起来的。 太子的时候,与他们争夺颐州,我们赢了。人家回去卧薪尝胆,而我们回来都做了什么?
党派之争,太后乱朝。我都还没来得及亲政,就危险连连,光是出的状况就已经应接不暇。人家这个时候不起兵,什么时候起兵?
“议和”这是两朝元老该说的话?我砰的一下拍案而已,一把抽出了身边韩子墨腰间的佩刀,寒光一闪,我生生的将龙椅前桌案的一角削了一块下来。
“谁再提议和之事,就如此案。”我寒声说道。
朝堂之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风岭关还在,风岭关的将士等着我们去救,即便现在风岭关已经不在了,可是我大金的魂还在!从我大金建朝开始,就没有向敌人低头过的先例。在朕这里亦然。”我凝声说道。
“陛下说得好!”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华站了出来,朝我深深的行了一礼。“陛下,我大金儿女来自草原,又怎么会惧怕了北胡?”
“陛下,丞相,北胡来势汹汹,厉兵秣马多年,兵强马壮,此番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大金幅员辽阔,兵力分散在各处,若是在短时间内抽调百万的兵力,恐怕不现实。”兵部尚书黄展天上前一步说道。
“京畿禁卫军加神机营,神武营大概有二十万之众。”我说道,目光落在萧华的脸上,萧华对我微微的一笑,“萧家军在京畿附近练兵的有二十万人,两日内可集结完毕。”
我朝他点了点头,这个家伙在大义上还是看得通透。
黄展天见我与萧华一副冰释前嫌的模样,精神一振,“若是临时征集兵员的话,应该也能有十万之众,如此一来再加上风岭关守军,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子。争取时间从其他地方调集兵马了。”
征兵?我的灵机一动,看向了萧华,他也正看向我。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一交会,均是会心的一笑。
机会,一个机会,可以让我不费什么心力就解决汉人和博古奴隶的问题。但凡家中有奴隶者,可让奴隶代为出征,奴隶只要军功者,皆可去除奴籍,恢复自由。
我从萧华眼中读出的是这个信息,而他亦然。
只是这御驾亲征……呵呵委实是冒险了点。
052 准备
亲征对于我们这样马背上取得天下的民族来说并不是件什么太过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的祖先就是一直跨在马背上,与弓箭刀剑整日厮混的。只是对于我这个手不能提四两水的弱人来说就是一件要命的大事了。
下朝之后,萧华和黄展天都去为了战事而作准备,而我则去了怀仁殿。冷冰冰的大门一关,殿内燃点的檀香环绕在我的鼻端,对着挂在墙上的那五副先祖的画像,我不由得长吁短叹了起来。
今日在朝堂上,我并非是一时的冲动所以才说出要御驾亲征的话来的。如今的朝廷,已经和以前的不一样了,我的威严并不能服众,若不是我态度如此的坚决的话,朝臣必定又要为战还是和而争吵不休。
这边吵吵闹闹是没什么关系,可是风岭关的二十万将士等不起。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在前面浴血奋战,每天坚守着国土只是为了等候身后的朝廷能给他们有力的支援。我不由得又将那本奏折从袖子中取了出来,手指反复的摩挲在奏折的表面。
风岭关的演武将军许孟庭也是老将,作战经验丰富,对朝廷也是忠心不二,所以他才会被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虽然这本奏折将情况写的十分的危急,但是我看得出,只要朝廷给他援兵,给他物资,他还是有信心能抵挡住北胡那穷凶极恶的百万雄师的。
我放出话要御驾亲征也是在给他传递一个信心,一个信念。只要他再坚持一下,朝廷援兵必到。
我不由得仰天一叹,娘,你可曾想过,你的儿子今日也有了披挂出征的念头?你要消除金汉之间的隔阂,提高汉人的地位,我要特赦现有的奴隶,也就在此一举了。
若是赢了,我可以大力的提拔汉人的将军,因为此番出征,神武营将作为先锋营。而那些所有被征召入伍的奴隶们也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释放。金人的贵族已经安逸太长时间了,没有好处的话,没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战场上拼杀,所以征兵令一下,必然全数都用家中的奴隶出来充数。
这正好给了我特赦他们的理由。
若是输了……你的儿子丢掉的不会是大金的江山,而是自己的性命,因为在我的右手中握着的是传位诏书。郝连沐风将是下一任的大金皇帝。若是我死在战场上,那必然激起所有金人的愤慨,他们再不怎么待见我,我毕竟还是金人的皇帝。我一死,就能证明北胡是不会真心议和的。如此一来,全名的心就会聚集到一起。
所以无论怎么看,我亲征对于朝廷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陛下,萧侯爷来了。”喜宝悄然的走了进来,轻声的说道。
“让他进来。”我沉声说道。
“是。”喜宝敛身而出,没有多久,我的身后想起了我所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永远都是那么的沉稳轻盈。
我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站在我身后的萧璧。高华如玉,灼灼如青莲,却又妖妖如桃花。
“参见陛下。”萧璧躬身说道。
“萧大哥。”我伸出手去想要搀扶他,手伸到了一半就骤然的停住,为了掩饰自己,我朝他缓缓的一笑,“萧爱卿,知道朕为什么传你来这里?”
“臣愚钝,臣不知。”他的声音永远都那么的清淡。如风,我能感受到,却抓不到。
“你是宁儿的师傅。”我定了定心神,缓声说道,“所以,朕请你来,是将宁儿托付给你的。”
他秀气的眉头轻轻的皱了皱,“陛下何出此言。”
“呵呵,你明白的。”我轻叹一声,“这次出征,对于朕来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兵法朕读过,但是从没用过,至于武功,朕更是半点不会。朕之所以还这么做,只是为了大金的百姓。若是被北胡打入关内,恐怕……”我苦笑了一下,“奏折上写的分明,他们就如同蝗虫一般,所到之处杀光,抢光,寸草不生。颐州,幽州,巴州三州都被屠城。如此的暴虐,令人发指。”
“臣……可以出征。”他的唇动了动,轻声说道。
“呵呵,算了。你不情不愿的话,还是不要去的好。”我摇头一笑,“朕今日找你来,一是让你以后照顾宁儿,二是和你道歉的。对不起。朕知道你从被朕拉入宫之后就一直恨着朕,是朕让你连萧家的人都不愿意承认你。所以你也心灰意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是大敌当前,都激发不了你从前那份激情。朕明白,朕今日在大殿里看到你讥讽的笑容的时候……”我顿了顿,释然的一笑,“原本朕还对你存着一些念想,不过今日朕也想开了。”
他本就白皙的面容一下子透明了起来,目光有点混乱的看着我。“陛下什么意思?臣不明白。”
“朕的意思是,朕放开了。”我长叹了一声说道,“朕以前是喜欢你。莫名的就爱着你。原本是想将这爱念藏在心里一辈子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做出一些让你厌恶的事情,导致了今日的结果。朕和你道歉,只是想让你抛开一些执念,以后过得开心些。萧璧,你应该是原来神采飞扬,指点山河的少帅,是朕让你生生的变成现在的样子。朕对不住你。朕出征之后,宁儿暂时住在你那里。若是朕能回来,朕会将他接回来和朕一起。若是朕回不来了,那你一定要好好的将他抚养成人。算是朕求你。呵呵,看在朕曾经也算救过你的面子上,我希望你答应朕。好不好?”
他的唇也渐渐的没了血色,双目直愣愣的看着我,那一向如玉一般冰冷,高洁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要分崩离析的感觉。
我的心里微微的一痛。可是依然在忍着。郝连沐雪,你有出息一点,说了要放手就要放手了。别再反反复复的像个小人。
你有秦绵,有邵飞廉,有傲霜,该知足了。至于求不到的,不如早日放开,难道你也要将萧璧变成第二个君凌夜才满意吗?
“陛下的意思是以后……”
“对,以后朕对待爱卿,只是陌路。你是宁儿的师傅,朕敬你。你曾是大金的功臣,朕也敬你。除此之外,朕再无他想。”我接口说道。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假,明明心里就是很舍不得。
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个口子还在被自己越扯越大。很痛的……不过痛啊痛啊的,就麻木了。麻木了就没感觉了。没感觉了就不会再痛了。
我笑着,注视着他绝美的面容,仿佛要将他所有的一切都铭刻入心底深处一般。
最后我挥了挥手,“朕还有事情要办,爱卿随意。”说完,第一次,我丢下了他一个人独立在殿内,从他的身侧翩然离开。
我的腰背挺得真直,好像我在这一瞬间已经长大,长高,变的与他齐肩一般。
虽然我没有他的武功,没有他的指挥能力,可是我的心志比他坚强。呵呵,终于找到一样我比他强的东西了。
我不会像他一样,总抱着过去的事情自暴自弃。我会向前看,这就是我和他的区别。
我还会很爱他,不过以后都不会再表现出来,我会默默地将对他的感情深藏在心底的深处,我会好好的珍惜秦绵,邵飞廉。若是傲霜归来,我一如珍宝一样的对待傲霜。
人不能太贪心。这样就好。
宁儿交给萧璧,我放心,他虽然心志不如我这么彪悍,确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若是我真的不能回来,我也确信他会待宁儿如同亲儿一般。
053 准备2
安泰殿中。
我将诏书递给了郝连沐风。
郝连沐风先是不明就里的接了过去,随着他展开阅读,他清朗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啪的一下阖上了诏书,握住了我的手腕。他出手之快,让我躲都没有地方躲。
手腕被他握的生疼,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出来。他一怔,放了放自己的手,不过还是死死的握住我。
俊美无双的面容就在我的眼皮下,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冒的是不知名的幽光,有焦急,有愤怒,还有不信。
“因为朕需要一个人强有力的支持。”我曼声说道。“若是朝中到现在还在为党派之争存有嫌隙,那如何抵抗北胡虎视眈眈的百万雄师?”
“那你这算什么?”郝连沐风将诏书塞回我的手上。“你自己毁了去,我只当我没见过。”
“不。”我坚定的看这个曾经让我每每午夜梦回都冷汗淋漓的元凶。我的亲哥哥。
曾经我对他惧怕过,猜忌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过我现在很庆幸当时没有那么做。他现在的表现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他确实对这个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我的心里也是慢慢的舒缓开来。至少他没有骗我。
我曾经以为他满口那些想着我的话都是为了取得我信任所以才编排出来的谎言。我也曾经天真的想利用他的谎言来对付他。
如今看起来我真的错的离谱了。
以他的武功,以他的才气,想要联合萧华推翻我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却一直没有这么做,而是老实的在安泰宫里委屈着自己,忍受着我的多次凌辱一般的试探。
面对这样的郝连沐风,我只有汗颜的地步。
他爱我的事情是真的。虽然我在心里上不是很接受这样的感情,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有一个爱着自己的哥哥并不是件坏事对不对?
“要出征,我去。”他寒着一张俊脸,将我拉入了他的怀里,紧紧的将我箍在他的胸怀之间。“你去凑什么热闹。”
“宁王殿下。”我噗嗤的一笑,“你现在凭什么去?就算萧华一力的挺你,可是神武营却不买你的帐。他们只听从我的命令。你去也止不了朝中关于议和的讨论。只有我去才能终止这样的想法。你我都明白,北胡不是什么善人,集结百万之众,不会仅仅为了得到议和的那点点好处的。”
“总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赫连沐风语塞,愣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三哥,当初你要当太子,要当天子,是不是真的想的是要保护我?”
“是。”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
“你会为了你想要保护的人努力,我也一样。”我笑道。
他迷惑了。
“我娘的遗嘱,宁儿,萧璧都是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和要保护的人。现在加上你。三哥。”我朝他笑弯了眼眉。却在他的眼底里看到了浓浓的哀色。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能……”
他的唇被我适时的点上,“三哥,我恨你恨了很久,久到我一看到你都会觉得害怕,厌恶。恨不得马上要你死了我才甘心。但是你确实比我更合适这个帝位。况且,你弟弟我断袖断的这么彻底,注定不会有后代,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大金再次陷入党派之争吗?现在党派之争的后果还不够严重吗?咱们兄弟这么多人,就剩下你和我了。就连北胡都敢趁乱觊觎中原。所以,不要和我争辩。”
“可是小雪,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有许老将军在,我不会有事情。他身经百战,对风岭关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只要我带去兵将,粮草,我们不会输。”我的目光坚定而悠远,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自信。
“我需要一个我能信得过的人为我保障后方。”我反手握住了郝连沐风的手,“三哥,我选你。粮草,银两,全数都交给你调派,有萧华的支持,再加上你原来的余威,一定比我处理起来要事半功倍。三哥,这次让我们兄弟两尽释前嫌,合作一次如何。让北胡的冷冽知道,咱们大金的郝连氏不是只会窝里斗。让他知道郝连沐风和郝连沐雪不是好惹的。”
我的话感染了郝连沐风,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眼包含着欣喜和宠溺,还有感动。
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将我拥入怀中,摩挲着我的长发,“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他喃喃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你。无论多长的时间都等。你的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替你好好的看着,你可以完全的放心。”
“三哥……”心里被暖流润过,我忍不住也哽咽了起来。
我的诏书说的很明白,若是我失踪了,或是战死,总之一旦我丧失了行使权利的能力,郝连沐风马上就要登基为帝。即便我死了,他也会按照我的遗愿,将我答应娘要做的事情继续下去。
他是聪明人,也明白金汉若是还一如既往的存在裂缝的话,那很容易就会被外敌钻了空子。我之前的前三代君王都认识到这一点,都在努力,不过效果不好就是了。我利用这场战争,一来可以提高汉人的地位,二来可以废除奴隶制度,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更节省了一大笔为奴隶赎身的开支。
我宣来了双喜,命他执笔,连下了三道圣旨。
一是封宁王为一字并肩王,兼任左相一职。
二是立他为皇储,赐住光华殿。呵呵,没想到,他兜兜转转的还是摆脱不了皇储的身份。
三是封邵平为粮草督查使,负责监运粮草。
这个家伙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他能将盐道当得这么稳当,水路两条路子上的人他都熟透,再加上他儿子如今是我的人,我看没人比他更合适来当运粮使了。
三道圣旨都是当着郝连沐风的面拟的,看到最后一道圣旨的时候,郝连沐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看出他是个老狐狸了?”
我得意的一笑,“那是当然。”他家小狐狸在我的手上呢。
“邵飞廉会和你一起去是不是?”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郝连沐风问道。
我的老脸难得一红,讪讪的一笑,“那是自然。”
“也好。”郝连沐风点了点头,“他的武功不错,贴身保护你也是好的。”
耶,汗了一把,我还以为他要吃醋呢……结果没有,甚幸。
手被他包裹在掌心之中,“小雪,答应我一定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
目光如水一般的温柔,我看着他,即便心里很别扭,不过任谁被我三哥这样的男子如此的看着,我想他都一样会如同我现在这般融化掉的。
053 过度
从郝连沐风那里出来,已经到了晌午,我看了看时辰,估摸着宁儿快下学了,于是带着春兰去了上书房。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稚儿柔嫩的声音朗读诗经中的第一节,周南。虽然声音不怎么齐整,不过煞是好听。在外面听了一阵子,就听到云英老学士宣布下课,轰的一下,几个萝卜头迫不及待地从书房中窜了出来。
见我站在门外,一个个的小猴子忙垂下头行礼,我笑着一一挥了手。
宁儿最后一个出来,金色的柔发在阳光下闪着一片柔和的光芒,将他玉色的面容衬得更加的俊俏,而那双碧色的眼眸也益发的深邃,如同上好的宝石一般璀璨。我用一种骄傲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不言而喻。
无疑,我家的宁儿在这么多公卿子弟之中是最出色的,郝连沐风的一双儿女也不错,只是不若宁儿这么夺目。美丽一向是博古人的强项。
“父皇。”小家伙的眼睛一亮,远远的就朝我扑了过来。我笑着接住了他的身躯,抱了起来。
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郝连无双和郝连无忧,我带着宁儿还有侄儿和侄女走去了光华殿。
圣旨一下,郝连沐风就已经搬了过来,这里与泰和宫比,简直就是天堂。华丽的摆设,门口川流不息的宫人,一派的繁华。
“皇叔,这里……”郝连无忧眨着眼睛,不解的看着我。
“你们父王就在里面。”我笑着回答道。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动。我暗暗的摇了摇头,孩子们的不信任让我有了几分挫败感。好吧,之前我错了,曾经也要利用里面来牵制你们的父王,以至于让两个孩子的幼小的心灵过早的蒙上了一层阴霾。不过以后不会了。
“陛下驾到。”门口的太监将我来到的消息层层地传递进去。
不一会,光华殿中所有的人都匆忙的赶出接驾。郝连沐风也在其中。
他的身上已经换过了一身杏黄色的衫子,远远的走来,果真如同画上走下的人一般。当年在玉兰树下回眸间绝艳惊才的郝连沐风又活了过来,虽然清瘦了许多,却也飘逸了许多。岁月流逝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刻痕,却凝练了他那份气质。
我站在光华殿外,看着他沉稳的朝我走来,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有些人生来就具备皇者的风范,一举手一投足,皆是让人信服的威严。郝连沐风就是这样。
他果然比我更适合这个帝位。
手中牵着的郝连无双和无忧呼喊了一声“父王”就从我的手中挣脱,朝着郝连沐风跑去。
郝连沐风不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欣喜的张开了双臂拥住了他的一双儿女。
我抱着宁儿微笑看着阳光下父子重逢的那份温馨和喜悦。从郝连沐风投递过来的眼神,我看到了感激,幸福和怜惜。
谁说皇家之人就注定要勾心斗角?我之前真的错了,还好我及时的改正,才没有再重蹈以前的覆辙。给予人信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会感觉到很温暖。
我不由得在宁儿的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问道,“今日想父皇了没?”
宁儿的小手捧住了我的脸,很认真的看着我,“想。”
心花怒放啊。我忽然感觉到其实我一直追逐的幸福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隐匿在自己的身边,是我想的太多,所以看不到,也抓不到。
在光华殿用了午膳,无双与无忧虽然对我还是有点戒备之意,不过看我的眼神已经缓和了许多。郝连沐风欢喜的连话都有点说不出来。在宁儿和无双还有无忧被带去净手的空档,他牵了我的手,“小雪,谢谢你。”
只是一句话,就凝聚了背后的千言万语。我与他都是感慨良多,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应该是我谢谢你。”若不是你的坚持,我与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比肩而立。
阳光透过光华殿的窗棂投射进来,暖暖的洒在我和郝连沐风的身上。
“父皇,后面院子里的玉兰树开花了。”宁儿进来,好像报喜一样的说道。
我和郝连沐风相视一笑,“一起去看看?”他对我说道。
“好。”我点头。若是这样的时光能一直留住,那该多好?
只是人终归要回到现实之中来,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风花雪月之上。中午趁着孩子们午休,我与郝连沐风就着局势讨论了一些事情。下午我与郝连沐风一起带着无双无忧还有宁儿去了上书房,萧璧已经凝立在上书房的院落之中。
我与郝连沐风一边走,一边说笑,破天荒的第一次,我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以前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存在他的一点气息,我就能敏锐的感觉到。这次我从回廊之中与郝连沐风并肩走过,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倒是宁儿他们几个眼尖看到,迎过去行礼,我和郝连沐风这才停住了脚步。
“臣,参见陛下,宁王殿下。”萧璧没有地方可躲,只能上前来见。
“是萧侯爷。”郝连沐风看了我一眼,笑道,我没有看萧璧,弯下腰,整理了一下宁儿的衫子。
“殿下。”萧璧一颔首。
“好了,三哥,孩子交给萧侯爷就是了。咱们去御书房。”我拍了拍宁儿的肩膀,示意他过去。随后站直身体朝外走去。自始至终,我都没再多看他一眼。
“恩。”郝连沐风朝我一笑,也示意无忧和无双过去。
郝连沐风对萧璧颔首示意之后,快步追上了我的身影。
“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素来知道我喜欢萧璧的郝连沐风对我刚才的反应也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
“对于自己求不到的人,应该学会放开。”我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笑了笑,“不然会过的很不开心。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去看他,不去想他,他也不用整日猜测我会对他做什么。他当他的逍遥侯爷,我做我的事情。互不相干。”
“真的吗?”郝连沐风摇了摇头,“为什么我见你现在虽然在笑,可是却笑得很勉强?”
这个……放开是一回事,忘记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我虽然决定放开,但是没决定忘记,只是要深深地将他埋在心底深处而已。
我现在虽然做得并不好,可是以后……没有人再会看得出我对他的思念。我发誓。
054 杂事
夏日的蝉在树梢吱吱哇哇的吵个不停,无端的为闷热的午后又增添了几分燥意。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扇着扇子,想要驱赶掉几分热意,不过好像蛮失败的,扇子越摇,燥热越浓。
唉,就没个凉快的地方了吗?我烦躁的丢掉了手中的扇子翻身坐起,刚一起身,站在梨花木床边的一名蓝衫小厮马上战战兢兢的就跪了下去,“王爷,您身子没好,太医吩咐还要多多的静养才是。”
我一阵无力的看着那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没错,他就是太监,名字叫双喜。半个月前我第一次认识他,他对着我哭得呼天抢地,好像躺在床上浑身缠着绷带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样。
“双喜,有没什么东西能降温的?”我叹了口气说道,“你家王爷我快要热死了!”
“有有有。”双喜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奴才这就为王爷去取。王爷您不记得了,咱们王府的后院里存了冰的。”
“那还不赶紧去!”我一喜,又忽闪了两下手里的扇子。双喜忙爬起来,小跑着出去取冰来。
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我重新躺回到床铺上,看着房中古香古色的奢华摆设,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半个月我还在十八层的写字楼里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当着我的小白领。若不是遇到了他,我就不会死,更不会在死后灵魂飘到了这个历史书上都没有出现过的朝代,附着在这个叫君沐雪的人身上。
真怀念那个有空调的年代,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就算躺着不动也热出一身的细汗来。
这具身体上的绷带已经在五天前拆掉,记得我刚从这具身体里醒来的时候,是正在从一个悬崖上滚落。
身上满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的伤痕,钻心的痛,不过求生的欲望还是让我紧紧的抱住了一株生长在悬崖缝隙的小树的枝干,这才让我免除了又面对一次死亡的经历。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已经很让人终身难忘的,再来一次……我汗……
不知道在那棵树上吊了多久,就连我自己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的听到崖顶上有人说话的声音。憋足了最后一丝的力气,我大喊出来,于是我得救了。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足足的过去了十五天,在这十五天之中,我已经慢慢的接受了我灵魂穿越的事实,也慢慢的接受了这幅陌生的身体。
假装失忆是所有穿越人管用的伎俩,我也不例外。与双喜相处的这十五天,我基本对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幅身体的名字叫君凌雪,大金朝的宁王,在皇子之中排行第六,当今的皇帝是他的胞兄,一母同胞,兄弟感情那是没的说。年龄是二十三岁。
据说这个宁王是个相当狠的角色。十五岁就已经以武功名满天下,十六岁随军出征北齐,十八岁亲率大军踏破北齐的皇城。十九岁与他的哥哥一起发动了政变,废除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他的三哥君凌风,逼着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现在太上皇禅位给了他的亲哥哥君凌霜,改国号为德仁。而他也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赐号“宁”。
我就郁闷了,怎么叫我穿越在这么厉害的人身上呢?你说他既然武功这么高,又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就滚下了山崖?
这么多天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若不是我阴差阳错的俯身在他的身上,那他肯定是死翘翘的了。呃,现在他也死翘翘了。既然他十五岁就已经以武功而称著天下的话,那肯定不会自己傻兮兮的去滚悬崖寻死,必定是有人要杀他,或者害他。
想想以他的武功都不能幸免,我接手他的身体之后……这个危险系数很高啊。
按说,我与他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他生在不知名的古代,武功盖世,为人狠毒,我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现代小白领,没有雄心壮志,没有文韬武略,只是老老实实的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性子也软,标准的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这个准则。若是非要在我和他之间找出点相同点的话,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和他都是断袖的缘故,所以我才穿到了他的身上。
没错,我就是断袖,从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普通的男生不一样了。在他们如火如荼的追女孩子的时候,我却喜欢看着同性们那副结实的身体。
我也曾有过一个同性的爱人,那是我大学的同学,为了他我放弃了很多东西,也付出了很多,可是到头来……呵呵,不过是春梦一场,我还和他分开了。直到再度遇到他,这次我付出的不仅仅是感情,而是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感到一点点内疚?或许会因为这个记住我?呵呵,我也懒得再去想了。
既然老天安排我再重活一次,我想这次我会好好的为自己而活的。
再说说这个宁王吧,从双喜的口中我得知,这位宁王殿下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他的后院里养了数十名的男宠。
数十名……乍一听这个数字,我不由得头皮麻了一下。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不至于贪心到这个地步。
这位宁王殿下喜欢四处搜罗他看中的美貌少年。其中不乏王公贵族的子弟。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那些贵族子弟就范的。不过我想,以他的权势再加上他的外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宁王殿下有一副让我羡慕到流口水的外表。他的个子并不算是高大威猛型的,却是修长匀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脸不用说了,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容貌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一点都没有从军多年该有的风霜之意,完全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面容。修眉斜飞,星眸如雾,鼻子秀挺,唇若芙蓉,说不出的风流,眼波流转的时候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妩媚。
这和我心目中勾画的宁王的样貌相差甚多,以至于我多次的询问双喜我到底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宁王殿下。直到把双喜给问哭了,我这才相信,拥有这幅绝色容貌的男人就是双喜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宁王殿下。
我被囧了一把。适应了好些天,我才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这种面容。
据双喜所说,我这个假冒的宁王从醒来之后比起以前来变了许多,以前的宁王总是寒着一张脸,我却是喜欢笑的人。
这也难怪,他是他,我是我,就算现在我鸠占鹊巢,用了他的皮囊,可是这里子是我自己的,自然也与他不一样。
但是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我只能解释成,人若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就会看淡许多事情,既然看得淡了,那就喜欢笑了……再加上我的伪装失忆,倒也蒙混过了关。就这么李代桃僵,稀里糊涂的继续当着宁王殿下了。
055 杂事1
午后的时光过得飞快。御书房中汇集了各部要员。既然我已经将郝连沐风放到了皇储的位置上,我就试着放手让他去处理一些事情。
毕竟我走之后,后勤都是要由郝连沐风来做的。那道一旦我发生任何事情,被捕,或者受伤,或者被挟持,就由郝连沐风登基的圣旨如今存放在八部大臣的手中。即便我会发生什么意外,大金朝也会平稳的完成权利过渡,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反叛。
北胡更不要想利用这个来做文章。
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满意的。我想我要比我的前任皇帝来的都豁达。这片繁花似锦的江山固然吸引人,我还是不是很留恋。
郝连沐风的超强能力在我的面前一点点的展现出来,我坐在龙椅上,看着坐在我下手边的郝连沐风,不由得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人比人确实能气死人。那沉稳的气质,举重若轻,就连眼神和话语都透着让人说不出的安心,仿佛天下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难怪当年不论怎么样,父皇都那么的信任他,他稳稳的坐牢太子的位置,直到发生那件事。我用手托着自己的腮,看他看得出神,挺翘的鼻梁如同山脊一般,两排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充满智慧和自信的明眸。
当年若不是我娘是父皇最爱的妃子,我可能会被父皇处死。在这个宫里,为了保护一个儿子,而杀掉另外一个儿子的事情并不罕见。更何况,我这个儿子在父皇的眼中一向都是块烂泥,试问一块烂泥又怎么比得上眼前的明珠呢。
以前我真的很恨他,又怕又恨,现在……
意识到我在看他,他微微的抬起了眸子,一股温暖的笑意从他的眸光之中涌出,暖暖的包裹住了我。我一怔,慌乱的移开目光,假装注视在自己面前摊开的宣纸之上。
他不语,只是轻轻的一笑,随后就再度垂下头去,一缕碎发从他的额前垂下,在他的脸颊边晕开了一道深邃的暗影。
我轻轻的吁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心虚。若他不是我的哥哥,我想我会渐渐的爱上他,可惜……碍于兄弟的身份,我只有摇摇头。不过就这么看看他,也不错,呵呵,美人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将事情交给郝连沐风,我自然轻松了许多,等到晚上,他还在挑灯夜战的时候,我已经悄然的溜出了御书房。
征召兵役的命令已经下达出去,我想无影马上就会被绍飞廉从牢里放出来。我让绍飞廉给他送去一封亲笔的书信,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道歉,还有和他说明关于博古人的情况。我想,他虽然恨我,但是在大是大非之前应该分得清主次轻重。想要自由,就要亲手去争取。我们金人是这样,汉人是这样,博古人也应该是这样。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大金被攻破,博古也会随着大金一起湮灭在北胡人的铁蹄之下。北胡比当年的大金还要凶暴,至少我们只是将人变成奴隶,没有屠城,可是北胡现如今,破一城便屠杀一城的人,凶残暴虐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无影,所以我只能通过绍飞廉去和他传递一些信息。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在被擒时候的表情,我就是一阵的心里不安。那份对我的全心信任被我自己给亲手的打破,揉碎。
站在他的对面,我甚至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在博古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低。由他来领导军队中的博古人是最合适的。
我给了他和博古人一个希望,只是这个希望要通过自己的流血去拼得。我想博古人在他的领导下会和我们金人还有汉人一起抵御外敌。获得全民族的自由要比屠杀我这个皇帝有意义得多。
绍飞廉带给我的消息是,他看完了信,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要求绍飞廉解开他的锁链。绍飞廉照做了。他一获得自由,马上飞快的消失在京城之中。
绍飞廉担心他会执迷不悟,不过我却淡然的一笑说道,“他不会。”
第一批增援的神武营二十万人已经在张鲍的带领下朝凤岭关出发。而我所带领的人因为要从四面汇集而来,所以需要一定的时候。
距离出征还有五天的时间,我想五天之后,我会在军队之中看到他的身影。
冷冽这个弑兄杀父的北胡新帝,我对他了解并不多,可是他能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将北胡发展壮大成如此的地步,的确不容人小觑。他应该和郝连沐风的年纪差不多大。传闻中他有一头红发,如火一般的耀眼夺目。
他的皇位是他弑兄杀父得来的。有人说他就是恶魔的化身。现在看来即便传闻有夸大的嫌疑,但是这个人的心智残暴是一定的了。
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夜风吹着自己想的发胀的脑袋,绍飞廉陪在我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我。
这个家伙,今日难得这么安静,倒叫我有点不太适应了。
“你怎么了?从无影那回来,你就一直沉默不语。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回眸看向他。
他的脸微微的一红,轻轻的摇了摇头,“陛下。”他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不命萧璧为统帅,而是要自己亲自去呢?”
我淡淡的一笑,拍了拍绍飞廉的肩膀,“你有心里想要保护的人吗?”
“有。”
“哦?说来听听?”
“陛下,我爹,我的家人。”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夜陪陪朕好吗?”
绍飞廉一怔,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跟在我的身后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我们相携着迈入寝宫的前大门,门口的太监在通传完我回寝宫的消息,喜宝就小跑着从里面出来,“陛下,萧侯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萧璧?”我一惊,问道。
“是。”喜宝点头,不自然的看了看我,“陛下息怒,是小皇子下午骑马的时候摔了一下,萧侯爷亲自将他送回。”
“宁儿摔倒了?”我更惊,“有没有摔坏?”忙不迭的就朝里走。
“还好,有萧侯爷在,小皇子只是有点擦伤,倒是萧侯爷摔得不轻,他却一直跪在殿里要等陛下回来请罪,不肯离开。”
啊……有这样的事情?
萧璧也受伤了?这下我真的如同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一头冲进了寝宫之中。
056 杂事2
哐得一下一脚踹开了大门,倒将里面的春兰和冬梅吓了一大跳。
“陛下。”她们迎了上来。
“那个……”目光一扫,我看到了跪在寝宫中央厚厚地毯上的萧璧。一半的衣衫上全是灰尘,金冠不知道掉落在什么地方,如云一般的长发倾泻了下来。披散在他的肩膀之上,遮蔽住他大半个容颜。
素色的衫子上有着斑斑点点的血痕,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听到响动,他抬起了眼眸,在初见我的时候,流动着几分光芒,随后他在看到跟在我身后的绍飞廉,他的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复又垂下。
努力地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我不由得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不是已经决定放了他吗?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如此的惊慌失措。
脚步在接近他的时候生生的一转,我看向了春兰,“宁儿呢?”使劲的别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再去看他。
我的话音刚落,就见秦绵的一身白袍从里屋飘了出来。“在我这里呢。”
“父皇。”接着宁儿小小的身影就从他的身边跑出,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
“伤到什么地方了?”我忙接住他,仔细的检查着他的身体。他撩起了袖子,让我看他胳膊上的擦伤。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在胳膊肘的地方有两小块轻微的擦痕。
“还有吗?”我柔声问道。
“没有了。萧师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宁儿说完,将目光投向了一直跪在房中的萧璧身上。“父皇,您就不要责罚萧师傅了。是宁儿不好,不肯听萧师傅的劝说,愣是要骑他的马。”
“你骑得是飞云?”我一惊,难怪会被摔得那么惨呢。飞云我连靠近都不敢……汗,宁儿可是比我彪悍多了。
宁儿有点心虚的看着我,“父皇息怒,不是宁儿故意不听萧师傅的话。只是宁儿想早点练好骑术,练好武功,以后父皇就不用御驾亲征了,一切都由宁儿为父皇解决好。”
虽然有点埋怨宁儿的意思,不过在听了他这番话以后,我心里的那点点小抱怨顿时烟消云散。“你这个傻孩子。”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他抱入怀里。“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宁儿想要保护父皇。”宁儿在我的怀里轻声的说道。
“好。”我点了点头,“不过在你没有学好本领之前,不能随便乱逞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是。”宁儿点了点头。
我让冬梅带着他去隔壁的偏殿睡觉,开始宁儿不肯,不过被我瞪了两眼,他才依依不舍的被冬梅带走。
“你起来吧。”等宁儿出去,我这才对萧璧说道。“今日之事,皇子也没有什么损伤,朕不会追究。你也受伤了,让秦绵给你看看。”
“看过了。”秦绵插嘴说道,“就是左肩被划破了,还撞脱臼了。”
肩膀脱臼了?我在心中又是大惊。他这么高的武功怎么会被撞成这样?不由得我暗暗的皱眉。
“接上了没?”我问秦绵,秦绵朝我一摊手,“他不让我靠近他,怎么接?我的医术还没高明到能隔空接骨的境界。”
“臣摔伤了皇子,乃是死罪。”萧璧轻轻的开口说道,“不敢有劳秦神医。”
“你看到了,他就这德行。”秦绵朝我一撇嘴,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拎起了自己的药箱,“那个什么绍飞廉,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请你去办。”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绍飞廉脸色不佳的反唇相讥。
“叫你来就来,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秦绵寒声说道,“若是不来,以后你们家人有什么病痛的,别来找我。”
“这个……”绍飞廉也知道秦绵的医术高绝,被他这么一说,一时之间倒也有了点犹豫,他看向了我,又看了看跪在那边的萧璧,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先去吧。一会朕得空了,去找你。”我说道。
“是。”绍飞廉皱了皱眉头,有点不甘的瞪了萧璧一眼,还是乖乖的和秦绵一起告退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我这才叹了口气,“还跪着干什么?”我对萧璧说道,起来吧。我是很想亲自过去扶起他来,可是……
“陛下真的不怪罪微臣?”他没有动,只是抬起了眸子看着我。
“你这人……”我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就这么别扭?朕都说了,不追究了。你是不是非要获罪才舒服?是宁儿自己的不对,你也救下了宁儿了,干嘛非要计较?起来吧。”
“是。陛下。”萧璧这才站了起来。
我清楚的看到他的左臂因为脱臼,无力的垂在身侧。按压下想要冲过去的冲动,我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冷,“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个大夫治一治。明日若是不舒服,就别来上书房。朕会让绍飞廉替你几日。”
“不必。微臣这些只是小伤,无需休息。”萧璧说道。
“那就好。”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萧璧掀动了一下自己的唇,看着我,“陛下……”
“还有事情?”我问道。
“陛下可是执意要亲征?”他问道。
“圣旨都下了,还有什么执意不执意?”我说道。
“萧璧来请战,请陛下恩准萧璧代替陛下率军出征。”他单腿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将的军礼。
“朕当日在大殿里询问的时候,爱卿并没有出战的意思,为何今夜又来主动请战?”我略带讥讽的说道,“我大金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再动干戈了,不过也不缺少领兵的将领。萧侯爷还是好好的教导皇子吧。朕会带着绍飞廉去。他虽然不如你成熟稳重,也是武状元出身,在军中磨练多时。若是给他机会,相信,他不会辜负朕的希望。”
“飞廉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是他年少气盛,对敌经验不丰富。”萧璧急道。“还请陛下三思。”
“绍飞廉确实嫩了点。”我说道,“不过许老将军确实经验丰富。朕会多听取他的意见。朕也是自幼修习兵法,并不是一点判断力都没有的人。”看不起人也不带这样的,我虽然学的不咋地,多少也是知道些,不是三岁的懵懂小儿。事关重大,还系着大金百姓以及我自己的小命,我怎么会不慎重?
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萧璧我已经猜不明白你的心思了。你确实是带兵出征的最佳人选,可是在金銮殿上,你已经用你的行动和表情清楚地告诉了我你不再愿意为大金再上阵厮杀,抑或是不愿意再为了我这个让你恨之入骨的人上战场。
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
我样样不如你,武功更是半点不会,不过打仗这个东西,不光是靠武力的,也可以靠脑子。论武力,绍飞廉虽然不如你,也是大金数一数二的将领,还有许老将军,张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难道你认为这个仗非你不能赢吗?
亲征的圣旨都下了,你却又要在请战代替我出征,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战场不是别的地方,陛下还是再考虑一下。”萧璧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点怒了,“难道非要朕收回圣旨?你可知道朕的圣旨一下,边关的将士有多鼓舞?你叫朕再撤销圣旨,你想让士气一落千丈吗?你也知道战场不是儿戏,你比朕更清楚士气的重要性。萧璧,亏你还曾是我大金的少帅。临阵换将的大忌你竟然不知道?”
我的话让萧璧的脸色一白。
“还有,你赶紧给朕回去将胳膊接上。”我带着几分怒气说道,“以后不用再在朕的面前用这样的苦肉计。飞云的性子是很烈,不过不至于将你和宁儿都摔成这副样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宁儿若不是受了你的唆使,也不会不自量力到要去骑飞云的地步。你让宁儿很听你的话,朕倒是蛮欣慰的。不过你若是想将宁儿当成实现你什么目的的工具的话,那朕不会放过你。朕也不知道你想试探的是什么?不过朕要和你说,若是武功,朕半点赢你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要是比耍这样的手段,你连朕的衣服角都摸不到。”
我一挥手,“你下去吧。希望你以后真心的好好教宁儿。他是个好孩子,也聪慧过人。不要让他以后发现你利用他而记恨你。”
说完我就转过身去,不再看萧璧,隔了一会,我听到身后的萧璧轻轻叹了口气,“微臣告退。”
天知道我真的很想转过身来留住他离去的身影。只是我知道我不能。
我和他之间该结束了……这么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他这么醇厚的人居然想要利用宁儿来试探我。
我明白他想试探我是不是还关心他,对情人一样的关心。是不是真的会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他就如同对待普通的臣子一般。我也承认我做不到。
若是普通的臣子让宁儿受伤,我怎么说也会呵斥惩戒一番,不过对他,我做不到。罢了,经过这次,他应该不会再想试探我什么了,也应该会对我放心了。
057 寝宫1
被萧璧这么一搅和,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本想去找绍飞廉,可是又怕他会与我纠缠萧璧的事情,于是只能作罢。心里又堵着一口闷气散不开,我决定出去走走。
只带了冬梅和韩子墨,我们三人漫步在宫廷之内。韩子墨这次回来变得有点沉默,还时常的会走神,我不用看都知道他有心事,至于什么心事,他不肯说,我也不方便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秘密,他也不例外。
冬梅很怪异的夹在我和韩子墨中间,看看我,又看看韩子墨,不由得微微的叹了口气。
我看向了她微微的一笑,“你倒先叹气了,为了什么?于谦那小子惹了你了?只管说给朕听,朕自会为你找回公道。”
“哪里有。”冬梅的面容顿时涨得通红,忙朝我摇手,“只是冬梅觉得男人们 ,也很累,每日都要想那么多的事情。还是我们做女人的单纯些,日子过得开心些。”
我不禁愣了愣,随后展颜一笑,“你们女人也是有烦恼的吧。”
“呵呵,是啊,不过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冬梅撇了我一眼,“陛下,你虽然嘴上恨,可是你看看你又来什么地方。”她停住脚步,抬手一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愣住。
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到了这里,回头看看身后的路,我竟然走了这么远……横亘了半个皇宫,从寝宫一直走到了碧华宫……
君凌夜,这个名字一被想起,我的心就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他的身体如何了?”我让冬梅带来一名在碧华宫伺候的小太监询问。
“回陛下,自从秦主子来了之后,君主子的身子好了许多。”小太监说道。这些人都是喜宝重新换来的,谅他们也不敢说谎。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小心伺候着。”说罢我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小太监退身离开。我却远远的凝望着黑暗中那片隐约透出轮廓的宫墙。
“陛下,若是关心,怎么不亲自去看看呢?”冬梅见我久久的站在这里凝望,忍不住开口问道。
“去了又如何?”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是再增烦恼罢了。算了,既然都已经决意放他离开,只要他过得好,对朕来说就足够。冬梅啊,还有几日朕就要出征了,你的于谦也在随朕亲征的侍卫名单之中。你这几日不必来御前了,多陪陪他。”
行军有女眷会多有不便,所以即使是御驾亲征,也不会带上宫女,届时梅兰竹菊会都留在宫里,喜宝会与我随行。
冬梅的神色微微的黯淡了下来,“陛下,无论如何,你都要多保重。”
“放心。”我拍了拍她的肩头。
次日,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已经围绕出征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兵员的征召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果然不出我和萧华的预料,几乎所有的金人贵族都送自己的奴隶们出征,而自己则在家里坐享其成。
对于这种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我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的安逸早叫他们不愿意在涉足任何危险。
应该说这次北胡南征来的虽然突然,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及时的暴露了大金很多隐匿着的问题。等这次出征归来,这些问题都必须要好好的整顿一下。
因为能在战场上获得自由,也能吃饱饭,穿暖衣,这些奴隶们也很踊跃。我命人将他们收编成一对由邵飞廉亲自带领。
开始的是活邵飞廉颇有怨言,不过在我的悉心开导之下,他倒也变的欢天喜地出来。其实我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说了句,好的将军不在乎自己的兵的出身,而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带领着他们打胜仗。
这些奴隶一般都在贵族家中做粗使的伙计,蛮力多得是,即便是很多博古人是做伺候人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将来,他们也都拼尽了全力。我与郝连沐风商定的是,只要一家之中有一人有军功,那就可以赦免全家,这样就避免了今后只赦免男人而女人和孩子还要继续为奴的事情出现。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这些人都是跃跃欲试。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在临出征前的一晚,我将大家都召集到了一处吃了顿饭,秦绵,邵飞廉,就连君凌夜都来了。
他的气色明显的有好转。就连咳嗽都被止住了,按照秦绵的话,只要他按时的服用秦绵开出的方子,不再受寒,加以时日定然好的如同以往一般生龙活虎。秦绵和邵飞廉都会随我一起出征,所以秦绵将以后的药都开成了方子留给了君凌夜。
或许是因为我们几人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这顿饭吃得委实气氛有点诡异。我想和他们相处,不希望有什么太监宫女的在一边伺候着,所以早早的就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全数退下。诺大的寝宫就我们四个人相对而坐,大家都有点沉默。
邵飞廉只吃了一点就匆匆忙忙的离开,因为军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虽然他不舍,不过还是正事重要,我也只能放他离开。
邵飞廉走之后,气氛更加的尴尬,秦绵坐了一会,就借口要有一些药材没有整理好,也借故离开。我知道他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君凌夜单独相处。可是……
等我将秦绵送走之后重新回到位置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君凌夜面对面的相处。
“陛下。”倒是他先开了口,缓缓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微臣敬你。”
“哦。”我想都没多想,劈手就去夺下了他手中的酒杯,“你不能喝酒。秦绵说过,你的伤没好之前,不能碰这些东西。”我一仰脖,将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朕替你喝了。”好晕,居然是兰陵醉。酒一下肚子,我就知道要糟糕。
这个兰陵醉我只要三杯就会变迷糊……还好现在只是一杯,不过一杯下肚,我已经有点微微冒汗的趋势了。
君凌夜抬起了他那双俊朗的眸子,注视着我,“对于臣这样的人,陛下为什么要如此的关心?”他顿了顿,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准备朝自己的唇间送去,“陛下还准备放臣走。难道陛下不怕臣会再给陛下刺上一剑。”
我盯着他的手,飞身过来,又准备将酒杯夺下,“不可,不可。你不能喝。朕代你喝。”
我的身子被他一把挡住,他另一手高高的举起,我伸长自己的手臂都碰触不到那杯酒。“陛下还没有回答臣的问题。”他有点不悦。
“啊……”我抬起了微微发红的醉眼看着他,那张俊俏的面容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如兰一般的气息轻轻的流动在我的鼻端。“你问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次他连敬语都懒得用了,直接质问道。
“君凌夜你长胆子了。”我痴痴的一笑。果然还是这样的君凌夜看着顺眼,之前他被教习公公折磨那副模样,都快不是我的君凌夜了。经过这些日子秦绵的调养,他无论是身体还是个性都恢复得很好。
“反正你都放我离开了。”他的眉微微的舒展开来,朝我邪魅的一笑,“难道你自己下的圣旨,自己要反悔不成?况且,我经历了这么多,早就生生死死的滚过好几回了。看淡了。现在颐州被北胡占据,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我?”他斜睨了我一眼。
“呃……你说的是。”我的神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看来老天都要我放开他。颐州丢了,我最后留下他的理由都不再成立了。肩膀缓缓的跨下,我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不过你反正都要离开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不想回答。我才不要告诉他,我对他好,是因为我喜欢他。与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在我的心中分量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有多重。我会夜夜站在碧华宫外,却不肯进去,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他微微得一怔,朝我轻松的一笑,“也是。”说完,酒杯就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我大骇,“你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吗?”说完我重新扑过去,从他的唇边夺下酒杯,全数倒入了自己的嘴里。“我叫你喝,好!我先帮你把酒都喝光。”说完我很豪爽的拎起了酒壶,揭开盖子就要朝自己的嘴里倒。
手刚刚举起,就被他拦了下来。还在我错愕之间,他的唇就已经压在了我的唇间,舌尖滚过我的唇畔,就放开了我。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我整个人呆立在当场。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居然被他调戏了……那滑腻的舌尖滚过我唇畔的感觉犹如电触。
“你这副样子是在邀请我再吻你一次吗?”他看着我呆呆的微微张开双唇发愣的样子,目光渐渐的变得黝黯起来。
我这才回过神来,“大……大胆!”不知道是因为酒力,还是因为害羞,我的脸颊腾的一下热了起来。
“呵呵。”他朝我一笑,“我的武功已经恢复,这里除了萧璧之外,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况且我离你这么近,只要抓了你当人质,看谁还敢造次?”他的大手缓缓的移动到我的后颈,轻轻的一掐,我的头就动弹不得。
“好纤细的脖子。”他凑近了我在我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之前怎么会被你这样的家伙整治的死去活来?”
我我我……我的天啊……这样的君凌夜……我见过愤怒的他,见过无助的他,见过茫然的他,见过纤弱的他,见过病怏怏的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你你你……别乱来啊。”我慌乱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挣脱开来,“你若是现在杀我,那……”那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什么话来要挟他。我悲哀的发现,他若是现在杀我的话,我真的没什么可反抗的。
打又打不过他,颐州还丢了。我拿什么还能再要挟他。
渐渐的,我停止了挣扎,认命的闭上眼睛。“要杀就杀。是我欠你的,还你也正常,只是……”我惨然的一笑,“幸亏我圣旨早就下了,若是我死了,郝连沐风马上继位,大金不会经历什么过大的动荡。”
我想过君凌夜会杀我,却没想到会是在出征的前夕。
就在我闭着眼睛等着他掐死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喜宝的声音,“陛下,萧侯爷求见。”
寝宫2
我的精神一振,不由得睁开了双眼得意的看了君凌夜一眼,你口中那个唯一能打败你的人来了……不过在他略带戏虐的眼神之中,我的得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凌夜飞挑起来的眼眉很明显的告诉了我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萧璧心里也是恨我的……老天爷,你要惩罚我也不要全放在今夜啊。我不由得在心里哀鸣了一声。
他不会出手救我……
“不见不见。”见了做什么?再给我一次刺激?
“为什么不见?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君凌夜手臂一用力,将我带入了他的怀里,看着我邪邪的一笑。
我承认,你这么笑确实是帅的冒泡,不过不要总是这么朝我笑好不好?为什么我总有一股被你调戏的感觉?要杀就杀啦……不要折磨弱小的心灵啦……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得,你说见就见。现在你厉害。”
“传。”我又朗声对喜宝说道。
说完,我轻声对君凌夜说道,“咱们这个姿势……见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按照现在的姿势,我是半躺在君凌夜的怀中,怎么看怎么像他抱着一只宠物一般。
“没什么不好的。”君凌夜看了看我,在我的脸颊边亲了一下,“你不就喜欢男人吗?而我现在还是你的侍君。”
大爷,现在的姿势换一下比较好。你躺在我怀里比较像侍君。我在心里很严正的说明了一下。
不一会,萧璧就走了进来。烛火之中,他的面容如同精雕细刻的玉石一般的莹润,只是他好像看起来比较疲惫。眼下存了一圈淡淡的青黑。
他撩衣跪倒行礼,“臣冒昧前来,望陛下恕罪。”
“起来吧。”我轻声说道。
他这才起身站起,一抬脸就看到我和君凌夜的姿势,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后马上垂下了眼眸。
“臣不知道君侍君也在。”他闷声说道。
我尴尬的看了君凌夜一眼,他的眼梢带着一股似笑非笑地神态,“那个……萧侯爷有什么事情?”
“启禀陛下,臣恳请陛下允许微臣随军出征。”他朗声说道。
“好啊。”我出乎他意料的痛快,他不由得又是一惊,抬起了头来。
“行了,朕已经答应你了,明日清晨你便去东华门,待祭天之后,一同出征就是了。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赶紧走吧。”我挥手说道。
“是。”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抱着我的君凌夜,神情一黯,躬身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见他消失在门外,我微微的松了口气。
“你这么快就打发他走了?”我这边气还没出完,耳边就是一热,君凌夜凑了过来。
“你是害怕我伤害他?”
“切。”我微微的拉开了自己和君凌夜之间的距离,“你能伤害得了吗?”
“哦?”他朝我一挑眉,这就要起身,“那就试一下,他应该还没有走远,用你的名义去传他,应该马上就能回来。”
“别。”我马上反手抱住了君凌夜的腰,他虽然武功恢复了,身子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不过这腰还是依然纤细柔韧。
我猛然一抱,他的身子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看着我的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那个……对不起……”我忙松开自己的双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不碰就是了。”我抬头看着他,“别去找萧璧。他与我们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你要找的人是我。你要报仇的对象也是我。你怎么对我,我都没有什么怨言。君凌夜。”
“真的?”他的目光一转,问道。
“真的。”我点了点头,拉住了他的衣袖。
“那好。”他一俯身,我的身子就是一轻,人落入了他的怀中,被他轻松的抱了起来。“你加在我身上的,今日都还给你。”他曼声说道。一转身,就朝寝宫内那张硕大无比的大床走去。
我的心沉了下去……紧紧的揪住君凌夜的衣襟,“你要做什么?”我骇然。
“你说呢?”他朝我邪邪的一笑,唇角翘了起来。我的人被他扔进去床铺之间。还没等我爬起来,双手就被他握住紧紧的固定在我的头顶。
“你……”
“我什么?”他俯身看着我,眸子如同黝黑的深潭一般,“你当初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我的心一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的侮辱于我?”
“你也说是侮辱了?”他忽然恨声的哼了一下,“当日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那时候与现在不一样。”我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前,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今日一难也在劫难逃。“算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只是当初我对你很温柔……你……也别太……”
“太什么?”
“你知道的。”我咬住了自己的唇,紧紧的闭着眼睛。
感觉手被他缚住在床头,我乖乖的没有反抗,如今这个情况,反抗,伤的是自己。虽然我很努力的想忽略心头的恐慌,可是这熟悉的场景犹若让我回到了当年那个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夜晚。
那个黑夜,我也是被人捆缚在郝连沐风的床上……任由我如何的嘶喊,都没有人来救我……我好害怕,周围一片漆黑,我怎么也挣脱不开。
后来……
身上的衣衫剥落,身子暴露在空气中,一寒,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那夜也是这么冷……
君凌夜的吻落在我的身上,我死死的闭着眼睛,想驱逐他在我身上带来的感觉。我记得那夜郝连沐风也曾经如同他一般的拂过我的身躯,同样炙热的吻落在我的颈间和胸前。
没有什么让人悸动的感觉,有的只是深切的恐惧……
“不要……”我不由得轻声的呼喊了出来。“不要这样……”记忆之中的郝连沐风和君凌夜重叠了起来。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一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三哥……我是沐雪,我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样对我……”恍惚间,我喃喃的喊出了郝连沐风的名字……“父皇若是知道了会生气。三哥……你放过我……我是沐雪……”
游移在我身上的大手停滞了下来。
我大汗淋漓,眼角肆虐着泪水。窒息的恐惧让我长大了自己的唇,不住的喘息着。
“你睁开眼睛。”耳垂被人温柔的含住,一个带着怜惜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响起,“是我。不是你的三哥。是我。不要害怕……”
我缓缓的睁开自己的双眸,被泪水模糊了的眼中隐约的出现了一张俊美的容颜。
“是我……”脸被他轻轻的捧起,唇吻干了我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是我。”他一直在我的耳边呢喃着。
“凌夜……”
“对。”眼前的男子对着我一笑,没有了邪魅,没有了仇恨,只有满满的温柔。“我终究对你下不去手。”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如同珍宝一样的捧着我的脸,一手散开了我被他捆缚住的双臂,“沐雪……沐雪……我不要报仇了。你只要用眼泪,就能将我打败了……沐雪……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我猛然的抱住他,将脸颊深深的埋入他温暖的胸膛。“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害你,害你的家人……对不起,凌夜……”
“不要再提了。“人被君凌夜拥住,他的叹息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回响,”明日你就要出征,所以,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
“好……“我一边啜泣着一边擦干自己的泪,在他的怀中微微的扬起自己的脸。”那你以后……“
“以后都陪着你。“他轻轻的在我的眉间亲了一下。
天啊,没有什么能让我比现在还要感觉自己幸福的了……每次他说以后都陪着我,我都会感觉自己很开心,即便他是在骗我,我也甘之如饴。而现在,我知道他不是在骗我。
试探性的碰触了一下他的唇,我的唇在刚刚贴上去,就被他深深地吻住,再也分不开。他浓浓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端,沁入我的口间。舌被他死死的纠缠在一起,直到我感觉自己被吻的有点窒息,轻轻的敲打着他的后背,他才缓缓的放开了我。
白皙的双颊均匀的染上了一层透明的红色,他的皮肤换过,莹白通透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在淡淡的飞霞印染之下,他显露出如同桃花花瓣一般的媚态。目光轻盈,水光盎然,他的肌肤也依然保持着异常的敏感,两个人缠绵之间他的胸襟早就大开,胸口也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他注视着我,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身子,褪去身上残留的衣衫,“我这生怎么会败在你的手中?”嘴里虽然在抱怨,不过眼波之间却是无尽的温柔。“郝连沐风是不是对你做过……强要你的事情?”他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对他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这么聪明,从刚才我的表现就知道了。
“所以……只有你对人家……不能人家对你?”他皱眉问道。
我一时语塞……我是很害怕,不过……我努力的咬了咬自己的唇,手攀附上他的后背将自己投入他的怀里,“若是……你的话,我可以试一下……”我好像蚊子叫一般的说道。
“真的?”
“真的……”
我刚说完,双腿就被他分开,下意识的我尖叫了起来,随后想到自己刚刚说可以的……我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凌夜。
我的动作让君凌夜摇了摇头,我眼底的恐惧在他的眼中暴露无遗,他缓缓的放开了我,“算了,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说完他很熟练的拉开了我床头的暗格,我满脸通红的看着他取出了太医放在里面的软膏……“让我帮你。”我想从他手中取过那盒软膏,太丢人了……
“不用,这次我是自愿的。”他拒绝了我,拧开了盒子,用手指挑出一块,看着我,手朝自己的身后探了过去。
我被他的动作弄得脑子轰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修长的双腿之间,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身后进进出出,微微扬起的俊容之上,荡漾着即难耐又舒服的表情,媚眼如丝……如此的美景在我的眼前,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抬手握住他身前已经翘立的分身,我上下的套弄着。他的分身在我的手中跳动了一下,又变硬了几分。
“沐雪……”他急促的喘息着,随着我的动作,他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朝我又凑了凑。“你躺好。”他用力的一推我,我仰面倒在了床铺上。
用手分开自己的臀瓣,他分腿坐在我的腰间,一手握住我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肿胀起来的分身,对准自己的菊穴,一点点的坐了下去。
“啊……”在将我完全包裹起来的同时,我与他都忍不住轻声的呼喊了起来。他体内的火热和紧致让我不由得一阵轻颤,舒服的脚都勾了起来。
“记得这样的感觉……”他喘息着说道,“你这个人太花心……所以,记得属于我的感觉……”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的点着头。他驱动自己的腰杆,动了起来……
好吧,这夜真的很美好……
就是不知道明日我能不能按时起床……
059 晨起
事实上我完全不用担心能不能起身的问题。因为今夜我根本没有时间入睡。看着君凌夜那张沉睡中的俊逸面容,我的唇角缓缓的勾起。现在的他是那么的安详,仿佛眉宇之间都浮动着一层淡淡地光芒。
俯身在他的面容上轻轻的印下了一吻。累坏了的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任何的察觉。他大概以为我在明日才会离开,却不知道今夜我就要沐浴更衣,然后举行一个简单的出征仪式。虽然我们金人的礼节比起汉人来要简化许多,但是毕竟是御驾亲征,怎么也会有祭奠。
沐浴,焚香,换过衣衫,梅兰竹菊在我的身周忙碌着。她们每个人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熟练,比平日多了几分虔诚。
见气氛有点凝重,我故意的轻松一笑,“怎么了?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今日怎么都变了闷葫芦?”
春兰闻言略微抬了抬自己的眼眸,我赫然的发现她的杏眼之中带着几分水光,“陛下,您出征,奴婢们不能跟在陛下的身边,求陛下万事保重。”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在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忽然一热,我忙别开了目光,好像不在意一样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那是自然。”我说的声音很清淡,刻意的想掩盖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不过我知道梅兰竹菊都听出掩盖在清淡语气之下的那份感动。
金色的铠甲一穿上身,我的肩膀就是一沉。这幅铠甲是我祖父曾穿过的物品。自我登基之后从未上阵过,日然没有这些东西,梅兰竹菊已经为我将铠甲修改过大小,我的身量要比祖父矮小一些。
腰间的丝绦被夏竹用力的收紧,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铠甲压在身上的分量。如今我的肩膀上担负的不光光是这副沉重得铠甲,更有许许多多的希望和期盼。最最重要的是我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有真正的为我所统辖的子民做过什么,都是在权利的争斗中挣扎反复,打从穿上这身铠甲的开始,我将真正的为自己的子民而战斗,作为他们的君主,作为他们的保护者。更为了我所爱的人和所有爱我的人。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忽然真正轻松的一笑,仿佛忽然之间眼前豁然开朗,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冬梅将佩剑为我悬在腰间,我的手轻轻的搭在剑柄上,回眸深深的看了梅兰竹菊一眼。
梅兰竹菊齐齐的跪倒在地,“奴婢恭送陛下,愿陛下早日凯旋。”
略微的一颔首,我昂首走出了寝宫。
晨曦的雾霭轻轻的笼罩在西华门前的广场之上。
我骑上披挂整齐的御马,才一坐定,广场之上就响起了震彻寰宇的万岁之声。
纵马越上点将台,一列列齐整的军队出现在我的面前。锦旗在晨风之中飘扬开来,带着猎猎的风声。我的心中不由得一紧。以前我也看见过萧璧如我现在一般的站在千军万马之前,那时候我看到的只是一人在军中如同阳光一样耀眼的身影。而现在站在千军万马之前的人是我自己,我眼中看到的却是所有将士们脸上洋溢着的激情和昂然的斗志。
缓缓的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我将剑高高的举过头顶,没有任何语言,脚下的军队就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欢呼声。那声音震得我的战马也跟着骚动了起来,来回的跺着小碎步。本来准备好了的词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用目光缓缓的扫过这些即将和我一起奔赴战场的将士,朝他们一挥手,大军齐整的调转了方向,缓缓的朝西北开始进发。
坐在马背之上,我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墙,在那道宫墙之上,郝连沐风带着诸多文官躬身而立。
见我回眸,他朝我一笑,轻轻的挥了挥手。宁儿被喜宝高高的抱起,拼命地朝我挥着手。我不禁举起手也朝他挥了挥。
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到,我用嘴形对他说道,父皇会很快回来。
我的笑容在目光碰触到萧璧的时候微微的滞怠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了过来。他依然是那么的清丽无双,无论在任何时候他的出现都是近乎完美,今日也不例外。隔着这么远,我有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当年他做主帅的时候,我站在城墙上曾经痴痴的凝望过他意气风发的身影,如今站在城墙上的人换做了他,而我却身披铠甲站在了军前。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会捉弄人。往往会给你料想不到的事情。就如我和萧璧一般,谁能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我和他的变化会有这么大。
遥遥的朝着他的身影释然的一笑,我回过头来,提起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到我的笑容,那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我爱他,会将他放在心底敬爱,和以前一样。但是不会再强求我得不到的东西。
人贵知足。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孤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很多很多爱我的人,给我期盼,给我支持,给我力量。娘也会在天上默默的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有所畏惧?即便是战死沙场,大金也不会因为我的去世而动荡,因为哥哥他会撑起整个江山。
纵马长街,心里涌动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豪情。
接下来的行军却是十分的艰苦。天公不作美,大军出了京城。天上就开始聚起了乌云,渐渐的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春寒料峭,雨点如丝一般刷在身上,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一长,就带着彻骨的寒冷。
“陛下,还是进龙辇里换身干爽的衣衫吧。”见我的唇有点微微的发紫,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邵飞廉担忧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不用。”我略微的摇了摇头,虽然身上真的冷的紧,不过这么多将士都能忍,我也能。即使有盖伞,身上还是雨丝打湿。
湿了水的铠甲益发的显得沉重。
“陛下。”见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雨也越下越大,邵飞廉忍不住又开口。
这次我没有再坚持。若是再淋下去,我生病了可就真的耽误行军了。微微的叹了口气,我认命的钻进了宽大的龙辇之内。
才一撩开挡帘我的眼前就是一亮。龙辇之内早就坐着两个人。一个清雅俊秀,一个高大英俊。
“你们……”我的神色一喜,心花顿时放了开来。
“我们什么?”一只素手顺势拧上了我的耳朵,痛得我一皱眉。“在这里见到我觉得很稀奇吗?外面那么冷,你那小身子骨还想逞能?”秦绵笑着轻声说道。“还不快进来把湿衣服换下来,想着凉?”
“是……放手啊……”我哭笑不得看着秦绵,乖巧的坐到了他的身边,让他帮我脱下铠甲。秦绵跟着我是知道的,我却没想到君凌夜也跟来了……
我偷眼看着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君凌夜,“你……不是还在……睡着吗?”昨夜的荒唐让他累极了,我记得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在熟睡,怎么这才一眨眼,他就偷偷的摸上了马车?
他斜斜的睨了我一眼,懒洋洋的开口说道,“都说过不会再离开你了。自然是你去哪里,我跟去哪里了。”
大喜的我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君凌夜的窄腰,想亲他一下,却被他一脸嫌弃的拎着我的后领给拎了出来,“你身上还湿着呢。”
“哦。哦。哦。”我忙连连点头,由着秦绵给我用大毛巾擦着身子,还被他狠狠的掐了两下,我忍着没表现出来。我知道他那是在气我。呵呵,心里高兴啊,多掐两下也无所谓的了。
换过一身轻便的袍子,感觉好了许多。我挑开了龙辇边的帘子朝骑马跟在车边的邵飞廉看了看。
雨早就沁透了他的铠甲,水珠顺着铁甲滚落,不过倒也为他俊逸的外表增添了几分刚毅。
“冷吗?”我小声的问道。
他笑着朝我摇了摇头。“陛下不用担心微臣。”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微臣习惯了。”
“若是冷的话,就进来一起。”我笑道。
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陛下,现在可是行军。不是郊游。”
我顿时垮了脸,我当然知道是行军,不是郊游了……只是不忍看到他被大雨淋着而已。
见我有点尴尬,邵飞廉又加了一句,“陛下还是先休息一下,等中午到达太平镇,大军会稍作休息,那时候微臣就进去陪陛下。”他后面的声音很轻,说完之后脸也有点红。
见他如此的动人,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帘子,窝回了马车里。
“陛下可真忙啊。行军都不忘记谈情说爱。”秦绵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慢条斯理的说道。
君凌夜的唇也是微微的一动,不过他倒没说什么,只是白了我一眼。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你们都是朕的宝贝啦,少了谁,朕都会受不了。”
“呸。”脑门被秦绵戳了戳,“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个小鬼皇帝!”他轻声的抱怨了一句。
“是啊,怎么看他都没有什么值得人看得上眼的地方。”君凌夜开腔说道,“就是长得还过得去。”
“切。何止是过得去。”我不屑的一撇嘴,“朕的容貌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英俊大方。京城第一美男子是也。”
君凌夜和秦绵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好像京城第一美男子不是你,是萧璧吧……”
呃……这个我承认……
路上
行军的路途枯燥,单调,并且很辛苦。为了和时间赛跑,大军连日赶路。我在君凌夜和秦绵还有劭飞廉的照顾下过的还可以,就是有点吃不消秦绵拿药丸给我当饭吃。每每我提出抗议,就被他们三人联手驳回。
赫连沐风每日一信,雷打不动。讲述的无非都是朝中之事,还有宁儿这宫里的琐事。宁儿这个臭小子这我走后的开头几日都不肯吃饭,睡觉,吵着闹着的要跟来,还将喜宝的额角打破。
最后还是赫连沐风发了脾气,将他关进房门之中,让他好好的反省。一连关了两日,这个小子终于低头了,乖乖的的沐风的两个孩子上学,习武,据沐风所说,他比以前还要勤奋,时常一个人这习武场练习到很晚。
至于萧璧,赫连麻烦也提了一下,他整日变的更加沉默。每日教导了孩子习武之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城墙上发呆。
我不明白那里有什么风景可看,无非进进出出的就是人而已,不过得知他的这个消息,我却是很担心,莫不是他又胡思乱想了什么吧?
人离着越来越远,我即便担心,也无可奈何,
而跟在我身边的秦绵,君凌夜和邵飞廉三个人好像商量定了一般,恨不得在行军的路上用药丸将我改造成一个不坏金刚,好在秦绵调配的药丸配合着我的口味加了些调味剂,不然我非吃吐了不可。
君凌夜也监督着我练习武功。每次我要耍赖偷懒,他就拿以后不准再靠近他来威胁我。那怎么可能,明明知道我贪恋他的怀抱,这个坏人!开始宽大的龙辇之中传出平平怦怦的声音,还有人侧目,随着时间长了,众人也便释怀。
大抵在他们的心里,我这个皇帝也是胡闹的很……却不知,在被遮藏的严实的龙辇之中哪还有什么风月之事,有的是我这个可怜人的血泪习武史。白天要坐在龙辇之中以手和君凌夜拆招,打坐调息。
晚上到了驻地,我还要被拉出练习下盘的功夫。邵飞廉更是抽到时间就在我的耳边讲解兵法,虽然以前我已经学过,秦绵依然不遗余力的妄图用他的药打造出一个速成的武功高手。
却此高强度的训练,我的小脸早已经不是在宫里的时候那么的丰润饱满,日渐消瘦。半月之后,我一日揽镜自顾,大惊失色,镜子里原先那弱冠少年的我已经在不经意中变了模样。
下巴虽然还是很尖,但是已经显露出一丝坚毅。目光虽然透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感觉,但是在原先的温柔中透露出了几分凌厉。这……这……这还是我吗?我不禁狐疑的看了又看。
才不过半个月而已,那阡陌黄衣少年竞然愣是被君凌夜,秦绵还有劭飞廉“折磨”出了几分棱角,若不是眼梢还带着往昔的几分妩媚和温和,我简直都有点认不出自己。
“陛下。”见我对着镜子发呆,挑帘入帐的劭飞廉和秦绵都是吃吃的一笑。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如约而至,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这才回过神来,转眸看向了他们两人。“今日三人组怎么少了一人?”没见君凌夜的踪迹,我好奇的问道。
“君大哥已经在后面等侯陛下了。”邵飞廉笑弯了眼眉,说道,“只等陛下下喝了药就过去。”
我顿时叹了口气,“你们这么折腾朕,真的有效果吗?”
“陛下难道没听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话吗?”秦绵捧起了药碗,递到了我的鼻下,示意我喝光,“陛下这些时日虽然过的辛苦,可是没发现自己的身子骨日渐的强壮了吗?”
这倒是事实,时日每日都被他们轮番的祈磨,我倒是没觉得劳累,精深也越来越好。就连个子也好像长高了一点点……
认命的从秦绵的手中接过了药碗,我一饮而尽,随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衫,“走,习武去。”
邵飞廉和秦绵跟在了我的身后,陪着我走到帐后的一块空地上。
明朗的星空之下,君凌夜当风而立,夜风卷起了他的衣袂和发丝,别哟一番傲然之意。
我的眼光就是好,我对着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一个清俊如仙,一个脸上虽然带着可爱的笑容,却也有一副铮铮铁骨。若是傲霜也能在这里的话,那人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傲霜,傲霜,你究竟为什么不肯来见我呢?若是我解决了这里的战事,一定天涯海角的寻你。
“陛下,再过两日咱们就会到边关。”君凌夜开口将我的思绪拉回。
是啊,就快要到边关了,这么多天,大家一起行军,一起练武,一起研习兵法,竟比在京城的时候关系还要紧密。虽然行军的路上没有什么风月之事,可是我的心里却是从来未有过的满足和平静。仿佛战事已经不是令人恐惧的事情,身边有他们的陪伴,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更何况,在京城,还有沐风,宁儿,喜宝,梅兰竹菊,韩子墨和他……
这些日子的相处,就连我向来觉得古板的张鲍也变的有血有肉起来。他是个耿直的汉子,对我救他的事情一直感念在心,但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苟同我的一些错误。例如驻军之时的地点选择,我说在山上,他要在水边。我并不是个昏庸的人,在他说明道理之后,我遵照他的选择,我的从善如流让他对我更加的死心塌地。士为知己者死,在他的眼中,我就是那个知己者。
我感慨了一声,“是啊,日子过的真快。”一转眼就大半个月过去了。黄老将军在前方苦苦的支撑着,得知我不日就到,估计他心里也会老怀欣慰。
“陛下习武大半个月,三人不能说有所成就,但是多少有点用处。”君凌夜微笑着说道。“不如今夜就让微臣等三人考一考陛下如何?”
“你要怎么考?”我微微的一怔。
“自然是我们跑,你来抓我们。”秦绵笑道,“若是你能抓到我们其中任何人,就算你过关了。”他和劭飞廉走到了君凌夜的身边。
大哥,你们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吗?我瞪着他们三人,“不公平!你们都习武十年以上,我就学了半个月。这哪儿和哪儿啊?这不是明摆着让我过不了关吗?”
“陛下。”劭飞廉的小脸一红,看了一眼秦绵和君凌夜,“你如是抓到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那人今夜会陪伴陛下。”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叫一样,目光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有这等福利?我大喜!顿时摩拳擦掌起来!
“那感情好。”我嘿嘿的笑了两声,身形一动就朝三人扑了过去。
“你耍赖!还没说开始!”秦绵,劭飞廉还有君凌夜反应奇快,纷纷闪开。秦绵笑道。
“切,”事关性福,谁还和你说规矩,抓到的人今天晚上就惨了!”我奸笑着扑向邵飞廉,劭飞廉红着脸拧腰闪过,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的人就落在了一丈之外。
笨蛋!就不会放放水吗?我在心里暗暗的咒骂着劭飞廉这个笨蛋家伙。明明就很想和我亲近,偏偏不肯示弱,这个笨蛋东西!
黑衣
虽然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勤学苦练了,不过我这三脚猫的水平想抓到他们基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明白他们教我苦练轻功是为了什么,我这个人文不成,武不就的这么多年了,想要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打造出一个武学高手那是在做梦,只有让我身手敏捷一些,这样上了战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不至于笨的直接丢掉自己的小命。
应该说他们的苦心和我的努力也是有成绩的。至少我现在已经身轻如燕,脚步灵活。君凌夜和秦绵是卯足了劲将自己的真本事都拿了出来。如今我的丹田之内也隐隐的有气息在流动,不再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君凌夜所教授的步伐也是迷乱复杂,亏我能记的下来。。。。连我自己都有点佩服我自己本事。即便抓不到他们,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之中我能看的出我做的不错。
只是这样捉弄我有意思吗?明明知道我抓不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最好成绩不过是碰到了那飞廉的衣角而已,我还强烈的怀疑是他故意放水给我。。。
开始我还兴致勃勃的去抓他们,时间一长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趁他们闪身之际我也一闪身进了一丛灌木之中。
躲在矮灌木之中我掩嘴窃喜,用君凌夜教我的吐息方法放缓了呼吸。
谁叫你们故意不让我抓到,我也让你们着急。
果然,三人回首不见了我的踪迹顿时大惊,纷纷聚拢了起来四下张望,“陛下?”君凌夜皱眉喊着我。
“是长本事了。才一转头就不见了踪影。”秦绵哼了一声,“快出来,别藏了。”
“是啊,陛下,先出来吧。”邵飞廉笑道。
出去给你们继续耍?我才不干!我躲在灌木之中瞥了瞥嘴,这几天就数你们折腾我折腾的欢实,我不让你们着急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三人寻了片刻,见我就是不出现都有点慌了神。
“都是你们,非要试陛下的轻功。”邵飞廉埋怨道,“这下好了。估计陛下是生气了。”
“他才没那么小心眼。”秦绵虽然说的轻飘飘,不过也有点焦虑。
“那现在怎么办?”邵飞廉跺脚道,“陛下一定是躲起来了。”
“还能怎么办?找啊!他一定没跑远!”君凌夜寒声说道。“咱们分头找。”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周围的矮树,我顿时缩了缩头。
我家君美人生气了。。。。那目光冷的。我的妈呀。。。现在出去肯定被他喷,傻子才出去呢!
三个人真的各自选定了一个方向搜寻了起来。
朝我这个方向走来的是邵飞廉。
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思动的飞快,怎么才能不让他们找到?或许。。。应该突然跳出去吓他们一跳?这样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就在邵飞廉马上就要站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有军士匆忙的赶来。
“启禀将军,小的有紧急的事情回报。”
“什么事情?”邵飞廉转过头去看着他。
我暗暗的出了口气,这个军士来的可真是时候!回头查查他叫什么名字,朕重重有赏。趁着邵飞廉转身专注的看着那小兵,我屏住呼吸朝外挪了几步,没有被发现,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得意。
那小兵说了声“得罪。”就起身凑近邵飞廉耳语了几句。
邵飞廉的脸色陡然一变,我看的稀奇,忍不住就想站起来问问是什么事情。我这里刚要站起来,邵飞廉已经快步的离开,他朝着君凌夜和秦绵走去,与那两人低语了几句,那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找。。。”邵飞廉说道。
我这里隔着有点距离也听不清他与君凌夜还有秦绵在说些什么,只是见到邵飞廉飞快的和那名小兵朝军营旃方向跑去,而君凌夜和秦绵则继续找寻着我。
我躲避在灌木从里看着他们干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笑。叫你们折腾我,这下把我弄丢了吧。
趁着乱,我迅速的朝外挪了挪位置。
叫你们多找一会好了。
想了想我又朝外挪了挪。左一挪,右一挪,好像挪的有点远。
秦绵和君凌夜明显是找反了方向,我在树丛里蹲到腿麻他们都还没折返回来。
用小树枝在地上挖了无数的小坑,又连头顶的星星都数了遍,实在是无聊到极点了,我终于忍不住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这两个笨蛋。”嘴里抱怨了一声,我朝来的地方走去。
才刚要迈步,就见一条人影朝我的面前飞奔而来。我大惊,想都没多想,抽出君凌夜非要我戴在身上的匕首对着人影就是一下。
那人显然没看到前面突然会出现一个我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身子一偏虽然躲避过我的攻击,人却重重的落在了我面前。
他闷哼了一声,挣扎着要爬起来。一低头,我的匕首已经压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我嘿嘿的一阵怪笑。黑衣,黑裤,黑纱蒙面,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摔倒在我面前的不是因为我的匕首和我的突然出现,而是他胸口的伤。因为我一靠近他就有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扑入我的鼻腔。再仔细一看,在月光之下,他胸口的黑衣破裂开来,血不断的从那里涌出。
“你又是什么人?”他反问道。
我一愣。
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一身的黑色衣衫。。。。。为了习武方便,我穿的是从邵飞廉那里拿来的一套衣衫,“我。。。自然是好人!”我朝他一条眉梢,“你鬼鬼崇崇的在这里做什么?”
他冷冷的一笑,“你还不是一样鬼鬼崇崇的!突然就从树丛里冒出来!”
说的也对啊。。。我一时语塞,愣愣的看着他。非·凡TXT电#子书论坛蝶¥梦%上传
过桥梯
我哼了一声,抬手要撕下他的面纱,“见不得人吗?非要捂住自己的脸。”
我的手伸了一半被他紧紧地握住,他森然一笑,“你不怕死?”
我用眼神示意他看看我的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压在他的脖子边,“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害怕的人是你吧?”
月光之下,他的眸光幽幽的一闪,一抹深邃的碧色从他的眸光之中闪动出来。我微微的一怔,博古人的眸色吗?
就在我这一闪神的瞬间,他的手已经闪电一般的翻腕劈手为刀打落了我右手握住的匕首。我一吃痛,啊的一声轻呼了出来。
“三脚猫的水平,也敢出来唬人!”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就在我一抬眸的瞬间,那匕首调转了方向,搁置在了我的颈边。
我的脸色微微的一变,随后朝他咧嘴一笑。
我这一笑倒将他给笑愣了。
“你莫不是个傻子?这样的状况也笑得出来?”他不屑说道。
我这才发现他个子很高,我必须仰起头才能看着他的眼睛,“我自然不是傻子,你若想杀我的话,还能和我废话到现在吗?”我瞥了一眼他胸口的伤,“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人家说的那个什么……强弩之末了吧。你的伤让你走不了多远了。”
我的话一出,他看我的目光立即寒了几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糟糕,我若是装傻的话或许他不会杀我,我说出这样的话,那他对我的评估就会改变……
“你究竟是什么人?”即使他受了伤,蒙了面,我看不到他的面容,不过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却是十分的有威严了,属于那种只是一眼就会让人不寒而栗的。
脖子上凉飕飕的,我心里一阵的苦笑,“轻点轻点……”我微微的一缩头,“你把我杀了,就没人带你出去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还能是什么人?”我反问道,“你虽然说着汉语,但是口气和语调生硬,一听就是不常说。你的眸色是碧蓝色,我们汉人和金人的眸子都是黑色。你身穿黑衣又身负重伤,这里又是大金军营的临时驻地。我想,你大概是探子或者刺客之类的人吧。”刚才邵飞廉白着一张脸去找张鲍估计就是因为军营里除了刺客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又多看了他几眼,他一定不知道他刚才千辛万苦没杀死反而害他受伤的人现在切切实实的被他拿匕首抵着,只要他手朝前一送,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刚才故意强调了一下我们汉人,只是为了误导他,让他以为我是汉人。
“你很聪明。”他点了点头,匕首抵得更紧,“可惜通常聪明人都不长命。”
“等等!”我忙握住了他的手腕,紧紧地拽住他的手,再朝前,我就真的要死了!
他的手腕很冷,带着一种彻骨的寒。
我顿时恍然,他是中了毒。我就说嘛,他胆敢单枪匹马的闯我大军军营一定是对自己的武功相当的自负,胸口的伤是有点吓人但是不至于致命。他一定是被邵飞廉击中了。邵飞廉的剑上次被秦绵拿去做实验,涂上了一层毒药,能让人流血不止,就算点了穴道都没有。
“你想活命,我也不想死!我帮你解毒,你饶我小命如何?”
“我中毒?”他一皱眉。
“要不然你怎么会流血不止?”我忙说道。秦绵说过这种毒的霸道就在于它只会让伤口不断的流血,所以中毒的人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中毒,耽误解毒的时机,白白的送了性命。而这种毒唯一症状就是体温变的很低,如同冰块一般。流血多了,人也会觉得冷,所以一般都会忽略这个信息。
秦绵给邵飞廉的剑上了这种以后就研制出了解药,我刚想恰巧戴在身上,因为我怕君凌夜和邵飞廉过招的时候被误伤。
就在我和他胡扯的时候,军营那片已经闪起了一片火把,连成一片,慢慢地朝我们这边推进。
“时间不多了。”我示意他朝后看,“反正你横竖都是死,不如和我做这个交易。”
他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自己身后那片被火把照亮了的夜空,“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是不是解药?”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他一定是试过了很多止血的办法都不能止住他的伤口,所以才会这么快的相信我说的话。
他随后眸子幽幽的一闪,抬手在我的身上搜了起来,在我的腰间摸出了三个瓷瓶。
“哪个是解药?”他问道。
“你放了我就说。”我嘿嘿的奸笑,幸亏我顺手揣了点别的东西在身上。说真的,那三个瓶子里有两个是不能碰,一个是上次拿错给邵飞廉的那个什么药丸,成就了我和邵飞廉的好事,还有一个事秦绵提炼的冷香凝霜。是那个啥的时候用的……我承认我带着这些东西的动机是很猥琐了点,却没想到会成为扰乱他视线的挡箭牌,所有说有的时候命运还真的很会给你开玩笑,谁能想到这两个东西有一天会救我的小名?
他冷笑了两声,又回首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火光,“好!”
“那你退开十步。”我说道,“退开十步我就告诉你解药是哪瓶。”
“我凭什么相信你?”
“哦,那就让你先杀死我,然后被大军找到乱刀剁死,或者你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流血流成干尸好了!”我微微的一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
他瞪了我片刻,忽然放下了匕首,后退了十步。
我见他退的足够远了,忙施展开君凌夜所授的轻功朝火光传来的方向逃去,“红色的那瓶就是!”
虽然我在跑路,不过我还是很好心的告诉了他“解药”是哪瓶……明显我撒谎了……对于一个帝国的奸细,我貌似不用存什么好心吧。况且这个奸细还妄图刺杀我抑或是来刺探我军的动向。
显然他也不放过我,就在我话音刚落,我的身后就传来了几声破空之音。
我心底一寒,他果然不会放过我!
凭借着君凌夜所授的步伐,我左一晃,右一挪,硬生生的躲避过了他射来的暗器。回头看看身后那片黑暗,心有余悸。若不是他胸口受伤又中毒,估计我那三脚猫的水平真就献丑了……
你狠!幸好我也没存良善之心。虽然躲避开了那暗器我也不敢多做停留,拼命的朝着人群跑去,离前来搜寻的人越近,我就越安全。
就在我暗自庆幸躲过一劫,不顾一切朝火光飞奔的时候,人已经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之中。
“凌夜……”那熟悉的味道丝丝的钻入我的鼻端,我在他的怀里抬起眸子,入眼的是他布满惊慌的双眼,凤目之中隐隐的有泪光闪动。.
“陛下你没事就好……”他手忙脚乱的检查着我,“有没有遇到什么恶人?”
边关
在君凌夜找到我之后,秦绵和邵飞廉也都得了信息从别的地方赶了过来。我被他们簇拥着回了大帐。
邵飞廉显然是好久都没有从丢了我半天的惊吓之中缓过劲来。我好说歹说总算他放松了些许,只是不住的叮嘱我以后不要随意的离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我的猜想是没错的,那人真的是刺客。这里距离边关也不过两天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一日可以来回,亦是去凤岭关的必经之路。有刺客在这里潜伏着并不稀奇。他们刺杀的目标是我也无可厚非。
若是能在我到达凤岭关之前就将我杀死必将大大地折损我军的士气。
来的一共是十六人,已经死了十五人。他们是死士,被生擒的也立即服毒身亡。我遇到的那个好像身份不凡,是被这十五人拼了命的保出大军的。他中了秦绵的毒,失了那么多的血,再若是服错了药丸,加速血液的流动的话……那应该是跑不远。
所以在我说遇到了刺客之后,大军随即连夜搜山。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晚上,知道天明都没有找到那人半点的踪迹,只是在后山山脚下的溪水边发现了一些血迹和破碎的黑色衣服。
为了按时到达凤岭关,我命他们整理片刻随后出发。那一个人的生死应该不是太重要的,除非这个人是北胡的皇帝冷冽那个小子。可能吗?这小子大概不会这么疯吧。
经过这次,君凌夜和秦绵都加紧了对我的训练,倒也没用再捉弄我。想来是怕了,所以无论何时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连晚上也都轮流的陪在我的身边。这倒方便了我……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亲热,不过动手动脚的总可以……
可能是因为刺客事件,他们对我心生愧疚,所以只要我不是太胡闹,他们也就由得我去了。
在第三日的午后,大军终于赶到了凤岭关。
我一身金色的铠甲一出现在凤岭关前,守城的官兵顿时沸腾了,就连凤岭关里的百姓也如同过了节一般的喜庆。
凤岭关一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人困马乏,那些不愿意放弃自己家园,主动要求和军队一起留守的百姓们也都是征尘满面,不过看到我带来了数万的军队和粮草,均是喜极而泣,拜倒在路边,山呼万岁。
第一次,我听到了百姓发自肺腑的欢呼声,发自肺腑的称呼我为万岁。这和朝堂上那些朝臣们当做口头禅来呼喊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也是第一次,我对万岁这两个字感到如此的激动和心潮澎湃。
黄老将军披挂齐整的接了我的驾,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神采奕奕,就是比前些年回京述职的时候消瘦了不少。那时候花白的鬓角如今也已经是如同霜染一般的雪白。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他跪倒在我的马前,我忙翻身下马,将他双手扶起,“老将军无需如此多礼!”
我的谦恭换来他的眼前一亮,老而弥坚的老脸上顿时红光满面。
“陛下一路辛苦了。”
“哪里有老将军辛苦。”我说的是真心话。一入凤岭关,就连我这个对打仗并不精通的人都能感觉到这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感。
在黄老将军的陪伴狭隘,我登上凤岭关的城墙,一眼望去,心里微微的一惊,在对面的山岗上,黑压压的飘扬着北胡的飞虎旗帜,黑底白纹,杀气腾腾。
“那里便是北胡的大军了。”老将军抬手指了指那片旗帜下的驻军,“北胡军队以骑兵称霸天下,这里多是山丘,他们的骑兵施展不开。”老将军耐心的和我一点点的讲解两军现在的情况。
我听得很认真。
凤岭关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半腰之上,如同一道闸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北胡的骑兵虽然彪悍,但是对这样的山路却是一筹莫展,他们和我大金的先祖一样都是在草原上一马平川,自由的奔驰,若是在平地之中开战,凤岭关恐怕支撑不到我带援兵到来就要被破。
这两个多月一来,北胡发起了几次大规模的进攻,破坏了凤岭关的外部城墙,却没有攻破凤岭关。两边壁立千仞的高山让他们的骑兵只能望山兴叹。他们一直试图能将黄老将军引出凤岭关,带去对面相对开阔的山谷之中将老将军歼灭。可是黄老将军戎马一生,对凤岭关的地形山势十分的熟悉,所以无论对面怎么谩骂引诱,黄老将军都闭关不出。这急坏了北胡的那帮蛮子。
其实黄老将军也十分担心,若是他们不计后果的蛮干,强行用数倍于我们的兵力攻城的话,那凤岭关也岌岌可危。外部的城墙已经被他们回去了不少。军民都已经退回了内部的一道城墙之内。若是拖得时间长了,这道城墙被毁,对方的骑兵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来之前,先派遣的士兵已经替换了部分坚守两个月,疲惫不堪的守城士兵,老将军也吩咐了百姓去开采附近上山的石头来修补城墙。不过留下的百姓毕竟人数少,外部城墙也被毁的厉害,再加上北胡不断的骚扰,若是有人暴露在外部城墙的墙头上,必然有冷箭射来,所以外城的修补一直都进行的很缓慢。可以这么说,被毁的速度比建的速度快上了许多。
如今我大军一到,可以说凤岭关之危已经基本解除了,下面要做的事情是如何打退北胡,驱逐他们出我边境。夺回被他们占去的其他城镇。为死去的大金子民报仇。
在张鲍将军和邵飞廉与黄老将军交接之后,城墙上的军队再次换防。原先疲惫不堪的守军现在终于可以得到休息,而留守在凤岭关的百姓也每人得到一百两白银和一旦大米的奖励,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干劲十足。
等到何黄老将军了解完情况,又看着他们交接和替换守军完毕,已经是黑夜了。
黄老将军将关里原先一个富商的府邸收拾出来作为我的临时行宫。
那府邸若是放在京城的话,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不过在凤岭关已经算是最好的地方了。亭台楼阁虽然一应俱全,不过摆布得十分有问题,看不出任何秀美精致,只是一味的堆砌罢了。非常时刻,非常地点,我也没什么怨言,有个地方住,不用再住帐篷,我已经在心里很感动了……
等我回到行宫,看到君凌夜在房中等我,桌上放着饭菜,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
“秦绵呢?”我问道。
君凌夜走过来一边帮我卸掉铠甲,一边说道,“被邵飞廉请走了。”
我嘻嘻的一笑,反手抱住了君凌夜的窄腰,他微微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主动的也将我揽入了怀里。
“为什么叹息?”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今日到了凤岭关,忽然想起来以前的颐国。”他微微的顿了顿,“现在的颐州。”
“你……是在怪我大金破了你的国家吗?”我的心忽的紧张了起来。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怪谁了。当时的颐国和现在的大金完全不同的情况。若是当时也有好像黄老将军那样的将领镇守,我能及时的从京城赶到边关的话,可能就不是现在的情况。所以不能怪对手太强大,只能怪自己不够强。”
论战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他就算失掉国家,不过还能当他的侯爷……
“呵呵,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他的声音沉沉的,“现在的生活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
是真的吗?为什么他的眼神在说话的时候变得有点飘忽?飘忽得让我的心更难受了几分。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轻地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
“你就算嘴里说不怪我,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对不对?”我轻轻地垂下自己的眼眸,“凌夜,若是你不在我的身边话,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哪里的话?”君凌夜见我消沉了下去,忙说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就算不在你的身边,我也是无聊的坐在侯府之中。哪里还能和现在一样到处走走看看。况且你这么信任我,对我毫不避讳。”
是吗?我勉强的一笑,点了点头,“恩。今日可能我有点累了,所以多想了些。”
“那早点休息吧。”君凌夜命人送来洗漱用品。
“那你呢?”我一边被人伺候着洗脸,一边牵住了君凌夜的衣袖问道。
“自然是守护着陛下。”他低头朝我微微的一笑。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你们这一路跟随着朕奔波,都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今日已经到了凤岭关。朕在军营之中安全的很。你们都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从今日起,你们三人都不用随时的陪在朕的身边了。”
“陛下……”君凌夜的脸色微微的一变,“是不是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是。”我继续摇头,“别多想。去好好休息。”随后我喊了一声,“来人。”
从门外进来两名禁卫,“陛下。”
“送君侍君回他的房间休息。”我说道,顿了顿,随后说道,“传黄老将军来见朕。”
“是。”两人领命对君凌夜一闪身,“侍君殿下请。”
见我如此的坚决,君凌夜无语的朝我行了一礼,跟在禁卫的身后出了我的寝宫大门。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是有点烦闷。
其实说白了,真的没有什么好烦闷的,这个烦闷可是我自己找的!君凌夜都说了他不在乎了,可我依然觉得难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难受点什么。没有我的话,他会是什么样子?
换上一身轻便的衫子,黄老将军就如约而至。
“陛下召唤老臣可是有什么急事?”;老将军撩衣跪倒问道。
我命人赐了座后和颜的问道,“老将军,朕有一件事情没想明白,所以还要请老将军来赐教。”
我的谦恭让老将军如沐春风,他笑着一欠身,“陛下,言重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陛下的心中有所疑惑?”
“如今朕带来的大军再加上老将军的守军,以及先头来到的援军已经有三十多万之众。与北胡的军队数量不相上下。朕今日看了北胡的军营也是依山而设。若是凤岭关在险要的位置上,易守难攻,那么敌军所设的军营也是居高临下,我们要如何才能攻破?”
“老将军沉吟了片刻,正了正神色,“陛下的观察十分的细致。之前北胡久攻咱们不下是因为咱们凤岭关的地势险要,就算数倍于我们的骑兵也难以施展,同样,对面敌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是咱们原来的飞霞关,素有小风岭之称,咱们若是要破飞霞关也是有一定的困难。”
“也就是说双方交战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我皱眉问道。
老将军朝我一抱拳,“陛下所言正是。”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依老将军看来,咱们是否还要调配军队过来?”
“陛下,老臣看来若是陛下调配军队过来固然是个保障,可是太多的军队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也施展不开。调来也是无济于事。”
我也知道,这么小的山谷之中若是双方摆开车马一对一的话,估计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老将军下午的豪言作何解释?”我问道。
“陛下。咱们原来不敢贸然出击是因为兵力不足,怕中了敌军的埋伏。如今兵力充沛,敌军不可能在咱们造成合围之势。”老将军缓缓地说道,“故而老臣可以出关迎战。”
“哦。”我点了点头,“那老将军可有十足的把握破敌?”
老将军怔了一怔。
“老将军就实话实说,朕不会怪罪。”我知道他心存疑虑。
下午的豪言壮语当然要说,而且要大说特说。因为那时候有很多的兵将在场,总不能自己就灭了自己的威风。如今就我和老将军在,我自然要听实话,这样心里才能有个底。
“陛下英明。”老将军站了起来,朝我跪了下来。
“老将军不必如此,朕只想知道实话。”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陛下,您看的很透彻。”老将军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攻不过来,咱们若是要攻过去也是有相当的困难的。所以这场仗怕是要僵持一些时日了。”
我点了点头,“有老将军的话,朕的心里就有数了。”
僵持一些日子倒是不怕,我大金近几年都是丰收年,国库充盈,之前又整顿过户部,粮草不是问题。
有赫连沐风做我的后盾,我也放心的很。
我所担心的是我带来的兵卒大部分是从偏南一点的地方调来的。还有大部分的汉营也是常年驻守在偏南之地。若是这仗真的僵持到了冬天,那这些南方来的人可能会有点吃不消。
北胡的兵将常年在冻土上作战,冬季来临,可能他们就要占些便宜了。虽然现在还是在初春,可是照我看来这仗很有可能要僵持到冬天。
“老将军看能否在今冬来临之前将飞霞关拿下?”我问道。
静夜
我的话问出口,老将军正了正神色,站了起来朝我深深的一拜,“陛下,老臣蒙陛下信任,定将极力将失去的土地从北胡人的手里夺回来。”
“老将军的忠心朕一直都明白。”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肃穆的表情就知道这仗不容易打。他不愧是老臣了,虽然是军中的武夫却也知道为官之道,话不说满。他只是说尽力,却没说一定,那就很有可能会将这场战斗拖入冬天。
我挥了挥手,“老将军去休息吧。朕也累了。”
“是,陛下。”老将军从寝宫中退了出去。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窗户边,推开了一扇窗子,单手托腮的呆坐在窗墙。古人的诗词上都说过边关月冷。照我看来也确实是如此。
只是这里的月亮看起来要比京城的明亮上许多。或许是在半山的缘故,感觉离月亮的距离近了许多。
“陛下,这山里不比宫中,夜晚寒气还是重。”我的肩膀上一暖,一件丝绒披风笼罩在了我的肩头。
我回眸,望入了一弯深潭之中。
“你怎么来了?”我有点诧异的看着他。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陛下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微臣出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陛下,难道你现在还在怀疑微臣对你的感情?”
我苦笑了一下。在心里很郑重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给我说说你的家乡吧。”
“陛下要听这个?”他的声音略微带着几分惊讶。
“恩。”我点了点头,“刚才坐在这里,我想了很多。想着大金,想着对面的北胡,想着你,想着秦绵,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和事情。以前在宫里一直都是我孤身一人。能信赖的只有韩子墨,喜宝,还有梅兰竹菊。可是他们毕竟不是我的亲人。而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你们几个,若是哪一天这仗没打赢,北胡攻了过来。我该怎么办。”
君凌夜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陛下怎么会突然说这么丧气的话?”他的胸口一震,显然是笑了一下。
我将脸扬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以前在冷宫,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上大金的皇帝。登基的那一天,我看着太后,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君臣,没有一点喜悦,有的只是惶恐和心里的仇恨。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真正的亲政。我那时候的念头只是和太后同归于尽。如今这些都变成真的了。我真的很怕万一有一天北胡真的攻了过来……”
我的话刚说了一半,唇就被君凌夜用手指轻轻地点住,下面的话被封在了他的指下。
“不会有那一天。”他坚定的看着我,轻轻地在我的额上亲了一下,“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心里涌起了点点的暖意,我微微的一笑,“我也知道不会。呵呵,只是多想了点……”我随后顿了一顿,“若是真的。我是说假设,凌夜,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离开我,离开这里,不要让北胡的人抓到你。”
君凌夜的星眸之中生气了几分不悦,“陛下今夜是怎么了?净说些莫名的胡话。”他不容我再说下去,直接弯下腰将我抱了起来,“陛下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大踏步抱着我走到床前,将我放下,然后拉起被子将我严严实实的盖住。“陛下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陛下。”
说完他放下了床帏边的布帘,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低头看着我,“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我朝里挪了挪,示意要他陪我。他英俊的脸颊边终于飞起了些许的红意,“陛下……还是休息吧。”
“我又没说要做什么。”我揶揄的看着他,“你慌什么?”
被我这么一说,他脸上的红意更浓了几分,害得我心跳快了几拍,默默的在心里哀鸣了一声,若是他再这么红下去,我可真保不准要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了。
“我保证,不会胡来。”我轻咳了一声,“只是想你陪陪我。”
他看着我愣了一会,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和衣躺到了我的身边。
我熟练的在他的怀中找到最舒服的地方,心满意足的搂住他的腰身。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淡淡的倦意袭来,心情也变得平复了许多。
“陛下想听微臣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恩。”我点了点头。
“好,那就说给陛下听。”
我静静地等着。他没有直接说,而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地开口。
“微臣的家乡地方不是很大,物产也不是很丰富。没有大金这么强盛。可是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有些深沉,包含着一种叫做思念的情感。“那里的北面有一片广袤的沙漠。微臣的小的时候曾经去过。白天阳光很强,可是到了夜晚却又异常的寒冷。”
“那不是很荒凉?”我接口问道。
“是。”他笑了,“不过陛下一定没有见过大漠的落日,也没有见过大漠的星空。我从来没见过比那更美的星空了。宝石一样的星星就好像在头顶一般,你只要一伸手,仿佛就能碰触到。沙漠中的夜晚宁静极了。躺在沙子上面,就好像自己也和整个沙漠融合到了一起去一样。”
听着他的描述,我的眼前仿佛展开了那么一张画卷一般,一个少年躺在漫漫的星空之下,那么的安静,祥和。我小的时候在干吗?躲避父皇,逃课,进冷宫……能让我感觉到快乐的就是和娘在一起的日子,见到萧璧的时候。
萧璧……一想到他我的心头就是微微的痛。不是我忘记不了,而是那种感觉这么多年已经渗入了骨髓,就好像是一种习惯一样。就好像小时候一见娘伸手打过来,我就会嬉皮笑脸的一边跑一边用甜言蜜语哄她那样来的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得心应手。
原来思念和心痛这个东西也会变成习惯的。
“陛下?”察觉到了我的走神,君凌夜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这才回过神来。“哦……我……”
“没关系。”他看了我一眼,“是微臣唠叨了,还是休息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我一阵的尴尬……其实君凌夜是个很敏感的人……特别是我和他之前还发生过许多的事情……我知道我刚才的走神让他有点不悦,只是他所受的教育和接触的东西都让他不会去问我刚才为什么会突然走神。
“哎……”我叹了口气,重新躺好,“凌夜……”
“恩?”他没有睁开眼睛。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睡吧,不要胡思乱想。”
他沉默了片刻,“陛下也是。”
呃……这句话回的真好……我确实不应该胡思乱想。无论是对君凌夜还是萧璧,珍惜现在的,眼前的才是真的。萧璧……过去就让他过去了吧。
难处
一连几日我都是在忙碌之中渡过的。我就好像一个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的孩子一样,满怀着激情冲到了边关。到了之后发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我想当然就能处理的。以前在上书房学的那点所谓的兵法,到了这里真的可以用纸上谈兵来形容。
学的和真正要用的差距太大。我真恨不得每日多长出几个脑子来学东西。时间总是不够用。我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
每日喝黄老将军谈论到深夜,然后还要学习怎么处理军务。虽然我这个皇帝可以当个双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不过这里可是前线,是要打仗的。什么都不会怎么让士兵信服?至少我要能在他们面前说出个一二三来,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天晓得我过得多痛苦,不该说的,我一概不说,能说的话也是斟酌了再三,确定不会让自己出丑丢脸,才说出口。
都说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我现在可是上阵才磨枪。时间哪里够用?
这些日子,外围城墙的修造比起前几日有所进展。百姓和民工们知道我的到来,都是干劲十足。只是对面的北胡不时的射冷箭过来,这个叫人很恼火。民工每日都有被射死,射伤的,一秦绵为首的医官们也忙得到处转,头疼啊。如何才能又快又好的修缮外围墙围,还能有效的保护好大家的安全,让我想得头大如斗。
长此以往可不是办法,每修缮一处,就要付出民工的生命作为代价。那不是亲手将自己的子民朝火坑里推吗?所以我下令暂停外围城墙的修造。若是没有好的办法的话,暂时不动工。
让我火大的是,居然有不长眼睛的,提议要将修筑外围城墙的民工换成是博古人!真是我挨喷啊。我气得命人重打了他二十廷杖。我大金子民的性命是命,博古人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以后再让我听到要让博古人去送死的任何言论,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在凤岭关的几日,我的眉头锁得越来越厉害,笑容也少了许多。在宫里我再怎么胡闹,到了这里,亲眼见到将士们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这个国家,我再也笑不出来。
笑得时候少了,叹气的时候渐渐地变得多了起来。
秦绵整日也很忙,忙着研制更好的伤药,还要为那些断腿断胳膊的伤员医治,尽可能的让他们康复。他原本清逸的面容也布满了疲惫。看得我直心痛、
有的时候看他不眠不休的救治伤患,我真想亲手将他拖走让他多休息休息,可是一转眼看到那些呻吟着的伤员,我又狠不下这个心来。矛盾啊。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陛下。”耳边传来了邵飞廉的声音,我回神抬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早点休息吧。”
“飞廉。”我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起身走到他的身侧将他扶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是从外面巡夜回来吗?”
“是的,陛下。”他看着我微微的一笑,点了点头。
他的铠甲上还沾着山间夜晚的寒意,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的泛着幽光。所谓寒光照铁衣大抵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微臣路过,发现陛下的房中还亮着灯,所以冒昧前来。”他微微的一赧,垂下了头。
“你瘦了好多。也黑了许多。”我心痛的抚摸过他因为消瘦而变得线条硬朗的脸颊,“不过比起在京城,帅了许多。”
我后面的一句话让他扑哧的一下笑了起来,星眸一抬,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陛下喜欢就好。”
天……这么暧昧的话语难道是用来挑逗我的?我痴痴地看着他,直到将他看着脸颊微红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轻咳了一声,“咳。那个……飞廉啊……”
“陛下想说什么?”
“呃……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其实是想将他留下来的……可是明日他还有军务,我怎么能将他……唉,罢了,罢了,这些心思都打消掉,一切都等战局明朗一些再说。
“是陛下。”他轻轻地一笑,朝我深深地一礼。
唉……我泄气的想要转身走回去继续我的卷宗之旅,脸颊边忽的一热,等我反应过来抬头的时候,邵飞廉已经红着脸跑出了我的寝宫。
这个家伙……我独自一个人捂着被他偷袭的脸颊愣了半天,然后呵呵的傻笑了起来。山中的春夜虽然寒冷,可是有他亲了这一下,心里和身上都暖了起来。
这日子也不是很无聊哦。至少我有君凌夜,有邵飞廉,还有秦绵陪着。想到这里,我顿时来了精神,重新回到了桌案边上。
次日,我依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能减少民工的伤亡。不过却是另外一个消息让我喜忧参半。
消息是韩子墨和萧璧带着朝廷的粮草和军饷还有一些工匠不日将抵达凤岭关。
韩子墨来我固然是兴高采烈,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萧璧来……我的心里就有点……怪怪的。
以前在宫里,我好想依稀记得同意他来凤岭关,可是我没说让他什么时候来,也没说让他以什么身份来。我走的时候看到他在京城的城楼之上,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唉,我的闹心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原本就乱的心,因为他要来的消息变得更加的纷乱。我承认,能见到他,我有点期待……不,是很期待。可是,见到了能说什么?做什么?徒增烦恼。
赫连沐风来的信上说,萧璧来了,宁儿的武术老师换成了武成公,让我放心,武成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硬朗的很,教导宁儿不成问题。
我哪里是担心宁儿武术问题,我是担心萧璧来了怎么办的问题。是留下他,还是寻个理由将他再打发回去?唉,我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相逢
“陛下。”一声熟悉的呼喊将我从埋首书卷之中唤起,我一抬头,只见韩子墨一身风尘的跪在我的面前。
“子墨!”巨大的喜悦顿时笼罩在了我的心头,我推开了眼前的一切,起身绕过桌案,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朕……”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了他,我的声音一哽,话就被硬在了喉咙里,眼泪倒是刷刷的流了下来。这几个月来,他一路颠沛,从京城到凤岭关,再从凤岭关到京城,来回了数次,期间的辛苦,我自是了然于胸。
“微臣与陛下错开了。直到今日才回到陛下的身边,陛下千万不要怪罪微臣。”他看着爽朗的笑着,目光中充满了慈爱,看的我鼻子更酸了几分。
见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就是光掉眼泪,他的眼圈也红了几分,“陛下。”他压低了声音,拉起了衣袖擦干我脸颊边的泪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陛下还是这么的爱哭?”
“朕也只有在你的面前才会这样。”我一把扯过他的衣袖,自己擦着眼泪,一边哼声说道。“你当朕会在什么阿猫阿狗面前都会这样吗?”真是的。
“陛下。微臣带来了摄政王殿下的书信。”见我的眼泪鼻涕都摸在他的衣袖上,他毫不在意的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沓厚厚的书信,双手捧上。
“这么多?”我吃了一惊,比策论还要厚上几分。
“呵呵,摄政王每日都在给陛下写信。信鸽可带不了这么厚的东西,所以就让微臣捎来了。”韩子墨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将书信放在了桌案之上,“改日再看。子墨你来的正好。”我牵住了韩子墨的手,拉着他走到桌案前,展开我刚才在研究的东西,“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韩子墨扫了一眼,好奇的问道。
“是一块可以组合的盾牌!”我骄傲的说道。“你看,这里有机关,可以拆卸成小盾牌。而组合起来就是一面盾墙!盾墙的大小由盾牌的数量决定,你看这个东西可行不?”
韩子墨惊喜的看着我绘制的图案,连连的点头,“这样一来,修造城墙的民工就不会再被冷箭所伤了是不是?”
我得意的一笑,“还是子墨知道我的心意。不用我多说,一点就通。”
“呵呵。微臣也为民工的事情伤过脑筋。陛下,微臣看,这个盾墙可行。”韩子墨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真的吗?你也认为可以?”我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一试。”韩子墨连连的点头,“正好这次微臣从京城带来了不少的能工巧匠,陛下容微臣将这个图拿去给他们看看。看看能不能再改进一些。”
“好。”
我欣然同意。
“对了,陛下。您要不要见萧侯爷?”韩子墨将图纸收好后问道。
“不见。”我心里一凛,脱口说道。
“是,那微臣先告退,把图纸交给工匠们看看。”韩子墨说完说要转身出去。
还没走出一步,他就被我一把揪住了衣袖,“等等。”
“陛下……”
我为难的挠了挠头,“那个……那个……”
“陛下请说。”
“呃……”我欲言又止,呃了半天。
韩子墨看着我,忽然恍然,呵呵的一笑,“陛下是不是想问萧侯爷现在何处?”
我一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韩子墨……既然被他看透了,我索性就点了点头。
“萧侯爷现在就在门外侯着呢。”韩子墨笑道,“只是君侍君没放他进来。只放微臣先来探探陛下的口风,看陛下愿意不愿意见他。”他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既然陛下说不想见,那微臣就去回了他。”
萧璧就在外面?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之前,我和君凌夜曾经谈起过萧璧,君凌夜问过我,若是萧璧来见,是否直接放他入内,那时候我还嘴硬,说我只想见韩子墨,不想见萧璧。
现在人就在外面。我……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是很想见他的。
他人已经来了凤岭关了,不见是不可能的。可是见了该怎么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子墨。我是不是变了许多?”转过了话锋,我问了一句和萧璧无关的问题。
韩子墨看着我,微微的一笑,“陛下确实变了许多。不过陛下再怎么变,也依然是子墨的陛下。”
一句话说的我又是暖流涌动。和韩子墨在一起永远都是这样。他就好像兄长,好像父亲一样的一直照顾着我,保护着我。我可以和他倾诉任何事情。可以在他的面前恣意的展示出自己最最真实的一面。
“那萧璧……他呢。这些日子他……还好吗?”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丧气,怎么转来转去又转到他的身上了。
“呵呵,陛下其实是想见他的对不对?”韩子墨温和的低声说到,“既然想知道他好不好,为何陛下不亲自看看呢。反正陛下不能天天对他避而不见,凤岭关就这么大的地方。”
说的也是。
我挥了挥手,“你去吧。让他进来。”
“是。”韩子墨告退走出。
过了一会,房门再次打开,一抹俊稚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沉稳从容。
“臣萧璧,参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我想伸手去扶他,可刚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
多日不见,他依然清丽不减,即便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眼角之处略带疲惫,也掩饰不住他的风华绝世。和他比起来,我倒觉得这么些年,我变了许多,可是他一点都没变。
“萧爱卿辛苦了。”愣愣的看了他半天,我忽然意识到应该说点什么。
“陛下。”他微微的一作揖,从长袍的袖子之中取出了一封奏折双手捧到我的面前,“此乃臣此次带来粮草以及军饷和其他各种物品的明细,请陛下过目。”
“哦。”我忙伸手去接。
慌里慌张之间,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被我猛的握住,他的手轻轻的一颤,我忙松开手,他也松手,那份奏折就这么笔直的跌落在地。
我和他一见奏折掉落,又同时弯腰去捡,猛然间,我的额角重重的撞到了他头上的束发金冠之上。
“哎呀……”疼的我忍不住轻声的呼了出来。
“陛下……”他也发现撞到了我,忙抬头,我躲避不及,砰的一下,又撞了一次……这下真的把我撞懵了。
“臣该死……”他见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额角,忙跪了下去。
械斗1
唔……真的太痛了。我捂着自己的额角半晌没说出话来。强烈的怀疑我的额头已经被他的金冠划破了。
等眼前冒的金星消褪下去我这才注意到他垂首跪在我的面前。
“没关系……”我忙说道,“你先去来说话。”
他缓缓的抬起头,琉璃一般的眸子注视着我,“陛下,您的额角破了。臣这就去传太医。”说完,他就要起身跑出去。
“别去了。”我喊住了他,自己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额角,小伤口而已。为了这么一点小伤口就将秦锦拽来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他已经忙碌了这么多天,不能让他再为我操心。“一点小伤,不用去喊太医了。”
“臣该死!”他垂下了头。
我摇头叹了口气,走到了柜子边,取出了秦锦留在这里的一只药箱。我刚把药箱打开,拿出干净的纱布,萧璧就走了过来,“让臣替陛下处理伤口可好?”
啊?我的手微微的一抖,忍不住朝窗外看了看,今儿太阳是打哪里出来的?平素对我避之不及的萧璧,今天主动要为我处理伤口?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不觉的将手中的纱布递给了他。
他接过纱布,轻轻的托起了我的脸颊,“陛下,臣僭越了。”说完,用纱布很轻柔的擦拭着我额角伤口渗出的鲜血。
抬眼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一瞬间我有了一丝恍惚。
我和他离的这个近……还是第一次他没有拎起我的领子将我扔出去。他轻柔的呼吸就在我的鼻端徘徊,带着他的气息。我所熟悉的气息。不像鲜花一样的芬芳,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醉人味道,一种让我熏熏然的味道。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垂下,在白皙如玉的脸上形成了两道深遂的暗影,那双星眸就潋滟在那片暗色之中,神秘悠远。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从这个角度,这么近距离的去观察他。他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完美。
他专注的看着我额角的伤口,一点点的清理着,动作轻的就好像羽毛拂过一般。不过粗糙的纱布还是不可避免的碰痛了我,我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的手一顿,停了下来,看着我眼睛,“陛下,臣的力气太大了吗?”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的目光一对视,我的心马上虚了起来,忙别开自己的目光,掩饰性的摇了摇头,“没。”
“下面会有点痛。陛下忍着点。”他取出了药箱里的药膏,用手指蘸着抹上了我的伤口。
“呃。”真的有点痛,不过那痛楚马上就减轻了下来。秦锦的药膏有镇痛的作用,过了片记得就是一片清凉的感觉了。
“弄好了。陛下。”他为我上好药膏之后,恭敬的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随后朝我行了一礼。
“哦。”他一远离我,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有点小小的失落,更多的是松了口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萧侯爷一路辛苦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萧爱卿就去休息吧。”
“是。”他朝着我又是一礼,“微臣告退。”说完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清雅的背影离开书房,我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没出息的东西,平日里不是都已经想开了嘛?怎么真的遇到他,又是手忙脚乱的?
坐在椅子里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显然跳的有点快的心,我瞥见了被我们都丢在地上的那本奏折。
缓步走过去,弯腰拾起奏折,里面是萧璧用小楷写成的单子,罗列了所有他和韩子墨带来的东西。他的字依然俊秀飘逸,一如他的人一般。
就在我捧着他的奏折愣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君凌夜的声音,“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我的心一颤,丢下了萧璧的奏折,走到了门口,猛然的拉开了房门。
“外面校场士兵之间的械斗。”君凌夜说道。
“是博古人和大金人打起来了。”君凌夜才说完,我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邵飞廉怎么不和朕说?”我怒道,“怎么是你说的?”军营发生这样的事情,按照道理应该是邵飞廉来通传才是。君凌夜作为我的侍君,不应该管这样的事情才对。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忙带着君凌夜朝校场走去。
“陛下。请恕微臣僭越。微臣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有微臣来管,可是陛下,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我军内部不合,会动摇军心的。”君凌夜跟在我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飞廉将军说是小事情,不用和陛下说。可是微臣觉得这不是小事。陛下应该知道才是。”
这个邵飞廉,脑子里进了水了还是忙糊涂了?军中一切都没有小事。北胡在对面虎视眈眈的,要是我军内部动乱,岂不是给了他们一个看笑话的机会?看笑话是小事,趁乱攻过来才是大事。
不过博古和大金的士兵怎么会突然打起来的?
我又气又急的冲到了校场,只见黑压压的围了好多人,械斗好像已经被平息了。不过校场上还是烟尘弥漫,看起来是刚刚平息下来的样子。
邵飞廉怒目圆瞪的站在校场中央,正在吆喝着。
校场的中央数十名五花大绑的我军士兵跪在尘土之中,每个人有脸上皆是愤怒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声断喝,校场中的人这才注意到了我和君凌夜的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三声万岁,校场上的人全数跪了下来,包括邵飞廉。
我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缓缓的看向了跪在校场上的所有人,沉声问道,“谁能告诉朕,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械斗2
邵飞廉看到我先是一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狠狠的瞪了君凌夜一眼,随后垂下了头。“参见陛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道。这时有人送来的椅子,我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为了显示自己有威严一点,我端起了架子。
显然被五花大绑的人都有着金色或者亚麻色的长发,即便身上穿的也是我大金军士的衣衫,我也知道他们都是博古人。就算邵飞廉不说,我心里也有点数,在处理打架士兵的问题上,他偏向了大金的士兵。
“聚众闹事。”邵飞廉说道,“启禀陛下,不过是小事而已。”
聚众闹事?这世上没有一个巴掌就能拍的响的道理。据我所知,博古人因为能得到特赦摆脱奴隶的身份,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次机会。他们任劳任怨,言谨慎危,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的气恼了他们,他们绝对不会这么闹!
“小事?”我哼的冷笑了一下。“那你倒说说是什么小事?”
邵飞廉面有难色的凑了过来,轻声说到,“陛下,此事交给末将处理可好?”
我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认为朕亲自赶来校场,这事情不弄清楚了,朕会离开吗?”
我斜睨了他一眼,“既然你不说,那就由他来说。”我一指场下跪着了一个士兵。“你且抬起头来。”
“叫你呢!”旁边有人见他对我不理不睬,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他被捆缚着,呵呵的笑了起来,“有什么好说的?”话才说完,他就对着邵飞廉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邵飞廉有脸顿时铁青一片。
“有骨气。”我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可知道辱骂上级是什么罪吗?”
“还能是什么罪,不过就是掉脑袋而已。”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反正我们博古人活着就是艰难。既然这样,死了倒也干净。至少我不用成为你们床上的玩物!”
我的心噔了一下,狐疑的看向了邵飞廉。床上的玩物?邵飞廉你长本事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邵飞廉被我用那样的目光一看,顿时脸色由青转红,接着转白,忙摇手说道,“陛下,不要误会。不是臣!”
不是你?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谁?值得你这么袒护?他的身份应该也不低。
“那是谁?”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邵飞廉为难的看着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到,“是黄老将军的小儿子。黄越。”
是他?我有点印象……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少年。黄老将军老来得了这个小儿子一直是十分的完爱。而这个黄越此次也在随军之到。我的头顿时一个有两个大。难怪邵飞廉一味的想将这个事情压制下去。不想闹大了呢。
邵飞廉轻声的将事情的原委对我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黄越在行军的第一天就看上了一名博古的少年,专门将他调来做自己的贴身侍从。他看上了人家,可人家却是对这种事情一点都没兴致。他和那人表白了数次,均被拒绝。
这黄越一直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再加上黄老将军的宠爱,他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再三的被拒绝这面子上就有点过不去了。他索性借酒耍疯强行的拉人上了床。上床就上床吧,还将人禁锢了起来,每日锁在床上折腾人家。
这本就是军营,纸里包不住火,和那人一起的博古人见人去了黄越的地方一直都没回来就起了疑心,一番打探下来,才知道那少年已经成了黄越的玩物,一干人是怒不可言,可又无可奈何。
那少年也倔强,被锁住之后不吃不喝,人几天折腾下来就虚脱了。黄越见人要不行了,这才慌了神。想半夜将人扔出军营去。被一直伺机守护的博古人救了下来。他这里见事情要闹大,又不经大脑考虑的想杀了那几个救人的博古人。那些博古人见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索性弄个鱼死网破算了。所以就发生了现在的一幕。
我听完之后也是气的牙根发痒。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就在我正要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群一阵骚动,黄老将军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陛下,老臣有罪。”说完他就跪在了我的面前,“还不把那个畜生带上来?”他朝身后一声怒喝,只见他的亲卫压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也跪在了我的面前。
“陛下,此番孽子闯下大祸,乃是家门不幸,老臣这就解决了这个孽子,以正军纪!”说完,老将军这就要一掌朝自己的儿子头顶劈下。
“爹……”那黄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声,老将军的手抬在半空之中却怎么也拍不下去。老将军满脸怒容之中带着几分哀色,浑身抖动。
我忙给君凌夜使了个眼色,君凌夜会意的一把拉住了老将军的手,“老将军切莫这么做。”君凌夜说道,“不如将黄越交给陛下,陛下自会给老将军一个公论。”
“哈哈。”那被五花大绑的博古人一听,笑了起来,“给他一个公论?那谁给我们一个公论?”被他这么一喊,下面跪着的所有博古人都挣扎着要站起来。
“是啊。谁给我们一个公论?”
“你们说是给我们自由,现在呢?说杀就杀?对你们自己人就说放就放?”
“哼!这世上还有公论吗?”一瞬间校场上众说纷纭,博古人群情激情。
眼看着事情又有点要失控的趋势,邵飞廉忙闪身挡在我的面前,“你们要造反不成?”
“反了又如何?你们不过是要我们去战场上给你们送死而已!”
“对!”
“横竖都是死!”
“你们干什么?”一声断喝将博古人所有的声音都压制了下来,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名男子分开人民群,走了出来。我的心顿时停滞了半拍,是他……无影……
他缓缓的走到我的面前,跪下,“相信陛下一定会给我们博古人一个说法。”他在博古人中的威信相当高,他一这么说,那些人顿时就禁了声。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让他起来。他除了刚才跪我的时候看了我一下,就再也没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默默的叹了口气,我站了起来,将挡在我向前的邵飞廉拉到了一边,缓步的走下了台阶。
“陛下不可……”邵飞廉担忧的想阻止我,被我一瞪给瞪了回去。君凌夜跟了上来。
我走到那名带头的博古人面前,蹲了下来,一抬手,他戒备的看着我,他的发丝早就将他的面容遮档住,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不过透过那凌乱的发,我看到了他幽蓝的眸子里射出的怒火。
我朝他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瞪了我片刻,忽然轻笑了起来,“告诉你也无妨。我叫乔景毓。”
“不错的名字。”我将手落在了他的胸前,他一缩身体,想躲避开来。“你要做什么?”
我拉住了他胸前的绳索,从君凌夜的身边抽出了他的剑,横在他的胸前。“那孩子现在是死还是活?”我问道。
“要杀就杀!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他冷笑了一声,将头别了开去。
“很有骨气!”我抬剑,他瞪了我一眼,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剑光闪过,他胸前的绳索应声落地,他愕然的睁开了眼睛瞪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是死是活?”我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将剑交给君凌夜,问道。
“还有一口气!”他面露哀色,“不过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要有一口气就好。”我对邵飞廉说道,“去找秦锦过来。”
“是。”邵飞廉顿时回过了味来,马上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带朕去见那孩子。”
“你想做什么?”
“如果你想让他活的话就不要再废话,马上带朕去见!”我吼道。
械斗3
这就是博古人的军营?我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军帐应该是五人一顶,这里却挤了十个人。军被三人一条。即便条件比大金的士兵艰苦许多,博古人还是将这里弄的井然有序,干净整齐。
我狠狠的瞪了部我前来的几名军官一眼。“是谁分发这里的军备的?”我问道。
“回……陛下,是小的。”一句军官哆哆嗦嗦的上前了几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陛下饶命。不是小的故意要刻薄这里的人,实在是咱们随军的军备不够。”
“不够?”我冷哼了一声,一个眼神,就有人过来将他压下,“先让他去大牢里清醒一下,再告诉朕东西到底够不够!”我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弄走。赫连沐风为我准备的物资绝对是充足的,这些理由完全都是胡扯!
这帮狗东西,知道博古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上告所以就欺上瞒下的欺负人家!不杀他真是不足以平我胸口这怒。
我被那个叫乔景毓的家伙带到了一顶帐篷前,他挑开了门帘,我示意其他人在外面等我,吩咐下去,除了无影和秦锦,其他人一概不准入内。然后自己一猫腰走了进去。
地铺上躺着一个几乎没有什么生气的少年,惨白的面容,没有一点点的血色,他身上盖着一条军被,从裸露在外的肩膀看来,他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穿。他柔软的金发堆砌在脸颊边上,是个十分美丽的少年。可是现在的样子有点让人看了心碎的感觉。
“我曾经答应过他娘会照顾他的。”乔景毓跌坐在他的身边,喃喃的说道,“都是你们!是你们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后半句话几乎是吼的,吼的厉害了,自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朕说什么都没有用。重要的是能将他救回来。”
“可能吗?”乔景毓忽然抓住了我的前襟,狠狠的揪住我的衣衫,“你说可能吗?你们为了自己的欲望,就活活的将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才十六岁!你看看!”说完他一手掀开了棉被,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难过的别过了头去。
他的手脚上的皮肤全数溃烂,有的地方可以见到森然的骨头。他的下身更是惨不忍股,两腿之间伤痕累累,烫伤,鞭伤,还有我分瓣不出的伤痕,总之已经不能看了……黄越这个家伙!我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若是他是你们大金人,你们还会这么样吗?”乔景毓质问着我。“你们会这样对待一个十六岁的大金少年吗?”
“这个和是不金还是博古人有什么关系。”我沉声说道,“如今博古也是大金的一分子。”
“一份子?你们占了我们的家园,奴役我们的人。还假惺惺的说要赦免我们。如今你们就是这么样对待被你们赦免的人吗?”
关于这个……我真的没话可说,一直以来,博古人都深受压迫和欺凌,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善他们的地位了……
“景毓,放开他。”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侧,将我从乔景毓的钳制之中释放了出来。
“殿下!”乔景毓怒道,“你怎么总是帮大金人说话?他是大金人的皇帝!”
“不要叫我殿下!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什么殿下。”无影沉声说道。“他是大金的皇帝,也是我们的皇帝。不可对他不敬。”
“他也算是我们的皇帝?”
“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要再说!”无影警告乔景毓说道,“他答应过我,只要我们驱赶走北胡的入侵,他就将博古恢复起来,让我们返回自己的家园,过自由的生活。”
“这种花言巧语你也信?”
无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缓缓的开口说道,“我信!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我的眼睛顿时模糊了起来,我努力的忍住了涌到了眼眶之中的泪水,更加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谢谢。”我看着无影的眼睛说道。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重新跪倒在我的面前,“请陛下赦免乔景毓的罪过。他只是担心晓风才会变的这么偏激。”
“他叫晓风?”我看了一眼地铺上的少年问道。
“是。”无影说道,“他是乔景毓的表弟。”
“哦。”我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门帘一动,秦锦匆忙的走了进来。他正要行礼,被我一把拦住,“你先过来看看他还能救吗?”
“好。”秦锦二话没说就放下了药箱,仔细的检查着那个叫晓风的少年。乔景毓紧张的看着秦锦,手不自沉的捏住了我的衣角。我虽然对他的动作感到有点好笑,不过还是感动于他对晓风的爱护。
“回陛下,还有得救。”秦锦一边说,一边展开了他的银针,“请几位出去可好?”
“真的能救吗?”乔景毓一激动嘶啦的一下扯碎了我的衣角,他紧张的抓住了秦锦的胳膊问道。
“你若再抓住我,我可不保证能不能救了。”秦锦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哦……”乔景毓忙不及的松手,不好意识的看着秦锦。
“还不出去?”秦锦抬手拿起银针,瞪了他一眼,随后对我说道,“陛下也回避一下吧。”
“恩。好。朕回去等你。”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还不走。”见乔景毓还傻愣愣的看着秦锦,我皱眉拉了他一把。他这才傻乎乎的跟着我走出了军帐。
“将这个人给朕带回去。”我对君凌夜说道。
“是。”君凌夜抓住了乔景毓的胳膊。
乔景毓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我一眼,“只要你能救晓风,怎么对我都可以。”
我摇了摇头,“无影,这里还请你照看一下。”
“是。”无影点了点头,“陛下放心。”
只有无影才能安抚住那些博古人。所以我才将他留下,我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在军中,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和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将乔景毓带回我的书房,君凌夜站在了我身边。
乔景毓这次很安静的跪在房中。我坐在书桌后面,看了他半晌,“你起来吧。”随后取出了药箱,扔到他的面前,“自己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他狐疑的抬起头看着我,迟迟没动。
“怎么了?还想让朕亲自为你上药不成?”我笑了起来。
“谁要你给我上药?”他哼了一声,很不恭敬的说道。他站起身来,拉过了药箱,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拂开了自己额前的乱发。
在看清楚他的相貌之后,我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博古果然是出美人的民族。眼前的这个男子论英气比不上君凌夜,论飘逸比不上秦锦,论美丽比不上萧璧和傲霜,但是却有着自己一份独特的魅力。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眼眸蓝的好像一片碧海。
发现我盯着他看,他的眉头一竖,“你想做什么?”
“呵呵,你不是说只要朕能救晓风,你什么都愿意做吗?”我忍不住逗了他一下。
他的脸色一白,缓缓的将手中的伤药放了下来。“我原本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是个无耻的家伙对不对?”我笑着反问道。
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多想了。”我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看刚才压你进来的那名男子,你自以为自己比他还强吗?”
乔景毓看了站在我身边的君凌夜,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呵呵的一笑,靠在了君凌夜的身上,“所以,朕对你没有什么兴趣。这次叫你来,只是想问一些朕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的脸色微微的一红,这次是真正的跪了下来,“陛下想要知道些什么?”
陛下,很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朕想要知道博古人在军营之中真正的状况。你可以将所有的委屈一并和朕道来。”
月色1
乔景毓开始还有点拘谨,不过在打开了话匣子之后就越说越多了,越说越激情。我听得很认真,不时地让君凌夜将他说的话重点记载下来。
时间在乔景毓慷慨激昂的话语之中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暮色低垂了。
泰绵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将药箱一方。他的入内,打断了乔景毓的话。
“晓风他……”乔景毓紧张的站起来问道。
“没什么大事情了。”泰绵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我已经将他转移到我房间的隔壁,方便照顾。那里条件好一些,也没人敢靠近。”
乔景毓的神情一松,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定了定神,撩衣跪倒在泰绵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神医。”
“谢我?”泰绵扫了他一眼,随后看了看我,“谢我还不如谢陛下。若不是他的话,我是不会出手救那个孩子。事实上是他的死活和我没什么关系。”
泰绵的让乔景毓一噎,脸红了一下,随后他还是转了个方向,朝我恭敬的也磕了三个头,“多谢陛下。”
“没什么。”我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陛下……”乔景毓跪在地上没有动,而是扭捏了一下,“能不能答应一个不情之请?”
“你倒说说看。”我笑了起来。
“能不能让我去照顾晓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泰绵,“我知道我身份低贱,不能出入神医的地方。可是晓风他……”
他还没说完,我就点了点头说到,“可以。在他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你可以搬去泰绵的隔壁,全心照顾他。”
一来,泰绵没有那么多精力分在那个叫晓风的少年身上,二来,我也看出来了,一直被欺压惯了的博古人其实要求很低,只要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很感激。三来,他是这次闹事的主脑,我款待他也是为了给博古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与大金的子民一样都是受我保护的人。
“多谢陛下。”他顿时就大喜。
我话锋一转。“不过,你聚众闹事,殴打上司这笔账怎么算?”
他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后弯下腰,“只要陛下严惩那个狗贼,我愿意承担我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也请陛下不要再追究我其他的同胞。我乔景毓一人做事一人当!”
“哈哈。”我轻笑了起来,“你的要求还真多。”
“陛下,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我们博古人不求别的,只要自由,只要能有尊严的活下去,若不是被人欺压的太厉害了,我们是不会这么做的。”乔景毓有点急了,忙着解释道,“陛下是明君。明君不是应该帮助我们的吗?”
明君……我被这两个字给雷了一下。尴尬的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泰绵和君凌夜,泰绵白了我一眼,君凌夜的嘴角挂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喂,你们两个也太不给面子了……我灰溜溜的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断。至于你,等晓风完全康复了之后再来朕这里领罪吧。”我挥了挥衣袖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乔景毓出了房门,泰绵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明君哦?”他揶揄的看了我一眼。
君凌夜嘴角的笑意也渐渐的扩大。
我有点抹不开面子的瞪了他们两一人一眼,“怎么?不像吗?”
“问他。”泰绵指了一下君凌夜。
君凌夜还真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有点像了。”见我一撅嘴,他呵呵的一笑,“是越来越像。”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像话。我现在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准备怎么处理黄越?”君凌夜问道。
我顿时就泄了气,肩膀一跨,朝泰绵的肩膀上一靠,哭着一张脸,“其实我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那黄老将军疼儿子是摆在表面上的。要不那一掌真就拍下了去了,他在校场撒和那一出就是让我帮他把儿子救下来。意图太明显了。我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算了,暂时不想那么多,等等再说吧。”
事情本来就多,黄越还给我弄这么一出。真真的叫我头痛。
与君凌夜和泰绵说了会话,绍飞廉在外面求见。我对他今天做的事情十分不满,所以是直接说了不见,叫他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见他。
其实我知道他的用心也是良苦,想拉拢黄老将军的心。可是他想的太片面了。一个将军的心固然是重要,可是士兵的心更重要。
黄越的事情若是我处理了,恐怕黄老将军会心生变化,要知道他犯的可是死罪。不过不处理的话,博古和一干同情博古人的士兵的心就丢了。杀还是不杀……
发生了什么多事情,我连晚饭都没吃下去多少。也早早的让君凌夜和泰绵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如同炒豆子一般的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幽幽的传来了一阵笛声。我不禁翻身而起,披上了外衣。
这笛音我很熟悉的。萧璧曾经吹凑过无数次。只是在宫里听起来和在边关听却是有了不同的感觉。
笛声悠扬之中带着几分愁绪,丝丝缕缕,缠缠绕绕,就如同我的心情一般。
顺着笛音传来的方向,屏退了跟上来的侍卫,我悄然的寻了过去。
一轮冷月之下,轻辉浮动。
一名白衣男子悄然的伫立在花园深处,横笛唇边。他墨色的长发自然的垂散在身后,如同瀑布一般,发梢随着夜风撩动。
月色将他的白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更显得他风骨天成,卓然出尘。
察觉到身后有人,他的笛音渐渐的消褪了下来。
我呆呆的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清丽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便垂了下去,“萧璧参见陛下。”他撩衣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我本是伸手想去扶,不过还是忍了下来,“起来吧。”
“谢陛下。”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柔色。
我恍惚了一下,忙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月色2
我顿了一下,“怎么还不睡?”走进凉亭之内,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问道。“是不习惯这里吗?这里的条件是不必京城。”
“陛下说笑了。”萧璧曼声说道,“臣自幼就跟随父亲南征北战,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已经是很好了。”
我一噎,说的也是……我在皇宫里流着鼻涕拿小树枝捅蚂蚁窝的时候,他已经在马背上舞刀弄枪了。说到这个南征北战,他什么苦没吃过。这么一问,倒是我矫情了。
“侯爷是有心事?”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月光之下,他握住笛子的手指也如同玉雕而成一般。我不由得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什么时候看,什么角度看都是那么的完美。
问的又是一句废话。我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自己一下。若是没有心事,他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陛下也没有休息,是不是也有心事?”他漂亮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若是可以信任臣的话,不妨说出来,让臣为陛下分忧。”
啊?我一怔,嘴巴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
天要下红雨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他……居然主动关心我……我的老天。那个啥……我的心砰砰砰的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我没听错吧?
见我面带潮红,人傻乎乎张着嘴看着他,他的眉头微微的一皱,“陛下?”不悦的又喊了我一声。
又皱眉头了,我顿时回了神。心里暗暗的嘲笑了自己一下。他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也想得太多了,赫连沐雪。以前在宫里他就经常这么皱着眉头看我,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顺手拎起我的领子将我扔出去。
唉。我移开了目光,看着月下摇曳的树影,“烦心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一一的说给你听,恐怕天就亮了。”随后我站了起来,“夜深了,这山里不比咱们京城,寒气还是很大的。萧侯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缓步走过他的身旁,风撩起了他的发丝拂过我的肩头,带来一阵阵他身上的幽香。
“陛下。”他叫住了我。
我站定脚步,凝眸抬首,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们离得很近。
“臣斗胆,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理黄越一事?”他缓缓的说道。
我怔了一下,心跟着一沉,随后冷冷的一笑,“是黄老将军托你来做说客?抑或是来探探朕的口风如何?”
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眼中的温柔。我不由得自嘲了一番,心里忍不住泛起了点点的酸涩。赫连沐雪,你就是一个笨蛋。明明知道这笛声是故意引你出来,明明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接近你,你还是要上这个当,还是要傻乎乎的跑出来看他。
他看着我,撩衣跪倒在我的面前,“陛下,黄老将军的大儿子随臣出征颐州,战死,二儿子平定西部匪乱,亦为国捐躯。三儿子在宫乱之中投效了武后,被陛下贬黜流放。如今只有这个小儿子能尽孝于黄老将军的膝前了。老将军戎马一生,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的身上,若是陛下能开恩,老将军将会感激涕零。”
我这下真的有点怒了。
他说的我都清楚,明白,否则我也不会只是将黄越关押起来。要是依照军法,他应该被斩立决才是。
“你这是在逼迫朕还是在威胁朕?”我寒声问道,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萧璧。
“陛下,臣不敢逼迫,更不敢威胁。臣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萧璧无所畏惧的抬起眸看着我,“陛下,军前立威是必须的,军法大如山,这些道理臣都明白,只是希望陛下能三思而后行。”
“你怎么就知道朕没有三思而后行?”我冷笑着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朕会鲁莽?你以为你自己很了解朕吗?在你的眼中,朕就是一个永远都任性,长不大的孩子吗?萧璧,就是当年朕强拉你入宫也只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朕的苦心,你永远都不明白呢?是朕的问题,还是你脑子有毛病?”
我的话让萧璧的面容顿时一片煞白。
他跪在我的面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随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几乎是吼着问道。
“臣……”他咬了咬唇,随后缓缓的说道,“臣无意中探到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陛下,若是相信臣的话,请跟臣来。”他站了起来,主动的拉起了我的手。
我浑身忍不住一颤,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真的被他握在了手中。
“陛下愿意来吗?”他轻声问道。
我恍惚的抬起了自己的头,不由得点了点。
“那请恕臣越了。”说完他轻轻的一拉,我顺势靠近了他的怀中,他的脚尖一点地,我的人随着他的身体腾空而起。
“你要带我去哪里?”虽然我不介意他带我走,可是看着身侧飞快掠过的建筑,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到了陛下就知道了。”萧璧说道。
我噤了声,任由他将我带出了凤岭关。
“你是不是料到朕一定会跟着你走?”等我的身子落地之后,我看到了在树林之中藏有两匹战马,忍不住问道。
“是。”萧璧倒也不避讳,直接应了一声,将战马牵出,“陛下现在跟臣去,应该能追到他们。”
说完,他拉扯掉身上的白衣,白衣覆盖之下的是一套黑色的劲装。我看的几乎傻了眼,萧璧这是要干什么?就在我傻愣着的时候,我的身上一暖,他从马鞍旁吊着的布袋之中掏出了件黑色的斗篷,罩到了我的身上。随后他自己利落的翻身上马。
“咱们要去追谁?”我也不暇多想,皱着眉问道。
“陛下去见了就知道了。”
又来,就不能将话一次说完?见他飞马跑在了前面,我也不甘示弱的一甩缰绳,策马跟了上去。
惊雷
马在黑夜之中奔驰,萧璧紧随着我的身边,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看这个地形,好像是朝山坳的方向跑去。
约莫一刻